虽然很难解释清楚，可是对于蒋介石的疑问，俞大维还得硬着头皮万般无奈地向蒋介石一一解释起来。
“马尾机飞制造厂是１９１８年初成立的，当时是由从国美学习航空工程并获得硕士学位的巴玉藻，王助、王孝丰、曾诒经等人为主，包括许多从国外回来的留生学一起建立起来的。”
“现在巴玉藻、王助、王孝丰、曾贻经等人都去了太原，他们是马尾的主要技术骨干，巴玉藻、王助两人回国前，都在国美现在的大机飞公司波音、柯蒂斯、通用担任过设计师和总工程师，水准极高。据说，国美波音公司的第一架机飞的总设计师就是王助。自他们离开马尾后，马尾就不能再造新型机飞了。”
“现在我们兵工总署的副总工程师，就是从马尾来的，他和去太原的人员经常有书信来往。据他说，太原机飞制造厂确实研制出了他们自己的机飞，这是真的。只不过，关于他们的新型机飞的
能如何，是否真如毕广恒所说的很先进，这还不清楚。”蒋介石继续追问道：“巴玉藻这个人我听公洽说起过，他和马尾的那些人都是很有本领的人才，这些人能从国外回来，足见其都是爱国的，可是他们为什么都离开了马尾，而跑到太原？是宋文戈给的薪水更高？”
蒋介石在称呼宋哲武时，没称文戈，而是加上了一个宋字，包括俞大维在內的众人，都听出了蒋介石对宋哲武挖家国人才的做法很有些不満。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又涉及在座的几位重量级人物，这就绝对不是俞大维这个新进敢说清楚的事了。
俞大维急得头上已经微微冒出了细汗，満脸窘迫的看向何应钦，双眼充満求助的神情。
俞大维是兵工总署的参议，兵工总署归军政部管辖，何应钦是俞大维的长官，这个时候他是必须要出来说话了。
何应钦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委员长，是这样。确如委员长所说，巴玉藻这些人都是爱国的，这从他们能放弃国外的优越生活回国，就能看得出来。”
何应钦无奈地摇了头摇。
“他们到太原去这件事，陈署长跟我汇报过，我清楚。”
“文戈给他们的待遇确实很高，甚至比我们在座的人的薪水都要高，可是巴玉藻他们并不是因为贪图文戈给的待遇高才到太原的。”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兵工总署有人刁难他们？”
蒋介石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支不知何时被他抓到手中的铅笔。
何应钦苦笑着说：“那倒不是，陈署长很看重巴玉藻这些人，甚至还向我推荐过巴玉藻。这些人离开马尾的实真原因是因为缺少经费，他们每年只有几十万大洋，不要说无法大量制造先进机飞，甚至连进行研究的经费都不够。而到文戈那里，则有着大量的经费可用。”
蒋介石脸色不虞地说：“这件事陈公洽是有责任地，兵工总署的经费每年都有几千万，这些经费都到哪里去了？”
蒋介石嘴上说陈仪有责任，其实何应钦明白，蒋介石这是在责怪他这个军政部长。
“这事也不能全怪陈署长。”
何应钦解释说：“兵工总署的经费看似很多，可是分摊到各个方面就不多了，
炮弹子是耗用资金最大的。马尾的经费还是陈署长费了很大劲才挤出来的。”“其实，给马尾机飞制造厂的经费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的海军、空军都只愿意从国外购买机飞，而不愿意使用国产机飞。因为马尾没有机飞订单，自然也不会拨给他们过多的经费。”
近年来国民府政从国外购买了不少机飞，花费不菲，航空署虽然设在军政部，可是购买机飞都是
邦初负责，亲自
由蒋介石批准的。这个
邦初乃蒋介石原配夫人福美的亲侄子，从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后即投身军事航空界，先后留学于苏联、意大利，成绩优异。由于
邦初身份特殊，诸如浙江人、黄埔生、內戚、军事航空指挥干才等，特别是在组建、主持央中军校航空班后，更是深得蒋介石器重，以至于何应钦在空军问题上根本揷不上手，都是跳过他这个军政部长，直接找蒋介石签字批准。何应钦这也是借机摆了
邦初一道，甚至也是暗指蒋介石才是最应该对此事负责任的人。蒋介石这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清楚这件事其实是跟他有关联的。
蒋介石斟酌着说：“府政的空军起步晚，规模小，要想尽快达到欧美列強的水准，在买机飞时就要买最好的，这一点
邦初说的很对，我也是支持地。”蒋介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据
邦初跟我讲，我们国內现在还不能生产际国上最先进的单翼机飞，只能造双翼机。因此，暂时从国外购买机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我们自己能造机飞还是很必要的，如果我们能够造出先进的机飞，那时就再也不用看列強们的脸色了。”
蒋介石看着宋子文和何应钦，郑重地说道：“以后府政每年的预算里，航空署的经费都要单独开列，每年不得低于500万。”
500万还是太少了，蒋介石对于机飞研制和制造这个耗钱的程度还是太不了解了。
俞大维张张嘴，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出声。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他这个小人物可以随意向蒋介石建言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件事还是让陈仪去找何应钦和蒋介石理论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果夫，这时向前探了探身子问王正廷：“这个毕广恒好像以前是石友三的心腹吧？”
对于毕广恒是石友三的亲信，这件事蒋介石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脸色严峻起来。看着王正廷等着他解释。
一听陈果夫扯上了宋哲武，何应钦很有些不満，接过话题道：“文戈此人一向爱惜人才，我听雪竹说过这个人，极善游说，他也很推崇这个毕广恒。这一定是文戈又起了爱才之心，才把他招揽过去的。”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文戈绝对不会和石友三有任何关系的，否则他也不会敢把毕广恒公然派到南京来。更何况，石友三现在可是在韩复榘那里，石友三昔曰的部下现在遍布华北地区的各队部。”
何应钦的意思是告诉陈果夫，也是提醒蒋介石，要说和石友三有关系，那最密切的无疑是山东的韩复榘，而不是宋哲武。如果凡是收留了石友三旧部的人就是和石友三有牵连，那么东北军收编的石友三旧部最多，张学良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蒋介石这时也听明白了，点点头说：“敬之说得对，文戈一向爱才，我是相信文戈是心向央中地。”
见蒋介石肯定了宋哲武，陈果夫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
，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央中所属的机飞制造厂，正如委员长所说，起步晚，而且规模也小，不过在地方上情况要比央中的空军情况好许多。”“太原就不说了，调查科的资料表明，广东和东北的空军都很有规模，尤其是东北，不仅有比央中军还多的几百架机飞，他们还有一个很有规模的机飞维修厂和配套齐全的航空学校。如果央中能在统一军令的同时，把这些地方上的机飞制造厂，包括各地的兵工厂也同时收归央中，统一进行协调配属，那对央中 府政的空军发展和机飞制造能力会是极有好处的。”
不要说机飞这个被地方势力极为看重的东西，就是对于整合各地方势力的所属军工企业，蒋介石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现在几乎各个地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兵工厂，只不过这些地方势力都对他们的兵工企业抓得很紧，是绝不会轻易就放手的。这要等他彻底稳固了国內的局势后，才可以逐步做这件事。
宋子文见蒋介石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正想着再如何安慰蒋介石，没想到陈果夫竟然又再生波澜。
宋子文摇头摇说：“此事不妥，先不说广东方面正在和央中作对，就说东北张汉卿那里吧，他那个兵工厂据估算最少也花费两亿以上。他的那几百架机飞和航空学校、以及在国內外培训过的飞行员的费用，也不会少于一个亿。要张汉卿轻易放手把这些都交给央中，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东北包括其它各地的兵工企业倒还好说些，那里耗费的费用都属各地地方财政所有。可太原文戈那里情况就特殊了。”
“虽然他也接收了阎锡山时期的兵工企业，可是在整理晋钞时，央中已有命令，山西那些企业都归太原行署所有，是央中为了稳定晋钞，而给文戈的补偿。”
“而且我听徐永昌说，扩大太原兵工厂和新建的机飞制造厂等企业，花费更是高的吓人，都是文戈人私掏的钱，如果央中要收回，就势必要拿出钱还给文戈，可问题是现在央中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
感谢“70生人”、“大汉国姓LIU”两位书友的打赏。 Ｍ.ＵjＩＸs.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