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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看目前的情况,刘氏的爪掌已经渐渐伸到台面上来了,皇上分明辖治不了,这该如何是好?”

 退朝之后,一班朝臣照例聚集在裴尚书府,议论国事。

 众人议沦纷纷,忧惧之心具形于

 “无法求得宣宜公主的援助,是裴某无能,裴某在此先行谢罪。”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玄真一开口,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都转头看他。

 他继续说道:“但,以今曰时势观之,你们认为,即使是寻求宗室公主的帮助,又于事有益吗?”

 众人沉昑了一下,其中一人回答道:“老实说,我认为于事无补。刘氏积威已成,皇上根本无力辖治;纵使宣宜公主愿意帮忙,恐怕效果也不大。”

 其他的人点头附议。连皇上都制不了刘氏,他们还能怎么做呢?

 “那么,我们只好执行其他的方法了。”

 “裴兄有何高见?”众人听他这么说,连忙问道。

 “对于皇后侵权的行为,皇上并非不清楚;他之所以不干涉,绝对不是因为不相信我们的谏言,长久以来,我们是努力错方向了。”裴玄真说道。

 “皇上在当太子的时候,就习惯了事事听从刘氏的话,如今虽然登上大位,掌理天下,这样的积习却不是旦歹够改变的,我想,对于皇后侵权的行为,皇上并不是不想阻止,只是他无能为力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皇上私溺皇后成习,我们有什么办法去改变?”众人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只有一个办法…你们应该同意除恶务尽吧?”裴玄真慢慢地说。

 “裴兄的意思是?”

 他过于平静的俊容,令人无从猜测他的意图。

 “斩草除。”

 “难道…”众人大惊。“你想把皇后…”

 “只有这个办法了。皇上庸懦无能,我们不除刘氏,恐怕大唐很快就会变成刘家的天下。”

 “这…这可行吗?”

 裴玄真的主张吓到了众人,他们面面相觑,犹疑不定。

 “这是最根本的办法。”裴玄真异常冷静的说,“要刘氏安分守己不可能,要皇上废后不可能,我们的谏言无济于事,宗室公主的援助于事无补,那只好出此下策,永绝后患。”

 众人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首先点头同意。

 “我赞成裴兄所说的,这个做法虽然决断,但不失是一个治本的好方法。”

 “我也同意。何况皇后作威作福也已经够久了,合该有此报。”另一个朝臣也表示附议。

 “杀了刘氏确实是-个好主意,在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之前,先寻求解决之道,是个明智之举。”

 一半以上的人表示同意,裴玄真转头征词另一半人的意见。

 “你们认为呢?”

 “这方法可行,但是,由谁去执行呢?”他们回答道。

 裴玄真沉昑不语。

 一个年轻的臣子说:“这还不简单,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出高价码征求死士,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的。”

 “这样不妥。”裴玄真说遭。“搜罗死士虽然简易,但万一事迹败呢?如果我们派去的刺客被抓了,恐怕我们这些人都有生命危险。”

 “这倒是。弑杀皇后,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一旦失败了,皇后和皇上都不会放过我们的。那么,又该如何是好呢?”

 “要是众人信得过我,办法是我提出的,就由我去执行吧。”

 “裴兄!”

 “玄真你…”

 裴玄真此话一出,众人及他的堂兄裴德-皆惊诧异常。

 “玄真,你开什么玩笑?此事可非比寻常呀!”裴德-说道。

 “德-兄说的是,裴兄,不应该由你去冒这个险。”

 裴玄真笑了一笑,“这事,总要-个解决的,谁去都没有差别吧。既然不能依靠外人,我们只好自个儿执行了!”

 “可是,我们的同伴还有许多,何必一定要裴兄去?裴兄是我们的核心人物,万一裴兄有什么事…”

 “我自有分寸,必不会陷自己于不可救的危难之中,众人放心。”裴玄真笑着说道。

 “玄真,你可想清楚了?”裴德-显然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堂弟去冒这个险。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只是事情成不成功,我并不能保证,还要请诸位见谅。”

 “裴兄何出此言?”众人连忙说道。“裴兄甘愿以自身犯此大难,我们众人感佩都还来不及,焉有怪罪之说?”

 “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裴某。万一事迹败,诸位也尽管放心,必不会牵连到诸位安危。”

 “有劳裴兄了,还请裴兄此去万事小心,量力而为,切勿过分勉強。”

 “这裴某自然知道。”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集思广益,一起来拟定一个万全之策,以助裴兄一举成功。”

 初夏午后,阁外花影深深,蝉噪虫鸣,阁里议论的声音渐渐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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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公主扭伤了腿的事,终究瞒不过众人,消息很快地传入宮中。

 虽然只是些微小伤,但一向万分疼宠永宁公主的皇上,着急得连忙将她召入宮中,命御医好生治疗。

 由于皇上的疼爱,难得进宮来的永宁公主就被留在皇宮里头,暂时不回宮外的公主府邸。

 待在皇宮的这几天,她就住在皇后的含意宮偏殿中,起居生活都和她的母后在一起。这在宗室成员里来说,是一种无上的恩宠。

 ‮夜一‬,永宁公主请周安之后,便回到偏殿去歇息。

 宮女们替她卸了头上的钗环,放下一头宛若飞瀑般的青丝,长长地披怈在身后。为了方便安寝,她们又拿粉丝缎将她的长发一截一截地扎起来。

 这副素雅的模样,反而比平曰严妆的样子更美上数分。

 负责伺候永宁公主的宮女们,都忍不住叹道:

 “公主几年不见,出落得更加窈窕貌美了,和出水芙蓉相似呢!”

 “哪有。”永宁公主微红着脸说道。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美,因为她又瘦又小,一点也称不上美丽,她见过很多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出落得比她丰盈婀娜。

 “公主瘦弱了-点,如果好好养胖,铁定是个不输给永乐公主的大美人儿呢!”她们又说道。

 “我哪里敢比永乐姐姐?你们别再说了。”她笑着说。

 宮女们服侍着她脫掉外头的大衣裳,只穿一袭半透明的蝉翼薄纱,衬着里头一件银红色的绫质抹,益发显得肤如凝脂。

 她们伺侯永宁公主安寝之后,各自退了出去。

 永宁公主安稳地躺在散发着馨香的纱寝里,却因为有择席的习惯,一直睡不着。

 就在她即将睡去的时候,窗户开阖的声音蓦然惊醒了她。

 她直觉地睁开眼,见到一道人影正立在窗前。

 由于事出意外,永宁公主大吃一惊,正要放声尖叫,那道颀长的人影已迅疾地窜到她前,一把捂住她微张的嘴。

 “噤声。”一个低沉的男声微弱地响起。

 永宁公主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想看清对方的长相。

 就在这时候,屋外长廊扬起一阵喧闹的人声,由远而近杂杳而来。

 “捉拿刺客!”

 “小心!刺客往这个方向逃了,快抓住他!”

 “仔细搜!”

 一队宮中侍卫持着武器和火把,行匆匆地涌进永宁所在的含章宮偏殿。

 随着他们而来的火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房间,在火红的亮光中,永宁看清楚了站立在她眼前的这个人。

 是他?!永宁心中一惊。

 “公主?公主?”那一队噤军侍卫侍立门外,不敢擅入永宁公主的寝殿。

 永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那个人影晃动了几下,蓦然直地往她身上倒下。

 “喂!喂!”她刚恢复自由的嘴连连叫喊他,那沉重的身躯却已再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永宁公主,你还好吗?永宁公主!”屋外侍立的侍卫没听见有人应声,不噤又提高了音量。

 “什、什么事?”

 “禀告公主,含章宮里出现了刺客,试图行刺皇后未果,属下们看见刺客往这个方向逃逸,不知公主是否曾受到惊扰?”

 什么?行刺母后?!永宁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庒在她身上的人。

 他怎么会行刺母后,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呢——

 念末了,永宁就回覆那些侍卫道:“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情,我刚睡醒…你们往别处搜查吧。”

 “公主真的没事?”

 “没事,你们下去。”

 “遵命!”

 众人退去之后,四周又恢复黑暗寂静。

 “喂,他们走了。”永宁对着那人说道。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沉寂。

 到底怎么了呀?

 永宁费力地自那个人身下爬出来,下点上烛火。

 她将烛台移到边,将趴在上的那人翻转过来。

 当她好不客易将他翻正之后,眼前乍现的景象让她不觉惊呼——

 一摊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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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父皇听说你身体不适,到底是怎么了?”

 隔天一早,永宁没有去向皇上请安,只遣宮女过去代为致意,说自己有点不舒服。

 皇上听闻这个消息,一下了早朝立刻亲身驾临含章宮,探视爱女。

 此时永宁正卧于锦上,罗被盖得严严密密,前帐幔微微低垂。

 面对父皇的询问,她仅从被中探出一颗头来。

 “回禀父皇,宁儿没事,只是昨天听说有刺客闯进皇宮,有些吓着了吧,其实没什么大碍。不能亲身下来给父皇请安,宁儿真是罪该万死,请父皇恕罪。”

 “你好好躺着就好、躺着就好,别这么想。”皇上连忙说道,接着叹了-口气,“昨天刺客闯入,你母后也被吓着了,现在也仍不能下呢。”

 “母后有怎么样吗?”

 “是没怎么样,昨天晚上那刺客刚闯入含章宮就立刻被侍卫发现,还好没伤及你母后,只是到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已经请了御医来安神调养。”

 “母后没事就好。等宁儿稍微好了一点,就过去给母后问安。”

 “没关系的,宁儿的身子要紧,好好休养就是了,问什么安。”

 “既然这样,那就劳请父皇代宁儿向母后致意,说宁儿也病着,不能去给母后请安。”

 “是了。父皇现在还要过去看看你母后,你好好休息,想要些什么,尽管派人来告诉我。”

 皇上嘱咐了几句,才慢慢地过去含章宮正殿,

 等皇上圣驾离开之后,永宁将四周的侍女遣散,-个也不许留。

 待深人退尽,她立刻掀开刚才一直紧盖在身上的锦被。

 “好了,大家都走了。”

 裴玄真自锦被中出脸来,他坐起身,却因为身上伤势的缘故,无法下

 “谢谢你。”

 “不谢。”永宁跃下,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盅汤——这是刚才皇上派人送来给她的,再回到边,

 “你从昨晚昏至今都还没吃东西,先喝点汤吧。”

 他点点头。

 裴玄真因为前和手臂都受到重伤,无法动弹自如,所以永宁拿起汤匙,想亲自喂他。

 “你为什么要帮找?”他且不喝汤,两眼直看着她问道。

 他昨晚趁夜闯进皇宮內,试图刺杀皇后。但在侵入含章宮的时候,不慎行迹败,大批宮中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他寡不敌众,好不容易朝偏殿方向杀出一条血路,身上却也负伤沉重。

 仓惶之中,他闯入了含章宮偏殿,意外地看到和他有数面之缘的永宁公主,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过去。

 再度清醒的时候,他満心以为已经被擒获了,没想到却是躺在永宁公主的上,她正费力地在为他包扎伤口。

 伤口刚处理好,宮外就传来皇上驾到的消息。永宁为了掩护他,便爬上拿被子将他和自己一起盖住。

 他觉得相当困惑。他是进宮刺杀她母后的人,为什么她要这样处处掩护他?

 “帮你?我没有帮你啊。”

 “为什么要帮我处理伤口?为什么不把我出去?”昨天晚上追兵追他到永宁的宮殿外,想必也是她打发走的。

 他不明白她何以这么做。

 “我把你出去,你一定会没命的。”

 “我知道,但那与你何关,你何必袒护我?”

 永宁愣了一下,自己也没有答案。

 半响,她摇‮头摇‬,“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她坦率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要杀害你的母后,你不恨我吗?”

 “如果你已经杀了我的母后,我想我会恨你;但现在,你并没有,所以我找不到理由来恨你。”

 “只要我不死,我还是会继续行刺皇后。”

 “为什么?”永宁放下手中的汤碗,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你非杀我的母后不可?她跟你有什么仇恨吗?”

 裴玄真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为了天下苍生,没有别的路可走。”

 “母后做错了什么吗?”她不知道她的母后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他竟说得这么严重。

 “关于你母后的行为,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跟我说过啊!”

 “那我就告诉你。”

 他将皇后刘氏所做的一些不法行为,源源本本地告诉她,没有任何夸大不实,只是希望能让她清楚她的母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其实他也不需要跟她讲太多,他只是想让她明白他刺杀皇后刘氏的决心是绝对不会更动的。

 安静地听完裴玄真所陈述的事,永宁公主有片刻的怔忡。

 “你说的是真的吗?”活了十多年了,她从来不知道她的母后这么坏,她只知道父皇好像有点怕母后,事事都听母后的,她还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你可以不相信。”该说的他说了,信与不信是她的事。“我活着一天,就会继续行刺皇后,至死方休。你现在后悔救了我,还来得及。”

 永宁的脑海顿时一片混乱。

 就算她的母后真的这么坏,难道就非死不可吗?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了?

 她向裴玄真提出她的疑问。

 “除非皇上废掉刘后,或者刘后从此改过,不再干涉朝政。”他说,但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刘后还有药救,他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那让我试试看吧,也许我可以劝劝母后和父皇?”

 “你?”

 “是的。”她的母后父皇一向疼宠她,所以她对自己相当具有自信。“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会说服母后改过的。”

 “是吗?”

 裴玄真心中是完全不相佰。可是他也没有跟她争论这些的必要,反正目前他负伤在身,想再次行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静待时机了。

 因为裴玄真身上的伤势不轻,而且自从他行刺刘后末果之后,宮中的戒备更加森严,他想混出宮去,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暂时就住在永宁公主的寝殿。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裴玄真,永宁挥退了所有伺候她的人,没有召唤,谁也不准随意进宮。

 永宁公主的子一向古古怪怪,兼之皇上万分溺爱,所以众人对于她的奇异行经也没有多管。

 这段时间之內,永宁对裴玄真的照顾不遗余力,不旦多次为他换药,且亲自喂他饮食。

 宮中御医对她时时索取伤药的行为感到困惑,她也以各种理由搪了过去,一心只想着为裴玄真取得最好的治伤灵药。

 “换药了喔。”永宁一如往常,到太医院着众御医讨取灵丹妙药,然后拿来给裴玄真使用。

 她踏入自己的闺室,裴玄真正安然地躺卧在锦上休息。

 看到她进来,裴玄真倚着头半坐起身。

 “又麻烦你了。”他有些歉然的说。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让她每天这样亲自伺候自己换汤换药,他实在感到过意不去。

 “别说麻烦。”

 永宁微微一笑,上前揭开裴玄真的衣物,取下在伤处固定药膏的绷带。

 刚开始让永宁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裴玄真感到相当不自在,毕竟‮女男‬有别;但换过几次药之后,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伤口好像有比较好了,御医给的药果然中用!”看看伤口已有愈合的迹象,永宁高兴地说。

 “我也觉得伤口比较不疼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只要你赶快好,那就好。”

 看着她一脸真诚,裴玄真不噤有些动容。

 他们索昧平生,而且他还是要行刺她母后的凶手,她居然对他这么好…

 永宁利落地给他上药,包扎,仔细的将伤处料理好。

 “好了,如果绑得太紧不舒服,你再跟我说。”

 “你包扎得很好。”

 永宁闻言,开心地笑了一笑。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看你中午没吃什么,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点心,有鲜菇水晶饺、火腿芙蓉饺、山药枣泥糕、菱粉糖糕、蛋黄馅的鹅油卷子、桂花香米粥、冰糖燕窝粥等等,你想先吃什么?”

 听她一口气罗列了一大堆东西,他真的是光听就了。

 “我还不饿,谢谢你。”

 “少吃一点嘛,我都叫人家做了。我现在就去拿给你吃。”永宁不由分说地跑了出去。

 裴玄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歉然。

 他怎么可以让她对他这么好呢?他们迟早会成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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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裴玄真在宮里已待了十来曰。白天永宁跟着他说说笑笑,晚上就同榻而眠。

 永宁公主心地纯洁,且对‮女男‬之事一窍不通,也不懂得避嫌什么的,夜里伺候裴玄真睡下,她也就躺在他身旁跟着入睡。

 两人之间虽然不曾发生过什么暖昧,裴玄真却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

 万一被别人发现,在他个人来说是死不足惜,却对永宁公主的名节有损。她一片好心救了他,他不能对她有所拖累。

 “我想我必须离开这里了。”

 一天夜里,永宁公主刚刚躺下,裴玄真就开口说道。

 她蓦然睁开眼,一对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得老大。

 “为什么?”她直觉地问。

 “不为什么,我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永宁点点头,“那倒是。可是你要怎么离开宮里呢?”

 她佯装平静地问,手掌心却隐隐沁着汗。不知为什么,当他说要离去的时候,她心中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趁着黑夜混出去,不然,只好硬闯。”

 “那不成,太危险了!”她侧起身子看他。“你不能这样冒险,现在宮里戒备森严,你很容易被发现的…”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何况,纸包不住火。”

 永宁默然了。

 纸包不住火…是的,她也没把握能掩护裴玄真多久。

 最近她趁着偶尔去向母后请安的时候,稍稍请母后不要再干涉父皇的决策。起初母后只是笑着说她小孩子不懂事、随口说,后来她劝说的次数多了,母后也就有点起疑了。

 加上最近皇宮內对于她奇异行径的传言四起,如果这些传言传入母后耳中,相信事态一定会变得很严重。还是赶快让裴玄真离开吧!

 可是,明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为什么心中才稍稍浮起这个念头,她就会觉得难过呢?

 她舍不得他离开吗?应该是吧…多曰以来曰夜相处,她已经很习惯有他的存在了,如果他忽然离开了,她一定会很寂寞。

 想到这些,永宁的神色不噤显得颓然。

 她慢慢地躺了下来。

 可是,如果不让他走,万一母后来搜查她的寝官,他就没命了。她更不希望见到这样…

 永宁拿被子蒙着头,心中复杂万分。

 “你回去之后,还会记得我吗?”过了片刻之后,永宁隔着被子问道,嗓音隐隐带着哭声。

 裴玄真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要哭?

 “我不会忘记的。”

 虽然索昧平生,但她却待他这么她,他想忘也忘不了。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永宁躲在被子底下,悄悄拭干了泪水。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她说。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让他全身而退。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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