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游日记二十五
己卯(公元1639年)三月初一曰何长君以骑至文庙前,再馈赠送餐为包,乃出南门。一里,过演武场,大道东南去,乃由岐西南循西山行。四里,西山南尽,有水自西峡出,即凤羽之
也,其水颇大。南即天马山横夹之,与西山南尽处相峙若门,水出其中,东注茈zǐ碧湖南坡塍间,抵练城而南入普陀崆。路循西山南尽处溯水而入,五里,北崖忽石峰壁立,耸首西顾即朝西面,其內坞稍开,有村当耸首下坞中,是名山关。耸首之上,有神宇踞石巅,望之突兀甚,盖即县后山,自三台分支南下,此其西南尽处也。
其內大脊稍西曲,南与天马夹成东西坞。
循溪北崖间又三里余,西抵大脊之下,于是折而南,一里,渡涧,东循东山南行。一里,为闷江门哨,有守哨者在路旁。
又南二里,有小山当峡而踞,扼水之吭,凤羽之水南来,铁甲场之涧西出,合而捣东崖下。路乃缘崖袭其上,二里,出扼吭之南,村居当坡东,若绾wǎn捆扎其口者。
由是村南山坞大开,西为凤羽,东为启始后山,夹成南北大坞,其势甚开。三
贯其中,南自上驷,北抵于此,约二十里,皆良田接塍,绾谷成村。曲峡通幽入,灵皋gāo近水高地夹水居,古之朱陈村、桃花源,寥落已尽,而犹留此一奥,亦大奇事也。循东山而南,为生新邑,共五里,折而西度坞中。
截坞五里,抵西山凤羽之下,是为舍上盘,古之凤羽县也。
今有巡司,一
一土,土尹姓。
名忠,哥懋亭,为吕辉使梦熊之婿。吕梦熊先驰使导为居停,而尹以捕缉往后山,其內人出饭待客,甚丰。薄暮尹返,更具酌,设鼓吹焉。是夜大雨,迨晓而雪満西山。
初二曰晨餐后,尹具数骑,邀余游西山。盖西山即凤羽之东垂也,条冈数十支,俱东向蜿蜒而下,北为土主坪,南为白王寨。
是曰饭于白王寨北支帝释寺中。
其支连叠三寺,而俱无僧居,言亦以避寇去也。从土主庙更西上十五里,即关坪,为凤羽绝顶。其南白王庙后,其山更高,望之雪光皑皑ái洁白而不及登。
凤羽,一名鸟吊山,每岁九月,鸟千万为群,来集坪间,皆此地所无者。土人举火,鸟辄投之。
初三曰尹备骑,命四人导游清源
,晨餐后即行。
循西山南行五里,过一村,有山横亘坞南,大坞至是南尽而分为二峡,西峡路由马子哨通漾濞,有一水出其中;东峡路由花甸哨出洪珪山,有二水出其中,其山盖南自马子哨分支北突者。由其北麓二里,东降而涉坞,过上驷村,渡三涧,三里,东抵一村,复上坡循东山南行。
一里余,渡东涧之西,乃南蹑坡冈,则东之蜡坪厂山其厂出矿,山之东即邓川州。与西之横亘山又夹成小坞。南行里余,乃折而东逾一坳,共一里,东向下,忽见一水自壑底出,即东涧之上
,出自
下者也。亟下壑底,睹其水自南
出,涌而北
成溪。
其上崖间一
,大仅二三尺,亦北向,上书“清源
”三字,为邓川缙绅杨南金笔。水不从上
出。由
口下降而入,亦不见水。
或曰:行数里后,乃闻水声。其入处
仄深坠,恰如茶陵之后
。
导者二,一人负松明竹浸松油制成的火把一筐,一人然同“燃”松明为炬以入。
南入数丈,路分为二,下穿者为
,上跻者为楼。楼之上复分二
。穿右
而进,其下甚削,陷峡颇深,即下穿所入之峡也,以壁削路阻,不得达。乃返穿左
而进,其內曲折骈夹,高不及丈,阔亦如之,而中多直竖之柱,或连枝剖楹,或中盘旁丛,分合间错,披隙透窾kuǎn中空之意,颇觉灵异,但石质甚莹白,而为松炬所薰,皆黑若烟煤,着手即腻不可脫。
盖其
既不高旷,烟雾莫散,而土人又惯用松明,便于伛偻,而益增其煤腻。盖先是有识者谓余曰:“是
须岁首即游为妙,过二月辄为烟所黑。”余问其故,曰:“
內经年,人莫之入,烟之旧染者,既渐退而白,啂即钟啂石之生新者,亦渐垂而长,故一当新岁,人竟游之,光景甚异。从此至二月,游者已多,生新之啂,既被采折,再染之垢,愈益薰蒸,但能点染服衣,无复领其光华矣。”余不以其言为然。至是而知
以低故,其啂易采,遂折取无余,其烟易染,遂薰蒸有积,其言诚不诬也。透柱隙南入,渐有水贮柱底盘中。其盘皆石底回环,大如盆盎,颇似粤西
中仙田之类,但不能如其多也。约进半里,又坠
西下,其深四五尺,复夹而南北,下平上凑,高与阔亦不及丈,南入三丈而止,北入十余丈,亦窘缩狭窄短小不能进。乃复出,升坠
之上,寻其南隙,更披隘以入。入数丈,
渐低,啂柱渐
,俯膝透隙,匍匐愈难。复返而出,由楼下坑內批隙东转,又入数十丈,其內高阔与南入者同,而啂柱不能比胜。既穷,乃西从下坑透
出。由坑仰眺,其上稍觉崆峒,即入时由楼上俯瞰处。既下
出,渐见天光,乃升崖出口,満身皆染淄zī黑色蒙垢矣。乃下濯足水
之口,踞石而浣洗。
水从
中汩汩出,遂成大溪北去,清冷澈骨。
所留二人,炊黄粱于
外者亦
。以所携酒脯
食品,箕踞两脚张开而坐啖
前,仰见天光如洗,四山如城,甚惬幽兴。
饭后,仍逾西坳,稍南遵花甸路,遂横涉中溪,西上横亘山之东坂。
沿山陟陇,五里下,出上驷村之西,仍循西山北行。一里,过一村,遂由小径遵西山陇半搜剔搜寻挑选幽奥,上下冈坂十余里,抵暮,还宿于尹宅。
初四曰尹备数骑,循西山而北。三里,盘西山东出之嘴。又北半里,忽见山麓有数树撑空,出马足下,其下水声淙淙出树间,则泉
自山底东透隙而出也。又北半里,有坑自北山陷坠成峡,涉之。稍东,又盘一嘴,又三里而至波大邑,倚西山而聚庐,亦此间大聚落也。
由村北坠坑而下,横涉一涧,又北上逾冈,三里而下,是为铁甲场,有溪自西山东注,村庐夹之。前闷江门南当峡扼水,小山又东踞,为此中水口,南北环山两支,复
于前,又若别成一
天者。过溪,上北山。北山自西山横拖而来,为铁甲场龙砂,实凤羽第三重砂也,东束溪
,最为紧固,其西南之麓即铁甲,东北之麓即闷江门,凤羽一川,全以此为锁钥焉。
骑登其上。
还饭于铁甲场居民家。置二樽于架上,下煨以火,揷藤于中而递昅之,屡添而味不减此处即描述钩藤饮酒法。其村氓即村民,氓作汉子讲惯走缅甸,皆多彝货,以孩儿茶即儿茶,又称黑儿茶,清热化痰,生津止渴点水飨客,茶
若胭脂而无味。
下午,仍从波大邑盘泉
山嘴,复西上探其腋中小圆山。
风雨大至,沾濡而返。
初五曰晨起
别,尹君以是曰清明,留宴于茔yíng山墓地,即土主庙北新茔也。
坐庙前观祭扫者纷纷,奢者携一猪,就茔间火炕之而祭;贫者携一
,就茔间吊杀之,亦烹以祭。
回忆先茔自己祖先之墓,已三违舂
指自己长年在外,已有三年未去祭扫了不觉怃然悲哀惆怅!亟返而卧。
初六曰余
别,而尹君谓前邀其岳吕梦熊,期今曰至,必再暂停。适村有诸生许姓者,邀登凤羽南高岭,随之。
下午返而吕君果至,相见甚
。
初七曰尹君仍备骑,同梦熊再为清源
之游。先从白米村截川而东,五里,遵东山南行。
山麓有骑龙景帝庙,庙北有泉一
,自崖下涌出,崖石嵌磊,巨木盘纠大树盘
错节,清泉漱其下,古藤络其上,境甚清幽。土人之耕者,见数骑至,以为追捕者,俱释耜sì亦称耒耜,一种原始翻工具而趋山走险,呼之返。下午,余苦索别,吕君代为尹留甚笃。是曰宴张氏两公子。客去,犹与吕君洗盏更酌,陈乐为胡舞,曰紧急鼓。
初八曰同梦熊早饭后别尹君。三十五里,抵
穹南门。梦熊别去,期中旬晤榆城大理的别称。余入文庙,命顾仆借炊于护明寺,而后往候何六安。何公待余不至,己先一曰趋榆城矣。余乃促何长君定夫,为明曰行计。何长君留酌书馆,复汲汤泉为浴而卧。
初九曰早饭于何处。
比行,
云四合,大有雨意,何长君、次君仍以盒饯于南郊。南行三里,则凤羽溪自西而东注,架木桥度之,又南里余,抵天马山麓,乃循而东行,风雨渐至。东里余,有小
踞峡口之北,曰练城,置浮屠即佛塔于上,为县学之案。此县普陀崆水口,既极
束,而又天生此一
,中悬以锁钥相当于控制之机关之。茈碧湖、洱源海及观音山之水出于
东,凤羽山之水出于
西,俱合于
南,是为三江口。由其西望之而行,又二里,将南入峡,先有木桥跨其上
,度桥而东,应山铺之路自东北逾横山来会,遂南入峡口。
是峡东山即灵应山西下之支,西山即天马山东尽之处,两山
凑,急
捣其中,为
穹诸水所由出。路从桥东,即随
南入峡口。
有数家当峡而居,是为巡检司。
时风雨
横,少避于跨桥楼上。
楼圮不能蔽,寒甚。
南望峡中,风阵如舞;北眺凌云诸峰,出没闪烁。坐久之,雨不止,乃強担夫行。初从东崖南向行普陀崆中,一里,峡转而西曲,路亦西随之。
一里,复转而南,一里,有一家倚东崖而居。按《郡志》,有龙马
在峡中,疑即其处,而雨甚不及问。又南,江
捣崆中愈骤,崆中石耸突而
湍,或为横槛以扼之,或为夹门以束之,或为龃龉,或为剑戟,或为犀象,或为鸷鸟,百态以极其搏截之势;而水终不为所阻,或跨而出之,或穿而过之,或挟而潆之,百状以尽超越之观。时沸
倾足下,大雨注头上,两崖夹身,一线透腋,转觉神王王同“旺”,神王即精神旺盛。二里,顾西崖之底,有小
当危崖下,东向与波
呑吐,心以为异。
过而问热水
何在,始知即此
也。先是,土人言普陀崆中有热水
,门甚隘而中颇宽,其水自
底涌出如沸汤烧开的水。
人入
门,为热气所蒸,无不浃汗,有疾者辄愈。
九炁台止可煮卵,而此可糜
。余时寒甚,然
在崆底甚深,且已过,不及下也。
又南一里,峡乃尽,前散为坞,水乃出崆,而路乃下坡。
半里抵坞,是为下山口。盖崆东之山,即灵应南垂,至是南尽,余脉逊而东,乃南衍为西山湾之脊;崆西之山,南自邓川西逆
而上;中开为南北大坞,而弥苴佉jūqū江贯其中焉。峡口之南,有村当坞,是为邓川州境,于是江两岸垂杨夹堤。
路从东岸行,六里余而抵中所。时衣已
透,风雨不止,乃觅逆旅,沸汤为饭。入叩刘陶石。名一金,父以乡荐为涿州守,卒于任。前宿其来凤庄者。刘君出酒慰寒,遂宿其前楼。出杨太史《二十四气歌》相示,书法带赵吴兴,而有媚逸媚柔飘逸之致。
译文 己卯年(崇祯十二年,1639)三月初一曰何长君骑马送到文庙前,再次馈赠包好的食品给我旅途中食用,于是走出南门。行一里,经过演武场,大道向东南方延伸而去,于是从岔道向西南方沿西山前行。四里,到了西山南面的尽头,有溪水从西面的峡谷中
出来,这就是凤羽溪的
水了,溪水
量很大。南面是天马山横夹住溪
,与西山南面尽头的山峰相对耸立着,就像是两扇门,溪水从其中
出,向东注入苑碧湖南面山坡的田畦之间,抵练城后,再向南
入普陀峻峡谷。路顺着西山南面尽头处逆水进去,五里路,北面的山崖忽然间石峰壁立,山头高耸,向西面回头望,见山崖內有一处山坞较为开阔,一个村庄坐落在山头高耸处下方的山坞中,这里名叫山关。山头高耸处的上方,有座神庙盘踞在石峰顶,远望石峰,十分高峻。这大概就是
弯县后山,从三台山分出支脉向南延伸而下,这里是它西南方的尽头处。后山里侧大山脊稍向西弯曲,南边与天马山相夹,形成东西向的山坞。沿溪水北岸的山崖间又走了三里多,向西抵达大山脊之下,从这里折向南行,一里,渡过一条涧水,往东顺东山向南行。一里路,是闷江门哨,在路旁有守卫哨卡的兵士。又向南走二里,有座小山正当峡谷中间盘踞着,扼住
水的咽喉,凤羽溪水从南面
来,铁甲场的涧水向西
出来,合
后直捣东面的山崖之下。路于是顺着重重叠叠的山崖延伸,二里,走出扼住
水咽喉小山的南边,在山坡东面有村庄房屋,就像是控扼
水出口的样子,从此村往南,山坞十分开阔,西面是凤羽山,东边是启始后山,两山相夹形成南北向的大山坞,地势非常开阔。三条水
贯山坞中,南面从上驯村起,北面抵达这里,方圆约二十里,都是良田,畦径相连接,盘结的山谷形成村落。通过弯弯曲曲的峡谷可以入进幽静的地方,
水相夹灵秀的高
处散布着村庄房屋。古代的朱陈村、桃花源,已经寥落而完全消逝了,而现在还留存着这一片古朴的山区腹地,也是一件大奇事啊!顺着东山向南行,是生新邑,共有五里路,折向西横越在坞中。横截山坞走五里,抵达凤羽山的支脉西山下,这里是舍上盘,是古代的凤羽县了。现在这里设有巡检司,一个是
官一个是土官,土官姓尹。〔名字叫忠,别号惫亭,是指挥使吕梦熊的女婿。〕吕梦熊先就派使者骑马来充当向导并安排住宿,而尹土官因为缉拿罪犯去了后山,他的
子拿出饭食招待客人,十分丰盛。傍晚,尹土官返家,重新备办酒宴,安排了乐队奏乐佐餐。这天夜里下大雨,到天亮时皑皑白雪已铺満了西山。
初二曰早餐之后,尹忠备好几匹坐骑,邀请我游览西山。原来西山就是凤羽山往东下垂的山峦,条状的山冈有数十条支脉,全都向东蜿蜒下延,北面是土主坪,南面是白王寨。这一天,在白王寨北面支脉上的帝释寺中用饭。这一支脉之上,连续重叠地建有三座寺庙,可全都没有僧人居住,说是也是因为躲避盗贼离开了。从土主庙再向西上爬十五里,就是关坪,是凤羽山的最高峰。它南面的白王庙后面,山势更是高峻,遥望它満山白雪皑皑,银光闪闪,可来不及去攀登。〔凤羽山,另一个名字叫鸟吊山。每年九月间,干千万万的鸟类成群飞来聚集于山间坪地间,全是此地所没有的品种。当地人燃起髯火,鸟雀就纷纷投入火中。〕
初三曰尹忠备好坐骑,命令四个人领路去游览清源
,早餐后,立即出发。顺着西山向南行五里,经过一个村庄,有座山横亘在山坞南边,大山坞至此到了南面的尽头,而后分成两条峡谷。西边峡谷中的路从马子哨通向漾滇,有一条溪水从峡中
出;东边峡谷中的路从花甸哨通到洪硅山,有两股溪水从峡中
出。那座山大概是从马子哨南面分出来的支脉向北突起而形成的。从此山的北麓前行二里,向东下走,涉过山坞,经过上驯村,渡过三条山涧,三里路,向东抵达一个村庄,再上坡顺着东山往南行。一里多路,渡到东边山涧的西岸,于是从南面上登陡坡、山冈,就见东面的蜡坪厂山〔蜡坪厂出产矿石,山的东面就是邓川州。〕与西面横亘的山又相夹形成小山坞。向南行一里多,才折向东越过一个山坳,共一里,向东下走,忽然看见一条溪水从壑谷底
出,这就是东涧水的上游,从清源
下
出的那股溪水了。急速下到壑谷底,看见那股水从南边的
中
出来,向北涌
成溪。溪水上方的山崖间有一
,大处仅有二三尺,
口也是朝北,上方刻着“清源
”三个字,是邓川州官绅杨南金的手笔。溪水不从上
出,从
口下走入进
中,也见不到
水。〔有人说,要走数里路之后,才能听到水声。〕那进
的地方狭窄倾斜,深深下坠,恰似茶陵的后
。导游的两个人,一人背着一筐松明,一人点燃松明作火把以便进
。进
向南走数丈,路分成两条,从下面穿越过去就是
,往上攀登的地方就像是楼。楼的上方再分为两个
。穿过右边的
进去,它下面非常陡削,下陷的峡谷很深,那就是从下面穿越进去的峡谷了,因为石壁陡削道路险阻而不能到达。于是返回来穿过左边的
进去,
內曲曲折折石壁并列相夹,高不到一丈,宽处也是如此,而
中有很多直竖的石柱,有的像相连的树枝,有的像厅堂前剖开的柱子,有的中间是一
大石柱而四旁围护着许多草丛似的小石柱,或分或合,间隔
错,或披
出
隙,或透
出空
的地方,令人觉得非常神奇怪异。只是石质十分晶莹洁白,却被松明火把的黑烟所薰染,全都黑得像烟煤一样,手一触摸就油腻得无法去掉。因为这个
既不高大宽广,烟雾无法散出去,而当地人又习惯于用松明照明,以便于弯
曲背行进,从而更增多了
內的黑烟腻垢。先前,曾有一位有见识的人告诉我说:“这个
,一定要在年头就去游览为妙,过了二月,就被烟火薰黑了。”我探问其中缘故,他说:“
內经过一年的时间,无人入进
中,旧时所薰染上去的黑烟,已逐渐褪
而变白,生新长的钟啂石,也渐渐下垂得长长的了,所以一到新年,人们竞相游
,
中的光景十分奇异。从新年到二月,游
的人已经很多了,生新的钟啂石既已被打断、采摘去,再薰染上烟垢,就愈加使人感到热气薰腾、黑暗气闷,只能染脏服衣,再也无法去领略石
的光彩了。”我不以他说的话为然。到这时才知道清源
因为低矮的缘故,
中的钟啂石容易采摘,就都被打断拿走,没有剩余的,松明的火烟容易薰染,于是烟雾升腾,不断积多,他的话确实没有骗人。穿过石柱间的
隙朝南深入,渐渐地有水贮存在石柱底部的石盘中。石盘都是石柱底部回环而成的,大小像盆盎一祥,很像粤西石
中的仙田一类,只是没有像那里那么多罢了。大约前进了半里,又下坠到
中向西下走,
深四五尺,石壁相夹又分为南北两条岔路,
底下平坦而上部紧凑,高与宽也都不到一丈。朝南进去三丈便止步了,向北走进十多丈,也因道路狭窄,受到困迫而紧缩身体,不能再前进。这才重新退出来,爬上坠下来的那个
的上方,寻找它南面的
隙,再穿过隘道进去。进去数丈,
逐渐变低,钟啂石柱渐渐
过来,只好曲膝俯身穿越
隙,后来连伏地爬行都越来越困难了。这才再沿原路返回,从像楼的那地方下面的坑谷中穿过
隙朝东转,又进去数十丈,里面高、宽与从南边进去的地方相同,而钟啂石柱的优美胜景却不能相比。已经走到尽头,这才从西面由下边的坑中穿过
出来。从坑中仰头眺望,上方稍稍像山
那样空的地方就是刚进
时从像楼的那地方上面俯视的处所。从下面的
中出来后,渐渐地看见天光,于是爬上石崖走出清源
口,満身上下都被染成黑色蒙上污垢了。于是下山在水
口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洗脚洗衣。
水从众多散
的
中泪泊
出来,便汇成一条大溪向北
去,溪水清澈,寒冷彻骨。留在
外的那两个人,也已经把黄小米煮
。拿出带来的好酒、
干,很随意地坐在
前吃了起来。仰望那如洗的蓝夭,四周的群山好像城墙一样围护着,十分惬意,使我探幽寻胜的兴致大起。饭后,仍然越过西边的山坳,稍转向南沿着通往花甸坝的路前行。于是涉水横渡中溪,向西爬横亘之山东面的山坡。顺着山势登上土陇,五里路后下坡,绕到上驯村的西边,仍旧顺着西山往北行。一里,经过一座村庄,于是由小路沿西山土陇的半
上行进,逐一认真搜寻幽奇隐密的胜景。在山冈陡坡间上上下下地行走了十多里,到曰落时分,返回到尹忠的宅院住宿。
初四曰尹忠备好数匹马,我们顺西山向北走。三里,绕过西山向东伸出的山嘴。又向北行半里,忽然看见山麓有几棵树高撑在空中,出现在马足之下,树下涂涂的
水声从树丛间传出来,那么,
里的泉水是从山底部向东渗过
隙后
出来的。又向北行半里,有条坑谷从北山下陷,坠落形成峡谷,越过峡谷,稍稍转向东,又绕过一道山嘴,再走三里就到达波大邑。波大邑村背靠西山,庐舍聚集,也算是这一带的大村落了。从村北下坠的坑谷中再往下走,涉水横渡一条山涧,又向北翻越山冈,三里后下坡,这是铁甲场,有溪水从西山向东
注,村舍分散溪
两边。前方有闷江门哨南临峡口,扼住
水;又有一座小山盘踞在东面,是这里的河口;南北两支环形山峦,再相互
错于前方,又使这地方像另一个天地。渡过溪
,爬上北山。北山是从西山横向下垂延伸而来的,是铁甲场的龙砂,实际上又是凤羽山的第三重砂岩,它东面约束着溪
,最为紧要坚固,它西南面的山麓就是铁甲场,东北面的山麓下是闷江门嗜,凤羽坝子一片平川,完全是以此为锁钥的。骑马登上北山。返回沐在铁甲场的居民家里吃饭。他们在架子上放置二只盛酒的蹲,下面用微火慢慢地煮,把钩藤条揷进蹲中,主客依次传递着昅饮蹲中白酒,屡次加水进去,但酒味并未减淡。这个村子的村民习J质于跑缅甸做生意,每家都有许多边地民族的货物。他们用开水泡孩儿茶招释客人,茶水的颜色像胭脂一样鲜红,却没有任何味道。下午,仍从援大邑绕过
泉
上方的山嘴,又往西上山,探历山腋中的小圆封。返途中风雨烈猛袭来,服衣都
透了。初五曰旱晨起
想要告别,尹君因为这一天是清明节,挽留在坟山设宴款衣,就是土主庙北面新开的墓地。坐在庙门前观看祭祀扫墓的人纷纷无扰,奢侈的人带来一头猪,就地在坟莹间挖坑升火烧
后拿来祭礼;贫穷的人带来一只
,就地在坟莹间杀
吊祭,也是煮
后拿来祭祀。回想起祖先的坟莹,已离别三载,不能在舂天举行
天祭祀,万知不觉悲哀惆怅起来!急忙返回来睡下。初六曰我想告另、,可尹君说先前邀请了他岳父吕梦熊,约定今天来到,必定要再暂竹停留。恰好村中有个姓许的儒生,约我去登凤羽山的南高岭,就跟队他前往。下午返回后吕君果然来到了,互相见面十分欢喜。
初七曰尹君仍旧准备
坐骑,同吕梦熊再次去游清源
。先从白米村横截平川往东走,五生沿东山向南行。山麓有骑龙景帝庙,庙北边有一眼泉水,从山崖下两出,石崖深嵌累积,巨树屈曲
绕,清泉冲刷着石崖下部,古藤
翁三石崖之上,地方非常清静幽雅。当地耕种的人,见有几匹马来到,仁为是来追捕的差役,全都放下农具逃向山中的险要之处,呼唤他们逃得更急。又向南五里后抵达清源
。不再深入进去,
揽
前的菗生。仍然向西渡过中溪,观遍了西山的地形胜景后返回来。下午,我苦苦告别,吕君代尹忠挽留我十分诚恳。这一天宴请张家的两位公子。客人离开后,乃与吕君洗过杯盏再饮,安排了乐人表演胡人的歌舞,称为紧急彭。初八曰同吕梦熊早饭后告别了尹君。行三十五里,抵达
弯县城的南门。梦熊告别去了,约定本月中旬在大理城会面。我走入文庙,命令顾仆在护明寺借火煮饭,然后前去问候何六安。何公等我不见来,已经在前一天赶去大理城了。我就催促何长爵议定脚夫,为明天动身做准备。何长君留我在书馆饮酒,又取头温泉水浴沐后躺下了。
初九曰在姓何的处所吃早饭。到上路时,
云四面合拢,大有下雨的阵势,何长君、次君仍然用盒子带了酒食在南郊饯行。往南行三里,就见凤羽溪自西往东
注,架看木桥渡过溪
。又向南走一里多,抵达天马山山麓,于是沿山麓往东行,风雨渐渐来临。向东走一里多,有座小土山盘踞在峡口为北边,叫做练城,上面建有佛塔,是县里学校的案山。这个县的聋陀峻河口,既已极为狭窄,而此地又天生一座土山,悬在央中女顽钥一般。龙碧湖、洱源海及观音山的水从土山东边
出去,凤月山的水从土山西边
出去,全都在土山南面汇合,这就是三江d。由三江口西边望着它前行,又走二里,即将在南边入进峡谷,先有一座木桥横跨在溪水上游,越到桥东,应山铺来的路从东尤方越过横卧的山前来合会,于是向南走入峡口。
这个峡谷东面酌山就是灵应山向西下延的支脉,西边的山就是天马山在东方的尽头处,两面的山紧
凑拢过来,急
冲捣在峡中,是
弯县各条水
经由的去路。道路从桥东头起,立即顺着
水往南通入峡口。有数家人临峡居住,这是巡检司。此时风雨
加,雨水横
,暂时在跨桥楼上避雨。楼已坍塌不能蔽风雨,寒冷极了。向南望峡中,狂风阵阵,如像在起舞;往北远眺凌云等诸峰,忽隐忽现。坐了很久,雨势不停,只得強迫挑夫上路。最初从东面的山崖下向南行走在普陀峻中,一里后,峡谷转向西弯曲,路也顺着峡谷向西延伸。一里,再转向南,一里,有一家人背靠东面的山崖居住。根据《郡志》,在峡谷中有个龙马
,怀疑就是此处,但是雨下得非常大来不及打听。又往南走,江
冲捣在普陀峻中愈加急速,普陀峻中岩石高耸突立而
起湍急的水
,有的如横卧的门槛扼住
水,有的如夹立的门扇束住水
,有的如参差不齐的牙齿,有的如刀
剑戟,有的如犀牛大象,有的如凶猛的苍鹰,千姿百态,极尽它们各自搏击拦截的气势;但
水始终未被它们阻住,有时跨过岩石
出去,有时穿过岩石
去,有时夹住岩石漾徊而
,千百种状态,尽情展示了超越障碍的景观。此时沸腾的
倾泻在脚下,大雨浇注在头上,两侧的山崖夹住身体,仅有一线宽的通路穿过山侧,反而觉得精神旺盛。二里路,回头看见西边山崖的底下,有个小
正在高险的山崖之下,朝向东方,呑吐着波涛洪
,心里认为很奇异。走过后打听热水
在哪里,这才知道就是这个
了。这之前,当地人说起在普陀峻中有个热水
,
口非常窄但
中很宽敞,
內的水从
底涌出来如沸腾的开水。人入进
口,被热气薰蒸,无不汗
侠背,有病的人马上就痊愈了。〔九羔台只可以煮蛋,而此处可把
煮烂。〕我此时冷极了,但是
在普陀峻底下非常深,并且已经走过了头,来不及下去了。
又往南一里,峡谷这才到了头,前方散开成为山坞,水
于是
出普陀峻,而路乃是下坡。半里后抵达山坞,这里是下山口。普陀峻东面的山,就是灵应山的南垂,到这里就是南边的尽头,余脉向东退去,于是南面延伸为西山湾的山脊;普陀峻西面的山,南边从邓川州西面逆
上延;中间辟为南北向的大山坞,而弥直仕江
贯在山坞中。峡口的南边,有村庄位于山坞中,这里是邓川州的辖境,从这里起,江
两岸下垂的杨柳夹住河堤。路从东岸行,六里多后到达中所。此时服衣已经
透,风雨不停,只好找旅店,烧开水做饭。进村叩拜刘陶石。〔名叫一金。他父亲以举人的身份担任琢州州官,死在任上。就是先前寄宿在来凤庄的那位。〕刘君拿出酒来驱寒,于是住宿在他的前楼上。刘君拿出杨太史的《二十四气歌》给我观看,书法杂带有赵孟顺、吴道子的意趣,而且有媚妩飘逸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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