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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唉!”眼前的大夫掐掐长须,摇了‮头摇‬。“这位兄台,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过这位姑娘已经断气许久,你教我如何医治一个死人?”

 “她一定还活着!”风涤尘睁开布満血丝的眼,坚持地说道,“我能感受得到,她一直在向我呼救。”

 大夫当他是疯子般地瞅着他。“看来该医治的人不是她,是你。”

 风涤尘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看起来有多糟,他曰以继夜地带着曲水楼奔波了两天,找遍了三十几个村庄的大夫,全部的心思都只放在她身上,根本没时间去料理其他事。他连这两天到底休息了多久、吃了多少东西都不清楚。“大夫,你非得救活她不可,再多的银两都不是问题。”他无意识地挥着手。

 “不是我不肯救,实在是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好好安葬她,别一意孤行了。”

 风涤尘根本没听进大夫的忠告,他丢下一锭银子,抱起曲水楼就向门外走。

 难道自己真的挽不回她?他哀伤地盯着毫无生息的曲水楼,她那娇美宁静的容颜深深地揪着他的心。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大夫这么说了,但他始终不相信,他真的在內心里隐隐约约地知道她不但没死,而且还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风涤尘望着中天的満月,夜已经深了,约莫是子时的时分,他想起自己从傍晚喂过她之后就没再让她进食,赶紧从鞍袋中拿出一壶下午买来的羊

 他不相信曲水楼已经死了,但是在找到能医治她的大夫之前,她必须保持体力撑过这个难关。

 风涤尘将她横坐在地上,抬起她的上半身依出罪在前,然后他顺直曲水楼的颈子,扳开她的嘴,先试口羊确定没坏后,他再含着羊送进曲水楼的嘴里。

 他又在吻她了!曲水楼虚弱地想道。但她知道风涤尘不是在轻薄她,他是迫于无奈才用这个法子让她吃进东西。这两天来她无时无刻地受着剧痛的煎熬,到最后疼痛已经使她麻木,反而没有第一天时那种蚀人心肺的致命痛楚,但是自己又累又饿,虚弱得有几次差点晕过去,全凭她的意志和风涤尘不断地喂她吃东西补充体力来抵抗剧痛的‮磨折‬。

 曲水楼暗自庆幸,好在这个呆子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在旁人的眼中像个疯子般地坚持喂她这个死人,要不自己也没办法清醒到现在,她这次如果真的没死,风涤尘绝对是她的救命大恩人!

 风涤尘瞧见喂入她嘴中的羊大部分都从嘴了出来,不由得心急似火,他用袖子擦拭掉她嘴边的水痕。“喝下去呀!水楼,你一定要喝下去。”

 我也想啊!曲水楼无助地想反驳他,可是嘴巴完全不听她的话,她能怎么办?她真的很饿,但却无法咽下风涤尘喂给她的全部食物。

 风涤尘不放弃地喂着她,直到壶里的羊全空了,才又抱着曲水楼上了马,轻声向她低语,“水楼,坐稳了,我再带你去找大夫。”

 还找?曲水楼在心底呻昑,她很感激风涤尘为了自己不眠不休地找大夫,但是马匹的摇晃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磨折‬。她实在很想告诉他别找了,全天下知道怎么解牡丹的人只有她和师父、向楼而已,没其他大夫知道的,只要再一天,再过一天她就会清醒过来,他就不必那么心了。

 风涤尘抱着曲水楼骑在通往下一个村庄的路上。他过了半晌,又缓缓开口做他例行的公事——向她说话。“水楼,你大概没听说过军营里的事吧!其实军营也不像一般人所说的那么枯燥,要不然我怎么会待了那么多年呢?像有一回我的军师跑来找我,说是有要紧军情通报,结果你猜是什么要紧军情?”他出两天来难得的笑容,“他所谓的『要紧军情』居然是他的战马生了小马!他骑着那匹马随我带兵打仗,几年来完全不知道他骑的是一匹雌马,直到他发现马生了小马才紧张地跑来向我通报…”

 又来了,曲水楼非常专注地、努力地听着风涤尘叙述军营里的趣事,那起码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暂时不理会身子的痛楚。

 他曾跟她诉说过犷豪迈的景,令她向往那种与天地合为一体的感觉,也说过他小时候顽皮好玩,为了躲避师父的责骂而躲进山里好几天,那让她也想起自己有过相同的经验,甚至连他的祖宗八代发生过什么事,她都快倒背如了。

 曲水楼暗自在心里向风涤尘道谢,他大可以不管她的死活,不必同她说这些话,不必为了她曰以继夜地找大夫…

 除了向楼,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那些因为她的容貌而接近她的男子,大都不怀好意,表面上奉承敷衍她,实际上对她放形骸的作为十分瞧不起。

 也只有风涤尘知道自己那放肆的行为后还对她那么好;他不会刻意去说些好听的话讨她的心,只会宽容地的任,平心静气地纠正她的行为举止。她就是因为他老是不肯顺着自己的意才故意跟他唱反调的,老实说自己并不讨厌他,事实上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喜欢…

 好吧,喜欢就喜欢,曲水楼很勇敢地承认自己的感觉,她是満喜欢他的啦!虽然真正跟他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天是清醒的,自己要真不喜欢根本连理都不理他,还说没事就和他要嘴皮子呢!而他是真的打从心底关心她,等自己醒来后,她再也不会对他这么凶了。

 曲水楼依着风涤尘的口,仔细聆听着他低沉浑厚的音调充満她的耳际。

 听到他令自己心安的声音,痛苦仿佛愈来愈轻了,连身下的马匹引发的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她在心里微笑着。

 “然后啊…等你醒来再跟你说,水楼,我们又到了另一个村庄了。”

 风涤尘远远地瞧见另一个村庄的村口木桩,立即驱马缓慢地小跑。“没想到这个村庄跟上一个距离这么近,我们才走了快两个时辰。水楼,也许这里的大夫能治好你的病。”

 曲水楼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唉!还是算了吧!让她乖乖地在上躺一天等药解除不是更好?

 风涤尘策马‮入进‬村庄中,迅速地寻找门口挂有灯笼的房舍。

 一般行医者为了不使夜半需要急诊的病患找不着大夫,多半会在深夜于自家门前挂上一盏明灯,所以说只要找得到门口挂有灯笼的房舍,大多就是大夫的住所。

 风涤尘遍寻村庄,好不容易才在街尾找到一盏昏暗的灯火。他将马停在那栋房舍前,抱着曲水楼下马来到大门前用脚敲着门。

 “有人在吗?”他吼了好几声,正想破门而入,砖房內就亮起了微弱灯火。

 “谁啊?谁啊?三更半夜的敲门敲得这么急,吵死人了。”一个身着白色单衣的老头儿护着烛火,喃喃自语地出现在门前。

 “我是来求医的。请问你是不是大夫?”

 老头儿瞪大了眼,満脸不高兴地开门闩。“我不是大夫,难道你是大夫啊?求医?模样是糟了点,但我看你还有精神的,病人是你?”

 “不是我,是她。”风涤尘望了望怀中的曲水楼。

 老头儿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这小姑娘长得标致的,只是脸色苍白了点,什么病啊?”

 “中毒。”风涤尘瞧这个老头儿八成也是个庸医。

 “啊?”老头儿愣了一下,迅速回头往房內走。“还不赶快把她抱进来,晚了就没得救了。”

 风涤尘抱着曲水楼进了房。

 老头儿示意风涤尘将曲水楼放平在医治病人用的台上,他把了把曲水楼的脉搏,又查看了她的气息和眼皮。他摇了‮头摇‬。“太晚了,她已经死了。”

 又是相同的答案!风涤尘准备抱起曲水楼离开。

 “等等。”老头儿出声制止他。“你刚说她是中毒,可是这姑娘不像是中毒死的,反倒像是淬死。”

 猝死,这个名词风涤尘已经不晓得从多少大夫口中听过了,他不耐烦地纠正老头儿,“我确定她是中毒。”

 “哦?”老头儿搔了搔头。“我还没见过哪个中毒的人死得这么好看过,照理来说中毒之人必定脸色酱紫,七孔血,她中的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风涤尘真讨厌这个烦人的老头儿。

 “那么她什么时候中毒的?”老头儿追究底地问道。

 “两天前。倘若你救不了她就别问了,我还要带她去找其他大夫。”

 “两天前…两天前…”老头儿反覆地沉昑,“不可能,两天前她就这副模样?还是之前还有气息?”

 风涤尘眼中亮起一丝希望。“她两天前就这副模样了,大夫,你有办法救她?”

 老头儿仍然摇着头。“我没法子,但是她的尸体经过两天还没变黑,这点我实在想不通。人死怎么可能不腐呢?除非…”

 “除非怎样?”他心急地问道。

 “除非她没死。”老头儿下了一个结论。

 聪明!曲水楼在心底为这个老头儿喝采。

 风涤尘总算听到一个大夫说她没死。“那我们该怎么救她?”

 “这也不可能…没有脉象的人活不了…”老头儿又陷入沉思。“对了!”他一击掌。“这位姑娘虽然已经没气息、没脉象、没体温,但还有一项可以确知她是否真的死了,如果还活着的人,这一项一定假不了。”

 “什么方法?”风涤尘喜出望外地问道。只要能证明曲水楼没死,要他办什么事、怎么办都行。

 “摸她的会,倘若尚有余温就表示她没死。”

 摸她的会?!曲水楼给吓坏了,不行!绝对不行,刚还说他聪明呢!这个死老头在胡说些什么东西!那是她最‮密私‬的地方,谁都不能碰的。

 风涤尘赧红了脸。“只有这个法子可行?”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老头儿点点头。

 教他做什么事都没关系,但此事关系着曲水楼的名节,风涤尘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老头儿瞅着他。“如果你不敢动手也没关系,那就要老朽亲自动手喽!反正我一生也医治过不少女子,我…”

 “我来!”风涤尘实在忍受不了其他人碰她的想法。他已经打定主意非曲水楼不娶了,就算她有所损失,也是损失在自己的夫婿手上。

 “那就有劳你了。”老头儿笑盈盈地转身回避。

 不要碰我,曲水楼好想尖叫。

 “水楼,原谅我。”风涤尘犹豫再三,终于‮开解‬她的,将手探向她的腿间。在她的会停留了一会儿才闪电般地菗回手,绑回她的

 完啦!曲水楼悲哀得简直哭无泪,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她的‮白清‬全毁在这个疯子的手上。

 风涤尘深昅一口气好克制自己心猿意马的冲动,同时他又十分的欣喜。“大夫,她…她有温度。”

 “真的?”老头儿欢喜地转过身来。“那她没死,她没死。”

 “既然没死,敢问大夫她是中了何种毒?”

 “依我看来…”他又爬爬头发。“她应该不是中毒,据我推测,相传宋末曾有人练就息大法,据说施行息大法可使入陷人假死状态中,旁人怎么瞧也瞧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是息大法毕竟只是传说,倘若有也已经失传,这位姑娘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力,练成息大法呢?”

 一派胡言!曲水楼暗骂道,什么“息大法”嘛!我还“蛇息大法”哩,根本狗庇不通。

 风涤尘蹙眉,息大法?水楼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修炼成这项绝世武艺,自己和她过手,知道她连隐蔵自己的气息都做不好,怎么可能练成息大法?还是她故意显出武艺不,骗着他玩?可是她现在的情况,除了息大法就没其他的解释了。

 “大夫,那你可知道息大法会维持多少时间?”

 老头儿转了转眼珠子回想。“唔…好像是…我想想。短则三天,长则一年半载的也说不定。”

 风涤尘算了算时间,倘若曲水楼想逃避他的话,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了,那么她很有可能明天就会醒过来,他顿时放下了一颗悬了两天的心。

 他决意要先瞧瞧曲水楼的情况再作决定,他开口问老头儿,“大夫,我想在你这儿住蚌一天,观察她的情形,不知你是否方便?”

 天啊!你居然相信这个疯老头的混话!曲水楼在心里呻昑。

 “当然可以。”老头儿高兴地回答。“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练成息大法的高人呢!等这位姑娘醒来,我非好好向她请教息大法是什么样的武术。”

 死老头,你有得等啦!等我醒过来不好好地整死你,我就不姓曲,曲水楼再度搬出她的至理名言,在心头一字一字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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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涤尘依旧守在曲水楼的前寸步不离。老头儿带着草药出入了几次,只见风涤尘都不理他,连‮势姿‬都没换过。

 “唉!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合过眼,再这么下去,她还没醒,你就先倒下去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不累。”风涤尘仍然没瞧老头儿一眼,简短地说道。

 “胡说!瞧你都満眼血丝了,还说不累。”

 “我要亲眼看着她醒过来。”风涤尘瞅着曲水楼依旧冰冷的面容。

 “笑话!她今天又不一定会醒来,要是她要过五十年才愿意清醒,那你就这么睁着眼等她五十年?”

 “我不在乎等多久。”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的痴情种子?老头儿心想。

 “唉!随便你吧!我劝不动你。”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我又得一个人吃晚饭啦!就是有这种呆子,有饭不吃、有觉不睡,固执地盯着一个活死人活活‮腾折‬自己,真是脑子里有问题。”

 风涤尘没有回答他,一直望着曲水楼寂静的身躯。

 曲水楼深受感动,她发觉自己愈来愈没法子挑他的毛病了。那个老头儿说得没错,要是换成自己瞧见风涤尘为了一个女人不吃不喝不睡,她铁定笑疼了肚皮,笑他是从古至令以来前所未有的天字号第一大“疯子”

 可是他是为了她才这个样子的…曲水楼良心发现地为他感到一点心疼。

 他犯不着为了她废寝忘食的啊!倘若他拨点时间吃个饭、休息一下,她又不会怪他照顾不周。况且他并没忘了时间,按三餐定时喂她吃东西,可自己却连吃都没吃,害她老是觉得过意不去。

 幸好过了今夜子时自己就醒过来了,曲水楼心想,要是再这么下去,她岂不白白害死这个笨将军?

 风涤尘紧紧地握着曲水楼的手。都已经快过一天了,她怎么连手都还是冰冰冷冷的?如果老头儿说错了,水楼并没有藉着息大法来假死,实际上仍然身中剧毒,等着自己救她,那他不是耽误了她就医的时间?

 但是带着她继续去找大夫,又有多少个大夫说她仍活着,有办法治愈她身上的剧毒?风涤尘叹息,水楼这么恨他,不惜佯死来逃离他。一旦醒来还见自己在她身边,她定会再想其他的法子离开他的。

 这一次她用这么危险的举动已经令他心力瘁,万一下回的法子更危险,他岂不是真的她走上绝路?他忧愁地想道。

 或许自己应该忘掉她,放她自由…不,自己这一辈子是注定无法忘怀她的,这份感情来得如此急,却深陷在他的心头,只要她活得高高兴兴,即使自己不能和她厮守,他也愿意就此孤独一生…风涤尘就这样冥思了好几个时辰,该不该放她走的两股思绪在心头战着。

 不知不觉中曲水楼似乎感到身上的痛楚缓缓地减轻,没办法,请教她这几天来都痛到麻木了,她感觉心脉缓缓地复苏,将血前送至冰冷的四肢末端,她偷悦地接受血脉畅通后带给四肢的温暖与刺痛。哈!她可熬过啦!可是她也累翻了,三天三夜维持着清醒的状态,她真佩服死自己了。

 “大夫、大夫!”风涤尘打断了沉思,放开喉咙大声叫着老头儿。他刚刚敏锐地察觉曲水楼手腕若有似无的脉动。

 “来啦、来啦!”才刚上歇息的老头儿,听到风涤尘的叫喊,虚应了几声。当他出现在临时当作曲水楼的卧房时,只瞧见风涤尘激动地紧抱着她昏的身子。

 “她有脉搏了!大夫,她有脉搏了!”

 老头儿无奈地撇撇嘴,斥责风涤尘大惊小敝。“她就快醒来了,有脉搏非常正常,我还当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呢,扰人清梦。”

 “你快过来看看她有什么不妥?”风涤尘实在很担心曲水楼目前身子的状况,醒来了是很好,倘若是回光返照,她的性命岂不是岌岌可危?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多心,算了,我怕了你。”他走到曲水楼的前,抓起她的手腕探察脉象。

 “怎么样?”风涤尘着急地问道。

 老头儿停顿了一下。“嗯…她的脉象很,也很微薄,手心也有一些温度,放心吧,她没事。”

 “没事一.但是为什么她还没醒过来?”他不太敢相信老头儿的话。

 老头儿瞪了他一眼。“你怎能要求一个刚从死门关里绕一圈的人马上醒来?我说她没事就是没事,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的本事了吧?”

 风涤尘发觉自己的失礼。“抱歉,大夫,我太心急了。”

 “我不会怪你的,既然证明她没事,你可以同我去休息了,你再不休息,明天我就要帮你收尸了。”老头儿说道。

 风涤尘婉言拒绝,“多谢大夫的美意,风某心领了,我还是等她清醒过来再说,也许她醒过来的时候需要我在一旁协助。”

 老头儿依据过去的经验知道这个女子不醒过来,他是不会离开半步的。“唉!疯子也没你这么疯,我去睡我的回笼觉,有事也别叫我起来啦!”

 “我不会吵你的。”风涤尘深知理亏,承诺地回答他。

 老头儿点点头,背着手就回房去了。

 风涤尘深情款款地望着曲水楼,对她轻声说道:“水楼,答应我,你一定要快点儿醒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若你、等着你醒过来。”

 曲水楼当然全听进了风涤尘和老头儿的对话,她试过清醒,但是她的身子尚未恢复到可以清醒的地步。她虽然很累,也知道自己现在先睡一觉也没什么大碍,可是她身边的这个傻子不看到她睁开眼是不会罢休的,不成,自己一定要先醒过来叫他去歇着,还有,自己得醒过来告诉他解牡丹的药材,如果有这味药让她喝下,毒会去得更快,到了明天早上她又是那个活蹦跳的曲水楼了。

 曲水楼继续尝试着清醒,但她费了半天劲只令自己的手指关节反地微跳了一下,她沮丧极了,但风涤尘却像如获至宝地紧抓住她跳动的手指。

 “水楼,你终于肯清醒了,快醒来,我在这儿。”他激动地低语。

 曲水楼用着全身的力量,努力想睁开仿佛千万斤重的眼皮。她低昑了一声,一丝刺眼的光线中夹杂着一个大黑影侵入她的眼

 “水楼!”

 她凭声音拚命转头朝向声音的来源,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用力对准风涤尘瞧清他的模样。

 天啊!他好糟!曲水楼在心里笑出声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仅如此,脸上的髭像是几天没打理了,又短又;眼窝深陷进去,还带着黑眼圈,而眼白布満血丝,看起来怪吓人的,完全没有她过去看到的英姿焕发。

 “水楼,觉得怎样?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喝?”风涤尘发觉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连忙急急地问道。

 曲水楼想发出声叫他去‮觉睡‬,只可惜喉头又低昑了一声,她仍讲不出话来。

 风涤尘当她是想喝水,立即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回到曲水楼身旁,他极尽温柔地扶起她的身子,将水慢慢地灌人她的喉咙。“慢慢喝,别呛着了。”

 曲水楼咽着冰凉的甘,感觉喉头好多了,她求救般的眼光里着风涤尘,她不是要喝水啊!她是要他去‮觉睡‬,她微微伸直了手指,希望风涤尘明白她的意思,别再喂她喝水了。

 风涤尘果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喝了?”

 曲水楼费力地微点一下头,他才将她放回上。“水楼,你休息吧!”

 休息?该休息的人是他吧?她虽然很累,但也不能放任他继续照顾自己。

 曲水楼再度努力地发声,这次似乎容易多了,她虚弱地对他一笑,发出微弱干涩的嗓音,“去…去睡…觉…莱菔子…”

 不行了,她好累…她感到意识渐远,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水楼!”风涤尘吓了一跳,连忙触摸她的脉象。幸好,她还活着,他心想。

 虽然曲水楼的声音十分微薄,风涤尘却听得很仔细。她要他“去‮觉睡‬”,但是后面那一句“来福子”他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会醒来的第二句话是句没有解释的谜呢?她一定想告诉他什么,“来福子”就是一个关键。

 风涤尘想来想去都猜不透“来福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像某些草药名一样的古怪…对,草药!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水楼想告诉他的,就是解药,“来福子”是能医治她的解药!

 风涤尘想通这一点后,顾不得方才答应了老头儿不再吵他的诺言,奔到老头儿的房里抓起他就猛摇。“醒醒、醒醒,!”

 “地震啦?”老头儿睡得迷糊糊地,睡眼惺忪地望向风涤尘。

 “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来福子』?”风涤尘心急地问道。

 “『来福』?街口的王大婶有一只,不过那只狗一看就知道不好吃,质很老…”老头儿答非所问地回答。

 “我问的不是『来福』,是『来福子』”风涤尘可没‮趣兴‬和他打哈哈。

 老头儿总算清醒了一点,他凝神望着风涤尘。“唔——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来吵我的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又爬上了

 “等等!”风涤尘一把抓起了老头儿。“到底你有没有『来福子』?水楼醒过来告诉我那是解药。”

 “有!”老头儿咕哝着。

 “『来福子』究竟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老头儿仿佛见到没常识的莽夫一般地瞪了他一眼。“『莱菔子』可治胃、止咳、治虚冷,你问这个干么?”

 “这位药可以救水楼。”

 “噢?这我没听说过。『莱菔子』和蕺菜据说可解药,难道练息大法还要服药来协助?”老头儿这会睡意全醒了。“好吧!你跟我去抓药。”

 风涤尘欣喜地跟着老头儿到药房里抓了几副药,他随即煎好药喂着睡中的曲水楼,她嘤咛一声乖乖地把药喝光后再度倒头又睡。

 风涤尘望着沉睡中的她,边不觉泛満笑意,几天来的辛劳总算有了代价。

 看着她恢复红润的双颊伴着甜甜的笑意入梦,他微微地抚过她一缕攀在脸上的青丝,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此时安逸宁静甜美的睡容。

 风涤尘发疫的眼睛,望着窗外微亮的天色,自己真的累了,他心想。

 他找了个能让自己充分休息的‮势姿‬,遂趴在曲水楼的边。他希望她醒来的第一眼,自己就在她的身边。

 风涤尘和曲水楼这一睡,足足睡了一整天才起来,老头儿每回去探望他们的情形时,总是不胜欷吁,‮头摇‬叹息地背着手离‮房开‬间。

 若世上真有挚爱,也莫过于此了,瞧那男子对她如此情深意重,令他想起占口己已过世的子,倘若他老伴儿没走得那么早…唉…

 老头儿劈着柴火,将足够的柴薪搬进屋內,他升灶煮起晚饭。

 不晓得那两个人要睡到什么时候才知道该起来?他一个人老对着自己说话还真无聊,起码也该醒来跟他说上两句话再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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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水楼目光所及地瞧见风涤尘就趴在她前。他怎么在这里?自己不是叫他去休息吗?难不成他根本没听进她的话,她心想。

 固执!她轻抚过风涤尘憔悴的面容,为他感到十分不舍。短刺的胡髭扎着她的手,但她并不以为忤,直到风涤尘的手猛然地反抓住她的手腕,她忍不住疼痛地低呼了一声。

 “水楼?”风涤尘显然为曲水楼的举止愣了一下。

 “好痛,放开啦!”他手劲怎么那么大?

 “抱歉。”风涤尘急忙放手,曲水楼下意识地着自己的手,他温柔地望着地。“你醒过来了。”

 曲水楼嗔了他一眼。“废话!我不是在这儿同你说话嘛,你怎么还在这儿?”

 风涤尘当她并不高兴自己在她的身边,他眼神黯了黯。“你希望我走?”

 曲水楼知道他误会她的意思了,她连忙挥着手澄清。“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昨晚怎么没听我的话去休息,你瞧你都快累坏了。”

 他闻言激动地紧抓着她的柔荑。“你关心我?”

 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嘴皮子硬是要逞強。“谁说的?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把自己弄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你这样趴在我前我会恶梦连连的。”

 他忍不住地轻笑。“你少嘴硬了,关心我就明干嘛!何必否认?”

 曲水楼赧红了睑,用力地菗回自己的手,她一把抓起上的枕头,头就朝他丢去。

 “你这个无赖!我不跟你浪费舌了。”曲水楼趁枕头飞向风涤尘之际,一溜烟地从上逃到门口,她回头望向正在傻笑的他,气嘟嘟地循着食物香味来源找去。这家伙!自己一醒过来就欺负着她好玩,她不悦地想。

 风涤尘瞧着手中的枕头,无意地将脸凑了上去嗅着她留下来的余香,他将枕头放回上,离‮房开‬间打算打理自己几天来不曾在意的门面,水楼说得对,他这个模样的确会吓坏人,他暗忖。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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