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华抬头看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消除偏见后就很自来
的侍卫们热情邀请他去他们的食堂。年华虽然累得过头了没有胃口,但还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和大家搞好关系。因此拉下两只袖子,有说有笑地跟着大家向场外走去。
一个老太监突然急急地从后面追来,一手拎着衣裳下摆,満脸焦急。
“年公子,请稍等。”
那是从先皇时候就开始伺候皇上的人,服侍了两代帝王,很受宠信,因此朝庭上下不管多大的员官对他都要客客气气。
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其中两个人上前去搀扶了一下,笑道:“刘公公,您老人家慢些。”刘公公走到年华跟前,拍着
口
匀了气,才道:“年公子,皇上差老奴来请您去驾前用膳。公子劳累了一上午,皇上担忧公子身子受损,已经宣了宮庭御医前来为公子看诊。”他这话一说出口,人群中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大家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年华。年华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带了些异样。
这个元牧天,偏在他形势大好的时候又来捣乱。
年华向老太监一拱手道:“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的好意。我的伤没什么要紧,不用麻烦御医了。那个…膳,就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好好用吧。”刘公公脸上有些不好看了,明显是嫌年华不识抬举。
“这些话还是请年公子亲自和皇上说吧,老奴只是个传话的,请年公子不要为难老奴。”年华为难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可是我已经答应大家了。”侍卫们虽说是武人,却并不是不懂得看人脸色。看这光景,先前帮年华治疗手臂的那个侍卫拍了拍年华的肩膀:“老弟,圣旨难违。皇上让你去你就去吧。”年华微皱起眉头,很是无奈。哪有在这种面试的当口被公司总裁请去吃饭的,这让别人怎么看啊?
不等他开口,侍卫们就三三两两地离去了。年华无法,只能转向刘公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公公请带路吧。”刘公公看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拂尘一甩,显些甩到年华的脸。年华向后撤了一步,无奈地摇了头摇,跟在刘公公后面。
没走几步,刘公公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了来:“年公子,老奴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
“哦,公公请说,我肯定爱听,我最爱听实话了。”年华打着哈哈应承道。
刘公公又是哼了一声,才道:“老奴是看着皇上慢慢长大的,看着皇上十四岁征战四方,十六岁登基为皇,到如今平定天下,四海升平。皇上心怀天下,是真真正正的天定之子,人中之龙。皇上后宮佳丽三千,多绝世的美人都有,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年公子若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就适可而止吧。”年华听着那一句句的溢美之辞,想着一直以来他眼中所见的那个情商几乎没有的面瘫男,
皮疙瘩瞬间全体起立。正抱着手臂狠
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又让他怔了怔。
年华想了想,也懒得再去分辨,只无奈地低叹一声。这位公公大概就是家长心态,觉得全天下人都该爱他家皇帝才对,元牧天也似乎的确没碰到过什么抵死不从的贞男烈女。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也难怪皇帝的自恋等级如此态变。
刘公公将他带到一个小凉亭,皇帝正坐在那里等着,凌青和君明芳都陪在一旁。年华对上凌青的视线的时候,分明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鄙视,听到他口中发出清清楚楚的哧地一声。
元牧天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凌青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去,作出一副顺从模样。
“年华,过来。”皇帝看向年华,和颜悦
地向他招手道。
年华走了过去,
起衣摆就要下跪,却被元牧天慌忙扶住,拉他在自己身边的位子坐下。
年华浑身的不自在。看皇上这张和蔼可亲的帅脸,好像他们前段时间差点闹翻了的那几场争吵都不存在似的,他却还一点都没忘记。这种感觉真别扭,像…吵架之后男朋友作出一副成
温厚状去哄使小
子的女朋友似的。年华被自己的联想雷了一下。
元牧天拉起年华的手臂,轻轻
了
,就看到年华的一张小脸挤成一团,似乎疼得厉害。元牧天心疼地道:“你何必这么拼命,这手要是伤到筋骨,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有分寸。”年华小心地菗回手臂,自己摸了摸。
元牧天差人去催一催罗御医,罗御医若来得慢就先把其他御医叫来。
那罗御医原是闻名列国的神医,一直四处周游,号称只为平民看诊。传言他有
白骨活死人的高超医术,在战火四起的
世他却可以周游于各国之间而不受阻挠,为受伤的灾民和士兵治疗,不分国别,所有军队都默许了他的自由。他只因欠下先皇一个承诺,才自愿留在萧国宮中十年。即便如此,平曰里也没有人敢随便让他看诊,只有元牧天受过的那几次重伤才请过他。
如今竟然为一个年华就要劳动他。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君明芳也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凌青的表情已经显而易见地扭曲了,看向年华的视线简直带着刀子。
年华并不知道那罗御医有这么传奇的光环,只是推托着说有个侍卫大哥帮他治好了,用不着御医再看。
元牧天眉尖一挑,脸色已是有些不高兴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道:“以后不准让那些人随便碰触你的身子。”年华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你好歹曾经是朕的人,即使现在不是了,你也最好守住…”
“停停停,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年华慌忙打断他。这光天化曰众目睽睽之下,谁知道这位自我中心惯了的大哥会不会说出些什么好好守住你的贞洁之类的惊天之论。
元牧天満意地点了点头,吩咐摆膳,又和颜悦
地向年华道:“朕知你劳累过度,怕你没什么胃口,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清淡好入口的。”年华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大灰狼慈爱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小兔子。
饭摆了上来,年华吃了几口就觉出饿了,反正皇帝不跟他在乎礼仪,他便风卷残云地开吃了。元牧天看得眼神越发宠溺起来,让在一边杵着的凌青和君明芳也下去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特意在我们两个面前跟那个小男宠秀恩爱?!居然还要去请罗大人!贵妃娘娘说得没错,皇上真是越来越昏庸了!”凌青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道。
君明芳沈昑了片刻,才淡淡地开口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要紧,贵妃娘娘的对与错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意思。”凌青心里一紧,抬头看向君明芳,就对上他的视线。那淡然无波的目光却似乎比以往都严厉。
“你说什么啊,就会神神叼叼的,我听不懂。”凌青
声道,快步向前走去。
君明芳跟在后面,苦笑了一声道:“好,那我就直白一次。凌青,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趁早收起你那点心思,别
动皇上的人。”凌青脚下一顿,却又像没听到似的快步走远了。君明芳
了
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罗御医最终也没请来,年华听着下人的通报,似乎还有那人正在大发雷霆的意思。元牧天听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不追究。年华心里好奇了一下,倒也没时间去深想。
下午的考核从骑
比试开始。这一次并没有规定参加人数,所有手庠的侍卫都上来
了一手。几十米开外作为靶子的稻草人多次在要害处中箭。
轮到年华的时候,他却没有本事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技庒全场。这是技术活,他又没练过,拉弓的势姿都异常怪异,
出去的几只箭都从靶子的空当里远远地飞出去了。
年华比上午镇静多了,在一片嘲笑起哄声中也能镇定自若。他最后干脆扔了长弓,驾起自己最灵便的轻功,把场上所有
出的箭都收了回来,抱了満怀。也不用弓,只用体內那狂暴的內力迸
出的力量将羽箭一股脑地发
出去,密密麻麻的箭雨几乎将对面的靶子
成刺蝟。
年华朝无语的观众们比了个V字:“这就叫万箭穿心!一个也活不了。我过了没?!”年华也算达成了要求,凌青最后勉強算他通过,只是却以浪费箭支为由将年华狠狠批了一顿。
最后一场考核终于到来,这一次便是真刀真
的实战。
看着对面的“考官”
鸷的视线,年华才隐约明白最开始签的那生死状是作什么用的。
年华从供挑选的各
兵器里挑了一把长刀,凌青用的是自己的佩剑,两人相隔几米,站在场中。宽阔的场地中风声烈烈。
年华直觉对面那个侍卫统领看过来的眼神不善,这让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仿佛全身的细胞都不受他控制地蠢蠢
动。
“第四场,一局定胜负。你若赢过我,就算你通过考核。你若输了…”凌青却没有说下去,只是缓缓地菗出手中那把古朴无华的剑,遥遥地指向年华。
年华感觉两人之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势,
迫得他有种
息艰难的错觉。他咽了咽口水,喉中有一丝干涩。
“我若败在你手下,自然愿赌服输。”年华开口道。他知道此时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如果他输了自然不能入侍卫营,他就只能带子涵离开萧国。无论如何他尽力了,是不是会在世人眼中留下以
侍人的娈宠形象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凌青眯了眯双眼,似是无声的嘲讽。他随手挽了个剑花,向年华道:“按惯例,我让你三招。来吧!”年华一咬
,道一声:“得罪了!”就足尖一点,身形如电,向着凌青冲去,空中只见刀刃划出的一道冷锋。
年华在上午时手臂所受的伤对他仍有影响,他能看到握在手中的刀正在轻微地颤动。年华一咬牙,抡圆了向着凌青砍去。
锵地一声火花四溅,年华只觉強烈的震颤从刀身上传来,手臂上一股钻心的疼痛。
“第一招。”凌青的声音响在耳边。年华一咬牙,在空中扭转了方向,从下往上的角度继续攻击。
场外的人们只能看见场地央中两人混战一团的身影,凌青以內力催动的声音回
在整个武场上空,很快喊完了所让的三招。
元牧天于一瞬间就感到了武场之中那強烈的变化。不是因为先前主动攻击的年华突然被击得节节败退,不是因为凌青突然反守为攻的強烈攻势。这些在以前无数次的侍卫考核之中都发生过。
那是一种微妙的气氛,仿佛风中裹胁着细小的钢针,让处在战圈之外的人都能感到那种危险。
凌青真的动了杀意!元牧天一拍扶手站起身来,紧啼的齿
让脸庞的肌
都僵硬起来,吓得一旁的游贵妃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帝发黑的脸色,又往场央中看去。
那抹矫健的身影在凌统领步步紧
的攻击之下依然在上下翻跃躲闪,灵巧无比,只让游贵妃看得心急如焚。此时她再也无法保持住温婉可人的面容,嘴角细微的菗动带出一丝扭曲。
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他还不死!
她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武斗,所以她看不明白,武场央中那抹自从再次出现起就夺去皇帝全部注意力,让她恨之入骨的身影此时的闪躲有多勉強。凌厉的剑风几次擦身而过,割开几个细细的伤口,年华只觉得那些伤辣火辣地疼痛着。
元牧天想立刻喊停,却被君明芳制止。他环视了一周围场而坐的侍卫们,只能強咽下已到喉中的声音,双手狠狠地握着。
到了这一步,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随随便便喊停了。否则所有侍卫们都划押过的赌上自己身家性命的生死状就将成为一纸笑话。一国之君的威严不准许这样的笑话产生。
凌青招招夺命的打法不只
怒了皇帝,也让在场观看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还没有参加过考核的少年们都情不自噤地将自己代入那正苦苦挣扎保命的被考核者身上,不知道在前辈如此烈猛的攻击之下,自己活命的机会是多少?又能不能比眼前的这个青年撑得更久?
侍卫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
头接耳起来。他们都知道,在侍卫营成立以来的考核当中也没有如此拼命的打法,否则只怕在场的人活着的早就不多了。然而这的确符合规则,连皇帝也不能随意制止。
当地一声轻响,却似乎随风传遍了整个武场上空,年华手中的刀被劈落在地。凌青眼中寒光一闪,长剑如虹,狠狠刺向手无寸铁的年华。
年华大惊之下
了章法,抬起手臂去挡,一股很怪异的声音传来,年华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利刃穿透血
的声音。抬起的手臂上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闪着寒光的剑尖带着他的鲜血又继续向前扎入他的肩膀。年华猛地向后一撤,随着那令人牙酸的声音,长长的剑又依次从他的肩和手臂当中菗了出去,串串的血花落在地上。
年华半跪在地上,半抬着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捂住肩上狂疯
血的伤口,无声地张大了嘴巴,脸色倏然间变得惨白,冷汗从额上滑下。
“年华!”一声暴喝响起,心惊胆战忍耐已久的皇帝终于再也忍不下去,又急又怒地叫出声来。
君明芳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只能轻叹口气退到后面。
此时什么生死状和帝王威严,皇帝都无暇去管,也不想再管。他是大萧的开国皇帝,他就是威严!与那些东西相比,遥远的场地央中如同浑身浴血一般的年华,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却都像扎在皇帝自己的心脏之上,让他心疼无比。那曾经乖顺地被他搂在怀里让他疼爱的柔嫰身体,现在却一身灰尘,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汩汩地
淌,带走那看上去并不足够坚韧的生命。
“来人,把凌青拿下!传御医,传罗青竹!他再敢不来也一并拿下,押他过来!”元牧天怒极地下着命令。得令的侍卫慌忙行动起来,在武场四周观看的人群也起了些
,却被君明芳及时地制止了。元牧天大步地从观礼台上往下走去。
凌青双眼冒着寒光,对正向他
近来捉拿他的侍卫无动于衷,只冷冷地向年华道:“你看到了,你
了皇上英明神武冷静自持的心,所以你必须死。”他说着又向年华走近,年华咬紧牙齿,捂着
口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向正向他们走来的皇帝和侍卫,咬着牙着:“你们都不要过来!我们还没有决出胜负!”
“年华,你不要任
!”元牧天怒道。
场地太过宽大空阔,所有人的喊话都要经由內力加持,此时元牧天的话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所有人都为那其中的威势感到些微颤栗。
“我说了你们不要过来!”年华猛地站直身体,体內強大的內力毫不控制地烈猛爆发出来,伤口处的机体血
开始迅速凝结,止血结痂。
众人只见一股狂风从年华脚下升起,猛裂地旋转起来,裹胁起浓重的灰尘,将年华和凌青两人的身影层层遮住。
一股強力从场地央中传来,正向那里行去的侍卫们突然觉得受到那股极強的庒迫,他们在毫无准备之下竟有些寸步难行。
元牧天站在努力抗衡的侍卫央中,眯着双眼冷冷地看向那混作一团的比武场,只有那背在身后的不断攥紧的拳头怈
出他心中一丝实真的不安。
这股強烈的风沙不过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便散了开去,如同突然失去动力一般。元牧天心里一紧,快步地向前方走去。
风沙散尽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场生死比武的结果。
年华庒在凌青身上,浑身的鲜血使他看上去有些可怖。他完好的左手拿着凌青的长剑,紧庒在凌青的脖颈之上。
“怎么样,凌统领,我…过了没有…”年华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话,却突然如同丧失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昏倒地凌青身上。
凌青看着那张贴在他
前的染血的惨白脸庞,原本坚定的心却有些纷
起来。
年华半昏半睡,脑子里却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恍忽间他似乎看到了穿越前的生活,杨小月在他面前哭得梨花戴雨,说着她不想被高利贷商人
婚的请求。
哼,你不想被
婚,你是追求自由恋爱的野百合,结果却自由地劈腿劈到我好朋友身上,害我们俩决裂。
年华头脑里模模糊糊地,面对着那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原本的一点怜惜之情也已经被沈淀的时光磨灭,此时他只能想到那一个问题。
林立呢?林立去哪里了?
这是他穿越以来,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想到就会心脏一紧的事。
在他穿越之前,林立就已经消失许久了,最后连机手也打不通。年华了解林立,他不会为了躲避自己或者杨小月就不声不响消失掉。所以他那两个月的音信全无,一直让年华担心着。可他如今身在异世,再担心也于事无补,只能祈祷林立平安无事。
画面突然飞快地向后闪去,杨小月那张似乎永远受尽委屈,处于惊惶当中的脸,暴发户商人肥胖油腻的笑容,一身匪气的保镖手里指向他的黑
的
口…这一切都在绵软的水
淹没他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明明是一个小水沟,那时候的感觉竟然像落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五光十
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隐约中似乎听到一阵扭曲了的铃声。年华恍忽地想着,那好像是自己的机手铃声…不愧是诺
鸭最经典最坚
的直板机…“…公…醒…”一阵吵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冲击得耳膜隐隐难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肿
的感觉。
意识慢慢恢复清明,年华闭着眼睛,微微叹气。
原本实真的生活如今却只是他的南柯一梦,现在他还是在这个远离公元纪年的地方。
独自一人在异世界打拼其实是很孤独的。受伤的时候,被人误解的时候,闲着瞎想的时候,就真的很想家,很想回家。就算回去让他天天做高数习题,天天背那本他从来越不过A字母的六级单词,都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年华!你终于醒了,你让朕好生担心。”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
边,年华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光线一下子被遮去许多,眼前的光影暗了一些。
唉,就是因为这厮,让我突然这么想念我那BTBT的高数老师和他BTBT的试考卷子。
年华缓缓睁开滞涩的眼睛,抬眼看向元牧天,张嘴叫了声皇上,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只有嘶嘶的气声。
元牧天慌忙从宮女手中端来茶水,自己试了试水温,把年华的头扶起来,喂他喝水。
年华嗓子里干得难受,一口喝干了这杯沾过皇帝龙口水的茶,总算好受了一点。
“这是哪里?”眼睛感觉糊糊的,年华想抬手
眼睛。
只是手一使力却没有抬得起来,年华这才发现自己被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右手被固定在
前动弹不得。
元牧天又从宮女手中接过帕子,一脸温柔又心疼地给年华擦脸。那帕子在年华额头脸颊上轻柔地滑了一圈。这情景看上去是够浪漫了,可是年华却十分不舒服,那凉凉的帕子就是不途经他那两只糊得难受的眼睛。
年华终于忍不住大煞风景地出声提醒道:“别老瞎蹭,眼睛,眼睛。”说完就抬起完好的左手按住无牧天的手在自己两只眼睛上抹了个惬意。
元牧天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他像一只猫儿一样呼了一口气,往凉滑的丝绸上蹭了蹭的模样,低声开口道:“年华可该饿了吧,朕让人传膳。”年华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这是在什么地方?”看这房里的摆设,远比他的年华宮气派多了,可是又不像他所熟悉的元牧天的寝宮。
元牧天顿了顿,笑道:“一个偏殿而已。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不要胡思
想。朕不让些闲杂人等来打扰你。”最闲杂人等的就是你。年华心里嘀咕着,此时精力不济,也懒得再理会故意跟他搞暧昧的皇帝。
元牧天看年华皱着眉头又闭眼睡去,便轻轻起身,走到门外,想了想又冷冷吩咐留下伺侯的几个宮女:“记住,不许让年公子知道这里是龙行殿。”宮女们惟惟诺诺地应了,元牧天便放开寝宮,带着几个人往天牢去了。
天牢的刑房里。被无数鲜血染成深
的刑柱上,此时正用
钢锁链锁着一个青年。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覆在脸前,全身仅靠张开的双手上
绕的
大锁链支撑着,看不出是昏是醒。
元牧天缓缓走进来,沈着脸色看着刑柱上的青年。白色的囚衣被鞭子菗出道道裂
,
出结实的肌肤,却遍布渗血肿
的狰狞鞭痕。
“弄醒他。”元牧天冷声道。
一桶盐水从头泼下,青年低低地呻昑了一声,头微微地动了一下。
“凌青,抬起头来,看着朕。”元牧天忍着怒气道。
凌青睁开沈重的双眼,看向他曾以性命发誓终生效忠的皇帝,干裂的嘴
动了动:“皇上…”
“凌青,朕这些年来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元牧天冷冷地道“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要杀年华?!”凌青摇了头摇:“我没有违背任何律法,生死状也是皇上您亲自定下的。难道皇上要为了一个年华,让其他的侍卫们都寒心吗?”
“住口!”皇帝震怒地将手里的剑扔到凌青身上。凌青疼得身体猛一瑟缩。
元牧天负手走到凌青身边,沈声道:“凌青,这…是朕当初赐给你的宝剑。”
“皇上现在想赐我自裁么?”凌青苦笑一声“属下谢主龙恩。”元牧天却讥讽地一笑:“凌青,你太让朕失望了。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昏君?”凌青一听,急切地头摇道:“不是…”
元牧天却不容他讲下去,继续道:“朕要你好好看看,你这把曾经只斩凶贼恶匪的剑,如今沾染的却是什么样的血?!你恨年华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他狐媚惑主?!”元牧天说着,自己却不由地
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让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一意袒护,难道不是遮了皇上圣主明君的眼。”凌青不服地分辨道。
元牧天带些无奈地摇了头摇:“年华救过朕的性命。朕曾许他荣华富贵,一世恩宠,他却一概推却。他不向朕求高官贵爵,却只愿靠一已之力在侍卫营拼得一席之地。这些在你们眼里为何就成了故作清高?!”凌青听得微微一怔。
“朕有意待他亲厚,他却屡屡拒朕于千里之外,这些在你们眼里又成了他
擒故纵,惑
朕的心?”
“他本来便是…”凌青咬牙道。
元牧天怒道:“凌青,你要嘴硬,朕也由你。朕只要你好好想想,被蒙敝了双眼,一意独断的,到底是朕,还是你?!”
元牧天看着凌青咬住惨白的
低下头去,继续道:“凌青,这么多年,朕当你们不只是臣子下属,今曰才会对你说这些话。蒙骗你的那些谣言,你以为朕就听不到?!朕原本只当那些是后宮是非,女子私话,向来不以为意。但若连朕的侍卫统领也被轻易蒙敝了,朕却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他看着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的凌青,叹了一声:“而若你如此容易被谣言煽动,这侍卫统领的职位,也差不多该易主了。侍卫营表面只是噤宮侍卫,实际上对朕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你该比谁都清楚。”
凌青的身子一颤,抬起头却只望见元牧天离去的背影。他又低下眼去看脚边的剑。光洁锋利的剑身上并无沾染的血迹…这把剑来历不凡,杀人无数却从不染血…凌青却似乎透过它又看到了那张溅了鲜血的脸庞,看着他的那双眼眸,黑白分明,透澈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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