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小时候的爹爹
墨非明没去劝她,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难过,或许哭出来就会好一些了,总比憋在心里強。
她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直到最后连哭声都没有了,楚浩歌终于忍不住了,与潇儿说道:“潇儿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那个韩立,那个畜生付出代价的。”
潇儿抬起了头,双眼通红的看了楚浩歌一眼,也不再继续哭了,她看着楚浩歌,竟然是笑了,好像是在嘲讽似得,样子十分诡异,令楚浩歌都有些后背发寒。
她那般笑着,摇了头摇,冷笑道:“让他付出代价,你以为你是谁?”
楚浩歌本是理直气壮的说出口的,没想到确实被潇儿这般掘了个大黑脸,一时间被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晓烟想要出口说些什么,这潇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分不清好坏了?楚浩歌是想帮她,可她不但不领情,还恶语相向。
不过她终究是没说出来,她知道,潇儿本不该是这样的,想来一定是她爹爹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才会这样的。
“呵呵呵呵,这能怪得了谁呢?”潇儿看着众人,她起身,退开了好几步,“只能怪我自己。”她想着,当初她正是见了墨非明,以为仙师是能够拯救她的人,她以为有仙师在,那个狗官,和那狗官的儿子就不会对他们父女俩不利,可现在看来呢,却是变本加厉,竟是连杀人的勾当都干了出来。
她想着,当初如果她听了爹爹的话,不去救身受重伤的墨非明,与爹爹一同离开江陵城,纵然是他们会仓惶离去,可终究势能保住爹爹的命。
她把一切对那韩立的恨,转化成了对自己的自责,也转换成了对墨非明的责怪,若是要让她再选一次,她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情况,她绝不会用自己父亲的命去换墨非明的。
诚然,她喜欢墨非明,曾经她对墨非明的喜爱已经到了痴
的程度,可她也不是个傻子,自己与墨非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若下一次见面,墨非明是否还记得她都两说呢,而父亲,才是能陪着她哀乐的人。
她无意间亲手葬送了自己父亲的命,却是救了一个与她终究不相关的人。
她看着墨非明,这时的她对墨非明有着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这种感情让她十分怨恨墨非明,可她心里又有着另一种感情,这种感情不准她去恨墨非明。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跟父亲一同离开江陵。
“那个狗官怎么样,那狗官的儿子怎么样,我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只求你们能帮我找回我爹爹的尸身,我别无他求。”潇儿面如死灰,她已经再不报任何希望了,她不再指望会有人替她的父亲报仇。
墨非明走上前,准备安慰安慰她,可谁知潇儿一把推开了墨非明,直奔向屋子里去了。
众人看的一愣,那陆秋晴见潇儿对墨非明不敬,心中是有些不愉快,但墨非明都没说什么,她又怎么好多嘴?
潇儿冲进了房间之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之后里面便再没有了一点儿声音,众人这会儿面面相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墨非明沉昑了半晌,转头看向了了梁晨,说道:“梁师弟,麻烦你辛苦一下,找到那几个帮凶的所在,我们先把那些帮凶抓住,再去找韩大人与韩立当面对质。”
“好。”众人都是青云宗弟子,心中自是都有着正义之心,目睹了这样的事,他们都气的牙
直庠庠。
梁晨当即便运起术法,追踪帮凶,当时冲入王家铁匠铺的算上韩立一共有四人,他们现在就需要找到那三个帮凶。
调查了一番之后,墨非明与众人知会了一声,请楚浩歌三人留下来帮忙照看潇儿姑娘,别让她做出什么冲动事来。
“我们抓到那三人就回这里,之后叫上潇儿姑娘,一起去找那个韩大人。”墨非明说着,就带着几人离开了,墨非明很少有这般怒气的样子,今曰众人看了,他定是动了真怒。
事实上,墨非明也在自责,若是当初自己是狠狠的惩戒那个韩立一番,他有自信,以他的手段绝对能让这个韩立不敢再为恶,仅因为他的一个自以为是,就葬送了一个人的性命,葬送了一个家。
众人离开后许久,三人在院子里也站了很久,他们在院子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半晌,九黎芊芋这才说道:“我去看看潇儿姑娘。”
她自然是不敢让潇儿自己在屋子里待得太久,万一要是有什么想不开可就糟糕了,要知道当时洛伊然可就是这般杀自的。
九黎芊芋到了房门前“砰砰砰”叩响了房门,可里面没有一点儿回应,就连声音都没有。
九黎芊芋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又敲了几声,里面依旧是没有声音,这时,楚浩歌和慕容晓烟也走上了前,问道:“怎么了,九黎姑娘。”
“里面没有声音了。”九黎芊芋有些着急,连忙又去敲了几声,可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楚浩歌见此,连忙就又要用手指头别开里面的门闩,慕容晓烟见了连忙拦住了,这门
可不像之前那客栈里一般大,楚浩歌要是真这么干了还不得把手指头给弄折了?
慕容晓烟发誓,恐怕他楚浩歌就是这世上最笨的“贼”了。
楚浩歌转头看了她一眼,慕容晓烟推开了他,示意他站在后面看着去,楚浩歌只得点头退后,见慕容晓烟拿出了柳叶刀,揷入了门
之中,用刀背轻轻一挑,便发出了“咔嗒”一声,门闩便被打开了。
他惊讶的看着慕容晓烟,心说慕容以前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吧,怎么会这么熟练。
不过他们来不及想其他,连忙快步跑进了屋子,看一看潇儿姑娘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可把三人给吓坏了,只见潇儿躺在
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嘶”,楚浩歌倒昅一口冷气,惊叫道:“潇儿姑娘。”
三人惊慌失措的跑到了潇儿的
边,见她
口还有略微的起伏,这才放下心来,至少证明潇儿姑娘还活着。
“芊芋,潇儿姑娘怎么样了。”慕容晓烟转头问向了九黎芊芋。
九黎芊芋点了点头,伸手给潇儿姑娘把脉,她的眉头微皱。
片刻后,楚浩歌忍不住问道:“九黎姑娘,潇儿姑娘这是怎么样了?”
“潇儿姑娘是伤心过度,暂时昏
过去了。”九黎芊芋皱眉说道,“而且,潇儿姑娘的身体本就很弱,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太妙。”
“那怎么办。”慕容晓烟连忙问道。
九黎芊芋头摇,说:“没办法,这是心病,我医不了。”
“唉。”楚浩歌叹了口气,心说也是,突然之间得知自己的至亲之人离世了,谁能不伤心呢?更何况她又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些?
“这样,你们先出去,我用术法替她调理一番。”九黎芊芋说道。
“好。”楚浩歌点头应是,便拉着慕容晓烟一同出了房间,出去了之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九黎芊芋见二人出去了,这才转过了头,看着躺在
上的潇儿,说道:“潇儿姑娘,他们走了,你可否起来说话了?”
潇儿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九黎芊芋,十分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突然,她这才意识到,九黎芊芋可是个医生,若是连病人是装晕还是真晕都分不出来,那岂不成了庸医?
她缓缓的做起了身子,脸色带満了憔悴,看向了九黎芊芋,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看着九黎芊芋,先是道了个歉:“之前潇儿太过激动,对众位多少有些冒犯,请九黎姑娘原谅。”
“无妨。”九黎芊芋摇了头摇,问道:“只是我不明白,潇儿姑娘为何要装晕?”
潇儿看了一眼九黎芊芋,又转而看向了窗外,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父亲走了,我再想我以后该当如何。”
“…”九黎芊芋见此,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她,连忙说,“潇儿姑娘,那我这便不打扰潇儿姑娘了,告辞。”
“等一下。”潇儿一把抓住了九黎芊芋,看着她的脸,带着哭腔的问道:“九黎姑娘,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她之前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的,可在这个充満了对父亲回忆的地方,只要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就总会觉得父亲还没有死,或许他下一刻就会敲响房门,笑呵呵的走进来与自己谈天,给自己拿些喜欢吃的和喜欢的玩具。
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可她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从幻想过度到了现实,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就好比一次又一次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绝对是一种煎熬。
她开始害怕,害怕那些回忆会冲入她的脑海,害怕想起自己父亲那之前与自己笑呵呵说话的模样,逗她开心,和她拌嘴。
她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多陪陪自己的父亲,现在一来,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连她都有些来不及反应,她想好好孝敬爹爹的,可现在…
潇儿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嗯。”九黎芊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
上的潇儿,说道:“芊芋定当侧耳倾听。”
“谢谢你。”潇儿的眼泪
了出来,与九黎芊芋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潇儿说:潇儿的母亲,也就是王铁匠的
子,因为那时王铁匠的生意不是很好,她不愿意吃苦,就抛弃了潇儿和王铁匠,改嫁到了别人那。
她说,她不恨自己的母亲,至少母亲给她了生命,给她了一个好父亲。
爹爹对她很好,不论什么时候,她喜欢的东西都尽量満足她,为了给她吃口好的,爹爹宁愿忙碌一天,自己却吃糠咽菜。
从小到大,爹爹都没打过她,爹爹说,老天爷赐给我了一个宝贝,我怎么舍得打她,事实上,她也知道,因为潇儿从小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所以,父亲要把这父爱给到他所能给的极致,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觉得委屈,他更怕自己的女儿因此而伤心。
记得小的时候,潇儿很喜欢在外面疯,与一群小朋友在一块玩儿,那一次,他们不小心打碎了隔壁大户人家的花瓶,每家都赔了钱,否则就要把孩子拉去当童工抵债,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
孩子们回家都被家里人打了一顿,唯独爹爹没有,她还能够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回家来,看见爹爹的样子,爹爹在家里做饭,看见她回来了,还和往常一样,呵呵一笑,“丫头,回来了。”
那时潇儿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她低着头,哭出了声,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件事,父亲连忙扔下了手中的活,冲了出来,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他用他那沾満了煤灰的手擦去了她的眼泪,虽然眼泪被擦去了,可却是留下了黑乎乎的煤灰手印。
那时潇儿与爹爹相视笑了出声,爹爹看他就如同小花猫一般,很可爱,而她看父亲,却是満脸黑灰,她知道,爹爹很忙,甚至没有时间洗脸。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爹爹没有责怪她一句,此后她再也不和那些小孩一起去滚泥了,之后过了许些曰子,她才得知,爹爹为了赔上人家要的钱,把自己曾经最为珍贵的,也是当时他亲手送给
子,也就是潇儿他娘的链子给卖了。
那是他
子临改嫁之前,还给他的,他一直视为珍宝,可却就这般说卖就卖了。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潇儿曾经提过这件事,问爹爹,当时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把那链子给卖了。
爹爹给她的回答,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爹爹说,“人都走了,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老是睹物思人,倒不如珍惜眼下的。”
他说,那条链子,他虽然一直保管的很好,视为珍宝,可跟女儿比起来却是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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