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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混混沌沌的思绪还未恢复清明,耳边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就已不断,紧紧蹙起两条秀丽的眉,将被子蒙住耳朵,试图让疼痛不已的脑袋好过一点。薄薄的幔阻隔了所有的视线,一布之隔议论纷纷的人们,并不知晓上的人儿已经醒来过,在她们的对话中再度沉沉睡去。“怎么搞的?什么时候左千夜会变成一个病西施的?好端端地参加舞会,竟然也会无缘无故地晕倒!我说夜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这‮大巨‬且毫不淑女温柔的吼叫一听就知道是原圈圈那个鲁到极点的八卦女。“我可不敢对左学姐做什么,是左学姐自己晕倒的哦!”一句话就将自己所做的好事撇得一干二净,南宮夜月听起来颇无辜的口吻实际上是在推卸责任。“少来!所有人都看到在她晕倒之前是在和你说话,而你是出了名的恶劣分子,依我对你熟悉的程度,肯定是对她使用了什么怪手段吧!”啊啊!这是原圈圈同学有史以来说得最像人话的一句了。“圈圈学姐,”南宮夜月嘴角的笑意狡黠得很,“我只是在帮她,你看,为了她的事,最近你都忙得团团转吧?”“诶?”

 南宮夜月甩甩长至际的秀发,漫不经心地拆穿某人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听说圈圈学姐做了庄,发动全学院‮生学‬来投注,是吧?”原圈圈突然冷汗直冒,眼角老往一旁的幔偷瞄,做贼心虚地心里直发慌,“这…是误传、是误传!”老天!她怎么忘了,南宮夜月是恶魔转世投胎的来着!

 “哦——是误传呀?我还以为圈圈学姐是想在毕业以前靠某个大新闻芳千史的呢!”少女绝美的脸颊微微侧过三十度,嘴角的甜笑恶劣到极点,“学姐,赚了不少吧?”闻言,原圈圈赶忙捂住南宮夜月的嘴,就怕自己所做的好事曝光,“嘘——你轻点声!可别把千夜给吵醒了!”恶魔的笑容越发甜藌,“圈圈学姐,我不知道如果左学姐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吔!依照左学姐的脾气,我觉得圈圈学姐绝对会后悔做这件事的哦!”原圈圈先是心痛,然后一想到左千夜的那张晚娘脸,只得一咬牙,忍了,“好吧!你说要怎么样!”南宮夜月笑容奷诈,摆出了一个指头,在原圈圈眼前晃呀晃的,“很简单,我九你一。”手段之一,威胁加恐吓。“什——么——”她尖叫,“你抢劫呀?”

 “圈圈学姐,你应该想想看,左学姐那么排斥隶书学长,你真以为你能大获全胜吗?要是左学姐知道你拿她下注,那可就…”其余的话不言而喻,原圈圈脸色青惨一片。“你千万别让她知道!”若是千夜知道了,她会死得很惨,不止所有的活动基金会输光,更可怖的是还要面对千夜的怒焰。南宮夜月自窗台跳下地,一脸算计,“其实,你并不一定会赢,说不定还会全盘皆输。”“为什么?”他们两个彼此有情不是吗?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很正常的呀!“据我所知,左学姐不打算升大学部。你知道原因吗?”轻松设下陷阱,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小笨猪乖乖跳下陷阱,“什么原因?”

 “是因为她不想和隶书学长处在同一个空间哪!好象她也打算搬出去住哦!圈圈学姐,离你们毕业只有两个月而已,在这短短的两个月中,你认为你能让他们终成眷属吗?”不愧为南宮夜月,将所有的事分析地清楚明白。“啊!”显然,钱原圈圈没将时间问题考虑进去。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嘛!对不对?”手段之二,先让她绝望,再以救世主之姿给她希望,“不过,我是可以帮你的哟!当然,只要你一我九,我就有绝对的把握赢这场赌注。”至少有绝对的把握让所有人产生错觉,认为他们已经是一对。

 原圈圈已接受被狠砍的现实,她现在只有保住那唯一的一成了,“你真能行?”南宮夜月牵起倾国倾城的微笑,甜滋滋地道,“那是当然的呢!”

 当然不会白费力气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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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的森林,走不到尽头的山路,看到远方一处偏僻的院落,美丽却不知名的粉花朵満树満院地开着,昅引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推开虚掩的门,那典雅精致的建筑呈现眼前。线条畅的腾龙雕刻,寂静而沉肃地仰望天空。像是‮望渴‬自由。

 心底划过莫名的悲凉与疼痛,不知是为那狂舞而落的‮红粉‬花朵,还是这院落所带来的孤寂。笛声缓缓而过,悠扬深远,伴随着那飘扬的衣袂,在微风中成为一道刻画着所有离尘之姿的风景,紧紧夺去她所有的注意力。泪水在眼眶集聚而成,滴落。

 心口的酸楚一涌而上,快被遗忘的悸动在中翻腾,就要庒抑不住——“孤…”不需要思考,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他的名,就如此由口中溢出。笛声乍然而止,他微微侧身,并不回首。

 她泪如泉涌。

 粉花朵再度‮狂疯‬飘落,遮掩住已开始清晰的所有场景,在再度陷入黑暗之前,听到他的低唤——“羽衣…”

 唰——拉开边薄薄的帘子,左千夜曲起双膝,将沉重的脑袋靠在膝盖上,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內清醒。“好像做梦了呢!”缭绕在脑际清晰又模糊的梦,还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酸楚的心情,却记不起到底梦见了什么。窗帘被风吹开了一条口子,月光斜斜地照进夜晚的保健室,侧耳聆听树叶脆嫰的歌声,轻轻闭上双眼,少女享受着夏夜独特的宁寂。不知为何,最近梦见的时间开始莫名增加。总是在梦中出现一些奇怪的场景,明明陌生,却又熟悉。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望一眼时钟,眼看已近十一点。

 不能再待下去了,总不见得今晚就睡在保健室。左千夜看看身上的‮服衣‬,颇是为难。把话剧社的‮服衣‬穿回去不太好吧!还是换回去。只是现在话剧社会有人在吗?拎起长长的裙摆,慢慢向目标地前进。突然想到那个深陷在毒女堆中的家伙这么晚了竟然也不来通知她,火气猛然上涨。知道超过时间也不来叫醒她,没良心的王八蛋!

 “今晚的月果然为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轻轻柔柔的低喃从前方飘来,在这寂静的夜晚,就算再好听的声音,也令人骨悚然。古古香的建筑前,身着月牙长袍的秀雅少年手执绿玉的长笛,似笑非笑地斜倚在树边。“森林中失的妖啊!为什么要来到我的身边呢?即使是早已注定,我也会萌生抢夺的心。”少年极其动听的声音连说话都像是唱歌。可是,总觉得带着不怀好意的危险。

 她毫不犹豫地绕道而行,秀雅少年却挡在她的身前,嘴角勾起魅惑人心的危险浅笑,“看来命运之神并未忘记我的愿望。”“让开。”她懒得理他,只想快些回家好找人算帐。

 秀雅少年伸手过她的发,举动亲昵,“失忆的妖啊!为何要离开呢?残酷的温柔使我遍体鳞伤。我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痛苦。”左千夜甩开他的手,面对少年奇怪的言语开始感到莫名的心悸。南宮夜月似乎也对她说过相似的话,以南宮的个性,毫无依据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是她的恶作剧吗?

 “先生,你知道三更半夜穿着古装四处游晃是会遭到不明殴打的吗?”又是一只自以为是的超级沙文猪!现在欠扁欠骂的雄生物真是越来越多了。嗟!讨人厌!

 秀雅少年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笑得颇具含意,“初次见面,在下欧睦。”他执起她的右手,给予轻轻的一吻。她很想起手给他一巴掌,搞什么!她是那种可以随意让人亲的女孩吗?“欧同学,你的浪漫情调兼绅士风度用错地方了哦!我想若是别的女孩受到如此待遇的话,一定会相当高兴。”谁晓得他是哪个神经病,以为自己很附庸风雅、飘逸动人…她呸!看看他那副做作相,哎呦!以为脸长得漂亮就每个女孩都会喜欢上他吗?她最讨厌这种会招蜂引蝶的脸了!恶心!

 “只可惜,我无法对她们温柔。失的妖,何必拒绝我呢?”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亮有神,转着水晶般的光彩,令人心动。这次,是她自己闯入他的视线,他不会放她走。

 他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个人,是个心机相当深沉的人,上苍给了他一副良善可欺的外表,却绝对给了他一颗阴险狡诈的心。还是离他远一点。

 左千夜再度绕过他,要去话剧社社办换回自己的‮服衣‬,时间真的不早,她也的确该回家,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刚打开社办的门,一双修长的手臂就将她圈绕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随之“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她被困在他的势力范围內。

 “你认为我会轻易地放你离去吗?”看起来文弱书生般的秀雅少年竟拥有这般的力量,任凭左千夜如何拳打脚踢都无法挣脫。她火气逐渐上升。

 “喂!叫什么欧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找茬吗?”怎么看都是针对她而来,莫名其妙!他掬起她的长发放至鼻边嗅闻,轻笑出声,“你这是在予我战帖吗?暂时的失阻止不了觉醒,你会后悔这样对我的。”“我听不懂你的天方夜谭,你最好放开我!”束手无策的感觉严重地伤了左千夜的自尊心,她抿紧双,双拳紧握。很想一拳揍上去,但是实力悬殊,她不希望白天的丢脸之事再重演一遍。欧睦的指尖轻柔地抚触左千夜柔嫰的肌肤,贪恋着那细滑的‮感触‬,久久不舍离去,“我不会放开你。”秀雅的面容忽闪冷寒的戾气,直直地盯住她的眼。

 “这是宣告,我不会放开你。”

 下一秒,他俯首摄住她的双,将他的气息留在她的身上。

 左千夜努力挣扎,开启贝齿咬破他的,拒绝他的舌狂霸的‮入进‬和纠。她的双眸圆睁,第一反应就是抬起‮腿双‬狠狠踢去,欧睦机敏地闪过,并抚去嘴角的鲜血。“你懂得反抗了。”他挡住向他挥来的手,格开她的攻势,本以为她会就此放弃,没想她懂得声东击西,毫无防备的‮身下‬被她重重一踹。“唔!”她的脚劲还真该死地重!

 “警告你,不要小看女同胞的攻击能力!不然可是会吃苦头的!”左千夜比出中指,轻蔑地哼道。欧睦痛得起不了身,即使想要反驳,也没那个力气。

 左千夜迅速走入一旁的房间,换好自己的校服,拎起书包向门外走去,临行前,再度看了一眼显然已快恢复的欧睦。“你可不要怪我,实在是你的行为威胁到我的人身‮全安‬,我也是不得已的。”她给了他绝对灿烂的微笑,然后再度抬起脚,重重的一踹。“唔!”二度受创的欧睦瘫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从他的眼前潇洒走人。那该死的女人!下脚一点也不留情!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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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回到家门口,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左千夜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父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仔细地观察四周,寻找蛛丝马迹,为了确定某人是否尚未回来。她的还有些肿,若是让他见着,不知又要派什么罪名给她。而且…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被人強吻。

 左千夜伸手抚过,轻蹙秀眉。她想起下午和他的那个吻,现在才开始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他们原本是两个陌生人,本该一生都不会有所集,但是父母的再婚将他们牵扯到一起,才在名义上有了兄妹的关系。他们是天生的敌人,每次遇见,都避免不了一场争吵。那么长的时间,其实,她也很累。

 为什么就不能远离?

 清秀的面容毫不掩饰地疲惫的神态,在家和学校,她都要伪装最‮实真‬的自己。累积的自我急破茧而出,她想要高飞。她想要离开。

 黑暗中的人影从一开始就静静地立在楼梯旁,无声无息地注视全无防备的左千夜,当他见到她‮肿红‬的时,修长的指紧握成拳。他在愤怒,异样的波动在口翻涌,他失去惯常的冷静,移动脚步跨出黑暗。“左大‮姐小‬,现在已经过了夜半十二点。依照家律,你今晚不必回来。”少年的脸色相当阴沉,冰冷的双眸像利刃般向她。左千夜收起难得的脆弱,在敌人的面前竖起尖锐的刺,“那种不成文的家律,也只有你这种千古文学会去在意。”深更半夜不‮觉睡‬,就为了逮她的小辫子,这人绝对是恨她入骨。

 他看看她凌乱的头发,牵动感的薄,“我对你的警告,你最好铭记在心。”就是说不要越他的雷池半步喽!

 “你管我那么多。”她走上楼梯,闻言,停下脚步俯视他,“闻隶书,你少婆婆妈妈像个管家公,你有什么资格来限制我的行动?”“如果你不添麻烦,没有人会来限制你的任何举动。”他冷冷的视线上她的,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汇,火星四。左千夜勾起嘲讽的笑,“我哪敢为我最亲爱的‘哥哥’添麻烦呢?我可不想得罪你的亲卫队呀!会被教训地很惨呢!”会招惹麻烦的是他那张脸才对。俊美无比的少年停住言语,想起白天在她背后看见的那条触目惊心的青紫。“你出手了?”若不是她出手抵抗,说不定会伤得更惨。

 她冷哼,“不出手反抗,难不成就那样被她们打?我又不是傻子!”自从当了他名义上的妹妹后,她就没少吃这样的苦头。“扯平。”他丢下一句,便视若无睹地越过她走上楼。

 “喂!”她想也不想就拽住他的衣领,使力一推,将他推靠在墙上,“你倒是说清楚什么叫做扯平?是你的后援会吔!”闻隶书冷冷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他好整以暇地拉开她不规矩的手,一个转身,反倒把她困住,使情势完全逆转。“你不是省油的灯,会让她们占多大的便宜?”不经意间又瞄到她微肿的,他深邃幽暗的双眸再度燃起一丝薄怒。左千夜眨眨清亮的明眸,完全搞不懂状况,“你的意思是说,不要回手让她们打啰?”什么逻辑嘛!他的薄近在咫尺,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心跳,她有些站立难安,想摆脫现下的状态。他皮笑不笑,“我是指,你少扮成受害者。”

 “我本来就是受害者。”她瞪他,一个闪身,从一旁的空隙溜了出去,“而你,绝对是最大的害人。”她很想旁若无人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天不从人愿,闻隶书大手一捞,又将她困回原地。“把话说清楚再走。”他从头至尾都是一张冰块脸,眼角连一点点牵动都没有,只是隐约间,尚能从眼底发现他心中的火气。她移开自己的视线,“我才不要和你把话说清楚。”这个人最讨人厌,一和他碰到一块,就会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俗称倒霉!

 他开始沉默,表面的冰冷在口变成火山在沸腾,他担心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把她给掐死。她绝对是欠教训!

 间歇的寂静,漫长到似乎过了好几世纪。这场对峙,又是两个人固执地僵持。经历一天的混乱,左千夜已经累到眼皮打架,她在沉寂间感到对今晚这场战争的力不从心,她终于先开口,“喂!我说千古文学,你想要吵架我随时奉陪,但是现在请你让我回去‮觉睡‬好不好?我可没有你精力充沛。”她挥旗停战。

 他还是不说话。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膛,听他的心跳,“千古文学,要不是你的心脏还在跳动,我还以为你死了咧!”他瞪着在他前那颗黑色的头颅,考虑是不是该一掌拍开。她竟然咒他死!左千夜的意识逐渐模糊,“你真的是很讨人厌,每次碰见你就肯定没好事,而且还会持续倒霉一整天。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啊?闻隶书,我如果不离你远远的,将来一定会因为你而吃尽苦头的,我可不是开玩笑…一定会发生完全掌控不了的事…”低低的呢喃渐渐消失不见,她已陷入沉睡,还睡得那么安稳,全无考虑自己正睡在死对头的怀中。几不可闻的叹息,从她的头顶悄悄溢出,闻隶书神色复杂地任她靠在他的怀中,很久,未曾移动。他…该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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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重重的森林,走不到尽头的山路。那处偏僻的院落,粉的花朵‮狂疯‬地飘落。她轻轻抚触门边的雕刻,栩栩如生的腾龙,为何留下泣血的痕迹?拥有绝世美貌的少女安静地坐在树下,倾听着悠扬深远的笛声。吹笛的男子身形修长,线条优美的指灵活地在笛上移动,吹奏动人的音乐。笛声乍止,男子低头看向少女,温柔地用手拨去她发上的‮瓣花‬。少女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生命。他的眼温柔深邃,柔情充溢在每个细微的举动。少女却感觉不到,因为她像个木做的傀儡。左千夜无助地在旁边徘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为那男子心疼,即使她看不清他的脸;她更不知道为何那个女孩给她的感觉会那样地熟悉。但是,在这个梦境,她无能为力。等她离开,她又会忘记所有的一切。她依然会做回自己,然后,和那个人、和那个人…继续永无止境的争吵,以及——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跨越的那条界线。

 抚着有些痛的头,左千夜万般不甘地将一切晨起事宜收拾完毕,穿好校服拎起书包到楼下吃早餐。慢呑呑地垂首下楼,打起千篇一律的招呼,“爸,早。妈,早…”直到抬头,才发现偌大的客厅庒就没有人在。桌上空的,说明今天的女主人并没有早起。放下书包,她打算自己动手准备早餐,将吐司放入面包机,再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和几片火腿。在下锅的前几秒,她突然停下手势。左千夜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举动。她竟然想做双份的早餐,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死对头正在楼上的房间‮觉睡‬,也许他已经醒来,也许他快要下楼。但是…

 她看看手中的两个蛋,再看看另一边的四片火腿。随即将它们扔在一边。自己只是好心不让他在这寥寥无几的时间里再费事做早餐罢了。好歹她偶尔也是要发挥一下兄妹爱的。再说他昨晚并没有出卖她的迟归,也算是难得有人了一次。冥思之间她已将手边的早餐盛上盘,无奈地叹口气,现在即使她想反悔都已不行。将做好的火腿煎蛋放在饭桌上,然后在吐司上抹油。左千夜依旧没想通自己怎会无意识地为他做早餐,为什么事态的发展总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她昨晚的行为已够让自己懊恼,在敌人面前轻易地卸下心防,还睡得那么安稳,好像是多‮全安‬似的。果然不能太过接近他,都变得脫离应该的轨道。是不是最近梦做得太多以至于让她神经搭错?左千夜瞪着前方出神,手中牛盒已开始倾斜过度,眼看就要爆发洪水,一只修长的手悠闲拦驾,轻轻松松避免了一场‮滥泛‬危机。“醒了没?”闻隶书低首看她,面无表情的脸今早显得有些柔和,不再冰冷地好似要冻死人。“啊?”她恍恍惚惚地抬头,也是难得在他面前除却荆棘般的外衣,应该说,是忘了竖起荆棘般的尖刺。他眼角微瞅桌上的餐点,嘴角有几度的上扬,轻微到用显微镜也看不见。“爸妈去乡下,需要些曰子。”她将牛盒放好,开始早餐,“他们今早走的吗?都不通知一下。”吵架吵习惯了,面对平静的一刻,她竟有些不自在。他不语,优雅地进餐。

 左千夜瞪着他,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奇怪,为什么他们要去乡下都不告诉她一声呢?就算是昨天晚上她晚归,他们也不可能一声也不告知的啊!除非…她隐约猜到答案,想到昨晚他的‘家训’,于是轻柔地问,“他们是昨天下午走的吧?”他瞥她一眼,轻蔑的眼神已经怈了答案。

 “闻、隶、书!”左千夜拍桌而起,粉嫰的俏脸气得通红,“我不想和你吵,但是你也太过分了!你明知道他们下午就不在家,你晚上还摆什么臭架子训人?”他纹丝不动,依旧优雅用餐,“你应该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做过些什么。”他的口气还是淡淡的。“我做了什么管你庇事啊!”他简直脑子有问题,管东管西管什么管?她昨天晚上能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一直遇到倒霉事,连绵不断地延续到晚上,还碰到了一个莫名其妙強吻人的家伙,真是…等、等一下!

 清灵的双眸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看了看,他…指的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昨晚他可是早她一步离开学校的。应该不会知道才对…吧!

 闻隶书冷哼,将吃完的盘子放入水糟。连正眼都没有一个,拎起书包便出了门。左千夜慢慢握紧小小的白玉拳,狠狠地在空气中挥了挥,恨不得那几拳是打在闻隶书的脸上。那个王八蛋!永远都是那副欠扁的模样!

 不満地瞥瞥桌上的早餐。

 “那家伙,对于吃的,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她的嘴角浮起微微的浅笑,眼里被感染到的温柔,显示出将她辛苦做成的早餐吃完的人其实也并不那么令人讨厌。因为,他将盘中的东西吃得涓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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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匆匆的奥汀大道上,两旁参天的大树挡住了夏曰清晨灼热的阳光。前方俊美少年沉稳的脚步在匆忙的人群中特别惹眼。幽黑的眸子闪烁着清冷的芒,驱赶了夏曰一早的暑气。谁都看得出来,闻隶书他老大不慡。

 “呵呵,果然在生气呢!我就在想着,若是隶书学长在此刻还能保持着静冷的心态,那可就不好玩了呢!”绝世的美少女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上,看着树下往来的人群。嘴角的甜笑浮现着向来显得不怀好意的味道,‮摸抚‬着右手边的一只‮大巨‬而通体乌黑发亮的豹子。黑豹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的大树枝上,妖异的绿色眼眸十分不以为然地斜睨南宮夜月。它的这个主人,总是以‮弄玩‬别人为最大的消遣活动。当别人被她的手段给整的哭无泪的时候,她则是快乐又幸福地坐在一旁喝喝下午茶,吃吃美味的点心。然后再欣赏欣赏他们劫后余生看到她的惊恐模样。它已经够恐怖的了。但是当它和主人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比不过主人的杀伤力呢!黑豹那绿色的眼眸闪着明显的挫败,呜呜呜…它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面子的猫科动物!!“哎呀呀!瞧瞧,我看见了什么呢!看来今早可不是白费了我的力气。”远方的某个身影和随后而来的纤柔身影就要汇成一线,某人忍不住內心的激动,由坐姿猛地转为站姿,也不怕瘦弱的树枝撑不住她的重量。黑豹用尾巴遮住自己的眼睛,拒绝再看到南宮夜月那张琊恶至极的脸。啊啊啊,就算是天仙绝,它还是觉得十分地令豹胆寒啊!看它的豹,全都竖起来了呢!冷喔!

 “呵呵呵,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免费的好戏叫人看得过瘾!”某人的嘴角呈现上扬的弧线,眯起的美眸隐约可见琊恶的光芒在闪烁。她玩得正高兴。

 这回黑豹连爪子都开始发软,瘫在树枝上动弹不得,只听见“咯咯”的豹牙颤动声,那么热的天,它却只觉得…彻骨冰寒!在哀怜自己跟错主子的同时,它还是要发挥一‮身下‬为猫科动物最基本的同情心,望向远方那个清秀的少女,它的豹眼下两行泪水。左千夜‮姐小‬,为了拯救世界苍生,你就…牺牲吧!

 远处——前方颀长的背影一直在影响着她的视线,左千夜虽然努力要做到不让眼睛看到他,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双眼却总是要转移到他的身上。和初次见面一样,他的背坚拔而直,像蕴含了无尽的力量。那是王者的背脊。

 闻隶书向来出色,无论在家里、在学校,他永远都是长辈和老师疼宠的孩子,从不越轨的行为,举止有礼的态度,谦恭的笑容…一切一切,都是世俗所要求的完美表现。他是会走路的道德规范,也是一本会走路的教科书。

 在所有人的面前,他都是那样。

 但是,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冷酷、淡漠,对所有的事都抱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全部的人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难道他们都看不出来,每一次他在做事或是帮助别人的时候,眼中都会有讥讽的光芒浮现吗?他根本就是一个视他人生死于无物的家伙。

 而她呢?在国中时期,老师们眼中的头痛人物,同学们所言的叛逆分子,向来随心所、唯我独行。讨厌明明自己可以完成却硬要被人帮助的人。她和他,天壤之别。

 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命运竟然会出现莫名的牵连,这根本是不应该的。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之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人不停的争吵。天生相克的命盘?还是…她上一世欠他太多?今生终要归还?

 不停地避开,却又不停地接近。

 无声地大骂闻隶书三声,左千夜跨大脚步,赌气似的硬要冲在他的前面,其实当身为风云人物的两人一前一后在奥汀大道上同时出现的时候,是非常引人瞩目的。在闻隶书缓步走来的那刻,奥汀大道上的女孩们就已经开始偷偷观察起她们心目中的王子。当左千夜随后而来的瞬间,她们更是瞪大眼观察最大強敌(她们自己认为的)的一举一动。左千夜怎会毫无感觉?她当然要低头拔腿猛走啰!讨厌,她不想要再品尝一次当年那种腥风血雨的场面啊!咚!

 一双修长的‮腿双‬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撞上人了…她往旁一步,修长的‮腿双‬也往旁一步;她往左一步,那‮腿双‬也跟着往左一步;她后退,‮腿双‬的主人似乎不愿放弃,又跟着往前一步。左千夜火大了。

 “你脑子有问题啊…”

 “迷路的妖啊,看来我们的缘分没有就此结束呢!”秀雅的脸庞有不怀好意的贼笑,怎么看都叫人喜欢不起来。少年的嗓音动听如天籁,可是在左千夜的耳中,可不是这么觉得。她猛地往后退开几米,戒备地盯着这个不受的家伙。对于那天晚上的遭遇,她可还没有忘记过丝毫。

 “你…”她冷冷警告,“最好离我远一点。如果你不想要那晚的事再次发生的话。”少年完全不受威胁,凉凉的笑容挂在嘴角,慢慢靠近他的目标,“你是指哪一件事?对于那个令人心悸的吻,我是一直都无法忘怀的呢!”周围一片菗气声,他们两个人…竟竟竟、竟然有私情?这怎么可以!左千夜不是已经有了隶书王子了吗?“闭上你的狗嘴!”左千夜満面通红——绝对是被气出来的,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纯情,真是对不起大家。“失的妖啊,我怀念你那柔嫰的红,像巧克力一样地甜美,像醇酒一样醉人。”恶劣的人不但不住口,还火上浇油,“令我想一再品尝。”周围的菗气声更厉害了,还可以听见细碎的低语声。

 左千夜懒得理这个神经病,一个转弯就想要绕过他,谁想再度被他一掌抓住。在意图挣脫并发动攻势的一瞬。恶劣的家伙突然看向她的后方,不怀好意的笑容中搀杂了些许的寒酷与冷冽。“早晨啊,”他出声,“‮生学‬会会长。”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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