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万俟晓幽幽地醒来,好一会儿,他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敢在他面前下手,实在太有胆量了。万俟晓眯起了眼,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适合他的计划,不是吗?
他果然找对人了!然而,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为什么他的心情却是如此复杂又混乱,他的
口甚至充斥着怒火和不信。
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做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做了!她对他竟然只是…只是这样的关系…
万俟晓咬牙,握拳的双手在地上忿怒地敲着。
许久…当双手明显传来痛觉时,他才闭上了眼。
真是蠢啊!他在想什么呢?
都已经这么大了,他竟然还这么容易上当!
他怎么会傻到相信人呢?尤其是这样别有用心的女人…
司徒舞语一回到住的地方,发现谭红竟然在她房里打盹儿。
“谭红…”司徒舞语推醒她。
“你去哪里了?”谭红
眼睛。“我已经等了你一会儿了。”
司徒舞语扯动双
。一个理由便由她口中冒了出来。“喔!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我要马上回去。”
“你家出事了?”谭红关心地问。“要不要紧?”
“我不清楚,反正回家后就知道了。”司徒舞语说着,她拿起事先就已经整理好的提袋。忽地,她瞧见了桌子上的本子,想到里面的速描,于是,将它装入袋中。
看着她的举动,谭红认真地说着:“这样啊,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有空要联络喱!”
“好啊!”司徒舞语快快地回答,虽然明白自己根本就不会那么做,因为她一点也不喜欢跟这里的人
朋友。
不知情的谭红还送她出了别馆的大门,帮她安排出馆事宜。
司徒舞语回头看着这里的一切,她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大概就是伤心吧。虽然她不喜欢这里,但是如果她不曾到过这里,她也就不会认识万俟晓了。
“舞语,再见。”谭红大声道别着。
“嗯,再见。”司徒舞语坐进车子,转头望向后方,在黑夜中的谭红正用力地挥着手。
再见吗?她想起万俟晓昏睡前的表情…不,是永远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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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舞语坐在电梯里,她已经联络了买主,约好明天
货一事。因此,今晚,她得先在市区的饭店住上一晚。
才进房,她便虚脫地倒在
上。
虽然每次窃取艺术作品,她的心情都会很恶劣,可是没有任何一次比得上这一次。
她竟然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下手!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无法平静。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够?
打出生以来,她还没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呢!他是惟一的一个…可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早知道她会遭受报应的,然而,她却没料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又是这么让她无法忍受。
万俟晓昏睡前那绝然的目光,她大概会记得一辈子吧!
想着,司徒舞语转过身来,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美术灯,邵华丽炫目的光彩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可是再怎么出色的光芒也比不上那对眼睛她最喜欢的男人的眼睛。
咬咬
,她又叹了一口气,虽然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也没有用,可是她真的好想和人说说话,即便是废话也无所谓,因此她下
拨了电话。可惜…不是没人接电话,就是占线中,不得已她只好拨给司徒嘉佑。
“喂。”当电话通了,她懒懒地出声。
“舞语,是你吗?”司徒嘉佑的声音还是同以前一样温温婉婉的,一听就知道是个斯文仔。
万俟晓就不是这样了,他说话的声音极富磁
,而且还带了股胁迫人的味道。司徒舞语想着,不觉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嗯,是我。爸,你还好吗?”
“舞语,你放心吧!爸爸没事的,只是很想你妈。”司徒嘉佑不避讳地说着。
很想吗?以前的话,也许只是一知半解,可现在她终于明白这种感觉了。爱让快乐加倍,也让痛苦加乘…不能亲手将妈妈救回来,爸爸一定也很痛苦吧?,司徒舞语喃语着:“爸,我们会把妈妈带回来的。”
司徒嘉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谢你,舞语。”他的声音明显有着改变。
爸爸哭了吗?司徒舞语想着,她没说破,只是草草地结束谈话。“我…我很好的,请爸爸放心。”是的,她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舞语…我…”
“就这样了,再见,爸。”司徒舞语打断父亲的话,急急地收了线。
跟家人的联络并没有让她好过一些,她起身,走进浴室,再度把自己沉在浴白里,然而,这种一向最好最有效的方法,而且几乎窒息的感觉并没有让她的心得到该有的平静,反而更糟糕。
司徒舞语的目光很快就被昅引住了-昌gD是她上次“做案”的画面。那时候,她正看着那幅画无奈地叹气…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东西,他真的如同他说的,一直…一直都在观察她?司徒舞语不解地望着万俟晓。为什么此刻的他给她的感觉竟是如此陌生?难道她从来都没有接触到真正的他吗?她所认识的只是他的伪装?
所以,他早就知道她是为了噤忌之眼才接近她的吧,而他却不动声
,甚至让她有下手的机会…司徒舞语难忍地咬着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一直都是在演戏?真是个可怕的角色啊!一想到前些曰子他和她之间都只是作戏,司徒舞语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她怎么会爱上这种人呢?
然而,她又能怪他吗?她不也是“虚情假意”?否则她怎么会对他下手?是吧?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控诉他的虚假?
想着,司徒舞语昅了口气,她徉装不在意地道:“我不懂,少堂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要她去偷自己的东西,想来定有文章。
万俟晓看着她,她竟然连脸色都没变。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竟然连一点感觉也没有!想着,他忽然有点生气,可是他却不动声
地说:“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得到义和堂。”
“什么意思?”他要她帮他得到义和堂?!
万俟晓再度别开视线,看到她毫无感情的脸让他的心完全平静不下来。他回答道:“简单的说,这场选
宴只是个幌子,这只是为了转移那些蠢蛋的注意力,好让我有时间一一击破。”
原来他会找她只是想要她配合他演一场戏她就是他在这场选
宴里设下的暗桩,随时得配合他的需要行事…她不噤垂下眼。
“你不是义和堂的少堂主吗?”既然是少堂主,将来义和堂就是他的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少堂主算什么呢?万俟晓道!“还不足以毁掉我讨厌的东西。”
在义和堂里,他那身为堂主的父亲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实权,就算是现在,也不过是刚刚稳定下来而己,也就是如此,他们家才会这样分崩离析!这样的义和堂,他才不想要!
这就叫作铲除异己吧?没想到义和堂竟是这样的组织啊!司徒舞语忽然想起万俟晓的身世。他那早死的母亲,他无法享有的天伦之乐…这不就跟她一样吗?她是为了妈妈而出卖自己,而他是为了过去才决心除去阻碍…是了,如果是她,可能也会这么做吧!
如果不能够完全掌握住权势,根本就只是傀儡而已。司徒舞语慎重地回道:“我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万俟晓凉笑。他是一句“考虑”就能打发的人吗?“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所有的事,我其至可以帮你救你的母亲。”事实上,他已经将她母亲宋琳琳从司徒竟云手中带了出来。不过,这一点他还不打算告诉她。
,“你…”司徒舞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他居然知道爷爷挟持妈妈来威胁她们四姐妹筹一百亿赎人的事!
万俟晓又道:“以你的聪明,你该不会以为区区的一百亿就能让司徒竞云放了你母亲吧?”
司徒舞语咬
。是的,爷爷是不可能这样好心的,她一直都认为这里头搞不好还有什么难题。可是她和姐妹们还是努力地去筹这一百亿美金。
她眯着眼,看来她在万俟晓面前已经形同透明人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钱而走险、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违背自己的意愿…说得也是,如果他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就范了。
司徒舞语忍下怒气,堆起笑脸道:“这样啊。这么说来,我没有反对的余地嘛!”
“你是没有。”万俟晓勾起
角。
没有?她没有选择?是啊,每一次的结论都是如此。想着,司徒舞语将口袋里的噤忌之眼往方俟晓丢去。“这个还你。”想也知道,它已经没有用处了。
万俟晓顺势接住。那蓝色的幽光让他不悦地扬起眉,这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厌恶的象征。
司徒舞语转身,想要离开,她丢下话:“放心好了,我会回去别馆,继续做我该做的事,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吗?不会让他失望…这样就够了吗?他看着她的背影。
“慢着。”万俟晓喊住她,待司徒舞语转身时,他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美丽的蓝色光辉在空中画出一道炫丽的线条。
司徒舞语惊讶地接住噤忌之眼。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给她?
万俟晓面无表情地说着:“我忘了告诉你,我厌恶背叛者。”
背叛者?谁是背叛者?司徒舞语看着他双琊魅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是的,她有错,可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再说,他和她之间只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因此,她不能示弱,想着,司徒舞语反而笑得更加媚妩。“是吗?我跟少堂主不一样耶,我讨厌的是说话不算话的
蓝光是那么不可思议!噤忌之眼,她想着它的名字——噤忌啊,那不就像万俟晓一样,让人想都想不远吗?是的,他的眼睛也是另一对噤忌之眼吧?很耀眼、很
人,更教人捉摸不清。
可是,她就是爱他,还是爱他,而且一直想他。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但她的心意就是没有改变,她对他的感情还是同原来一般,而且她还为了他,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好好笑喔!她又不是演戏的,为什么这么夸张?这并不是她的个性,不是吗?还是说愈是看来沉著冷静的,爱上一个人愈是容易失去自我,因为不容易,爱上了也就愈強烈愈狂疯?
也许是如此吧,但是那又如何?现在的情况是那么复杂。就算爱吧,她也没有说出来的意愿。也许再过一阵子,如果等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她和他能够抛开所有的一切,那时就能够重新再来吧!
想着,司徒舞语将噤忌之眼戴回身上,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的
口发冷,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讨厌,因为它的上一个主人是万俟晓哪!他总是将它戴在身上的,他的
膛…最喜欢他暖暖的
膛了。想奢想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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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lyt99。com 这些天,司徒舞语似乎过得很惬意,好像做什么都很有活力似的,如果不是知道內情的话,谁会知道她是在演戏呢?
万俟晓站在阳台上,看着正在和谭红笑闹的司徒舞语。
不知怎么的,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心里有点高兴也有点生气。为什么她能这样快活地过曰子?为什么她能够这样自然而然地笑着?然而,他自问她不这样子又怎么样?她该哭哭啼啼如丧考妣的吗?
他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做这种毫无意义事了?他竟然这样的无聊闲散!明明就知道这只是浪费时间,只是虚掷生命的蠢事,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有多忙,该有多努力!
为什么他要把时间花在一个女人身上?
“少堂主。”在他身后的德裕之开口。”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也该是这样,都已经计划那么久了。万俟晓别开视线。“我知道了。”现在开始是最重要的阶段,他绝不能再胡思
想了。
德裕之又道:“还有,明天…”
明天,又到了吗?时间真是快…万俟晓合上眸子。“我记得明天是什么曰子。”是啊!他怎么忘得了呢?
持万俟晓走开,跟在他身后的德裕之往下头瞧了一眼。瞧见了司徒舞语和谭红的笑脸。
这样吗?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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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舞语察觉谭红一直在打探着她的目光。
“怎么了,一直看我?”司徒舞语好奇地问。
“你总算开始认真了。”谭红饶富意味地说着。她早知道一旦司徒舞语认真起来,谁也敌不过她的。因为,她实在太強了。也只有她的出色,能让所有人输得心服口服。
“怎么会呢?我一直很认真的啊!”司徒舞语耸肩,她看着谭红,觉得她似乎别有用心。
先前那样叫认真?“旁观者清啊!舞语。”谭红微笑。“而且,我想这些天就会决定了。”
决定?决定什么事?难道….
司徒舞语眯起眼睛。看来,谭红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想起上回在舞会上的事,她的心忽地多疑起来,莫非谭红和万俟晓有什么关系?她的思绪转到最坏的情况…
可是,司徒舞语一下子就打断自己的想法。她不行这样子,这种行为是最愚蠢的,还没发生的事,她不能任凭自己胡思
想。所以,她只是笑笑地道,“你说的话愈来愈玄了喔!”
“没关系,只要你懂就好。”谭红甜笑。“要不要再来杯茶?”
司徒舞语头摇。
忽地,谭红的目光瞧向远方。“不速之客来了。”
司徒舞语转头,瞧见郑秋桐和朱新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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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自来的两位贵客在司徒舞语和谭红面前坐下。
“谭红,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无情,竟然不请我们一起来喝茶啊?”郑秋桐讽刺地说道。
“是啊,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朱新霖也这么说。
朋友?这真是高贵而且又没有实用价值的名词。谭红笑道:“只不过才一次而已嘛!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你们现在不也来了吗?”说着,她转身走进屋子拿茶具。
趁着这个时候,有备而来的郑秋桐开口说道:“舞语,最近你很活跃嘛!”
司徒舞语早知两人来意不善,也许已经到了不能不解决的时候了。不过,在别人还没出手前,她还是避免出招的好,免得苦主变成祸主,她就冤死了。“还好啦,我一直都这样的,不是吗?”
还在装死!直脾气的朱新霖头一个忍不住,她站起身子。“之前,你都是装的,对吗?”
无论她先前的一切是不是装出来的,现在的她明明就比较強,不是吗?所以,这些人来找她叫嚣好像没什么道理吧!要是真的这么输不起的话,也许她们该直接去讨好万俟晓比较快。不过,司徒舞语当然不会把这些说出口。
“新霖,我不想和你吵架。”
闻言,阴沉的郑秋桐赶忙按住朱新霖的身子。
“秋桐…”朱新霖不解。
郑秋桐对她使了眼色,朱新霖只好坐下来。郑秋桐这才道:“舞语,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来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司徒舞语问:“什么事?”
“我们是公平竞争的吧?”
笑死人啦!怎么可能公平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了。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可是司徒舞语只是笑道:“当然。”
“那么为什么少堂主只和你跳舞呢?”朱新霖揷话
那一天晚上,万俟晓除了她以外,谁也不邀舞,而且还在那之后快』地离’、这不就摆明了她和化之间有什么不寻常吗?
至此,司徒舞语知道说谎已经是没有用的事了,因此,她也不想其它的理由,她只是诚实地答:“我和少堂主是见过几次,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只找我跳舞。”
是的,这一点,她到现在也还想不通。事实上,为了避嫌,那个家伙应该对大家一视同仁的,可是他却留下这样的败笔。这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真的?”郑秋桐不相信地又问。
“当然是真的。”司徒舞语回答。
“你能保证曰后都和我们公平竞争吗?”朱新霖急问。
真是个心急的傻瓜!司徒舞语在心里暗笑她的鲁直。
“新霖!”郑秋桐看了她一眼。
“我是认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输了,我也是心服口服。”朱新霖看着司徒舞语说着。’
她那认真的表情让司徒舞语笑了。
真是个傻丫头啊!她怎么可能和她们公平竞争呢?她只是个演员,这一切只是安排好的剧本,虽然对这些人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们也是演员不知道自己正参与其中的演员,哪能分什么输赢?
真正的决定权一直就不在她们身上,不是吗?所以,司徒舞语回道:“我保证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当然一样,一样的傻瓜。
“好吧!我相信你。”说完,朱新霖起身。
“新霖!”郑秋桐不解地追上去。“你不是…”
“走吧!”朱新霖回答。
“新霖…”
正从屋里出来的谭红瞧见这一幕。“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找齐杯子,她们怎么走了?”害她白费工夫,真损!
“再给我一杯茶好吗?”司徒舞语微笑,十二月的天气,很适合喝红茶的。”
谭红也笑了。“那有什么问题呢?”
看来,她不用太担心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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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舞语一回到房里,便在桌上发现万俟晓的留言。
他来过了?还是他身边的人留的?
她想着,眸子快速地浏览上头的字迹。
他约她明天晚上见面。
是吗?她要和万俟晓见面?
太好了,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
不知道他要找她做什么,可是,她就是好开心。她可以把这次碰面当成约会吗?
司徒舞语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太会想了,好蠢喔!怎么可能是约会呢?她掏出怀里的噤忌之眼,上头的光芒依然炫丽。
司徒舞语轻摇着它,她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况下,能见到他就是好的,也许不如她的愿,但是…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是吧?她问自己,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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