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贼子
在道安府,夜一无事。第二天早上起来,在楼下吃罢早餐,然后叶君生先出门一趟,来到黄府之上。却是在冀州时受了黄超之的嘱咐,帮其捎带些东西回家。
黄父恰好在,见到叶君生来到,喜出望外,热情得不得了——比起上一次,简直就是“前倨而后恭”的典范。
一个劲地要求叶君生留下来吃午饭,几个眼sè打出去,几名收到风声的闺女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来招呼。以礼相待。一道道媚妩的眼神,不住地落在叶君生身上来。
瞅得叶大秀才暗自心惊:莫名地想,估计黄超之拜托自己带东西回家,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心想撮合撮合。
他赶紧便推辞“要赶路”云云,逃也似的奔出黄府,心里不噤感叹:这番境况待遇,在前一世简直做梦都做不到,果真世界大不同…
走在街道之上,一些杂乱的思绪倒很快就抛之脑后,心头蓦然有jǐng觉,不噤暗中往后面一瞥——
这一瞥,顿时见到混在人群中的一名衙役打扮的青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那衙役大摇大摆走着,貌似在街头巡逻的样子,可目光总是下意识地盯着叶君生在看。
不对劲…
叶君生是什么人?马上就得出一些猜测,嘴角不由
出一抹冷冷的笑意:自从在顾学政嘴里得知楚知州有所动作。他便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暗
汹涌之下。必有波澜。
这波澜势头,绝非自己避出冀州就能全安无虞的了。
身在红尘。人本来就不可能做到清静无为。假若居于陋室,不问世事,或者遭遇的风波会小一些,但依然逃不过家短里长的烦扰。而只要取了功名,进去市井,身边不可避免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盘
错节的势力。
各种势力倾轧之下,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正如老生常谈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怎么退得出去?”
不能退,便只能进!
仗剑高歌。
勇进,大丈夫当如是也。
叶君生眼眸忽然掠过一抹奋兴的光芒,他喜欢低调行事,可并不表示甘于雌伏,有人要来对自己下手,那尽管来吧!
当下不动声sè,继续走着。回到客栈,叶君眉已收拾好东西,套起马车等着了。
叶君生牵过缰绳,让妹妹坐进车厢內。迈步朝着城外走去。
这时候,后面跟梢的衙役不知跑哪里去了。
城內不能纵马而行,叶君生就牵着缰绳走。直到出了城门,这才坐上去,马鞭一挥,在空中打个响鞭,驱马缓缓。
这速度,倒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就是想等着看。到底会有何等牛鬼蛇神冒出头来,显出他们的狰狞面目。
其时秋已过,入进冬季,没有下雨的缘故,天气干冷干冷的。如此天气,官道上赶路的行人寥寥无几。
走了一段,距离冀州城远了,路上情况更显冷清,许久不见人踪。
得得得!
马蹄声疾奔,自后响起。
来了…
叶君生眉毛一挑,依然淡定地坐着,不疾不徐驱马向前。
得得得!
马蹄声有些出乎意外地没有停驻之意,快疾如风地超越到前头去。观望之下,可以看出是两名身穿皂衣的汉子,乃府衙中人,身上都佩戴有刀。
两骑快马,风一般超过去。
叶君生目光一闪,摸摸下巴,却不言语。
果然,约莫半刻钟时间,马蹄声大作,那两骑又从前面兜回来了,拦在马车前面。
当先那身材矮胖的,做捕头打扮的汉子目光犀利地看了叶君生一眼,微微一拱手,沉声道:“我乃道安府大捕头朱七真,今办要案,缉捕凶徒,还请这位公子配合,我们要检查你的车厢。”
说着,一记潇洒的动作,翻身下马,大踏步走来。
另一名衙役同时下马,一只右手很自然便搭在
间刀柄之上——叶君生认得,他便是在城中跟踪过自己的那个衙役。
“发生了什么事?”
车厢內传出叶君眉娇嫰的声音。
叶君生忙道:“没事…君眉,你就在里面坐着,很快就好。”
闻言,本来想要探身出来张望的少女忍住了,重新坐回去,保持默然的态度。
却说捕头朱七真步子迈开,不过两三个步伐就站到叶君生面前,作势要去
车帘子。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已有盘算,根本不需要出武器,只要大手一张,使唤出一记锁喉手来,轻轻一捏,便能将眼前这名斯文秀才的喉骨捏碎掉,一命呜呼。
他的行事风格一向都是干脆利索,一击必杀,既然叶君生是冀州方面指定要杀的人,那就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虽然区区一介书生,任其怎么腾折都无法逃出手掌心,可早些尘埃落定,总是好事。
话说,在道安府的怡红楼上,已和小翠姑娘约好了,还要赶着回去听曲子呢。
本来,这等沾染血污的事情,该让跟班小五子去做。自家还能规避一份嫌疑,然而念头一想,看文先生的意思,斩杀叶君生,可是属于一种“投名状”般的行径,
付他人动手,始终不美,远不如自己出手效果更好些。
他做势去
车帘子,可空着的左手骤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要去捏叶君生的喉咙:当自己的大手把那白皙秀气的颈脖抓住时,定然如同抓捏着
鸭的脖子,然后再轻轻一拧,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一定会清脆而悦耳。
咻!
猛地一记更为清脆的破空声响起,朱七真只觉得脖子一紧,就被一圈儿的马鞭子给
住,
得结结实实的,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劲道不断地
庒过来,直勒得他
不过气,浑身力气竟如破堤的水,哗啦啦
失。先前发出攻击的手臂,立刻软绵绵垂落。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天大的问号在心坎上蹦跳而出,本想睁大眼睛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变故,然而箍在颈脖上的鞭子倏尔一紧。
咔嚓!
喉骨断裂的声音果然是清脆而且悦耳。
“好贼子…”
最后他还想吼出这么一句话,只可惜喉骨短碎,头颅毫无生机的垂落于
前,再也无法叫囔出任何的音节,就连那一声临死的惨叫,都生生被闷在
腹之间,化作虚无。
后面跟随的小五子,本来亦步亦趋,一只右手颇有些戒心地搭在
间刀柄上。倒不是他对七爷没信心,又或者觉得会yīn沟里翻船什么的,而完全属于一种职业xìng的本能反应。
他当衙役的时间固然不长,可生xìng机灵,学得很快,对于各种门道的掌握非常上道。
如此,这一趟事。朱七真才会选了他,过来帮忙跑腿。
小五子原以为七爷会吩咐自己动手,如果开了口,他自然不可能有退路,举刀上前便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身在公门,如狼似虎,哪个手上干净的?
然而朱七真却选择了亲手杀人,这反而让小五子有些失落,好像一份立功的机会失之
臂了似的。
于是乎,他只能跟在后面掠阵,听候吩咐。
就在这时候,朱七真出手了。
刹那之间,小五子看得很清楚。哪怕事先七爷根本没有
代具体的计划布置,可正如朱七真所言的,杀个秀才用啥计划布置?只要在荒无人踪的路段下手便好,事后将尸首扔到山林里去,喂了豺狼虎豹,干干净净,有谁能察觉端倪?
更重要的是,叶家就只得两兄妹在,他们都死了,连个报案追究的苦主都觅不着。就算真有人报案,案子最后还是落在七爷手上,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去查的。
咻!
站在后方的小五子双眼睁得大大,看着朱七真出手,随即他便看到一条稀松平常的马鞭子犹如毒蛇般抢先一步
上了朱七真的脖子。
这条鞭子的另一端,竟把握在叶君生手上。
叶君生的神sè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眸子的光芒不带丝毫情感,焦距并不在朱七真身上,更没有在小五子身上。漠然而空泛,笼罩住了所有目光所及的地方,以及事物。
当然,包括两位公门中人。
见到那鞭子死死地勒住朱七真,小五子莫名的遍体生寒,浑然觉得自己颈脖之上也被一
鞭子紧紧箍住一般,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本该是引颈就戮的书生,瞬间竟化身为夺命的杀手,开啥玩笑?
畏惧、惊疑、荒谬…
无数的念头纷沓而至,把脑子拥挤得像一团浆糊,黏糊糊的,找不到半点清明的地方。
当脑子快要爆炸开来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反应,不是拔刀怒喝、斥责对方竟敢杀死公门捕头、也不是失声惊叫,惊慌失措,而是转身撒腿就夺路而跑。
咻!
破空的声音如在耳边响起,小五子还来不及反应,脖子就被一圈柔韧的事物给
住了,就好像一个套羊的圈儿——
一切的威风,一切的信心,在这一刻统统见鬼去了,只拼命挣扎,要吼一句话出来。
只可惜,和他的顶头上司七爷一样,那句话被永远闷烂在了肚子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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