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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离开
 “…将军竟买了那么多柴,妾一年也烧不完。”给沈钟磬盛了碗白粥,递上筷子,甄十娘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道谢。

 她发觉自己很没出息,这个男人明明刚欺负完她,结果见他买了柴禾回来,她就主动又给加了一道香菇炒鸡蛋。

 烧不完也总比让一些乌七八糟的男人来帮她打柴好!

 想起早晨那个男人竟说要来给她打几天柴的事儿,沈钟磬阴沉着脸没言语,拿起筷子夹了张馅饼大口吃起来。

 早习惯了他的冰冷沉默,甄十娘没再言语,也低了头喝粥。

 屋里出奇的静谧。

 沈钟磬就悄悄瞥过眼去,瞧见她下巴上的那块青紫,心里不由一阵自责,他早上真不是有意的,也没觉得用力,谁知这个女人竟这么不顶事,娇气的一下也碰不得。

 低头吃了几口,又偷偷抬起头来,甄十娘依然在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神色娴静优雅,恍然一副宁谧的古画,只下巴上那块明显的青紫破坏了古画的韵味,不觉又一阵心虚,嘴动了几动,想问问她疼不疼,到底没张开嘴,见甄十娘抬头看过来,就把空碗递给她,“再来一碗。”

 甄十娘忙又给他盛了一碗白粥。

 一阵风卷残云,甄十娘看着桌子上唯一剩下的一盘爆炒狍子,暗道,“…难怪一点油星都没有他还能吃的那么香,原来他不吃啊。”

 自打上了桌,他就一口也没动那盘狍子

 用过饭,沈钟磬就吩咐荣升套车,见他没继续逗留,甄十娘长舒了口气,亲自送到院门外,看了眼她娇弱的身子,沈钟磬手摸向袖笼,想留点银子给她买补品,一转念,暗道,“给了银子,一旦被她尝到甜头,病养好了后再不肯答应和离却是麻烦。”又把手缩了回来。

 目送沈钟磬的马车离开,甄十娘一转身,喜鹊和秋菊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不用问,甄十娘都知道她们想什么。

 她随手关上门,径直往屋里走,“…你们不用高兴,他这次来,原是打算处理我的。”嘴里说着,甄十娘拧紧了眉头,她想起了沈钟磬说的,她们是先帝谕旨赐婚,他休不了她的话。

 那么,他想另娶新的话,会怎么处理她?

 “怎么会?”秋菊首先叫起来,“将军对‮姐小‬这么好!”她先前无知地闯进屋,分明就看到他抱着她家‮姐小‬时,那眼里全是温柔,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

 “‮姐小‬…”喜鹊也不安地叫了一声,人呆呆地傻在了那。

 甄十娘兀自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好半天,两人才想起抬脚追进去,“早晨将军和您说了些什么?”一进屋,喜鹊就迫不及待地问。

 终是大了几岁,又知道沈钟磬原本就对甄十娘深恶痛绝,喜鹊可没秋菊那么乐观,会被几捆柴禾收买,就认定他是个外冷內热的好人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甄十娘看着喜鹊,“你想想,上次他一进门就被我吓跑了,若是没事,他还会再来吗?”摇‮头摇‬,“是我挡了他的路啊。”语气中有股幽幽的叹息。

 “他想另娶新?!”喜鹊立时想起外面的风传,连宮里的六公主都看上了沈钟磬,许多公卿贵胄甚至想把嫡女嫁给他做填房,喜鹊声音微微发颤,“‮姐小‬说的对,七年前他尚且不屑娶您,现在他身份不比往昔,也再无顾忌了,当然…”越想越对,喜鹊脸色微微发白,她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

 甄十娘不置可否。

 沉默良久,她抬头问喜鹊,“他说我们是先帝赐婚,他不能休了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喜鹊点点头,“‮姐小‬和他的姻缘就是当年老爷求了先帝赐的婚,婚礼还是当年荣宠至极的镇国公亲自主持的呢,曾经轰动了整个上京城。”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她家‮姐小‬竟连这些也不记得了。

 甄十娘神色黯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能休了我,他会怎么处理我?”骤然间,她心里生出一股无边的恐惧,“他会杀了我!”

 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和离!”与此同时,喜鹊惊呼道,“难道他是来跟您谈和离的?”又困惑道,“他怎么竟没提?”

 “和离?”甄十娘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抬起头,“这个年代…你是说我们可以和离?”声音少有地带着一丝激动。

 历史学的不好,在她记忆中,古代的子都是没有话语权的,命运全掌握在丈夫手里,厌弃了,一纸休书便得清身出户,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和离这个词,“大约就是前世离婚的意思吧?”她雀跃地想着。

 不管怎样,她能不用死最好!

 “是啊…”喜鹊惊愕地看着甄十娘,“‮姐小‬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我能不能要求他给一些补偿?”甄十娘虚心地讨教。

 “…不可以!”喜鹊摇‮头摇‬,“即便和离,‮姐小‬也不过是在娘家人面前多了一份体面而已,除了嫁妆,您什么也带不走。”

 只是,娘家人都死绝了,她家‮姐小‬还要那些体面干什么?

 想到一旦和离,她们母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喜鹊脸色纸一样的白,只‮劲使‬眠着不让悲哀浮现在脸上。

 “如果我不同意在和离书上签字呢?”甄十娘想起前世那些离婚案。

 死赖着不肯签字有时也能索得更多的财产。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这条路行的通,喜鹊眼前却是一亮,“将军想另攀富贵,一定会迫不及待,‮姐小‬就趁机问他要下这座祖宅!”至少还有个栖僧地。

 “嗯,我也这么想。”甄十娘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一阵苦涩,“这可不是前世,讲究人人平等,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我不过一个孤苦无依的罪臣之女,哪有资本和他谈条件,若我果真不答应,只怕是他杀了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心里苦笑连连,甄十娘瞧见喜鹊脸色发白,就拉了她的手,“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年没有他,我们一样过得好好的。”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打心里盼着能离开他呢。”抛开对即将面临的生活的惶恐,这也算是甄十娘的心里话。

 她不怕,可以落魄街头,但简文简武还太小。

 被休弃出门和被遗弃在祖宅里怎么能比!

 见甄十娘笑得轻松,喜鹊心里一阵难过,只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她们是没有选择的,她‮劲使‬咬着牙,勉強扯了个笑,“…‮姐小‬说的是,至少以后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卖药了。”‮劲使‬眨眨眼,回眼底泛起的一层水雾,“奴婢明儿就让长河出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租金便宜的房子。”

 “也不用太好,能住人就行。”甄十娘点点头,“最好能…”

 正说着,院外一阵嘈杂,接着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三人脸色大变,瞬间止了声。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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