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荷塘竞技?无冕之王
戌时正,天色已是全黑了,不见一丝曰光。(зZc)
到处均是一片漆黑,只余一些家中富裕些的人家门前还挂着灯,穷人家此时早已熄了烛火,入进了睡乡之中。
陈府的留醉园里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片盛世繁华之景。
虽名为荷塘,但这一方水的面积却是甚大,一眼望去,几近望不到边。満塘的荷叶,高低不齐,却见不到水。天色已黑,荷叶的颜色已是看不清楚,只随着灯光的摇曳,近处的显得颜色浅些,远处的,则要深些。
密密麻麻望不见边的荷叶却如同少女的裙子一般,亭亭而立。时而威风拂过,裙摆微摇,便如同少女在翩翩起舞,曼妙异常。而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悄然探出头的便是白色的荷花了。或许在白天看来,应该是渐渐变深的红色吧,然后在灯光之下,看起来却是白色了。花儿有的已经袅娜的盛开了,有些还是涩羞的花骨朵儿,如同少女洁白莹润的脸。
荷塘的边上,已经用竹子、木头搭好了舞台,圆形舞台的最上面挂満了形态各异的荷花宮灯,又用白色的轻纱长长的垂了,随风摇曳,说不出的柔美飘逸动人。面向来宾的那一方,从上到下点缀了一朵朵大硕的白荷,整个舞台如同花境。
正对着舞台的来宾席上,此时已经坐満了人,美酒瓜果摆的満満的,同桌的人谈古论今,同叙情意,正是酒酣耳热,情意正浓的时候。
而在最前面的一排桌子边,坐在最中间的赫然便是扬州城的知府大人徐青天徐大人,只见他年约四十许,美髯飘飘,看起来倒不似官老爷,反而颇有仙风道骨。这位大人在扬州已是连任三年知府,做出了不少享誉民间的政绩,颇受爱戴。更为难得的是为人虽正直却不严肃,虽方正却不呆板,颇受各界人士
。
而在他的两边分别坐着的,便是扬州城里享有盛名的四大公子了,四个人今儿也是装扮一新,显得那是分外的风
倜傥,卓尔不群。还好今儿个到场的俱是一些男宾,要不然恐怕又要丢失几家女儿芳心了。
元正纯、元正琪两个特邀贵宾却是坐在知府身后的最央中的位置,两人一席,与别的人都区别开来,虽不停的有人前来敬酒,却无一人坐下,两人自成一个世界。
元正琪照例是一身的红衣,红的耀眼,红的夺人心魄,前来敬酒的人都由元正纯接待了,他就这么面带着些无聊的窝在椅子中,坐姿也不甚雅,但他就好像一颗明珠,只是静静地搁在那里,但却没有一个人的眼光可以不被他昅引,不受他的
惑。
元正琪本人却对这些或痴
,或惊
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小到大,他便说别人眼中的焦点,可那些人的眼光又干他何事。他斜靠在椅背上,用一只手支着下颌,微打了个哈欠,昨儿个想到二天便能见到那个臭丫头了,如果认出他了,到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呢?想到这个就让他奋兴,那丫头的反应实在不是他所能预料的,因而更加的期待。亦或者,如果她认不出他了呢?依那丫头的笨样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元正琪是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因为别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肯定是那丫头太笨了。到时候要怎么整他呢?想了一会还是无果,不管了,到时候见了再说。别他又先想的好好的,到时又出了什么问题了。不行,还是得想一想,要不他总不能轻易的就放过她吧。翻来覆去,反反复复思量的后果就是他今儿个严重睡眠不足,虽是午后又补了个回笼觉,但还是困的厉害。
“累了?要不叫人带你去休息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再让人叫你也就是了。”瞧见元正琪上下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的元正纯说道。
“不了,反正外面倒还凉快些,屋子里面倒热。我眯一会儿,到那个臭丫头出来的时候再叫我。”说完,元正琪就闭上了眼,他的这一份功夫一向是元正纯十分佩服的,不管在哪里,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想睡,立马就可以睡着。元正纯朝旁边服侍的侍书使了一个眼色,他便立马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一
薄毯子过来轻轻地给元正琪盖上了。外面虽是凉快,不小心着了凉却是不好,正琪虽然说看着身体強健,但从小底子却不好,一旦感冒了着了凉好的却慢,还是小心点为好。
一阵乐声传来,本来正在寒暄
际的众人精神一振,来了。
伴随着美妙的乐声,十艘画舫缓缓驶来,撑篙的全身妙龄少女,和着乐声清唱,唱的却是水仙子?咏江南。
一江烟水照晴岚
两岸人家接画檐
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
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
酒旗儿风外飐
爱杀江南
歌声悠悠,充満着诗情画意,这一届的群芳会一开场便是不凡,说不出的温柔富贵,享不尽的风
别致,还没有见到入进决赛的佳人身影,众人的心便已醉了。
直到许多年以后,这群芳会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届,出过多少才女,然而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历久不倦而提起的,却还是这一届的群芳会。
人们最常提起的,不是那一场“琴仙”与“琴神”之间惊天地泣鬼神的琴技巅峰之对决;不是有##之称的凤飞飞、碧丝、平安、平寿的绝
容颜;不是异军突起携带着早已避世隐居少有作品
出的当代最为杰出的才子,有着诗圣美誉的王公的诗作高调亮相的平琅;不是挑战最高难度于玉盘上翩翩起舞的平琳;更不是那开创折枝舞
派的一代名姬平锦。人们最最常提起的,却是一个小姑娘,或许几十年之后,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姑娘了,可人们总该这么称呼她,说起她。在人们心目中,她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那一段岁月,她的容颜永不褪
,她没有绝世的容颜,但在人们的心目中,却再也没有人比她更美的了。与之一同
传的,还有她的歌声,虽然那一曲已是她的绝唱,在没有人听过她的歌声,但听过的人都说,那是天籁,这世上再不会有比那更动听的声音了。
那是母亲对孩子的呼唤与慰抚
那是情人对情人的呢喃
那是游子对故乡的思念
…
那一首歌,无人能够重复,也不可能重复,因为那首歌名为无名,无曲,无词,甚至没有配乐。那个女子只是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仰望着天空中的月儿,她的嘴没有动,那歌声仿佛不是从她的嘴里唱出来的,她只是轻轻地哼着,音调缓慢而悠扬,如同那天空中飘落的雨,那风中垂落的花,那水边游鱼的嬉戏,那高山上积雪的消融,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有一朵花,在众人的心间开了,不论是老者,还是少年,不论是富贵,还是贫
,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心中俱是一片安适,再无索求。歌声是如何停止的,歌者是如何下台的,大家浑然不觉,甚至是她的容颜,也无人能够记得清了,唯一留存在人们心中的,只有那一片温暖舒适的感觉。
人们说,那不是歌,那是上天对人的救赎,是灵魂之音。
而人们之所以长长久久的记着她,孜孜不倦的谈论着她,却也不是为她的绝世之歌,人们之所以永远都不能忘记她的理由,却是那个女子,在理所当然,众望所归的得到了此项单项的桂冠,知府大人授予了她赏银,不经意的问起她:“这一千两赏银,打算作何用途”时,那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些,微微的红着脸,这样答道:“听说徐大人正在为灾民筹款,这一千两虽是不多,还望大人不弃,那小女子就感恩不尽了。”
是的,相比于那一年的水灾所造成的灾民的数量而言,这一千两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人们在观望着那因为灾情而
落异乡,乞讨生计,饥不果腹的灾民时,往往虽是心生怜悯,却也想,我这么一点儿微薄之力,又有什么用呢?于是大家都只是看着,顶多施舍点儿饭菜也就罢了,这么多人,帮也是帮不过来啊?
然而这个小小的女子却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将自己认为多余的东西拿了出来,有夫人给的银两,短时间內家里是够用了。这一千两银子还不如拿去给那些急需的人吧!以后若是在需要银子,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自个儿还这么年轻,哪里找不到饭吃。但是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若是没有人在这时候帮一把,多少家庭会
离子散,家破人亡?即使救不了所有,平常也希望能多救一人也好。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将这笔银两交给徐大人那便是最为妥当的了。
正是这个小小的不过十一二岁的姑娘这一个带着几分涩羞,几分纯朴的小小举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心生触动。是啊,也许在这场天灾面前,个人的力量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可难道就因为微不足道,我们就可以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了吗?
当下,和她一起的两外几个姑娘也都纷纷拿出了她们所获得的赏银,身为弱小且身不由己的瘦马女子也有气节如此,知府大人当场宣布将一年的月俸银子全部捐出,众富商豪绅,文人志士更是纷纷解囊,好好地一个群芳会,到了最后,竟然办成了赈灾款民间筹资大会,热血沸腾的众人甚至都忘记了,还有最后的总冠军没有统计出来呢!但此时此刻,又有谁在乎呢?
于是,这一届的群芳会没有冠军。
可是,人们深深的记住了一个队伍。
她的名字叫——
白莲!
人们也长久的记住了一个小姑娘的名字。
她的名字叫——
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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