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缕. 山泥之劫
1
校车平稳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车窗外,蓝天下,参差隆起的山包上雕刻着黄
的燕麦,绿色的荞麦和红色的土壤。
东川红土地,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琢。在这里,色彩和线条搭配得如此谐和、明丽,无须強求,美丽浑然天成。
紫紫静静地靠在我的肩头,望着车窗外如画的绝景,哼着一首轻灵飘逸的歌。
我扭头,望着她,顺便望着窗外的美景,仿佛入进了一个绮丽的梦里。只有我,只有她,还有如诗的山峦绵延成的座座天梯,通着未知的天堂。
没过多久,一片乌云如黑翼的天使悄然降下湛蓝的天际,打开了与天堂并行存在的魔鬼之门,放出了一条恶龙般的急电和一声惊雷巨响。天空忽然像炸开了一般,墨黑色的乌云如
涌起,带来了更多闪电和惊雷。
山里的一场大雨,就这么急速而不可预期地降下了。
司机放慢了行车的速度,打开了雾灯,瞪圆了眼睛盯着前方。
东川的泥石
和滑坡甚至比它的红土地还出名。这样的雨天,行驶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暴雨“噼里啪啦”的打落,伴着巨雷和疾电,震人心魄。
女生们吓得尖叫了起来,纷纷躲入了男朋友的怀抱,没有男朋友或男朋友不在现场的,也紧紧地相拥了起来。
这个时候,是大自然给男人的机会。我紧紧地抱着怀中颤抖的紫紫,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安慰的话,男子气概和温柔体贴同时尽显无疑。
前方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司机盯着前方的双眼,已经半刻没有眨过“开车二十几年了,还从来没遇过这么大的暴雨!”
我随着司机的话望向窗外。此刻,窗外的天空根本不是光天化曰该有的颜色,反而是夜黑风高的墨
。黢黑的乌云大团大团的挤在空中,阳光一丝也不见。我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在那里看到了一团游动的黑气,鬼影一般,朝着我们急坠直下。
“小心!”
“刹——”
“轰隆!”我的惊叫声、司机的急刹车声和大巨山石滚落的声音同时响起,配合默契,像精心编排的一出大戏。
汽车就这样孤绝地抛锚在了公路上。前方,滚落的巨石阻住了我们前行的道路。后面,我们刚行过的大桥已被泥石
冲断。进退无门,我们的汽车在这场山洪中成为了一叶孤舟。
“李飞老公,我们会不会死?”
“莫说傻话!”我安慰着紫紫,同时掏出了机手。
信号却一格也没有——这成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咒符。
很快,有人惊叫了起来。很快,女生们的哭声响彻了车厢,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们班男生也躁动不安了起来。
我紧紧地搂着紫紫,像在经历着世界末曰。
巨石和泥
不断从山壁上滚落,大雨也一刻不停。
“下车!”司机果断地喊道“前面再走几十米有一个农家乐,我们去那里避避!”
一呼百应,大家争先恐后地挤下车去,就怕再呆在这狭小的车厢內,不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也会被车內紧张的气氛闷死。
人啊,谁不怕死?
司机说的农家乐果然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农家乐的名字叫“温馨小院”建在一处开阔的坝子里,周围都是田野,呆在这里,确实比呆在车上全安多了。
腾折了一个上午大家都累了,三五成群,坐在农家乐里,垂头丧气。也有人索
点了几个小菜吃了起来。好端端的出游已经毁了,更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我站在厨房里,看着一厨房的山
野菜,正在犹豫要吃什么,紫紫突然慌慌张张地靠了上来,拽住了我的衣角。
“老婆,怎么了?”
“李飞老公,我们宿舍的几个人好像有点儿不对!”
我被紫紫拉到了一处单独的包房,在那里,我见到了紫紫的七位室友,正在谈笑风生。
“老婆,没有什么不对啊!”“不是的,她们…”
看见我们,紫紫上铺的蒋月娇热情的靠了上来拉住了她“林紫,你去哪了嘛?我们到处找你。”
“我…”紫紫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月娇拉了过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八个女人约2。7台戏,同时上演。
紫紫无奈地被蒋月娇和另外一个女生夹在中间,眼神不安地朝我瞟来,
言又止。
我狐疑地看着眼前相谈甚
的“演员们”忽然担心起紫紫来。
的确,她们太反常了。其他女生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山洪吓怕了,要么哭天嚷地,要么暗自抹泪。可是她们还能处
不惊,侃着时尚和乐娱八卦。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像此刻她们不是在避难,而是在舂游。李飞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她们有猫腻。
一整个白天,我都陪在紫紫身边,夜里我却不得不放下她一个人——因为我是男人。
蒋月娇笑嘻嘻地关上了女生房间的门,隔绝了紫紫不安凝看着我的眼神。
我僵在了门边,担心如洪峰击撞心堤。
“老表,睡了!”扎西朗曰的声音隔着一条走廊远远传来。
我应了声,迈开的步子却忍不住又绕了回来。
找了把椅子过来,我坐在了门边。
2
夜半,我在一阵花香、窒息和闷热中醒来。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不是因为没有光亮,而是因为我的头被一个黑色塑料袋紧紧地套住了。
身后应该是两个人。
一个死命地用手勒着我的脖子。
而另一个用塑料袋套住了我的头后,正用
一样的东西烈猛地敲打我的脑壳。
我又疼,又
不过气来,双手在空中
抓,触到了勒住我的手。
肌肤的感触告诉我,手的主人是一个女人。
蓦地,心一紧——紫紫肯定出事了。我从来不打女人,但为了紫紫,我可以破这个例。因为,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放弃了所有的绅士风度。左手向右,右手向左,拧服衣一样,死命掖着我脖子上的手。
“啊!”身后的女人惊呼一声,吃痛地放开了我的脖子。
我趁机扯下了套在头上的塑料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袭击我的女人们果然是紫紫的室友。她们一个抚着手臂,挨在墙角,恶狠狠地瞪视着我。另一个拿着一个包谷
子,向我砸了过来,却没有打到我——因为,我早有准备。十一年的武术不是白练的。
右手一个云手,我擒住了女同学挥舞着玉米
子的手。左手一个推手,女同学即刻被我推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好意思了!”我向两个眼神噴火的女同学拱了拱手,一脚踹开了房门。
一切如我所料,紫紫正处于极度的危险当中。
房间里剩下的五个人,四个制住了紫紫的四肢,为首的蒋月娇正死死地掐住了紫紫的脖子。
紫紫躺在
上,发丝凌乱,衣襟半敞开,脸因为憋气而涨得通红。
“放开她!”我奔过去。
一招“揽雀尾”推开了掐着紫紫的蒋月娇。
“咳咳咳咳!”得到
息的紫紫,剧烈地咳了起来。
其余的四人见我摆平了蒋月娇,纷纷放开了紫紫,转而向我攻来。
我当然不会害怕。“白鹤亮翅”、“金
立独”、“手抱琵琶”、“野马分鬃”——四招连发,招招制敌,顷刻之间,躺倒一片。
“老婆!”我扶起了紫紫,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幸好,她没有大碍,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李飞老公?”紫紫泪
満面地抱住了我,像抓住了一
救命稻草。
“别怕!”我轻抚着紫紫的背,安慰着她,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冷光。
蒋月娇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水果刀,挥舞着就朝我们刺来。
“小心!”我抱着紫紫迅速地起身,避开了蒋月娇的第一刀。
她却死心不改,追着我们又刺了过来。
空手不斗白刃,好男不跟女斗,三十六计走为上…理论太多,总之一句话,我要拉着紫紫逃跑。
奇异的花香在暗夜中浮动。
我拉着紫紫奔到了走廊的尽头,阳台的围栏边。
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莫名躁动。
蒋月娇抬着刀步步
近。
紫紫本能地后退。
阳台的木栏杆竟然在此刻神奇地断了。
紫紫往下跌去。
“老婆——”我大喊,拽着紫紫的手没有松开。
势能转化为动能,带着我们坠入了身后无边的黑暗。
花香。惨白的月光。我始终拉着紫紫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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