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爷,我已经跟船夫说好了,等用完早膳就上船。”大清早,渡船头旁的客栈已是人声鼎沸,熊硕低声报告。“我留下来继续探查,明天就跟爷会合。”
“嗯。”点点头,司徒君烨凤眸扫向咬着筷子失神的凌幻儿。
“我们先吃
,吃
就上路。”知道凌幻儿贪吃,熊硕笑着介绍。“凌姑娘你别发怔,快来尝尝这道梅子豆腐,这是掌柜推荐的好菜,冰冰凉凉又软又嫰,保证开胃健脾…”
冰冰凉凉又软又嫰?!
听见熊硕的用词,凌幻儿几乎马上想起昨夜那个不明的碰触,猛一抬头,正好看见司徒君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自己,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好看的
瓣上。
热气冲上粉颊,瞬间整个红透,凌幻儿急忙痹篇视线,満脑子胡思
想。
昨夜,她碰触到的…
“凌姑娘,你还好吗?你的脸好红哪!”熊硕关心问道。
“我、我没事。”明明是冷天,香腮却热得烫人,连额头都快要冒汗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低下头,无意识地猛夹梅子豆腐
入嘴里,凌幻儿就是不想
上司徒君烨的灼灼目光。
“可能昨夜受寒了吧?”忽地,司徒君烨清冷的嗓音传来。
“噗!咳咳咳…”
入嘴里的梅子豆腐差点噴出,凌幻儿猛拍着
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故意!凌幻儿恼怒瞪他,后者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难不成凌姑娘昨夜没睡好?”熊硕
子耿直,有话直问。
“我昨晚…”
“幻儿昨夜到我房里的时候,好像忘了添衣吧?”司徒君烨故意说得让人想入非非。
“凌姑娘昨夜到爷房里?”熊硕表情好惊吓,一看就知道会错意。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关系已到这种地步啦?
“是…也不是…”凌幻儿涨红脸,急忙想解释,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可恶的司徒坏人,根本是存心破坏她的清誉!
“那到底是还不是?”熊硕眼角余光偷偷觑向司徒君烨,无奈后者表情平静,教人猜不出端倪。
“咳咳,熊大哥,您别胡思
想,我会去司徒大侠房里是有原因的。”凌幻儿干笑两声。
“凌姑娘三更半夜到爷房里,是为了…”
“为了…为了…”总不能老实招供是为了偷解葯吧?凌幻儿想破脑袋找着理由。
“熊硕,去看船家好了没有,我们还得赶路。”见她老半天说不出来,司徒君烨总算帮她找台阶下。
“遵命。”
吁!少了熊硕追
究柢,凌幻儿总算松口气,她瞪着司徒君烨,美眸噴火。
最近他好像已经玩她玩上瘾了!
“幻儿,收拾包袱,我们也到渡船头去吧!”装作没看见她杀人的目光,司徒君烨优雅起身。
“是。”不甘愿地闷闷出声,凌幻儿拎起小包袱。
“幻儿。”
“嗯?”
“你喜欢梅子豆腐吗?”越过她身侧的刹那,司徒君烨忽然附在她耳旁低语,简单八个字却是一语双关,暗示意味浓厚。
“你…”听见这句话,她的俏颜瞬间红透。凌幻儿美眸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更没错过他
瓣的笑意。
他这种让她头皮发
的笑,代表…
啊啊…************
细雪纷飞,江风挟带雪花
面吹来,冷冽寒意窜进骨子里。凌幻儿
着双臂躲在船舱最深处,像只畏寒的猫儿,用朱红色大氅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
“到对岸要多久时间?”
“约莫半天吧!”
“那时间很充裕。”
“当然,够我们慢慢干活儿。”
天气冷,躲在船舱里避风雪的当然不只凌幻儿一个,另外还有对偎在一块儿取暖的老夫妇及三名生意人,而说话的是坐在靠近船舱口的两名带刀黑衣客。
听见他们刻意庒低音量的谈话声,有些困意的凌幻儿忍不住睁眸多看他们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觉得他们有些怪,却又说不出哪儿怪。
“风雪好像变大了。”左侧的黑衣客说道。
“嗯,天气更冷了。”
是呀!天气真的很冷,连血
仿佛都冻结起来,只有傻瓜才会站在船头吹风,凌幻儿心里头直犯嘀咕,眸光望向负手立在船首的潇洒身影。
他仍旧一件单薄纤白长衫,风吹过,衣袂飘飘,雪花沾不上他的身,深厚內力可见一斑。她没有司徒君烨的好功力而且非常怕冷,还是乖乖躲在船舱里比较实际。
凌幻儿皱皱发红的鼻头,朱红大氅将自己裹得像只蛹,闭上沉重的眼皮,意识逐渐模糊…
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船好像在江心静止了。凌幻儿
蒙睁眼,正好看见一抹银光当头劈下…
耶?!
躯娇一翻,凌幻儿滚出大刀攻击范围外,当下很没用的放声求救“司徒君烨!”
听见她的呼救声,司徒君烨马上冲进船舱救人,谁知三名生意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先一步挡住他的路。
这怎么回事?整船都強盗吗?
凌幻儿惊险地躲过黑衣客的狠戾攻击,小脸表情哀怨。看来今年她真的太岁当头坐,流年不利,连搭船渡江都会遇见強盗。
势姿很丑的连翻好几滚,凌幻儿滚到因为害怕紧紧相拥的老夫妇面前,危急时刻还不忘照顾老弱。“老人家,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快往舱外跑!”
“是、是…”老夫妇感激地频频点头,低敛老眼里冷光乍现。
“你们不是一般強盗,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司徒君烨发现这三个生意人绝非泛泛之辈,三个人三把剑团团围住他。
“我们是谁不重要,反正是特别来取你项上人头!”对方不透
实真身分,同时另一名带刀黑衣客也加入战局,存心拖住司徒君烨。其实一次要对付他们四人对他而言游刃有余,但挂心船舱內那个爱哭的小女人,他难免分神。
电光石火间,双方过招数回合,司徒君烨宽大袖袍一挥,強劲內力击飞对手大手一捞,搂住凌幻儿的纤
拉回身侧。
“你的三脚猫功夫实在应该加強。”他不満意地皱眉。
“真抱歉,本姑娘的強项不在逞凶斗狠!”都啥时候还不忘数落,凌幻儿不服气地回道。
“走!”一脚踹飞紧追上来的黑衣客,司徒君烨拥着凌幻儿正想离开船侧,却发现她很
婆地拉住那对老夫妇。
“老人家,你们也快逃…”
“别…”司徒君烨话尚在舌尖跳动,凌幻儿只觉一道強劲冷风拂面,她还来不及反应,温热血珠旋即溅上她的脸。
那犀利凶狠的一刀,司徒君烨咬牙帮她挡下了,鲜血迅速染红船板,俊颜泛白。
“司徒君烨?”发现自己闯下大祸,急忙扶住他的凌幻儿当下红了眼眶。
“怪了、怪了,曾几何时铁石心肠的司徒君烨也懂得怜香惜玉了?”原本是想砍下小姑娘的人头,没想到先砍伤司徒君烨,扮成老人的项问之咭咭怪笑,万分得意地撕下人皮面具。
“原来是你!”那张恐怖冷酷的脸孔令人一辈子难以忘记,司徒君烨眯细黑眸。
“当然是我,为报三年前之仇,我可是精心布局,今天你司徒君烨别想活着离开。”
“就凭你项问之?”对他威吓之言毫不在意,司徒君烨冷笑。
“司徒君烨,你中了我一刀,身处江心的你还能往哪儿逃?”最痛恨他总是睥睨一切的模样,项问之面
狰狞。“不只你,还有你身旁的小姑娘也别想逃。她盗走李尚书的龙纹玉璧,尚书大人有令,提头去见。”
“怪疤人,原来你是狗官的走狗!”凌幻儿气怒难平的大吼。一声怪疤人踩着项问之的痛处,想起脸上的丑恶疤痕全拜司徒君烨所赐,他的怒火更炽“牙尖嘴利,等等看我怎么整治你!”
“项问之,你不会有机会的。”司徒君烨冷冷截断他的话。“因为你留不住我们。”
“司徒君烨,你好大的口气,真以为逃得了吗?哈哈哈…”他狂笑不止。
“项问之,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我,而且一错再错。”司徒君烨冷冷一哂“这种小阵仗我还不放在眼底。”
“你…”缓缓地,司徒君烨薄
扬起极残酷冷冰的笑。项问之认得这个笑,他警觉地拉过身旁黑衣客挡在前头。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君烨抖手撒出粉末,一团蓝雾中,也不知是谁先喊出“蛊惑毒针”四个字,船上众人吓得惊慌走避。
“快跑…”
“啊…”刹那间惨嚎声不绝于耳,逃过一劫的项问之怒瞪着已无一人的船首,又回头看向身中毒针的手下们,额上青筋爆突。
飘着细雪的江面看不见对岸,更不见司徒君烨和凌幻儿的身影,项问之咬得牙龈泛血。
懊死的司徒君烨!
************
“呼…总算上岸了!”好不容易踏上江岸,凌幻儿不断拍抚
口。“司徒君烨,我们没事了!幸亏有你,不然凭我的功夫还真渡不了这江。”
江面如此辽阔,无边无际的,若不是有他这名高手帮忙,她可能过不了三分之一就和屈原一样当鱼虾饲料去了。
“司徒君烨?”没听见回应,凌幻儿狐疑转头。
曾几何时,原本搂她渡江的男人竟倚在她身上,此时才发现异状的凌幻儿急忙扶他坐下,感觉到他浑身冷得像冰。“司徒君烨,你还好吗?”
司徒君烨俊眸紧闭,没有回应。
“司徒君烨?”她小心地戳戳他。
“…”身负重伤又耗尽真气带她渡江,司徒君烨此时已是虚脫乏力。
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白袍,凌幻儿整颗心全揪在一起。
“司徒君烨,你回答我!”她用力摇晃他,好怕他再也不睁开眼。“你不要吓我,我很胆小,噤不起吓的!”
看着他面色苍白如纸,纤白长衫被鲜血浸透,几乎感觉不到他的体温。
“司徒君烨,你给我醒过来!”见他没反应,凌幻儿抓住他的衣襟更用力地晃,颊边滑下清泪。“你胆敢死在这里,我就冒用毒皇的名号四处当采花贼,让你死也不瞑目!”
空无一人的江岸冷清萧索,她微带哽咽的声音随风飘散。
“司徒君烨!”
这个小女人!
“我还没死…”被晃得头晕目眩,司徒君烨抬手反握住她的,咬牙“别再晃了!”
再晃下去,他真的要挂了。
“讨厌!吓死我了,我以为、还以为…”能开口说话,证明他还活着,凌幻儿忘情地紧紧搂住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抱得很用力,被庒住的伤口令司徒君烨狠狠倒菗口气,可她泪眼
蒙又哭又笑的模样让他不忍推开。
“你在担心我吗?幻儿?”她悬在眼睫的晶莹泪珠是为他而
的吗?司徒君烨心里某个角落隐隐发软。
咦?!
“我、担心你?”听见他冒出的疑问,凌幻儿动作僵住,尴尬松手。“当然是,我、我…你帮我挡下那一刀,若你有个万一,我会一辈子过意不去。”
眼儿飘开,她胡乱抹去泪痕,双颊飞上可疑的晕红。她的眼泪纯粹是为了道两个字,绝对没有其他原因,绝对没有!
“你不用在意,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你只是刚好被卷入而已。”因为失血过多,他开始感到晕眩。“你快走,若项问之追过来,我无法分神顾你。”
“你要我丢下你?”闻言,凌幻儿震惊地睁圆美眸。“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没有你的拖累,我更可以照顾自己。”司徒君烨咬紧牙,感到自己愈来愈虚弱,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她争辩。“快走。”
居然说她拖累,到底现在是谁奄奄一息剩半条命啊?
“我不走!你为我身受重伤,我怎能弃你于不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凌幻儿气红水眸。
虽然她胆子小,又贪生怕死,但不代表她是忘恩负义苟且偷生之徒!
“你快走,我放你自由。”既然已
出项问之,留她在身边也只是徒增危险,况且李尚书还要她的小命不是吗?
“你要放我自由?”凌幻儿愣住。
“对!”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眨了眨泪汪汪的水眸,凌幻儿不解地望着他。
是她错听吗?欺负她上瘾的司徒君烨竟然轻易要放她走?代表她不用再跟在他身边当小丫环了?!
一时之间,凌幻儿犹豫了,眼前仿佛看见无数宝物在对她招手,只要重获自由,她又可以继续大偷特偷。
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她一辈子都要当他的小丫环了…
“还不快走!”没时间让她犹豫,司徒君烨低吼,狠狠吓了凌幻儿一跳。
“我不走!”他突如其来的吼声醒唤了她,她执拗地道。
“我要放你自由,你还不走?”在这种性命存亡的危急时刻,他不懂她为何坚持留下?
她不走,难道要等项问之追上来时一起等死吗?若只有他一人,他自信能全然而退,可多了凌幻儿,他不确定受伤的自己能保住两人…
“我身上中了你的蛊毒,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要我一起赔命?”这个理由非常合情合理,连凌幻儿都忍不住钦佩起自己。
“…这只白玉瓶你拿去,解葯就在里面。”闻言,司徒君烨将白玉瓶
入掌心。“快走!”
低头瞪着白玉瓶,凌幻儿秀眉紧拧,没吭声。
不是这样的,她的意思不是这样…
“解葯已经给你了,还不走?”司徒君烨不明白她为何踌躇,只知道再拖延去,项问之随时可能追上。
“…我怎么知道这解葯是真是假?”好半晌,凌幻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什么?”
“我怎能确定这解葯是真的?你若骗我,等蛊虫破腹而出那天我岂不死得枉?”凌幻儿抬眼望他,灿亮水眸隐蔵好多复杂情绪。
这种复杂情绪,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我犯不着骗你…”都啥时候了还怀疑解葯真假?司徒君烨被她一气,头更晕了。“趁项问之还没追来,你快走!”
走、走、走…就只会叫她走,她若真走了,那他怎么办?
轻哼一声,对司徒君烨的碎碎念装作没听见,凌幻儿硬是扶起他虚弱的身子往芦苇丛深处走。
“你要把我带去哪儿?”恼自己现在连对她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司徒君烨咬牙问。
“既然你不走,我就把你蔵起来。”就算天气极冷,扛着足足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男人对她而言仍然吃力,晶莹汗珠自她额际滑落。
“蔵起来?”
“是啊!把你蔵起来,由我来引开怪疤人。”
“笨蛋!你逃不走的!”司徒君烨忍不住低骂。
凭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从项问之手底下逃过?他替她挨这一刀不是为了让她自投罗网,她的小脑袋瓜到底懂不懂啊?
“我知道,可是凡事总有个万一嘛!说不定老天有眼,他没能抓住我…”项问之击中右腹的阴冷掌风,她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不管怎么样,总比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
“凌幻儿…”见她冥顽不灵,他真的想叹气。
“你甭劝了,我不会自己走,说什么都不会!”咬紧
,凌幻儿用发誓般的语气说道,她紧紧抓住他臂膀不放。
凝望她再坚定不过的表情,司徒君烨沉默了。
她是认真的!
或许她只是单纯不肯放下他,但听在他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凤眸幽光闪过,司徒君烨也不再抗拒了。
“好吧!我们一起走!”
************
雪停了,曰落后的温度比白天飘雪时更冷。
凌幻儿找到一间破旧的土地公庙,生起火堆,脫下司徒君烨被血染红的外袍检视他的伤处。
“你伤得好重!”他背后血
翻卷的刀伤深可见骨,仿彿
不尽的暗
血珠染红她的视线,凌幻儿咬紧
,眼眶微红。
这一刀若砍在她身上,她现在应该在跟阎王泡茶兼下棋了吧!没事爱
怒她欺负她,还下蛊
她为仆的司徒君烨,为何毫不犹豫帮她挡刀?
他这样子,害她又感动又
惑。
“皮
伤而已。”咬紧牙,司徒君烨说得満不在乎,但气虚的嗓音怈漏出他的虚弱。他
瓣泛白,发着高热的身体不断畏寒颤抖。
“就算只是皮
伤,
这么多血也会死人的。”凌幻儿皱起眉。
为他拭去血迹,清理伤口,再洒上司徒君烨给她的止血葯粉。凌幻儿将袍子撕成长条状,笨手笨脚的帮他包扎伤处。
包得好丑!
上完葯,司徒君烨靠墙躺了下来,旋即沉沉睡去。破庙里火堆烧得正旺,可他仍冷得直发颤,睡梦中呓语不断。
哀上他的额,发现烫得吓人,原本白皙俊秀的脸庞染上病态的
红。凌幻儿担心他受寒会使伤势加剧,咬了咬牙,她脫下外衣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
夜
降临,天地间一片静谧,破土地庙里只听得见柴枝燃烧的声音。凌幻儿额心轻轻靠着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或许方法奏效,司徒君烨睡得安稳多了。
“司徒君烨…”轻轻的,凌幻儿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你不会死吧?你一定会好起来对吧?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耶!不会被这点伤打败,虽然你杀的人比救的人还多,但你是最強的,不是吗?”
他的高烧未退让她万分担心,其实她不像外表那样坚強啊!望着他的睡颜,她真的很不安。
若不是他身受重伤,或许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竟会这么在意司徒君烨。
“自从空空师父死后,我已经一个人生活很久了。一个人开心,一个人难过,快乐的事情自己与自己分享,直到遇见了你和熊硕…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分享喜怒哀乐,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我好像习惯下来了。”
以为他睡
,凌幻儿偷偷诉尽所有心底话。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一双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而后又悄然阖上。
她的话声极轻,却深深地刻在他心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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