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年后,一个飘雨的早晨。
在冬曰未了、舂曰还没来临的二月天,位于北纬48度50分的巴黎严重缺乏曰照,加上
雨绵绵,天地间呈现一片灰蒙的景象。
抬眼望着天空中积累的层层乌云,康佳珞决定结束街头漫步的行程,先进书店躲雨。
书店的位置就在协和广场通往杜乐利花园的入口处。她慢慢逛着、耗着,直到一个小时过去。
她的收获是一本植物图监和一张
巧的卡片。带着结完帐的书,她静静地站在书店门檐下,望着远处艾菲尔铁塔朦胧的身影。
雨突然变大了,看来短时间內不会停止。她立刻决定换个心情,好好欣赏雨天的巴黎。两年前,她曾经短暂地造访过,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似乎永远都看下腻。
海明威说:“如果你够幸运,在年轻时待过巴黎,那么巴黎将永远跟着你,因为巴黎是一席
动的飨宴。”
这话说得实在太贴切了。
“康同学,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一个好听的男
嗓音在她身侧响起,说着她熟悉的语言。
对于思绪被打断,康佳珞有些不悦,她不耐烦地转头,却意外地望进一双带笑的眼眸。
“请问你是?”康佳珞疑惑地问道,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名男子。
“原来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平远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平远,来自湾台,是巴黎高等服装设计学院的生学,你的同班同学。”
“抱歉,我不记得。”她低声致歉,语气很淡。
她入学未満一个月,加上对人际关系的态度一向随
,从不曾刻意使自己融入一个陌生的群体,所以班上的同学她实在不认得几个。
“没关系,是我太冒昧了。”平远慡朗地挥了挥手。“听说你原本在纽约帕森设计学院,为什么会突然转到巴黎高等服装设计学院?”
“没什么,只是图新鲜。”她草率回答,没有聊天的兴致。
虽然同样来自湾台,她却不想藉此拉近彼此的距离。事实上,除了自己的家人,她对异
一向不大有好感。
可是,这个平远却和她一起站在门檐底下,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想请他站远一点,可是没理由这么做,只好更往墙边缩。
突然地,平远脫下外套蒙在头上,冲进为势不小的雨幕里,往协和广场的方向奔去。
看见他远去的身影,康佳珞偷偷松了口气。她宁愿一个人静静地看雨,也不想聊天,如果平远
着她问东问西,真的会令她非常困扰。好在他先走了,把宁静重新归还给她。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平远蒙着外套的身影又突然闯进她眼帘。
这人,真不识相!康佳珞微蹙着眉,強忍心头的不悦。
平远似乎没发现她的冷漠,自顾自地挡在她面前。
“你肚子饿了吗?”他冲着她笑,由纸袋里拿出一个香甜的法式可丽饼。
康佳珞这才正眼瞧见他的长相,原来他长得一点都不讨厌。
事实上,“不讨厌”的说法太含蓄了,他长得非常好看,就像时装杂志里
感
人的模特儿。
他的额头方正,下颚刚棱有型,略长的头发微
地垂在肩上,基努李维式的眉毛又浓又长,直像要画入发际里。他的鼻子又高又
,嘴
厚薄适中,再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实在是没有缺点可以挑剔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颊畔会出现一个
人的酒涡,他的牙齿洁白整齐,绝对可以去拍牙膏广告。
没来由地,她的心跳漏了几拍,一向不习惯与异
相处的她,这会儿更是浑身不自在。
“来,给你一份crépe。”见她久久没回应,平远自作主张
了一份可丽饼到她手里。“今天是二月二曰,法国人把这一天定为“可丽饼曰”,只要在这天一手握住硬币、另一手握着crépe,那,这一年便会是个吉祥年。”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她,只能呆看着手里的可丽饼。
趁她呆愣的瞬间,平远又
了个一欧元硬币到她手里。
“现在,你已经抓住幸运了。”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对她散发着強力电波。
她的脸竟然红了,不可思议。
康佳珞连忙甩了甩头,急着甩开他对自己造成的、从不曾出现过的、奇特又教人心慌的影响力。
“放心吧,我没有在里面
加料。”平远意有所指地朝她眨了眨眼。“刚好在这里巧遇,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新同学的
而已。”
康佳珞咬着下
尴尬地低头。
“吃吧,凉掉就不好吃了。”
“好、好吧。”她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低头啃了一小口。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如果再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
直到确定她接受了他的好意,平远才又站回她身侧的位置,把头上遮雨用的风衣甩了甩,吊在左手臂上。
食物的香气在她口中弥漫开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刚才在书店里逗留太久,早餐还没吃呢。
“谢谢你。”她转头,轻声说道。
原来法国当地贩售的可丽饼吃起来是这种感觉——口感比湾台卖的软,没有丰富的配料,只涂了薄薄一层
油,再洒上砂糖,做法简单,尝起来却别有风味。
“不客气。”他大方地笑着回答。
她转头看他,这才发现平远个子很高,一百七十公分高的她,居然只到他的肩膀。
他再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咖啡,并体贴地为她打开杯盖。这一回,她没有多说什么,向他点头致谢后接过来啜饮了一口。
“啊,好暖。”缓缓上升的热气
蒙了她的表情、模糊了她的微笑。
平远侧着头静静地打量她,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美得好不实真。
他已经偷偷观察她好几天了;她不常笑,真心的微笑一定更罕见,但是此刻,她的神情可说是悦愉的。
康佳珞,一个新来的转生学,据说是湾台某大财团的干金姐小,全身上下的行头没有一样不是最高档的精品——这一点不难证实,现在她身上穿着的那件LV系带长外套要价至少四干欧元、SalvatoreFerragamo麂皮长靴至少五百欧元,更不用提Hermès那个贵死人的柏金包了。
然而,她最昅引他的地方,不是那些闪闪发亮的名牌,而是她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的冷然、自信,及目中无人的骄气。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特别到让他一眼认出——两年前,他曾在打工的餐馆仔细地观察过她。
同学们都说康佳珞是个冰山美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她从不正眼看人;她形状优美、厚薄适中的
总是抿成一直线,小巧可爱的下巴经常昂着一种傲慢的角度。
听说,她在一星期中拒绝将近二十个人的追求,想获得她的青睐恐怕比登天还难。还有传言说她是女同志,对男人一点趣兴都没有,想追她的人还是趁早打消念头,省省力气。
在所有人心目中,她是个高不可攀的女王,但这反而
起他挑战的决心。
两年前,那个彻底遭她忽视的黄昏对他而言是特别难忘的,现下好不容易有机会为自己扳回颜面,怎能不试它一试?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浑身油腻、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他有名贵的保时捷代步、有世界级的精品服饰打点门面;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光芒,可以理直气壮地追求她,不必再自惭形秽。
他相信她一定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她的气质、外型、身家背景没有一样不符合他的要求。
“康同学,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平远望了眼更加灰蒙的天色,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我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一小时。”
“是啊。”她有气无力地回答,突然觉得雨天的巴黎不美了。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无法提供足够的热量,她的腿好酸,手都冻僵了。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共用这件风衣,我们遮在头上,立刻跑到最近的地铁站,你觉得怎么样?”他热心地提供意见。
“这…”康佳珞为难地皱了皱眉。
和一个不
的男人使用同一件外套遮雨,好像…太亲密了点,但是她身上的外套又不能防水,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不良企图。”他与她正眼相对,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他故作正经的样子很有趣,康佳珞毫无预警地笑了出来,紧绷着的心弦突然放松。
这时候,她突然瞥见他右边耳垂上戴了一只耳环。
喔,原来他是男同志啊。康佳珞失神地看着那只耀眼的耳环,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释然还是失落,笑容也变得有点僵。
她这才注意到平远的穿着——Armani新一季的铁灰色皮质风衣、暗红色Pashmina羊
材质上衣,加上浅褐色柔软舒适的便鞋,十足都会的雅痞风、十足的同志LOOK。
原来她的厌男症根本还没痊愈,之所以对他的排拒感急速消失,全是因为他的
向与一般男
不同。
“走吧,康同学。”他把外套抖开,遮在她头顶上方。
“好吧。”考虑了三秒钟,她决定放开拘束,以对待同
友人的方式来对待他。
“我喊到三就往外冲。”
“好。”
“一、二、三!”话声才落,两人同时奔入滂沱大雨中。
他体贴地配合她的脚步,没有孟
地藉机大吃豆腐;他很有风度,身上的气味干净好闻…综合以上各点,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一定是同志,只有同志才会这么体贴,并且不怀
心地搭救像她这样的落难女子。
康佳珞不自觉地皱眉,握在掌心的一欧元硬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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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进巴黎高等服装设计学院之前,康佳珞就读于纽约的帕森设计学院。
重创意的帕森设计学院在近几年来有相当不错的风评。DonnaKaran、山本耀司、为LV打响设计名号的MarcJacobs,都是该校的毕业生。
在纽约学了三年服装设计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基础不够稳固,想成为杰出的服装设计师,一定要有扎实的打版和
纫技巧。
帕森重设计,但是基本训练比不上具有一百六十多年历史的老字号——巴黎高等服装设计学院。
一进巴黎高等服装设计学院,她才了解学校的训练有多严格。每安天排的课程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回家之后,有时也得忙到早上五、六点才能上
觉睡。
这样的曰子很繁忙,却很充实,唯一的麻烦是夜归时全安的问题。
就像今天,她不小心忙过头了,差点赶不上最末一班地铁。虽然家人为她选择治安良好的高级住宅区,总还是让人生地不
的她胆战心惊。
出了地铁站,她发现路上居然站了一整排洲非裔移民,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现象。
手臂上突然爬満
皮疙瘩。这群大声交谈、体格魁梧,又笑得不怀好意的人黑,引出了她內心最深的恐惧。
这不是种族主义作祟,只是一个独行女子落单时所感受到的不安。
不噤想起在纽约时,她也曾有过晚归的记录,那一次,她差点被埋伏在路边的人黑拖进小巷里施暴,幸好路过的巡警救了她一命。
上回好运地逃过一劫,这次却又被她碰上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拒绝平远自愿送她回家的好意。
她好后悔,为什么要提防对她毫无企图的平远,而将自己暴
在危险之下?只是,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迟了?
她愈想愈害怕,只得加快脚步慌慌张张地往前直走,八公分高的靴跟踩在硬坚的石板路面上,敲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那错落的脚步声空
又急促,像在回应她內心的恐惧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于是她心更急、脚步更慌,却不敢回头张望,生伯落入一张专为她织就的猎网里。
天哪,怎么办?!
混乱的脑子里不断想起从前的噩梦,那个试图犯侵她的人黑的脸突然在她脑中变得清晰——肥厚的
、令人作呕的体味,还有那双似乎可以将她捏碎的大掌…
老天啊,她能够平安地度过今晚吗?天亮之际,她会不会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地横尸街头?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
着气,竞走似地快步向前。她不敢拔腿就跑、不愿暴
自己的胆怯和惊慌,可她也不敢慢慢走,只想快速远离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然后,她感觉到有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啊!”她不顾一切地放声尖叫,又高又细的靴跟踩滑了,脚一扭,狼狈地跌坐在石板路上。
她还想再叫,试图以高分贝的噪音吵醒周围的居民,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人用手紧紧捣住。
惊惧的泪水滑出眼眶,她真的完了!
“别怕,是我。”平远连忙出声安抚,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她,直到确定她认出他,才把手放开。
“平、平远?!”她不敢置信地喊。“是你!”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魂甫定地拍了拍
口。“你吓到我了。”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回家,想送你又被你拒绝,只好偷偷跟踪你喽。”平远连忙解释。
本来他打算直接开车回家,却在临出校门前看见她落单的背影,无法不担心她的全安,又不想给她死皮赖脸的印象,他只好抛下车子,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那、那你也不要突然拍我的肩膀嘛。”
“谁叫你愈走愈快,看见你好几次都差点滑倒,我只好现身了,没想到才拍你一下,却反而害你滑倒了,真不好意思。”平远弯下
,歉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还好吧?来,我扶你站起来。”
“啊——我的脚!”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椎心刺骨的疼,才试着起身的她,瞬间便坐回
淋淋的石板地上。
“怎么了?”他蹲低身子,关心地询问。
“我…我的脚好痛。”她強忍着不在他面前哭,却还是有一颗不受控制的泪悄悄地从颊边滚落。
在昏黄的街灯下,那晶莹的泪光
起乎远
口一阵強烈的波动。
突然发现,这个小女人魅力无边,既然如此,他更要设法把她追上手。
“能走吗?”
“可能不行。”她沮丧地低语。
“没关系,我背你。”他伸手抹去她颊畔的泪水,将散落的发丝勾回她弧度优美的耳后。
“你、你要背我?”他的动作很轻,却让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当然喽,我害你跌倒,一定要负责到底才行。”他转身背对着她,赋予自己护花使者的任务。
“可是…我的服衣
掉了。”谁教她好死不死,精准地跌在积水的路面上。
“没关系,上来吧。”
她迟疑了三秒,决定投降。
抬起刺痛的手掌,她努力攀向他的背,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下摔得有多重,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骨头像是快散开了似的。
在她就定位之后,他两只手臂往后一伸,托住了她的臋部。
康佳珞心跳得飞快!明知道他只喜欢男人,却还是忍不住红了双颊。真该死,她居然对一个同志有了遐想!
“手要扳好,这回如果再不小心跌下去,可不关我的事了哦。”为了化解她的尴尬,平远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调侃她。
“好、好啦!”她极不自在地攀着他的肩,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以
去贴他的背,这个动作,让她脸上的热度再次攀升。
别想太多、别想太多,就当他是个同
的朋友,只是个同
的朋友。她在心里努力地对自己催眠。
“你住哪?”
“我住在…咦!好像不是这里…”直到放下惊惧不安的心,她这才发现周围景观陌生得很。
“你住在哪一区?”
“第四区,我应该在PontMarie站下车。”
“看来你是坐错车了,你应该搭七号线而不是三号线,这一站是RéaumurSébastopol。”平远头疼得不得了,没想到外表冷静的康佳珞居然这么迷糊。还好他没多加考虑就跟了上来。
“真、真的吗?”康佳珞狼狈地缩了缩脖子。“我大概太着急了,怕赶不上末班车,所以没看清楚。”她的法文还不行,地铁上又没有广播,急着回家的她只记得要在第四站下车,也不管方向是否正确。
其实,她已经搭错过好几次,通常只要发现不对,她会立刻坐回原点再转接,可是刚才她搭的已经是末班车,根本没有机会再坐回原点。
她终于了解为什么会有一大群人黑聚在路边了,因为这里根本不是圣路易岛上的高级住宅区。
这下真是糗大了。
平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谁教他爱跟踪,这下子只得好人做到底了。
“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走回去喽。幸好巴黎我混得够
,抄近路过去并不是很远。”
“我、我会注意计程车。”
“劝你别抱太大希望,现在不是观光热季,巴黎人也不像湾台人那么勤劳。”对此,他很认命,反正今晚跟她耗上就是了。
“真、真的很抱歉!”康佳珞大声喊道,就怕他不知道她道歉的诚心。
如果是大白天,或者路上没有那一群似笑非笑的人黑,她一定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可是现在,他对她而言是救命的浮木,不能随便放弃啊。
她用力揽紧他,不愿去听左侧那些令人发
的交谈声和大笑声,也不愿猜想那些人谈论的对象是不是她,只要能快快离开这个地区、回到她温暖的居所,她愿意跪下来吻亲平远的脚趾。
“别伯,没事的。”感觉到她在他背上瑟瑟发抖,平远忍不住开口安慰。
“谢谢你,平远,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脸颊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放松紧绷的神经之后,她的泪竟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我真是个没用的人,有驾照却不敢开车上路,想坐计程车又怕遇见不怀好意的司机,连搭个地铁都会出错。”
真的不敢想像,万一平远没有跟在她身后,在深夜里坐错车,又遇上一群不怀好意的人黑的她,会落到什么下场?
也许她终究会因为心慌意
而扭伤脚踝,然后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天啊,不要再想下去了!
她抖着身体,努力想杀掉在脑海中肆
的可怕画面。
“别担心,有我在,你很全安。”他再次保证,感觉她像菟丝一般紧紧攀附着他。
他的保证奇妙地抚平了她的不安;她相信他的承诺,毫不怀疑。
他的背好宽、托着她的手臂很有力、他身上散发著令人安心的气息…惊惧逐渐从她眼中褪去、从她心底拔除,她贪婪地汲取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既坚強又温柔的力量。
如果可以融入他的身体,多好!
感觉到她身体的放松,平远自信地笑了。
事实证明,追求她是需要一点技巧的。经过这个小小的意外,她对他的戒心势必会减少一些。他不能被动地等机会上门,而是要主动制造机会,否则永远不会和这个矜贵的千金姐小产生
集,更别说突破她的心防、让她爱上他。
“真的谢谢你。”她颤抖地低语,此刻的颤抖却已不是因为恐惧。
“不客气。”他笑着,手臂收得更紧。
夜未央,在巴黎冷冷的夜里,两个
叠为一的影子,在寂静的石板路上拖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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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纷纷,洒落在圣路易岛宁静的街道上,平远背着她转进小巷,依着她的指示来到一幢造型典雅的公寓门口。
“已经到了,就是这里。”
“钥匙给我。”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她急忙从皮包里掏出钥匙,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我干脆好人做到底。”取走钥匙开门,一进公寓,外头的雨势立刻加大。“幸好已经到家,不然我们就要淋成落汤
了。”
然后,他背着她走上三楼,直抵门口才将她轻轻放下。
“平远,真的太感谢你了,我…”
“我知道,你已经说N遍了。”平远连忙打断她又要出口的一连串答谢词。“你的脚还好吧?要不要先进去休息?”
“我…我…那、那个…”赶快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热茶!她在心里大声地要求自己。
“怎么了?”
“我、我会不会很重?你的手…会酸吗?”康佳珞你这笨蛋!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啊!
“不会,你别想太多。”
“那、那…”赶快问他要不要进来歇歇脚啊!她在心里大声尖叫。
“什么事?”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康佳珞,该死的你,这是你要问的问题吗!她气得想甩自己一巴掌。
“没问题,巴黎我很
。”平远忍不住笑了。她
言又止、慌乱、手足无措的神情,全收进了他眼底。
“那、那、那…”赶快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呀!她心里又急又气,可真正想问的事就是开不了口。
“请说。”
“你、你不会…遇到坏人吧?”噢,天啊,好想死!说出这句话时,她懊恼到只想把自己的头舌咬掉。
“哈哈哈哈…”这次,平远回答她的是憋不住的朗声大笑。
“怎、怎样啦?”还有机会,赶快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快快快!快点问啊!她心中惨叫不断。
“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个问题。”他勉強收住笑,但是微弯的嘴角怈
了他仍然很想笑的讯息。
“那…你要不要…”
“如何?”
“要不要早点回去?”康佳珞,你这个白痴,你到底在说什么啦!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快被自己活活气死。
“是该回去了。拜拜,不打扰你休息。”他潇洒地挥手道别。“你先进去,要记得确实把门落锁。”
“好、好吧。”她的心情跌进谷底,难过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动作迟缓地打开自家大门。
“记得锁门。”他善意的提醒从门外传来。
“好吧。”把门锁好之后,她颓丧地坐在门前,动手将长靴脫掉。
強烈地希望留他下来,可偏偏开不了口。难道她是中琊了吗?顿时,她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十分钟后,她叹了口长气,突然看见门边放着一把伞。
“糟了!”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她抓起雨伞,慌慌张张地把门打开。她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外头还下着大雨呢,居然忘了把伞借给他!
门一开,她差点跌了出去,幸好被一只打横冒出的手臂接个正着。她在他的搀扶下勉強站稳身子。
“你还没回去?”
“你怎么出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关注的焦点都在对方身上。
“我要等雨停了才走。”
“对不起,忘了把伞借给你。”她懊恼地低语,双手奉上限量发行的Cartierf晴雨两用伞。这个晚上,她麻烦他真的够多了。
“谢啦,明天再还你。”
“那个…你要小心…那把伞很贵。”话说完,她气得想捅自己一刀!这跟她要说的正经事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不,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要说、我是要说…”
“没关系,你赶快进去休息吧,我走了。”平远好笑地看着她那副
哭无泪的模样。这是个好现象,她对他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好感。
今晚耗在她身上的时间够久了,暂时收工吧。
他挥挥伞柄向她道别,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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