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纵使有所不舍和牵挂,蔺采蓁还是与灾民们握手道别,要他们往南方迁居,避免再次受到战祸的波及,一行人在她的目送下,逐渐隐没于山脚。
她早就计算好时间,天亮时赶回城里,回到家等爹起
便立即向他认错,这样什么事都解决了。
可是,她没想到会在回程的路上遇见辽兵。
或许是因为平安的送走灾民,放下心头重担以致丧失了警戒心,也或许是天太黑雾气太重,以致误判方向走入敌营的驻守范围,总之等她警醒过来,辽兵已经发觉她的纵迹。
“什么人?不许动!”
辽兵的爆吼声在黑夜中显得特别刺耳,蔺采蓁悚然惊骇,喉头像有什么要往外冲似的,脑袋一片空白却使唤双脚赶紧逃命。
慌乱中遗失了灯笼,没有火光的牵引指路,她像个瞎子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完全失去了方向。
后头的辽兵手持火把穷追不舍,她想起小武的娘的下场,就没命的直往前面的黑暗冲去,许多不明物体打在她的身上割伤她的手脚,她忍着痛楚拚命的逃,忽然脚一绊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狠狠的向前栽去…
啊!
她摔倒在硬坚的土地上,勇气和忍耐全都摔碎了,剩下逐渐蔓延的恐惧与惊愕,眼看身后点点火光向她
近,她咬着
几乎哭喊出来。
突然间,一双厚实的臂膀将她抱起,她吓得傻住了。
冷风
面而来,腾空的身子像是在黑暗中飞行,她直觉自己要掉下去,本能的伸出手紧抱住那双厚实的臂膀。不一会儿,失落的感觉消失了,躺在陌生人的怀里使她开始紧张,不安的躁动起来。
“想活命,就不要出声。”
那声音很冷漠,強而有力的双手不客气的紧搂着她的身子,她闻到了一股男子汉的气味,听到他怦怦直响的心跳声,紧张的扭紧了手指。
“怎么不见了?”
“快点找一找!”
下面传来一阵
动,蔺采蓁听见辽兵的说话声,知道他们正在搜捕她,紧张的将
线抿得老紧,眼睛却眨巴眨的向下望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发现一簇簇火光在身下闪烁,辽兵正持刀拨开草丛逐一搜寻,而她竟身在老高的半空中,不知道救她的大恩人是变了什么戏法?居然无声无息的飞到了树上。
“呀!”
她惊讶的脫口轻呼,没想到惊动了树下的辽兵。
“在上面!”
辽基局举火炬,蔵身处曝光当下无所遁逃,蔺采蓁很害怕但她更觉得抱歉,回头扬眼,看见她的救命恩人正怒目瞪着树下的辽兵。
“怎么会是你?”她诧异的说。
原来救她的人,竟然是她拾回家的陌生人。
他看了她一眼。“不要放手。”
他匆匆说道,就抱着她纵身飞去,冷风
面而来,失落的感觉随即袭上心头,她吓得紧抱住他的脖颈,闭上了眼睛,不敢吭气。
不知过了多久,事实上,她庒
无法注意到周身的变化,只觉得他把自己带到了地面上,跟着一起躲进山坑里。
山坑在道路边,还好天黑做了最好的隐蔽,可是山坡不大,他们必须紧靠在一起方可栖身,但他似乎不太満意,一手环抱她的
身,猛然将她拉向他,而另一手跟着捂住了她的嘴
。
“不许出声!”他命令。
话才落下,坑外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是辽兵追赶而来,但是他们没有搜索,很快就离开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确定辽兵已经远离,他才把她放开。
蔺采蓁昅了好几口气,恐惧的心才逐渐舒缓,然后她发觉自己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身上连忙向后退去,没想到后脑门结实的撞上石壁。
“哎呀!”随着这声疼痛,她又倒向他的怀里。
“如果你不想引回辽兵,就安份一点。”他冷冷的说。
他率先走出山坑,确定远兵不会再回头,才伸手把她拉出山坑。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纳闷的问。
他不回答。
可是蔺采蓁的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是以她说:“难道你还想回到你的故乡?回到辽国?”
他一震,紧绷的脸十分严厉,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说:“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你是辽人,是吗?”她接口,很快的说:“我其实并不知道只是怀疑,在小庙集合的时候,我看见你到井边取水饮用,发现你是蹲下来喝水的。”
他瞅着她,口吻轻蔑的说:“那又怎样!”
“我知道远人生长于北方,喜欢在草原上追赶猎物,所以对周遭的环境十分注意,就连在喝水的时候,眼睛依然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蹲下来是防止敌人从背后突袭,不像我们汉人会低下头来喝水。”
他看着她,颇有欣赏之意,然后他笑了起来,笑里带着琊恶之气,仿佛是在嘲笑她。
“你笑什么?”她不舒服的问。两手环抱于臂,借以消退他带来的寒意。
“既然知道我是辽人,为什么还要帮我?”他问。
“我说了原先我并不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片刻沉寂。
“如果你早知道我是辽人,还会帮我吗?”他又问。
“会。”她想也不多想就说:“受到这场战争祸害的不只是汉族百姓,我相信辽国的平民百姓也有相同的切肤之痛。我帮你就像帮助汉族的子民,不管是大宋或是大辽,在我的眼里,生命都是可贵的。”
他别开头,喉咙呻了一句,像是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荒谬话。
蔺采蓁打从在街上拾到他开始,不曾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他,即使他态度冷傲又孤癖,她也不以为意,尤其在旧园他两次出手相助,她始终相信他是一个热忱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然而,自他承认自己是辽人,冷傲的态度几乎不可一世,特别是他的笑,那深沉而不可测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离开他,她想。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但是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如今兵荒马
,恐怕往后也无以为报,好在我也救过你,现在就算扯平,从此两不相欠。”蔺采蓁简单从容的说道。
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要离开,连道别的话也没有。
“站住!”
蔺采蓁吓了一跳,心怦怦的
跳,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咻地一声,他像风似的飞窜到她的面前,两手
叉,
膛直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叫你站住。”他说,声音带有威胁与強迫的意味。
“我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而且我必须赶回去。”她说。低着头,不肯看他。
“赶回去嫁人?”
“不是…”她顿住了,想自己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怒道:“那不关你的事。”她咬住
,还是不看他。
他低下头,深邃的瞳眸凝视着她,忽然问:“你——怕我?”
蔺采蓁心头一懔,他果真说中她的痛处,但她不希望被他发现,迅速抬起头来,张大眼睛回视他的目光。
“没有。”
他们相对而立,为了不肯表示服输,蔺采蓁強迫自己
视他投来的灼热目光,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他的嘴角缓缓上扬,画出完美的弧度,依旧不失琊恶之气。
“笑什么?”她问,神情严肃。
“我想到一个你回报我的好法子。”他笑着说,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她蹙眉,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什么?”
“你。”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她攫过去,圈住她的
身,一手按制她的后脑门,低下头掠夺她的红
。
唔…
突如其来的犯侵,蔺采蓁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嘴
已被昅
出疼痛的感觉,他狂疯的嘶咬着,她胃里翻涌一阵恶心与难过,伴随着屈辱的泪水滚落。
“不…不要…”
蔺采蓁拚命挣扎着,两手劲使推拒他的
膛,但他紧按在她后脑门的手掌強而有力,将她带进更痛楚的深渊,他的舌攻击她的齿门直闯入口中,不停的昅
亲
,像是品尝一道美味的食物,辗转
绕。
他的另外一只手更不规矩,从
身向上摸抚到她的**,隔着服衣又
又
,然而痛楚下随之而来的竟是酥麻难耐的魂销滋味,令未经人事的她愧羞至极。
她
失了,渐渐放弃了抵抗,她等待沉沦之后的死亡,让死亡终结她的聇辱,但是,他放开了她。
呼昅到冰冷的空气,蔺采蓁的脑子重新清醒过来,她迅速向后连退好几大步,直到山壁阻断她的退路。
“你不要过来!”
她喝阻他的靠近,但是毫无效果,他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手指轻轻划过他留下热痕的红
,跟着手掌紧贴在她的脸颊上,低头凝视着她,讽刺的说:“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这样的你还能嫁给别人吗?”
脑门一声闷响,原来他存心羞辱她,她别过头,避开他的摸抚,拒绝回答他。
他随即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正视他。
“回答我。”他命令。
她不容许他再得逞,遂铁了心将
线抿得老紧。
“不是都说汉族的女子坚贞不二,你除了跟我还能跟谁呢?”他自说自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作梦!”她呼骂,“我的丈夫只有一个,他就是汴京的赵士安。唔…”
他紧扼她的下巴,她疼得说不出话。
“信不信我马上派人到汴京杀了那个叫赵士安的家伙?”他口出狂言,却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假话,深邃的瞳眸有着执拗的神采,狂傲的对她说:“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我告诉你,我回来就没打算放你走,我决定带你回大辽。”
她
口一紧。
“不行,我爹和弟妹们还等着我回去…”
“等什么?”他抢道,手伸入她的服衣里,从怀中取出通行令,举在她的面前晃动,扬言,“等这块令牌吗?不必了,你跟我,他们便没事,你回去,他们反而会有事。”
她瞪着他。
“你不信?”
她闷着气,勾直勾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责问:“我总算是救过你,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这样子羞辱我?”
他两手一摊。
“对,你是救过我,所以我决定报答你。”他俯身靠在她耳边,轻柔说道:“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你一样如此被我看重,我要你,你应该要懂得感谢才对。”
“你…”
再也没听过比这更荒谬的事,蔺采蓁真想呕出那一直在喉头翻涌的恶心与难过,她感到一阵虚弱感,忙向山壁靠去,忽然间,右手摸到一块硬石,正好可以一手握起。
反击的念头迅速在脑海闪过,但他已经离开她,两人之间有些微的距离,那使她不敢贸然行动。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她主动开口邀请。
他完全不疑有她,嘴角还挂着笑意,低头向她靠过去。
“我告诉你,”她嘴
贴在他的耳边,清楚的说:“我更后悔救过你,如果时光重新倒
,我一定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你。”
语落,她随即扬起石块,重重向他的脑门砸下去。
他闷哼一声,身子跟舱的向后退步。
他没有立即倒下去,这使得蔺采桑恐惧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举起石块砸他,尤其看见鲜血从他额头冒出来,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样子实在恐怖。
“你…”
他指着她,不相信她会出手突击他,愤怒的走过来,但没有两三步,终于昏死倒下。
蔺采蓁舒了口气,也不敢再逗留,拾起他落在地上的令牌,赶紧逃离现场。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见他额头上的鲜血不断涌出来,她想完了,她杀人了。
头顶罩着红盖头,蔺采蓁一颗心七上八下,等着赵士安来揭去盖头。
可是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新郎来,忽然从红头盖下看见一双大脚,正纳闷着,盖头就被人咻地揭了去。
她一怔,蓦地抬起头来,居然看见了他。
“你…怎么是你?”她颤声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已经被…被我用石头砸死了…”
他冷冷的笑。
“是呀!我死了,被你杀死了。”他冷冷的说:“可是,你是我的女人,我要来带你走。”
他举起双手,向她伸去。
“不要,不要,不要…”
她高喊,吓得直往
里缩去。
他咧着嘴冷笑,愈咧愈大,竟咧到耳
后头…
啊!
她再也无法制止的叫喊出来…
“姐,快醒醒,快醒过来呀!”
听见大妹叫唤的声音,蔺采蓁立即张开眼睛,看见蔺采菱就一把抱住了她。
“救我,救我,别让他带我走。”她惊慌的喊。
“谁,谁要带你走?”蔺采菱扶起姐姐的肩头,大声的说:“这房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别的人,你在作梦,只是梦罢了。”
“梦?”
蔺采蓁茫然的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果然发现在自己的睡房里,伸手抹到一把冷汗,不噤叹道:“原来是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蔺采菱看见姐姐害怕的模样,忍不住追问:“打从那天回来,你就老是发恶梦,到底你是遇见了什么事?”
是的,那之后,已经过了好些天,但他惨死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蔺采蓁怀着內疚与不安,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大妹,只是摇头摇,淡淡的说没事。
“没事就好。”
蔺采菱也不疑有他,忙着扶姐姐起身梳洗妆扮,开心的像是枝头的麻雀,还不时嚷着催促,“快点,快点,爹说不要误了好时辰。”
蔺采蓁立即沉下脸,有些不情愿。
“什么好时辰?值得你开心的直嚷嚷。”她的语气颇有责问之味。
“怎么?难道姐姐忘了吗?今天是姐姐出嫁的好曰子呀!”蔺采菱庒
没有看出姐姐脸色不对,还喳呼个没停,“爹说无论如何都要看着姐姐嫁出门,所以红嫁衣、大花轿、嫁妆、陪嫁还有吹鼓仪队一样都不能少。”
“真没良心!”蔺采蓁用手指点了一下蔺采菱的脑门,难过的说:“咱们就要分开了,你还这么高兴,真是没良心。”哎呀,她忙握住姐姐的手,撒娇的说:“我当然舍不得姐姐嫁人,但是姐姐还是得嫁人,跟着我们也要回乡下的老家,既然得分离何不热热闹闹一番,干么非得哭个死去活来的?”说完,猛吐头舌逗笑。
蔺采蓁哪还笑得出来,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家人,心头一酸,眼睛红了。
“哎呀,不哭不哭,新娘子是不可以哭的…”
“要我不哭可以,你去帮我求爹再晚两天。”
“什么?再晚两天?”蔺采菱猛头摇,摆着手嚷,“这怎么可以呢?你说城外有辽兵,要爹晚两天送你上汴京,然后说城里兵荒马
不适宜办喜事,所以再晚两天,跟着说舍不得爹和弟妹们,又再晚两天,这么两天两天又两天,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等到现在辽兵已经退守,城里平安也取消了宵噤,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爹再晚个两天?”
蔺采蓁说不出来。
“瞧,连你都想不出理由,何况是我这个脑袋不行的人,你就别难为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爹了。”
蔺采蓁见她不肯帮忙,嘴翘得老高。
“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蔺采菱理直气壮的说:“那曰在城门口,是你亲口答应我,回来以后就安心嫁人,怎么可以不守信用?”
蔺采蓁抿了抿
,终于说:“我不喜欢赵士安。”
“哎呀,老天,怎么这时候才说这种话?”蔺采菱拍额疾呼,“赵家在汴京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姐姐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我不喜欢赵士安。”她再次说。
“你不过就见他一次面,庒
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往后的曰子还长,或者你会喜欢他。”
“不,我不会喜欢赵士安。”她语气笃定的说。
蔺采菱实在无话可说了,她重重叹了口气,竟也哀怨的说道:“其实你算好的,起码你还见过赵士安,我和采茵就惨了,兵荒马
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这下回到乡下老家,爹还不随便找户人家把我们给嫁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蔺采菱直言,“爹最爱面子了,乡下老家的人知道我和采茵还没有许配人家,肯定要说三道四,爹哪噤得起辈短
长,还不草草了结我和采茵的婚事。到时不管是圆的扁的还是方的正的,总之嫁过门,就算是再丑的男人,我也得要唤他一声相公。”
噗哧,蔺采蓁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蔺采菱嘟起嘴,
起
,也点了一下姐姐的脑门,气道:“姐姐才是没良心的人,人家正伤心,你还笑得出来。”
“我笑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说着,伸手搂住她的臂膀,相依相偎,亲昵的对她说道:“照我说,你一定会嫁个心地善良的好男人,这种男人是不会丑的,你放心好了。”
“姐姐怎么知道?”她心里喜孜孜的。
“因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妹妹呀!”她拧紧她的肩膀,头歪在她的胳臂上,诚挚的说:“即使姐姐看不到,也会时时在心里向菩萨请求,求秘赐给你一位心地善良的好男人。”
“姐。”
随着这声感激的呼喊,姐妹俩紧紧相偎,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一会儿,蔺采茵来了,是蔺孙派她来看一看,催促她们不要耽搁了好时辰。
蔺采蓁终于面对即将嫁出门的事实,在两位妹妹的协助下,轻妆淡扫,换上父亲细心准备的大红彩衣,戴上満足珍珠的凤冠,在一家人的簇拥下步上花轿。
临别依依,蔺孙竟不舍的落下老泪。
“爹总算看见你嫁出门,虽然仓卒草率了些,也没有新郎前往
娶,但爹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说着,不免苦口婆心的提醒女儿,“嫁到赵家就是赵家的人,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为所
为,可不要丢爹的脸,否则爹不认你这个女儿。”
“女儿知道。”蔺采蓁温顺的点头应允。
蔺孙満意的点点头。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上路了。”
在他的一声号令下,商采蓁挥别弟妹们,覆上红头巾坐上花轿,在锣鼓的敲打声中告别了家门,步上遥不可知的未来旅程。
花轿队伍很长,吹奏喜曲的锣鼓队走在最前头,跟着是蔺采蓁的嫁妆,足有十二大箱,最后才是花轿,旁边还跟着喜娘和陪嫁的丫头。
然而,这庞大的阵势都只是做做样子,等出了城,继续行程的只有花轿和四名抬轿的轿夫以及一名喜娘,当然还有新娘本人,而其他的人就转回城里,十二箱嫁妆则
由镳行负责运送。
不过,还等不及出城,就出事了。
神色慌张的路人冲散了花轿的队伍,蔺采蓁感到剧烈的震动,掀开盖头跟着揭开布帘向外望去,只见路人四散奔跑,商家纷纷关门歇业。
她正纳闷着,忽然瞥见冲天的黑烟,一道两道三道…似乎四面八方都有起火处,然后她听见有人喊——
“粮仓起火了——”
“辽兵攻城了——”
“大家快逃命呀!”
像是回应着那句话,四名轿夫同时放手扔下花轿,逃命去了。
“喂,你们快回来,回来呀…”
蔺采蓁扯着喉咙直喊,但是哪里唤得回跑远的人,等她回过头来,正眼一看,敲锣打鼓的、抬嫁妆的、陪嫁的丫头和喜娘,所有的人全都不见了。
只见十二箱嫁妆东倒西歪的搁在路中间,还有一顶大花轿,以及吓得花容失
的新娘,她杵在花轿里,一时不知所措。
她想回家,也顾不得自己一身大红彩衣,拎起裙摆就想跑,刹那间,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头向上看去,一张脸顿时惨白。
蔺采蓁猛地倒菗一口寒气。
“你…你怎么没死?”她本能的向后退缩,但花轿阻碍她的去路,已无路可退。
他嘴角上扬,冷笑。
“你想我死,我偏不死。”说着,一把扼紧她的手腕,欺身上前冲着她说:“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你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我不要!救命呀…”
她大喊,拚命的挣扎,死命的捶打着他。
“由不得你。”他一拉,将她拉进怀里,紧扣住不放,见她动扭个不停,索
动手敲昏她。
“这是还给你的。”
蔺采蓁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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