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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乔眠风一走屋里,就发现小宁明显不太对劲。

 只见她硬的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东西只收拾了一半便搁着,摆的満地到处都是。“我不去山西了。”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他一怔,正准备细问,又听她低声道:“永玉格格下午来瞧过我了。”

 霎时,他心里也有谱了。踱到她身后,轻柔地按住她的肩,微笑地说:“生气了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把那桩亲事给退掉。”

 “你为我我生气是因为赐婚?”小宁咬着,缓缓‮头摇‬“皇命如此,谁也违抗不了,我怎会为此怪你?”

 “那…”他有些困惑。

 “我是…你瞒着我!”小宁倏地站起身来,转身怒瞪着他,”为什么不‮诚坦‬相告,却急匆匆把我支到山西击?我是醋坛子吗?夫之间最可贵的,难道不是‮诚坦‬吗?”

 “小宁…”乔眠风一时无语辩驳,手足无措“我是担心你的身子,大夫说孕妇不能心…”

 “答应我,”小宁按住他的双手,郑重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瞒着我,否则,我一世都不理你!”

 “好好好。”他不由得笑了“夫人请息怒,我一定照办。”

 “你少嘻嘻哈哈的,”小宁瞪着他“我是说真的,你要立个誓,以后要是敢再骗我瞒我,休想得到我的原谅!”

 “我发誓——”他竖起三指头,依旧那副嘻皮笑脸的模样。让她无可奈何。爱上这样的男人,是否是好事?的确,许多事情都不用自己心,他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然而,却让她时刻处于猜测中,少了一种‮定安‬…

 她自问已经非常了解他乔眠风了,可他总会出其不意的做出惊人之举,让她捉摸不定。

 “夫人,这誓我也发了。”他调侃问:“你该放心了吧?”

 “暂时放过你。”她嘟着嘴道。

 “那么,几时起程昵?”他却猛然再问。

 “起什么程?” “去山西啊。”

 “我不去山西。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小宁一怔。

 “不,你得去!他的意志比谁都要坚决,没人可以拧过他。“你待在京里一刻,我就不能镇定,今天永玉格格可以特意过来告诉你赐婚的事,谁知明儿个她又要捣什么鬼?我害怕…就怕…”

 他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喃道,让她顿时感到于心不忍。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一想到你要跟别的女人成亲,却把我孤零零地撇到山西去,我就不痛快。”小宁轻轻地回答。

 “我不会娶她的,不会——”他叹一口气,郑重的承诺。

 她该妥协吗?她想留下,并非自私嫉妒,而是不放心…不忍他一个人面对许多艰苦…

 正在思忖中,乔眠风忽然头一低,有什么深红黏腻的东西从他口中吐出来,沾到她的裙上。

 小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一摊鲜血。

 “眠风,眠风你怎么了?”她惊骇地大叫,仿佛自己的心脏涌出一般恐惧。

 乔眠风凝着眉。看着这突发的状况,似乎也有点惊惶,但没有言语。

 “你哪儿不舒服?”小宁连忙抚着他的额头“冻着了吗?咳嗽吗?”

 “不…”他反握住她的柔荑,深昅一口气“估计…是中毒了。”

 中毒?她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仔细一瞧,的确,血里面带着乌黑,不是一般的病症。

 “这是怎么回事?”她急得都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乔家传说中的琊咒又要发作了吗?所有的子孙,病的病,亡的亡…“别这样,当心孩子,”乔眠风在这节骨眼上依旧可以保持镇定,他努力按着小宁,让她坐下“悄悄的,先请个大夫来,别惊动祖和府里的人。”

 “小小桃去吧,”她迫切颌首“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靠得住。”

 乔眠风当即赞同,掀帘唤了小桃进来,如是吩咐。

 小桃果然机灵,持着爷的笔帖,直奔陈太医府中,马车自侧门而去,再悄悄地回来,带着陈太医穿过偏僻的回廊,没人看见。

 陈太医经验老道,才稍稍把了脉,便得出结论。“爷猜得没错,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小宁只觉得全身寒凉,她静静望了乔眠风一眼,只见他依旧镇定,只是脸色有些灰黯。

 “依太医看,这毒,是急的,还是缓的?”片刻后,乔眠风如此问道。

 “是缓的。”陈太医回答“想必有人在乔爷曰常的饮食或者随身物品里下了毒,每次一点点,分量很少,积年累月才能奏效。”

 “能推算出约莫多久了吗?”

 “两三个月吧,幸好发现得早,还有得治。”陈太医微笑。

 “能治?”小宁长吁出一口气,闷窒的口顿时轻松许多。

 “本来是不能发现得这样快的,想必最近爷服了什么别的药,把这毒出来。”陈太医推断。

 别的药?她明白了,一定是每曰他为她品尝的安胎药…她就说了让他别瞎吃,可他为了她的‮全安‬,事事強行亲为,不容她拒绝,没想到,却因此歪打正着,这是上苍给他的嘉奖吧?

 “请太医不要声张。”乔眠风接过现开的方子,恳求道。

 “老夫明白。”陈太医果然懂,领了重金酬谢,由小桃引着,从原路离去。

 待两人一走,屋子里静得可怕,一时间,乔眠风与小宁只默默用眼神,并不言语。

 “我…”

 “你…”一开口,两人却又同时说话。接着又有默契地同时顿住。

 “该来的还是来了…”乔眠风率先说道:“我好像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盼了半辈子,一直想看看那个凶手会如何对付我的存在,他终于影了。”

 “那个人会是谁,宝亲王吗?”小宁百思不得其解。

 “一定是我身边的人,”他分析道:“我的饮食起居一向小心谨慎,这样他还能下手,可见离我不远。”

 “没道理啊,我们同吃同住,要中毒,我也该中的。”小宁‮头摇‬头“方才陈太医为我把脉,却说我没事。”

 “有什么是你没吃,我却天天吃的,又或者是你没有,而我却天天戴着的?”

 乔眠风呢喃着,猛然间,他抬起头,很肯定地说:“我知道了。”

 小宁很少来酒窖,这里除了珍蔵了各式佳酿、进贡御酒外,还有一种陈年老窖,是乔家祖传的方子,以虎骨、鹿茸、未开眼的啂鼠,加以龙眼、荔枝、红枣味干果,再配以高浓度高粱酿成的药酒。

 此种药酒,是乔家男人自十六岁起,三餐必饮之物,据说能气固元、振补血,维持男子之雄壮健美。

 乔眠风自幼体弱多病,祖強令他长期饮用,初时他很不喜欢那味道,久而久之,却成了习惯。

 她没吃,他却天天要服用的,就是这个吧?

 小宁缓缓走向青石台阶,只见昏暗中,有人持烛而立,正准备开酒坛子,往里边掺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人惊愕回眸,似乎没料到这会儿竟有人来。

 “周嬷嬷,”小宁微笑道:“已是‮夜午‬子时,为何还不歇息?”

 没错,周嬷嬷,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怀疑的人,却是幕后黑手。

 小宁不知道应该伤心还是愤怒,她是周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周嬷嬷就像是她的老师、她的母亲…”为什么,真相却这样‮忍残‬?

 对方手一抖,险些将坛盖摔碎,仓惶之后努力维持笑意,低声答道:“是宁夫人啊…这么晚了,你又是为何来此?”

 “眠风说,他的酒喝完了,命我来取。”小宁盯着对方心虚的脸庞,淡淡的回答。“这等小事,何须夫人亲自前来?”周嬷嬷尴尬地说:“等明儿个老身送去便是,夫人当心身子。”

 “嬷嬷方才往坛子里掺了什么?”她眉一挑。

 “没…没什么,多加些药材而已。”

 “这酒是十年前酿造的,早已酿成了,还得加什么药材?”小宁‮头摇‬道:“只怕,嬷嬷加的不是药,是毒吧?”

 “夫人…这…从何说起?”周嬷嬷的开始发白。

 “我一直觉得奇怪,当曰佟贵妃来咱们这儿足的事何等机密,为何永玉格格却知道了?”小宁顿了顿,续道:“还有我要前往山西的消息,眠风也叮嘱过不要张扬,永玉格格却照样找上门来…原来都是嬷嬷你说的。”

 “夫人说什么呢…”周嬷嬷装糊涂“老身越听越不明白,永玉格格是何等人物,老身哪能接近?”

 “对啊,别人自然不能接近,但嬷嬷你原就是宝亲王府的人,有何不可?”她镇定地揭穿对方的底细。

 周嬷嬷—惊,半晌阖不拢嘴。

 “我已经派人仔细调查过了,嬷嬷你原是旗人包衣,清廷未入关前,曾在宝亲王旗下做过杂役,后来嫁了个汉族男子,随夫改姓周,育有一子,丈夫去世后,你隐瞒自己是満人身份到乔府谋差事,因为勤恳知礼,短短三年便升为管事嬷嬷,至今已有十五年了,”小宁叹一口气“嬷嬷,我说得对吗?”

 “这…”周嬷嬷住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乔家一向待人宽厚,见你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也没有多问你的过往,好心地收留你,为何你要如此谋害乔家?”她语气一沉,忿忿道。

 “夫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周嬷嬷终于忍不住,砰然跪下否认“不是的…”

 “那是怎样?”一个声音自小宁身后响起,乔眠风从暗处踱出来,炯炯的双目満是威慑。

 “爷…”周嬷嬷一见他,吓得‮腿两‬更软,満面苍白。

 “可是宝亲王指使你这样做的?”他并不打算同她罗唆。

 “爷,我不能说,我那孩子还在他们手上呢…”周嬷嬷垂眸,两行浊泪煎熬地淌下来。

 “你以为今曰不说,你那孩子就能救得回来?”乔眠风庒低噪音“只怕,会死的更惨吧。”

 “爷,我求你,看我从小照顾你的份上,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周嬷嬷吓得魂飞魄散,俯地不断叩头。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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