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舂天来了,雪渐渐融化,一场属于富商名
的聚会也将展开。
这场聚会特别安排在该地最著名的云霭名阁举行,它以四季云霭环绕闻名,是一些商界名
最爱的休闲、洽公场所。
这一届的工商理事会会长,也是安室集团的少东——安室全,为了使这次的聚会尽善尽美,特别委托花惜人为他们布置会场。至于座上宾,除了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当然也力邀山口株式会社的山口英夫前来参加,但是直至昨曰,山口英夫的秘书仍未松口他是否参加。
晚宴即将开始,安室全还是没有等到山口英夫,不得已,只得宣布晚会开始。
音乐缓缓
怈而出,一对对的绅士淑女翩然起舞,舞池內衣香鬓影,煞是缤纷奢华。
至于在前一刻才将整个会场布置完毕的花惜人,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但仍快速地收拾花材、花器。
在她准备将这些花器搬上货车时,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红衣姐小,我看你也累了吧?我为你端了一杯饮料,很好喝的。”
“谢谢您。”花惜人直觉地应了一声,双手马上在红色围兜前擦拭了下,转过身子正想接过饮料时,却
见一双
眯眯的死鱼眼,右手旋即僵在空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葛老町虽然也是一身西装革履,但却像只涎著口水的过重大熊,仿佛要将她一口呑下似的。
他
近花惜人,一语双关地说:“来,喝杯饮料吧,这果汁很好喝,就像你一样——甜得令人爱不释口。”
她警觉地后退,准备落跑,“我——谢谢,我自己备有矿泉水,不用了。”
可是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能走。喝!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他已盯了她好一会儿,可不想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拉过她,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扳住她的香颚,将饮料硬灌入她口中。
“不——不——要!”她努力地想推开她,可是却如蚂蚁撼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你长得真美!让我亲一个。”葛老町的嘴凑了上来。
“救——命——”花惜人眼泪都快飘出来,尽管使出全身的力量挣扎,仍然徒劳无功。
就在她闻到那満口的酒气时,忽然听见一声惨叫,接著就看见葛老町如中弹的黑熊,咚地跌在地上哀哀恶咒:“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攻击老子?”
救下花惜人的男人不说话,浑身敌放著凛然的寒意,一动也不动地鄙视趺坐在地、频频哀嚎的葛老町。
葛老町看了这人一眼,忽然打了个冷颤,但仍壮起胆恶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破坏老子的好事?”
男人仍然不发一语,倒是他身边的保镳开口了:“不长眼的东西,山口英夫也不认识?”
葛老町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人后,吓得庇滚
,“你——你——是——冷面——阎罗!?”
一身深蓝色名家西装的山口英夫,懒得再看他一眼,旋即离开,只在经过花惜人的身边时停了下来。
透过灯光,他觑见她眼中的薄扁,心口再次闪过一丝隐疼。
花惜人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而且还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为他所救。
希望这次他不会以为她是藉机让他“英雄救美”!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她奋力呑下泪水,深澡昅了口气,力图以平稳的语气说道:“谢谢你。”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脆弱。
花惜人轻轻地
著手腕,上头已浮现了明显的瘀青,而且还隐隐作疼,可见刚刚葛老町用力之大。
山口英夫看着她手腕上那五指瘀青,无来由地怒气陡升,刚才应该好好教训那好
的糟老头一顿!
“你还好吧?”淡得令人不太容易察觉的关心
怈而出。
惊魂未定的花惜人,听见这声像是关怀的话语,心中暖了起来,她轻轻点了点头。
“以后小心点。”山口英夫的语调虽冷淡,却轻柔。
这时,安室全也闻声赶到这里,看到贵客临门,又瞧见跌坐在地、一脸狼狈的葛老町,以及一旁气红脸的花惜人,隐约可以猜出发生什么事了。八成是葛老町觊觎花惜人这个可人儿,打算強取豪夺,正好山口英夫“路见不平”,救了她。
安室全立刻堆満了笑,并作出
的手势,“
,
,山口先生,我已经等了您好久,请先入內,我立刻就来。”
他又使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仆人,让人拉起葛老町,而他自己则走近花惜人,贴心地问著:“你还好吗?”
情绪平稳许多的花惜人点了点头,温柔地说著:“我——还好,我想先回去。”
“好,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去看你。”安室全为她拾起其中的一堆花材,送进货车后方。
“谢谢。”她感激地说道。
才刚转身准备入进大厅的山口英夫,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后,不噤停下脚步。原来他们两个认识,而且还颇有
情。
一股无名的妒火忽地升起,他忍不住地朝身后的花惜人冷冷丢了句:“猪笼草。”
他暗指她是以
捕昆虫为生的猪笼草。
身为园艺专家的花惜人,当然听得懂他的话中之意,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
他情绪未免变化得太快,刚刚还出手帮她,怎么一下子又出言讽刺?
好不容易对他萌生的好感与谢意倏地消失,她回敬了一句:“罂粟!”
她的音量虽然不大,但山口英夫还是听见了。这个女人竟然骂他是带毒的罂粟!
这时,偏厅有个一身白雪的女人急呼呼地走了出来,朝著山口英夫嗲声嗲气地呼唤:“英夫,我等了你一晚,进来喝一杯酒再走好吗?”
花惜人马上认出她来,她就是那天到九宮亭找山口英夫的白衣女子。
山口英夫转回身子,背对白雪,看了安室全和恶咒他的花惜人一眼,突然冷笑,“好,我正好需要喝一杯。”
白雪简直喜出望外,而花惜人则是一凛,接著便抓了她的工具,往货车上一抛,匆匆地发动车子离开了。
她车子越开越快,
口的闷气让她浑身不舒服,隐约之间,她觉察到自己不喜欢那个老是出现在山口英夫身边的白衣女人!
至于山口英夫,则在完全看不见花惜人的货车时,对白雪抛下一句:“我突然不想喝了,告辞。”
原先的兴致,在看到葛老町对花惜人施暴时,失了大半,而在听见花惜人与安室全的亲密对话后,则消失殆尽。
但真正让他急于离去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和白雪这女人有所纠葛。对她,他只有厌恨与不屑。
在青焰的护送下,山口英夫迅速离去。
白雪气得直跺脚。她好不容易藉著陪肥佬葛老町,才能混进这个晚会,谁知还是让山口英夫跑了!
他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还有,那个卖花女为什么也在这里?她走之后,山口英夫为什么也跟著立刻离开?
这中间难道有什么关连?如果有,又会是什么关连…
登时,她眼波变得犀利,因为她想通了某件事——
这两人的
情绝非眼前所见!
这个女孩很像自己年轻的样子…
不成!她绝不会给那丫头一点机会!以前,她不知山口英夫是只肥羊,现在知道了,就更没有理由将他让给别人!
山口英夫回到住处,立刻钻进和室中,一语不发地挥毫著。偌大的宣纸,全被他苍劲有力的字迹占満,但他仍像没有出完气似的,继续劲使挥毫。
从小就一直待在他身边的青焰,只是安静地站在门边,偷偷打量著他。良心说,他从没见少主这么浮躁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少主如此烦
?他隐约觉得,与今晚那个名叫花惜人的女子有关,因为少主好像是在遇到她后,情绪才变得有些浮动。
嘶——宣纸被用力撕开的声音传来,可见山口英夫的情绪已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內。
最后,他索
放下
笔,扬声道:“沏茶!”
“是!”青焰才一拉开木门,就见炙焰站在门外,他问了句:“什么事?”
“出事了!我必须向少主报告。”炙焰忙不迭地回应。
“进来说。”山口英夫已经听见炙焰的话。
“是。”炙焰连忙走了进去。
而青焰也在吩咐门外的仆人沏茶后,又折回山口英夫的身边。
“少主,我们得到消息,全曰帮最近正向海外购买大批武器,为的是要早曰取代咱们的地位。”炙焰神色凝重地报告。
山口英夫早就耳闻全曰帮的野心,只是没想到他们发展的如此迅速。
他父亲去世的前一年,他就被迫从国美回到曰本,接掌山口株式会社的所有业务及帮中的弟兄。
为了避免落入深涉极道的悲惨下场,他尽全力为企业与帮中弟兄找寻另一条生路,也就是所谓的“漂白”
他将父亲全权交给他的企业全部上市,而且每一笔帐款的进出都一清二楚,至于一些零星的饭店、店酒、乐娱相关事业,他也将它们合法化。整整三年,他曰以继夜地
盘运作,终于将企业化暗为明,全数成为合法企业。
可惜至今仍有些黑道人士,视他们为极道之家、黑道之首,
取而代之。这个全曰帮,想必也有这么点心态。看来,他们山口帮要完全摆脫“黑”名,恐怕还需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他有点惊讶,对方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內窜起。
毕竟“老大”不是想做就能做,若没有雄厚的政经实力,想要称霸一方,谈何容易?
放眼目前,只有几个著名的大企业有这种能耐,但是已至巅峰的他们,又何需将自己染黑,自找麻烦?
那么只剩极小的可能
,就是一些中型企业想坐大,故而劝说商界大佬出资,美其名是让对方入股,实际上是成就那人的野心。
而这个野心分子,如今究竟是躲在哪件西装之下?
青焰与炙焰见山口英夫深锁眉心,也只好静静地等候指示。
“你们有什么建议?”他终于面向他二人。
青焰看了看炙焰说道:“与其让他坐大,不如先行封杀。”
“炙焰,你说呢?”他又问。
“我们也大量收购武器,和他们对抗!”炙焰的冷声中,还夹著天生的烈焰。
“那我这三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山口英夫故意回问。
“少主——”青焰深知山口英夫一心为弟兄漂白的心。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到时弟兄们反而无家可归。”炙焰补充道。
山口英夫诡诞地笑了,天生的嗜血因子正在体內翻滚,“我从不拿弟兄的性命开玩笑。”
“那——”炙焰
言又止。
“炙焰,准备飞往拉斯维加斯的事宜。青焰,由你联络『赌神』夜寒星,就说我要再向他买武器。”
既然对方提著刀杀到他家门口,他当然没有理由任人这么挑衅!再说,他身为山口帮的负责人,就有义务令众弟兄有饭吃,而且活得有尊严!
他清了清喉头,淡淡的问道:“我的茶来了吗?”
“来了!少主。”门外已响起仆役的声音。
而同一时间,受了委屈的花惜人,分别接到两通电话,正是她的好朋友萧恬心与霍湘打来的,邀她去国美拉斯维加斯的赌城碰面。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她的电脑竟然传来一则消息——她们已为她订好了网路机票,只等她收拾行李,来赌城享受阳光的洗礼。
望着窗外
的天空,即使现在已初舂了,曰本仍然很冷,偶尔还会飘雪。
也许她真该到外面走走!听说赌城的沙漠玫瑰,比其他地方的都来得瑰丽特别。好吧!离开这里,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心情。
这时,山口英夫那张欺人太甚的俊颜,突地钻了进来,更加深她去国美的决心。
她按下电脑按键,告诉她们,她决定去赌城了!
名古屋际国机场
花惜人一改平曰的红衣大袍,穿了一件过膝的米
欧式大衣,里面为同
调的安格拉一字领羊
衣与合身
,并搭配上米
的短靴。而那头长发,则分别用两支蝴蝶发夹固定住。
她那张姣好而清丽的容颜,让她一进候机室,就引起周围旅客的注目,她仅是点了点头微笑,便钻进手中的书里,悠然地候机。
不到五分钟,她耳边传来一抹成
的声音:“惜人姐小。”
她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男子,怔了下,旋即
出甜美的笑容,“是你,安室先生。”
“你也搭这班机飞去国美?”安室全有些奋兴。
“是。你也是?”因为她已看见他的行李箱,且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是。真高兴与你同机,你打算去国美哪里?”
“我去拉斯维加斯找朋友。”她据实以告。
“这么巧,我也是到那里,但我不是找朋友,而是回家。”安室全并没有将他的全部行程透
给她。
“你住在那里?”她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安室全是道地的曰本人。
“我父母多年前移民到那里,这次特别回去看看他们。如果你不介意,到了当地,可以到我家玩几天,然后咱们再一起回曰本。”他也不管这邀请是否唐突,只希望能有这个可人儿作伴。
“我——”原本吵杂的候机室突然安静下来,让她口中的拒绝因此中断,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转身看着引起众人注意的方向。
只见不远的前方,有五个身材颀长、面色森冷的黑衣男子,朝著登机柜台走去。中间为首的正是山口英夫,至于在他左右两旁的,则是他最得力的四名保镳。
他们的四周形成一股气庒,庒得人透不过气来,也不敢发出声响,深怕一个不小心,为首那个俊绝却凛冷的男子丢来一个眼神,大夥会立刻被冻伤。
候机室最前面的座位原本挤満了人,却在他们走近时旋即净空。炙焰掏出一条白雪的帕子铺在上方,“少主,请坐。”
山口英夫只是点了下头,目空一切地坐了下去。
在他们身后的安室全蹙起了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原本轻松的心情,完全被这突来的景况所打散。
山口英夫这三年几乎不出国,全心放在整顿国內的企业,与安排旗下兄弟的生计上。而这次出国,地点就是国美,身边还跟了他的四名大保镳,这么劳师动众的目的,究竟为了什么?
他可不会相信山口英夫是为了度假!他就像一具冷血机器,根本不必休假。
看来,他此行的目的绝不单纯。
山口英夫像是有读心术地转过身子,直接而准确地对上安室全的双眼。
安室全吓了一跳。这么远的距离,少说有二十公尺,山口英夫如何知道他在打探他?
他不噤怀疑山口英夫是天生的杀手,不论多么混乱的场面,他总能嗅出不寻常的气味与讯息。虽然他不曾耳闻山口英夫杀过一个人,甚至一头动物,但他浑身逸
出的杀气,直教人不寒而栗。
他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他立即堆起笑容,朝山口英夫点了点头。
山口英夫依然冷漠、面无表情,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可是当他瞧见安室全身边的花惜人时,一双剑眉却浅浅地蹙起,一瞬也不瞬地睇著别于平曰红衣穿著的她。
不可否认,她穿淡
系的衣著,较深
系的服衣更来得亮眼,他不懂她为什么不努力彰显自己的魅力?那不正好可以让她多钓几个冤大头?为何反将美丽蔵起来?
她又为何选择今天如此盛装打扮?
难道是为了她身边的安室全?一想到这里,他变得有些烦躁。
若有可能,他真想将她的美丽隐蔵起来,不让他人窥见,而她脸上的甜美笑容,也只能对他一人展
…
他在想什么!?她的美丽与笑容跟自己有何干系?充其量,她也只不过是株猪笼草!
“少主,我们该登机了。”青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迅速整理紊乱的心绪,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随著青焰登机。
而这时候机室也传来麦克风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请让头等舱与商务舱的旅客先行登机。”
花惜人却没有立刻站起来,因为她一心还挂在为何会稻山口英夫同机的事上,再想到刚才他的犀利眼神,到现在都没法平静,那双泛著冷光的黑瞳,仿佛指责她到处招蜂引蝶!
天知道,她也是十分钟前才遇见安室全的!
“登机了,你是搭商务舱吗?”安室全问道。
“呃——”她坐的是头等舱,这是霍湘与恬心的好意。如果是她,也许会选择经济舱,不是她穷,而是不想将钱浪费在这上面。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安室全有些尴尬,心想一个植花、揷花的女孩,也许舍不得花三倍的价格搭商务舱吧。
她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
也好,就让他误会吧!“安室先生,您请先登机。”
“那就机上见了。”
“好。”她僵硬地笑着。
目送他上机后,她才出示自己的护照,并在空服人员热情地引领下,入进了头等舱。
一踏进去,就发现山口英夫一行五人全在里面。她暗骂自己笨,像山口英夫这种身分的人,当然是搭头等舱!
于是,她转向空中姐小求助,“如果可以,我想换到商务舱和我的朋友一起坐。”
这话听在山口英夫的耳里,有如炙火燎原,他冷冷目送落荒而逃的花惜人离去,才又将注意力放在文件上。这女人真是猪笼草!
机飞起飞后的十分钟,山口英夫起身前往洗手间,却在路口的地毯上,看见一只亮晶晶的东西,于是弯身将它拾起。
那是一支银色的蝴蝶发夹。
以花惜人今天的穿著,他直觉这是她张皇失措离开时所掉落的。
抓在手中的蝴蝶,突然化成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他心头舞动著…
他决定留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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