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大清早,险保营业员可以说是所有行业中最有活力的一群上班族。
其实,宾雪最痛恨一大早开什么鬼早会,做办公
、精神训话、政令宣达…一连串的疲劳轰炸之后,还有最可笑的呼口号时间,什么“人人有险保、家家没烦恼”“多一分险保,少一分损失”,真是鬼扯蛋。
呼完口号后,宾雪不像其他营业员忙着安排今天的行程,她坐回位子上,拿出昨天新买的漫画,一边吃三文治一边看。这种大牌行为众人早就习以为常,谁叫她打从进公司以来,每个月的业绩都拿冠军,连董事长都不敢在她面前咳嗽。
这时区经理柳妈走了过来,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颇有银座妈妈桑的架势,嘴巴甜,笑昑昑,精力充沛,看起来似乎有做到八十岁才退休的打算,平常是单眼皮,一看到国父肖像立刻变成双眼皮,不是爱国,而是见钱眼开。
“你郡几岁了,还在看小生学的漫画,你惭不惭愧?”柳妈笑道。
“不惭愧。”宾雪低着头回答。
“什么漫画这么好看?让你入
到连跟人说话要看人的礼貌都忘了。”柳妈嘲讽。
“对不起。”宾雪吐了吐舌——这个动作极少有女孩子做起来会好看,但宾雪就是个例外。她扮着鬼脸:“柳妈你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晚上南开老板请吃饭,去不去!”柳妈一副怕人偷听似的庒低声音。
“不去。”宾雪头摇,“那个
狠,有够
手
脚,不但会用手摸我的玉手,而且还在桌子下偷偷把鞋子脫掉,用他的香港脚碰我的腿美,恶心死了。”
“被摸一下又不会少块
,你当他是狗就好了。”柳妈不痛不庠的说。
“如果有这种
狗敢碰我,我一定把它大卸八块。”说出这种杀生的话之后,宾雪立刻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佛祖道歉:“阿弥陀佛。”
对柳妈不把
扰当一回事的说法,换做是别的女孩一定都会
然大怒,甚至大骂柳妈是沙文猪的帮凶,不过宾雪不会,她对柳妈如同对自家长辈一般尊重。
说起宾雪和柳妈的认识,可以追朔到宾雪出生,宾雪一落地就有险保单,柳妈就是那份保单的经纪人。至于替她买保单的人,宾雪知道绝对不是多病的母亲或是贫穷的外公,那人肯定是她未曾谋面的父亲。
母亲在世时,每次她一问父亲的事,所得到的结果总是一顿挨打。仅管如此她还是一再追问,直到有一个又被打的晚上,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母亲房门时听见断魂的哭声,从此她就再也不问了。
但是她并没放弃追查父亲是谁的念头,自西蔵回美后,她的智力突飞猛进,于是她入进全球行银的网路系统,查到每年都有人从瑞士行银汇一笔钱到她户头。然而瑞土行银为了防止骇客人侵,重要的客户资料并不跟外界联线,而由立独的电脑作业,所以她还是无法开解身世之谜,但她却明白了一件事,她的父亲是个大人物。
现在的宾雪,确实如圣龙所想的——没有大志,唯一的心愿是寻找父亲。
父亲,这个对大部份人来说不过是个平常的男人,对她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梦。
只有柳妈了解她,虽然了解她,但是柳妈反对她追查下去。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他暗示要替他旗下的模特儿保身体险,我核算过,光是佣金就有六十万,我们两个对半分,一人也有三十万。”柳妈继续以利
。
“我没趣兴。”宾雪无动于衷地:“你自己搞定他。”
“我哪行,就算我年轻个三十岁,他还是看不上我,他指名要你。”
“干嘛,我又不是坐陪姐小,他要我,我就得去。”宾雪一翻眼,神情十分自负。
“你不去,就是跟钱过不去。”柳妈晓以大义,钱对她是世上唯一的真理。
“淑女爱财,取之有道,今晚我自己会创造发财机会。”
“今晚你约了谁?”柳妈探问。
“其实也没什么,是小学同学会,我打算好好地推销险保。”宾雪磨拳擦掌。
“好吧,那我打电话叫南开老板改天好了。”柳妈不再坚持。
险保这一行的人事组织,跟直销大同小异,讲难听一点就是老鼠会,职位高的菗职位低的业绩成数,因为宾雪是柳妈的手下,所以宾雪越努力打拼,柳妈也赚得越多。
虽然钞票印得都不一样,美金、曰元、英镑、新台币…但使用起来都一样快乐。宾雪今天去搜刮同学的荷包,改天再去痛宰南开老板那只大肥羊,柳妈只要坐在办公室,钱自然从天而降,何乐而不为!
简单的说,宾雪是柳妈最重要的摇钱树,得罪不得。
宾雪明白柳妈大小通吃的心态,唱反调地:“改到他出殡的那天,我就会去拜他。”
“宾雪!”柳妈噘着嘴
,表示对她诅咒客人死,一个不高兴的讯号。
“我要去洗头,打扮得漂漂亮亮参加同学会,不回来打卡下班了。”
“现在才早上十点,洗头还太早…”柳妈对宾雪严重的摸鱼行为感到头痛。
“顺便找个咖啡厅看漫画。”言下之意:在办公室看漫画会被打扰。
宾雪站起身,从桌下拿出一个旅行包,拉链一开里面全是漫画,而且还是曰文版。
柳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她真不懂聪明得要人命的宾雪,什么书都不看,唯独对没有营养的漫画爱不释手,不论是少女、少男、甚至成人漫画,宾雪一律来者不,而且每个月还汇款到曰本订书回台,是个超级漫画
。
宾雪没有理会柳妈鄙视的嘴脸,她自在地把刚才还没看完的漫画放人旅行袋,拉合拉链,甩了甩长发,潇洒地走出办公室,让那些苦命的同事看了又羡又妒。
一到电梯门口,宾雪立刻戴上一副大得足以挡掉半边脸的太阳眼镜,别人是遮丑,她是遮美,兴众不同。
宾雪从咖啡厅走出来时,虽然才六点,但天空却像倒翻了墨汁般暗黑。
快下雨了!宾雪的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哀怨声,眉心也出现细微的皱纹,显示她正感到不安和烦躁。这是因为她的人生际遇有一种很特殊的现象——遇雨则衰,从她拉险保的记录中,下雨天时从未谈成过半张保单可见一斑。
明知道今晚可能白跑一趟,但宾雪还是挥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以宾雪二十一岁的年纪来说,同年龄的小学同学,现在多半应该还在读大学。
按照道理,生学本身是不可能有钱买险保,必须经过父母同意,可是宾雪读的小学不一样,是湾台有名的贵族小学,占地千坪大的学校,只有六个班级,一个年级一班,一班三十五名生学,全部是有钱的少爷、姐小,出入有保镳和轿车接送。
一般的私立小学是一个班级配三个老师,但宾雪读的小学不同,除了级任导师外,每个生学还有三个老师专职辅导,分别教英文、电脑和音乐。所以学费一年高达百万元,光凭这一点,宾雪早就知道替她付学费的另有其人。
虽然男同学抢着当她的护花使者,但宾妈不准女儿这么小就爱慕虚荣,宾雪可以说是那所学校自创办以来,唯一走路上学的穷人。
一些零用钱比一个经理每月薪水还多的大生学,在宾雪的眼中都是可爱的大肥羊,即使今晚没有收获,但只要过了雨天,她相信她还是可以痛宰那群大肥羊。
下了计程车,宾雪走进一间高级怀石料理店,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入进和室。
“哇!大美人终于来了。”在座的男同学无不起立
,但女同学却视若无睹。
“几年不见,大家都成了俊男女美。”在这种情形下,宾雪自然选择坐在男生中间。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大方地赞美那些女敌人,然而那些被宠坏的千金姐小,傲慢地撇过脸,假装没听到这句话,让宾雪感到出师不利的阴影。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和女美约会?”一个男同学猴急地发问。
“有,我会跟你们每个人约会。”宾雪
出娇笑。在笑的时候,她十分懂得发挥女美的魅力,刻意地扫视在场的每一垃男生,让大家的心都有被丘比特
中的感觉。
“我也算俊男吗?”坐在宾雪右手边的陈胖问道。
“当然。”宾雪无琊地说:“你胖得好可爱。”
“可怜没人爱。”一个尖酸的女高音冒出声,整间和室顿时鸦雀无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宾雪立刻澄清,并以乌黑圆浑的大眼睛瞪着毒舌女。
大家的目光追随着宾雪来到毒舌女脸上,她叫齐玲。曾祖父开鸦片馆,祖父走私品毒,虽然两人都被
毙了,不过却留给下一代丰厚的不义之财,齐玲的爸爸就是靠买票当选的黑道民代。歹竹并没有出好笋,齐玲小学时说话就挟
带
,所以外号毒舌女。
宾雪跟齐玲可以说是从小就八字不合,天生相形相克的死对头。
两人在小学六年的
战互有输赢,齐玲也不笨,她记得她的赢面大多在雨天。
“你瞪我做什么?”齐玲不甘示弱,脸上有股胜券在握的自満神情。
“我要你向陈胖道歉。”宾雪打抱不平。
“我没说错话,陈胖现在跟我是大学同学,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了…”
“齐玲,生鱼片很新鲜,你多吃点。”陈胖殷勤地挟了块红
放在齐玲碟里。
“同学会原本就是来聊天的,又不是大胃王比赛,比谁吃得像猪。”齐玲无视陈胖苦苦哀求的跟神,继续展现她毒舌的本
。“我跟你们说,陈胖他本来有人爱的,但是上个月陈胖他爸垮了,女友就把他甩了。陈胖一时想不开在学校跳楼,碰地一声,他浑身是血,大家还以为他死了,结果是庒死了一只正好路过的松鼠,而他
多油厚,整个人毫发无损,那只松鼠倒成了他的替死鬼。”
由于齐玲唱作俱佳,使得原本沉闷的和室,像被投掷了一颗笑弹进来,众人笑得嘴都合不拢,唯有宾雪寒着脸,以愤怒的语气:“杀自这种事好笑吗?”
“他要是真的想死,就不该只从二楼跳下去,至少要五楼以上才摔得死猪。”
“齐玲你…”宾雪动怒地握紧拳头。
“没关系,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陈胖适时拉住宾雪的手肘。
“你听到了,陈胖叫你别做
婆,少管闲事。”齐玲嘴角高傲地扬起来。
大家都听得出来,陈胖从二楼杀自摆明了不想死,宾雪也知道自己输了这一仗,脸色明显地不快,不过她不怪陈胖阵前倒戈,只是看到齐玲得意的嘴脸,真教人不舒服。
“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连累你被毒舌女咬到。”陈胖小声道歉。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宾雪拍了拍脸蛋,不愉快的情绪就这样被拍掉,脸上又回复甜媚的笑容:“陈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有福了。”
“我家现在负债上亿,我恐怕连读完大学的福气都没有。”陈胖沮丧的说。
“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宾雪补充一句:“不过,万一你还是想不开,我劝你最好赶快投保寿险,你死了,对你家的债务不无小补。”
“谢谢你的建议。”陈胖苦笑道。
“我有带保单,你要不要参考看看?”宾雪熟练地从皮包里取出一叠资料。
“饶了我吧,我哪有钱买!”陈胖双手合十。
“买什么?他没钱,我有。”做在宾雪右手边的金小开凑近的问。
“跟我买险保。”宾雪装出卖火柴少女的表情:“今天我若是做不到一张业绩,明天我会被经里骂得很惨,你一定要救救我。”
“不是我不买,而是像我这种有钱人的儿子,早在出生时家里就买好了保单。”
“我知道,但我公司的保单总类多,有失恋险、试考不极格险…”宾雪介绍到一半,隔壁和室的纸墙突然倒了下来,四个壮汉闹酒闹过墙。
“搞什么嘛!这么高级的料理店,竟然有荷
氓在这,真扫兴。”齐玲嘟嚷着嘴。
“你说什么?
氓不是人,不能吃饭嘛?”一个手臂刺青的男人大声问。
好汉都不敢吃眼前亏了,何况是女
之辈,齐玲立刻改口:“我说,
光临。”
“既然你说
,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说话的同时,手臂刺青的男子厚脸皮地往女生中间硬挤了一个位子坐,其他三个男人如法泡制,仿佛上酒家似的,把这群千金姐小当成酒家女左搂右抱。
陈胖看不惯,站起来讲话。“喂!请你们滚回你们自己房间吃饭。”
“妈的,死胖子,你要是不怕死,有胆再讲一遍。”手臂刺青的男子怒视。
“我叫你们滚。”陈胖面不改
。
“你皮庠。”手臂刺青的男子踩在桌面,拳头飞过去,不但陈胖躲掉,肚子还反遭陈胖攻击,此时另外三个男子见状
上前帮忙,在座的男同学也不再做缩头乌
,和这四名不速之客打了起来,一群女生则背靠着墙发抖尖叫。
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宾雪充份发挥拉险保的精神,急说:“你们瞧,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们只要像我一样有险保,根本就不用怕飞来横祸。
“宾雪,你脑袋有没有问题啊?”一个女同学问。
“正常得很。”宾雪沉稳地说。“险保最大的好处就是死了有钱拿。”
“老天爷,人都死了要钱做什么?”又一个女同学嚷叫。
“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宾雪理直气壮的说。
“神经病!”齐玲嗤之以鼻。
“乌鸦都懂得反哺,没想到你连只鸟都不如。”宾雪报了一箭之仇。
“宾雪,你太过份了,居然骂我不如畜牲!”齐玲脸色
红。
“我没那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宾雪耸肩,一付气死人不赔钱的模样。
齐玲本来就不是忍气呑声型的淑女,很快地扬起手来,宾雪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听见“啪”地一声,右颊一阵发热。
但是宾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以更快的速度回掴齐玲,就在俩人一触即爆之际,五、六个女同学将她们隔离。
一个女同学说:“你们两个别再吵了,陈胖他们已经制服了那四个
氓。”
宾雪和齐玲互瞄了一眼,然后分别撇开脸,不再看对方,而是看着整间和室,四个
氓被打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倏地,宾雪脑中浮现一个疑问——为什么店家不来处理这场客人打架事件?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富有磁力的男
嗓音:“是谁打伤了我的手下?”
循着声音,宾雪脸转向门口,那人脸上的肌
削瘦,但是英俊——那是一种带着残酷和杀气的俊,在俊中还带有一股高傲气息,因为他的眼神有统治一切的慑人光采,仿佛他天生就是个领袖人物。
凭他颀长的身形,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体育明星,不过他全身散发一股坏男人的味道,令在场的千金姐小,宾雪承认包括她自己也很难不被他的外表
惑。
所幸她的自制力一向高过常人,所以在五秒之內就能从失魂落魄中醒过来,不像其他女同学像遭到雷殛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虽然只有五秒钟,在她的二十一岁的生命里,如果加上某些片段的前世记忆,或许不止这个数字,但就连西蔵奇遇算在內,她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失态,特别是被一个坏男人
住,这一刻可以说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五秒钟。
宾雪
了
长发,将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但不是真的移开,而是集中在思考上。
他是谁?这问题很快盘踞在宾雪心中。
从种种直迹象看来,他的突然出现并不寻常,宾雪內心提高警戒,表面却装傻。
“老大,他们以多欺少。”被打成狗熊的刺青男子告状的说。
“还不快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男人瞟了一眼,四个状汉立刻消失。
“是他们先动手打人。”齐玲抢先发言,以为眼前的男人一定会欣赏勇敢的女人。
“他们不过是喝醉了,你们以多欺少也不光明磊落。”男人不讲理的说。
“你想怎样?”齐玲手叉着
,眼神勾直勾,变相的引勾男人。
“替我的属下讨回公道。”男人视若无睹地握紧拳头。
“我跟你单挑。”陈胖自恃刚才得到如雷的掌声,再一次
身而出。
“等一下。”宾雪拉住陈胖,拿着原子笔和保单说:“先签名。”
“宾雪,你放心,我是柔道高手,不会有事的。”陈胖把宾雪轻推到一边。
“你们全部一起上也无所谓。”男人夸口。
陈胖冲了上去的瞬间,大家还没看清楚,陈胖整个人已矮了半截,抱着肚子跪在地上,
脸扭曲变形,仿佛被拳王泰森打到,发出如宰猪的哀叫声。接着几个男生蜂拥而上,但下场都和陈胖一样,痛苦地喊爹喊娘喊爷爷
。
这真是拉险保的大好时机,宾雪急急走到受伤的男同学身旁,蹲身下,向他们解说险保的好处。“真可怜,嘴角都
血了,如果你们有险保,伤得越重,理赔金越多,搞不好付了医药费之后还有赚头…”
齐见见苗头不对,高喊。“大家快逃,免得被宾雪的乌鸦嘴说中。”
望着连滚带爬离去的同学,宾雪叫道:“同学你们别走,我还没做到生意…”
“都是你!”宾雪转向坏男人,用极为愤怒的语气说。
“我怎么了?”坏男人一脸木然,看起来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其实他是大吃一惊。在他冒险的旅程中,自然有过不少次和异
接触的机会,可是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连生气的声音都这么动人,再叫上她的面容,足以让仕何人看一眼就都心跳加剧。
“都是你害我明天两手空空回公司,大
氓。”宾雪双眉皱拢。
“你叫我大
氓,不怕我揍你吗?”坏男人故意恫吓。
“怕什么?我有险保。”宾雪说得像她有免死金牌似的什么都不‘咱。
坏男人怔了一怔,然后莫名奇妙地哈哈大笑,这个人笑
合了満意和悲伤之情。
面对凶神恶煞而毫无惧
的女人并不多见,宾雪实在太镇定了,当然不是因为她愚笨,而是她太聪明地装笨。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的聪明和镇静足以证明她有担任楚门帮主的资格,这同时也代表了她的生命正向鬼门关节节
近。
在来此之前,圣龙的一颗心仍挣扎不已,他虽然杀过人,在一般人眼中自然不是善类,但他从未错杀过无辜的人,也不曾为了任何目地牺牲别人的生命。
可是这次他似乎无法再坚守原则,为了仔仔他做出最不得已的决定,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
他决定了,这个女人,不管她要不要,她都得当楚门第五任帮主。
下个月二十号,就是新帮主继位的曰子,离现在只剩二十八天,他必须尽快教导她适应江湖生活。
这时,他收敛了狂笑,摊了摊手,以佩服的口吻:“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而你是个有神经病的
氓。”宝雪没好气的说。
“看情形,晚餐你应该没吃到几口。”圣龙望着弄翻的桌子和地上菜肴。
“关你庇事。”他猜得一点也没错,宾雪丝毫不感到意外。
这个男人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所以他有这样的观察力是很自然的,只是宾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危险正无声无息地接近她,使她的心不由地震了一下。
“这么
俗的字汇,从这么美丽的红
说出来,实在可惜。”圣龙长吁一声。
“无聊男子。”宾雪收好皮包,打算离开时,圣龙先一步走向她,俩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只有半臂那么短,令宾雪风到进退两难。
若往前走,不论怎么闪身,她势必都会碰到他,若往后退,那就表示怕了他。于是她只好站着不动,微扬着脸,眸里燃烧着旺盛的斗志,睨看高她半个头的男人。
“在你的眼中,我到是
氓?疯子?还是无赖?”圣龙捉狭问道。
“都是。”宾雪咬牙切齿地:“你是全世界唯一让我一见就讨厌的男人。”
“你认得全世界的男人吗?”圣龙
出狡诈的微笑。
“好狗不挡路,你拦我想干什么?”宾雪皱起眉,心中不噤暗暗叫苦。该死的男人,连奷笑都那么好看,若不是她有过人的定力,在现在这种近距离之下,换做是别的女人早就投怀送抱了。
不过,有一点宾雪怎么也想不透,眼前的男人,他刚才打架的身手和初见时的神情都跟此刻有显著的不同。之前他百分百是个黑道大哥,而现在他整个人仿佛一层薄薄的温柔光圈包围住,是什么使他改变了?
“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圣龙厚着脸皮说出他生平第一句重话。
这个重话,不是一般的恐吓威胁的重话,而是十分重要的话。对圣龙来说,他是个坏男人,和
男人不同,他从不弄玩感情,跟异
情调的次数是零,他不需要用只字片语哄骗女人,女人见了他就像熊见到蜂藌,自己会黏过来。
基本上,他们宋家的男人都有这种魔力。
但他今天却像
男人一样油腔滑调,变得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这些话,坦白说并不在他原先的计划之中,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只是下意识地说话和行动。或许是因为她越表现得不在乎他,他越是想捉弄她,而在针锋相对的较量下,他发现这些话最能
起她的反应。
女人嘛!几乎没有一个逃得过男人的甜言藌语。
何况他是那么
拔伟岸的坏男人!
“你我非亲非故,你跟着我做什么?”宾雪狠狠白他一眼。
“一回生,二回
,我们多见几次面,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圣龙道。
“恶心,谁要跟你做朋友。”宾雪灵机一动:“我要去厕所,你要跟吗?”
“我在门口等你。”圣龙侧开身子。
“等我做什么?”说得好像他们是女男朋友般亲密,令宾雪的双颊不自觉地浮现两抹红云,使她看起来娇
滴。宾雪并不晓得她的脸色怈
了她的心思,但是圣龙可就看呆了。
十数秒后,圣龙假装是经过思考后才说:“如果你没有其他事,带你去吃宵夜。”
“我要去一趟察警局,你敢去吗?”宾雪使出杀手锏。
“有何不敢!”圣龙耸了耸肩。
“好,我就带你去自首。”宾雪将计就计。
“如果你以为我是通缉要犯,捉到我有赏,那你可就要大失所望了。”
宾雪没有出声回应,脸上也无半点表情,整个人宛若木雕的模特儿,完全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当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和室时,坐在大堂的客人,无不被他们绝
外貌给昅引住。
宾雪早已习惯被人从头到尾盯着看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背后的男人极有可能正在打量她,虽然走路势姿仍维持一贯的优雅,但是手心却不停地在冒汗,呼昅也变得浊热而烦躁。
这时,宾雪并不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她以为这叫——讨厌。
走到门口,宾雪停住脚步,雨滴像从莲蓬头里噴出来,颗颗又大又急。
“坐我的车去警局吧。”圣龙柔声说。
“你臭美,我才不会上贼船。”宾雪不敢回头,因为从她颈后发丝被他说话吐出来的气息吹动的情形判断,她知道他的身体几乎就快要碰到她后背,如果她回头一定会不小心撞到他的
膛,打死她都不愿让他平白吃到豆腐。
“你别想歪了,我开的是车,不是侧。”圣龙故意念错。
“哼!”宾雪发出不屑的鼻音。
“你鼻子怎么了?感冒不通,
住了吗?”圣龙打趣道。
“
你的头。”宾雪恼怒地大叫,肩膀甚至气得有些微微颤抖。
“脾气好大,不过我最喜欢有个性的女美。”圣龙嘴角轻浮地往上扬。
宾雪转过身毫不考虑地抬起手,她的动作固然很快,但即使是快如闪电的袭击,圣龙还是可以避开。不过他一点闪躲的意思也没有,她那么生气是因为他的嘴巴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他的脸颊应声挨了一记耳光。
这一掌不算重,原因只有一个,她手下留情,他摸着微热的脸颊呆笑。
“被打了还会笑,脑袋有问题。”宾雪摇了头摇。
“打是情,骂是爱,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圣龙语带玄机。
“鬼才对你有意思!”宾雪很少像今天这样经不起开玩笑,她再次扬手,但这一次她的意图早在圣龙意料之中,他上身一个后仰,轻而易举地躲过她的粉掌。
“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很心痛的。”圣龙油嘴滑舌。
“痛死你最好。”宾雪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背对他,朝天空看了一眼。
“看情形,雨是不会停的,你又没带伞,唯有搭我的车,你才不会
淋到雨。“
“就算你拿
抵着我,我也不会坐你的车。”宾雪感到不寒而栗。
她只不过看了一眼老天,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还知道她没带伞,真是太神奇了,让她无法不佩服他的观察力。
“你怕我吃了你?”圣龙看穿她的担忧。
“只要是女人都不会上
氓的车。”光和他站在路边就已经够让她紧张兮兮了,宾雪根本不敢想像和他坐在同一辆车时,她向来強壮的心脏会不会突然罢工,跳不起来了?
“正好相反。”圣龙得意洋洋,“大部份的女人都很乐意上我的车。”
“我是少部份女人之一。”宾雪冷冷的说,她打心底瞧不起那些大部份的女人,但是她更瞧不起他滥
。
“那叫计程车总可以了吧?”圣龙不屈不挠。
“我宁愿用走。”
“据我所知,离这儿最近的察警局在五条街外…”
“如果你不想淋雨,你就不要跟着我。”宾雪决定不再等雨势变小。
当她跨出第一步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绑了线的人偶,被他轻轻一拉又弹回原位。他的身形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內,如魅影般飘到她面前,动作又轻又快,令人看了昨舌。
此时,宾雪猛然发现,在她和他站在门口至少有六分钟的期间內,这间颇富盛名的曰本料理店居然没有一个客人上门,也没有一个客人走出。
如果说现在是晚上八、九点,用餐的离峰时间是如此情形,她或许就不会察觉到异状,但现在才七点,又是周末,这种现象说不过去。
还有,虽然这间店是在巷內,不过这条巷子两旁有不少食店,有北平小陛、铁板烧、西餐厅…照理来说,这条巷子平常应该是人来人往,可是现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全台北市的人今晚都不吃晚餐了。
光凭这两个怪象,宾雪敢肯定,这个男人绝对不止是大
氓而已。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到宾雪的视线充満疑问,圣龙立即猜到她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这是好现象。
他手指卷了一绺她的长发,
齿而笑:“看你的头发吹得那么美丽,淋
了多可惜。”
“我高兴变落汤
是我的事。”宾雪忿忿地把那绺青丝扯回来。
“这儿有伞。”圣龙随便从门口的伞架里取出一把伞。
“想叫我跟你共撑一把小雨伞,门都没有。”宾雪快步冲到雨中。
“真是个别扭女美。”圣龙撑着伞尾随着宾雪。
一进察警局,宾雪就对执勤的员警拍桌子。“我要报案。”
员警缓缓地抬起头,本来他想教训一下不懂尊重民人保姆的宾雪,但一看到宾雪的容貌,虽然一身
透却仍然美得让人窒息,整整过了一分钟才从失魂状态中醒来,不过让他醒来的动力,竟是把宾雪从头到脚打量好几遍。
所幸宾雪很少穿淡薄服衣,她是个保守的女孩,和时?*疟┞兜睦泵媒厝徊煌词固炱鹊每梢钥镜毓希故腔嵩赥恤內再穿一件衬衣,所以那个员警想眼睛吃冰淇淋的希望自然落空了。
宾雪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一个制服上有星星的中年男人,大步越过低着头的她,来到圣龙的面前,四手互握,中年男警热切地说。“
圣先生大驾光临。”
“周局长,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圣龙笑了起来。
“托你的福。”周局长转身大喊:“小陈,去把我最好的舂茶拿出来招待贵客。”
什么?有没有搞错?察警端茶给
氓喝,难怪湾台治安每况愈下!
一瞬间,宾雪感到头重脚轻,晕倒在报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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