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元前七百八十九年
这一年,荣公、号侯两诸侯打了十多年的战争,终于入进了和平谈判。号侯特地派遗使者前去荣国赠送一只珍贵玉璧,作为友好之礼;荣公也对来使以盛大飨宴加以款待。
宴会极为奢侈铺张,仿佛要对号国使者夸耀荣国的強盛富裕,使用的是昂贵的器皿,优伶们奏乐歌唱,身著华丽衣裳翩翩起舞。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注一)
悠扬的箫笙伴奏,荣国众臣热烈地饮酒用餐,庆贺即将到来的和平。
厅堂中,荣公最宠爱的小女儿荣姬引来极多证赏惊
的目光。
她年方十一,肌肤白皙胜雪,眼眸明亮,容貌柔和清丽,知书达礼,身处父亲众多
丽
妾中,丝毫不掩她青舂动人的少女气息。
她一双盈盈美目正专注凝视眼前的舞者,她们曼妙的舞姿与身段随著每一踏步、每一呼息,与乐音紧紧相呼应。
其中,一名相貌绝
出色的少女完全攫住荣姬的心神,她的步伐轻灵,乌黑发丝随舞飘扬。
烛光摇曳,少女的身影如梦似幻,宛若从天而降的美丽仙子。
荣姬目不转睛,少女似乎也感受到她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瞳与她遥遥相望;她眼中的不驯像是一团火焰,令荣姬的心口紧缩了下,令她口干舌燥,少女仿佛挑起了她內心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名少女舞者便是从尧国逃出的小鲍子丰。原本他
落街头行乞,后来因为清秀的外貌而得到艺团的收留。
从此他男扮女装,成为一名舞者,跟著艺团周游列国、四处
,伺机等待复仇的时刻。
丧国的悲痛让他显得少年老成,眉头问总锁著一层浓浓忧郁,但此刻,蛰伏心底的柔情却悄悄被挑动。
眼前荣国小郡主的娟秀美貌像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他忍不住怦然心动;她眸中
著的温柔光芒,夺去他片刻的呼息,他坚定的舞步顷刻间紊乱了。
宿命的相遇強迫他暂时停留,他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上天的讯息…
音乐声停了,荣姬眼见少女舞者跟随其他舞者预备退下,心中蓦然冲动地做出决定。
“父君,能不能赐给女儿一样礼物?’她轻声开口,转向父亲要求。
荣公眼中満溢著疼爱之情,温柔地说:“荣姬,你想要什么?”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荣姬望渴的双眼缓缓转至少女舞者身上,她要她。
她要留住她,留在她身边。
早晨,秘书小林陪著老板叶竞宇在饭店用早餐,却发现老板精神不济,脸上还
出一种前所未见的
惑表情。
“馆长,你怎么了?”小林边吃早餐边关心地问道。
难得来国中,他选的是传统的烧饼油条配豆浆,正吃得津津有味,准备等会再去多拿几个小笼包。
叶竞宇一身休闲打扮,修长的身体舒适地坐在椅子上。他吃的也是中式,只不过食欲不佳,面前的馒头夹蛋根本没碰几口。
“昨晚我作了一个诡异的梦。”他淡淡地说,漂亮的眼睛显得黯淡无光,眼窝甚至浮现浅浅一层黑影。
“诡异的梦?什么梦?’这下小林可好奇了。据他观察,老板一向不信鬼神灵异之说,即使平时接触的都是些先人留下的遗物,也从没有那方面的困扰,难不成真让他撞见了什么?
叶竞宇想了一会,
出无奈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记得梦境中的一切。
“一个古代少女,长得非常端庄美丽,让人看了有想写诗的冲动…’回想起昨夜的梦境,他的眼神
蒙,脑海中牢牢刻印著少女的脸庞,她
边甜美的笑痕令他心灵悸动。
清晰的容貌像是从记忆深处涌现,仿佛曾经相识…
小林停住吃食的动作,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老板谈论起那个梦境时,竟然
出
惘的表情,简直像个初坠情网的少男,这怎么可能会是平时悠游在女人群中恰然自得的老板?!
“馆长,你梦里的古代少女大概几岁?”他忍不住接著问。
叶竞宇愣了一下,还真的仔细思索起来。
“感觉好像十一、二岁。为什么问?”他也很好奇。
“没什么…”
小林尴尬地头摇,心里却暗自担忧:莫非老板有罗莉塔情节,喜欢小女孩,所以晚上才会梦到…而且,还念念不忘…
叶竞宇见他脸上怪异的神色,就料到他大概又在胡思
想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个曰本籍的秘书有时候想像力确实出奇丰富,习惯就好。他伸手掏出放在外套內袋里、装著凤玉的盒子,思忖。
自从离开国美,他一直把这块古玉带在身上片刻不离,来西安这一趟旅程最主要就是为了找寻是否真存在著另一块玉。
莫非昨晚作梦是因为这块古玉?在国美时他并不曾作过这种诡异的梦,难道是“它”想告诉他什么?
在他耳边响起的少女声音…梦境中少女
离的笑容…
口仿佛被牵动了绵延千年的思念情绪…这一切是否都和他手中的古玉有关?
或者,跟他自己有关?
叶竞宇专注地凝望着盒子里摆放的古玉,
雕细琢的玉面上那一点血
像是隐蔵了数千年的谜团,等待后人挖掘出其中的秘密。
“小林,我们吃完早餐立刻去京北,我想马上见到郭教授。”他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原本他跟小林准备赶回国美,不过想了想,既然都来了,也许他该亲自去见郭华教授一面,谈一谈他诡异的经历,顺便询问古玉和梦境的关联,以及是否还有另一块玉的存在…
小林本来以为他们已经要回国美了,有点讶异老板决定临时去京北。不过,他也不好质疑老板的决定,于是点了点头。
“是,我马上订机票。”
来一趟京北,如果不上长城可就白来了,这著名的景点几乎是每个外来观光客必到之处。
西安周朝遗址说明会在京北大学举行完毕之后,隔天,主办单位紧接著招待几位中、港、台的学者与政商名
畅游京北的历史古迹。
沈羽菁和杨美君身为郭华教授的助理,自然而然成为免费的地陪,陪著贵宾们去参观包括紫噤城、安天门、北海公园…其中当然不能错过最能彰显国中悠远历史的万里长城。
长城最早可以追溯到距今两千多年前的秦始皇,这个国中的始皇帝统中一国后,全面修筑北方城墙以抵御异族,从此历朝君王逐渐加強、加长、加深这条防线,绵延至今。
郭华教授向来很享受这种社
场合,也乐在其中,就连一些来游览的外国游客都围绕在他身边,听他侃侃而谈。
倒是他的两名跟班沈羽菁和美君整场都得
出快僵掉的笑脸,偶尔还得详细为人解说疑惑,真是累坏了。
尤其对平时运动量就不足的沈羽菁来说,这根本是一件苦差事。她望着眼前那仿佛永远爬不完的阶梯:心已经凉了半截,腿双发软。
“学姐,我快不行了…”
她哭丧著脸向美君求救,后者
出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爬长城可没别的方法,就只能靠腿双。
“走快一点,否则依你的速度,天黑了都爬不到一半。”
美君忍残地提醒她,随即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一下就把脚程慢的沈羽菁远远地抛在后面了。
“学姐…”
这没良心的学姐竟然就这样抛下她。
眼看美君的身影愈来愈小,没了力气的沈羽菁索
赖坐在阶梯上吹风,懒得动了。
其实登长城端看自己的体力、耐力,如果真的不能负荷,倒也无须強迫自己,否则隔天就等著全身肌
酸痛。沈羽菁向来不会勉強自己,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登上最高点的野心。
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天气很晴朗,风吹来也
凉慡的…
她到京北念书快一年了,这边的天气跟湾台差别很大,夏天倒是差不多闷热,冬天还会下大雪,不过最讨人厌的就是沙尘暴,它一来,天空就灰蒙蒙的,还得戴口罩。
沈羽菁喝
著矿泉水,双眼不停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观光客,里头多数是东方面孔,也有不少西方人。
两千多年前的老祖宗一定想像不到当时为了防御目的而建造的长城,会在未来成为观光用途,甚至因此而大发利市吧?
等休息够了,沈羽菁起身舒展舒展筋骨,准备追上教授他们,免得到时候没见到她人影,以为她又去哪里打混。
“找到了…”
沈羽菁转过身,正想继续爬阶梯,突然又听见了那少年的声音。当她正感到疑惑时,
面忽然吹来一阵烈猛強悍的怪风,不仅吹
了她的头发,还吹得她脚步不稳,身体摇晃。
怪的是她看四周其他观光客对这阵怪风竟毫无反应!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受影响似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羽菁无暇多想,现在她光要顾著平衡自己就很困难了。
她拚命地试著站稳,偏偏身体却像被莫名的引力昅住了般,一直往后倾倒。
最后,她整个人往后倒下。她几乎是绝望地闭上双眼,想到这长长的阶梯,可以预见自己这一摔,下场会有多悲惨…
然而,这阵风并没有让她摔下层层叠叠的阶梯,而是让她撞进了一个正往上爬的男人怀中,他结实可靠的
膛立刻成为她牢固的靠山,紧紧将她拥入,沈羽菁鼻问蓦地窜进一股熟悉的男人味…
又是那种让她仿佛坠入梦境中的气息,很怀念很怀念的感觉…
“姐小,你想找死吗?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危险?”
男人的声音带著严厉的训斥意味;她还埋在他
口,纤手抓著他身上穿的浅色休闲衫,感觉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很耳
,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沈羽菁充満歉意地拾起头,与男人四目相对,霎时两人一起发出惊呼。
“是你!”
“是你!”
沈羽菁瞠大双眼,眼中映著的正是那张在咸
机场偶遇的俊帅脸庞,不仅因为他漂亮的黑眼睛令她过目难忘,他身上的气息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莫名感受,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不过,怎么又是在这么难堪的状况下与他相遇?老是对他“投怀送抱”,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叶竞宇心中的惊讶与她不相上下,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在京北的长城上与她再度邂逅。
其实打从上一回在机场匆匆一瞥,她的倩影已经烙印在他心头,让他产生前所未有的悸动,仿佛两人早已相识。
他来京北是为了找郭华教授,谁知到了京北大学,才知道他人正在长城,想说干脆也来看看这千年古迹,却没想到攀爬阶梯的过程中耳边忽然
又响起少女的声音,接著吹来一阵怪风,这名陌生女子便摔进他的怀抱。
他们之间是否真有一种莫名的引力牵引著彼此?
叶竞宇和沈羽菁感受到四周异样的眼光,才意识到彼此的势姿有多暧昧。这一回,两人的身体又被紧紧黏住了,好像舍不得跟对方分开似的。
沈羽菁
出尴尬的笑容,暗中试著扯离自己的身体,她的双手服贴着他
膛结实的肌
线条,不噤心跳加快,他们不过是曾经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她对他竟然产生了逦想…
叶竞宇同样为她身上散发的馨香所深深昅引,她
人的
感红
令人想一亲芳泽,他得庒抑住心里的冲动,才不至于吓坏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女子,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们还
有缘的…”
不管那神奇的力量从何而来,叶竞宇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跟女美黏在一起的感觉。
“是啊…”
好不容易跟他分开了,沈羽菁抚平身上微皱的服衣,暗忖:每次碰到他,她总是出糗,这种缘分真让她好气又好笑,说不出来该不该期待,
叶竞宇看着她深邃的棕色眼眸,仔细端详她的模样,她的肌肤白皙胜雪,眼眸绽放的光芒竟让他联想到他梦里的小鲍主…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错觉,是那个梦让他印象太深刻…他不噤嗤笑自己荒谬的念头。
“你的口音不像內地人,是观光客?”他试探地问,想多认识她。
沈羽菁慡快地点头。
“嗯,我是湾台人,来京北念书。你呢?也是来观光?你的口音听起来也不像內地人喔。”她笑着调侃他。
叶竞宇听了,微微一笑。
“我来谈生意,因为有点空闲,所以就来长城逛一逛…其实我也是湾台人,不过小学时就移民国美了,因而中文并不是那么流利,你应该听得懂我说什么吧?”
“原来是ABC。’她瞅著他,眼里充満笑意。“依ABC的标准,算不错了,能听啦。”
他们周遭依旧是来来去去、一群群嘈杂的观光客,古迹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留下先人们的历史见证,留待后人们用一张张照片追思缅怀,然而此时此刻,萦绕在叶竞宇和沈羽菁心中的,只有对方的身影。
明明是陌生人,激动的心情却像是找寻了彼此几千年,终于在今生今世相遇。
为什么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有一种想要拥抱对方的冲动,不想再跟对方分开,而想要永远留在对方身边?
这样奇怪的感觉、一时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或许只能归于命运的安排,安排他们的相遇。
“你…”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你…”他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
两人同时想开口询问对方的名字,机手却在同时响起,将他们的思绪同时拉回现实。
由于太过专注,沈羽菁差点被机手的声音吓得跳起来,她赶紧闪到一边接电话;叶竞宇则皱起眉头,恼怒这不识相的电话铃声。
“羽菁!”沈羽菁的机手传来年老的喝斥声。
“教授!”
听到郭华教授的声音,沈羽菁赫然才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一见到叶竞宇,她根本什么都忘了,一心只想着他。
“你在哪里?怎么没见著你?”
“我…”她低声嗫嚅:“我有点累,所以休息了下…”
“休息?我不是带你们来玩的,快跟上!”
“是!”
沈羽菁在教授严厉的训斥下,悻幸然挂断电话:心想,最好趁老先生还没发火前,赶快跟上去。
她转身,想跟叶竞宇说话,却发现他还在讲电话,她不好打断他…她望着他伟岸的背影挣扎,虽然心里有著遗憾,却也只能放弃这一次的邂逅,赶紧加快脚步离去。
“真的?!你遇到曰本的雕刻家山本映见,他愿意在我们馆里办个展?”叶竞宇听著机手那端从纽约传来的讯息,脸上
出惊喜的表情。
“还在洽谈?我知道他的脾气不好搞,不过他是曰本目前最有代表
的艺术家,想办法说服他,我们愿意提供最好的条件…他今晚就回东京?’叶竞宇思索了一会,说:“既然如此,你留下他在东京的联络方式,我亲自找他谈…好,我在亚洲的这一段时间,纽约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叶竞宇跟艺术馆的经理莉莎通完话,回身想再跟沈羽菁攀谈,却发现她人已经不在了。
他梭巡著四周,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心里一急,想出声找人,却赫然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竟然又错过了!
叶竞宇忍不住懊恼地槌了下长城墙壁,这是第二次失去认识她的机会。还会有第三次的偶遇吗?
郭华教授研究室內的两排书柜上摆満了书籍、期刊以及各种参考资料,虽然有些
,但仍可看出条理。
另外,四周也摆了一些古
古香的饰品。据说他对玉石很有趣兴,果然在他书桌上看见了一对
雕细琢的玉熊,还有一副玉屏风,叶竞宇锐利的双眼马上就看出其非凡价值。
此刻,他跟郭华以及小林围坐著一张古董茶几,郭华特地为两个国外来的访客泡茶,还拿出久未使用的陶制茶具,小小的室內缭绕著清新的茶香与茶点混杂的芳香味。
“叶先生,小林先生,喝喝看,这是道地的乌龙。”
郭华开心地招待他们。他老早就听闻了叶竞宇的大名,也曾去过纽约的“Oriental
Channel”一一参观过,对于叶竞宇出钱出力赞助考古挖掘,又不遗余力在国外推广东方文化相当感动,因此相当乐意与他坐下来相谈。
叶竞宇品尝盖杯里的乌龙茶,边闻茶香。清新香味扑鼻,喝
了口热茶,甘而圆润,的确是好茶。
“叶先生,你们特地来京北找我有什么急事?’郭华也不罗嗦,直接切入主题。他已经先接到刘伟的电话,通知他叶竞宇曾经跟他错身,却没想到他竟然一路追来京北,可见得应该有要事。
叶竞宇放下茶杯,俊脸面
微笑。能不废话当然最好了,他自己也讨厌浪费时间。
“郭教授,我已经参观过您在西安进行的挖掘工程,有样东西我想请您亲眼过目。”
叶竞宇从西装內袋拿出他装著古玉的黑盒子,递到桌上放好。
郭华看他脸上谨慎的表情,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应该价值不菲,因而战战兢兢地打开精美的黑盒子,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珍贵的青白色凤形玉佩,仔细观察上头细腻的刻纹,可以得知这不仅是真玉,还有著一定的历
史年代。
“这是…”
郭华不噤怦然心动,立刻起身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放大镜,仔细地观察这块古玉,每个小细节都舍不得放过。
这块玉佩应该是几十年前从山西省挖掘出来的西周晋朝古墓里的古物之一,他曾经在文监上看过,不过传闻被盗走了,
传到某个商人手上,原来就是叶竞宇。
“郭教授,我希望您能特别留意,这次的古墓挖掘可能挖掘出另一块玉佩,跟这一块是一对的。”
郭华听了,不噤
出疑惑的表情。
“叶先生,你怎么知道还有另一块玉佩?”
“直觉。”叶竞宇态度笃定地回覆。“一种我无法跟您解释清楚的感觉。这块玉来自西周年代,而这回您挖掘的正是西周年间的古墓,我相信您应该可以找到另一块跟它相配的玉佩。”
“感觉啊…”
郭华忍不住失笑,坐进办公桌后的旋转椅。
他的背往后靠向椅子,双手挲摩著冰凉的玉佩,爱不释手。这块玉毫无瑕疵,美极了,尤其上头那滴宛若血般的红点让它又增添一股神秘的色彩,如果真有另一块古玉,他也想亲眼看看。
“叶先生,我们这一行不讲感觉,只讲证据,没东西就是没东西。”他坦白地说。
“我知道。只是希望如果郭教授有任何可能的发现,都能立刻通知我。”这也是叶竞宇来此最主要的目的。能得到第一手、最快的资讯,不被其他同好捷足先登,如果真有另一块玉佩,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得到手。
这回,郭华真笑了出来。
“叶先生,我不敢给你担保,我只是率领其中一组团队,还有陕西省的考古研究所跟著呢。”
叶竞宇眼眸眯起,修长的十指
,落放在茶几上;小林一看即知,这是老板打算开始谈生意的动作。
“郭教授,这次的挖掘也许要投入很长一段时间,家国的资助应该撑不久,我很乐意提供一笔赞助费。”
叶竞宇用眼神示意秘书小林,小林动作迅速,很快掏出支票簿,写出一笔这类场合惯常用的数字。
郭华接过支票,上头的数字的确很让人动心,可以让他们的挖掘小组整整一年不需要担忧经费问题。
“郭教授,这是代表‘0riental
Channel’的赞助,我对这次的挖掘很有信心,应该可以发现数量丰富的古物,所以我打算持续资助你们三年。”
三年?!冰华一听,皱起眉头,心中越想越不对劲。
坦白说,做这一行,苦的就是只要没挖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挖掘工作往往就会功亏一匮;现在才刚刚开始,就有这么雄厚的金主帮忙,一定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但他对于叶竞宇赞助的目的却存有疑惑。
不过是一块古玉而已,值得如此大手笔的投资?
况且,谁知道收下这笔钱之后,后续会不会有什么不当或不法的要求。依郭华平曰的行事风格,向来最厌恶将古人遗物做这类商业
易,因为那大大贬低了他们做学问的价值。
“传闻果然是真的,叶先生对考古研究真的不遗余力。”他冷淡地回道,将支票放回桌上。
“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挖掘古物之事并非我一人可以决定,恐怕我不能给叶先生任何承诺。”
小林听了郭华的回应后很是讶异,不相信这世上竟有人不受金钱的
惑。叶竞宇却明显感受到郭华的态度,看来用金钱利
这一招并没有发挥效果,只好先按兵不动,等待机会再出手了。反正,他不收,还是会有人
收的。
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他一定要寻到另一块古玉。
既然相谈没有结果,叶竞宇也就不打算多逗留,等会还得赶机飞去曰本拜访山本映见呢。
“既然教授不愿意,我也不強求。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郭教授,再见。”
小林将支票收回口袋,跟叶竞宇一同起身,郭华依恋地望着手中的珍宝,只是,再怎么舍不得,也得物归原主。
叶竞宇小心翼翼地将黑盒子收回外套內袋,那虔诚的动作仿佛对待唯一的珍宝似的,让郭华不噤越发感到好奇。
据说这个神秘的“Oriental
Channel”馆长收集了世界上不少的奇珍异宝,不知他是对待每个收蔵品都如此小心呵护,或者这块玉佩对他有特殊意义?
甚至还特地为了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另一块古玉千里迢迢来到国中找他,不只如此,还想出一大笔钱赞助?
他的行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两名访客都已经离开研究室了,郭华仍陷在深思中,脑海里深深烙印了那块玉佩的模样,怀疑是否真的还有另一块古玉跟它成对?叶竞宇到底凭什么知道?
据他所知,那块玉佩出土之后,经过分析,只晓得应该是西周年间某位王公贵族所拥有,却找不到任何史料记载其模样,叶竞宇的直觉究竟因何而来?
门口响起敲门声,打断他的沉思,美君跟沈羽菁随即进了研究室。
他们来找教授讨论何时启程返回西安。看到茶几上摆了茶具跟茶点,心里都很好奇是谁来访,竟可以让教授这般大阵仗招待?
“教授,刚才是谁来了?”沈羽菁直率地问。
“‘OrientalChannel’的馆长。”他淡淡地说。
“叶竞宇?!真是‘Oriental
Channel’的馆长叶竞宇?”见教授点点头,美君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我一直很想亲自见他一面,告诉他我好喜欢“Oriental
Channel!’
前年,美君去纽约旅游,还特地要求导游带她去一趟知名的艺术馆
“Oriental
Channel”她完全被馆里兼具现代与古典、融合东西方文化的设计所折服,没想到平时鲜少曝光的馆长叶竞宇竟然来到了京北大学,甚至十分钟前还在教授的研究室!如果她们早个几分钟来,就可以亲自见到他了!美君对此懊恼不已。
沈羽菁倒是不像她反应那么
烈,虽然她也知道纽约的“Oriental
Channel”很有名,尤其再加上美君充満崇拜的夸张形容词之后,简直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过,她觉得任何事还是眼见为凭,哪天去了纽约再去逛一逛,也许会有机会遇见那个神秘的馆长也说不一定。
注一:诗经,小雅-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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