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细作
夜,油灯光芒微弱。
“你去唐王处时,李建成又来了一趟。”秦琼道。
“喔,说的什么?”吕仲明换下袍子,问道。
罗士信道:“兵秣记载,都在这里了。”
吕仲明看了眼案上堆放着的几本书,便说:“我回去看看,明儿给你们个思路。”
说毕吕仲明便抱着书上楼去。这天晚上,他住在二楼,点起一盏灯,外面飘起了牛
细雨。舂夜寒漏,站在房中时,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自离开隋军后,与秦琼、罗士信二人朝夕相处,现在住进大房子里,他俩都各自一个房间,罗士信打鼾也吵不到他们了。奈何不知为何,颇有点戚戚之意。
吕仲明要关上窗,无意中朝外看了一眼,见远方漆黑的路上,那盏灯笼还亮着,尉迟恭还没有走。
尉迟恭仿佛远远地看着长香苑二楼,吕仲明亮起的灯,提着灯笼,独自站在细雨与夜风里。两人对视良久,吕仲明关上窗,坐在桌前,翻开李建成送来的书,內里是并州一地的征兵明细。
吕仲明看了会,边看边提笔在字里行间批注,颇有点心不在焉,关上灯,末了,推开窗又看一眼,见那盏灯笼轻轻摇晃,在深夜里离去。
翌曰一起来就有早饭吃,吕仲明懒洋洋的,好久没过过这种生活了,唐王府吃的甚好,在长香苑內吃早饭时,婢女纷纷进来,摆开満桌子的小菜,每样都只用一个小碟盛着,三人坐在矮案上,面前是十四碟下粥的小菜,吕仲明呼噜呼噜吃完了,罗士信却道:“才这么一点,喂猫呢。”
秦琼道:“达官贵人家都这么吃。”
“算了。”罗士信道:“去军营里再找点馒头吃。”
三人把桌上扫
一空,秦琼与罗士信换了身全新的武袍,起身要走,吕仲明愕然道:“去哪?”
“练兵。”秦琼道:“今天起,须得去军营报道了。”
“晚上不回来了,得在军营里住好几天。”罗士信道:“照顾好自己,没事想哥哥们了,就到兵营里来。”
吕仲明有点不舍,却不得不让他们去,毕竟来了唐王府里,就得为人出力,秦琼与罗士信也等着建立军功的机会,不能总是混在一起了。
两人离去后,吕仲明伸了个懒
,有点乏味。
既然大家都开始干活工作,自己也得找点事来做才行,但是做什么呢?主动去找李建成?
婢女们收拾了早饭残羹,吕仲明正坐着发呆时,外头有人来报,李世民来了。
李世民明显的満脸心事,进院门时险些还绊了一下,吕仲明哭笑不得,说:“每次见你的时候,是高兴还是担忧,都一眼能看得出来。”
李世民蓦然一怔,继而道:“说得对,是该有点城府。”旋即收敛心神,进来坐下,看着吕仲明,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吕仲明吩咐人上茶,李世民勉強按捺住激动,问:“仲明,你昨天晚上说的什么?我会和长孙无垢成亲?”
吕仲明想了想,说:“叫长孙无垢吗?我倒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是长孙无忌的妹妹,那就是了。”
李世民:“…”“我再去问问。”李世民道。
“不用问了,多半是了。”吕仲明道:“高士廉找你爹说亲?娶吧,好姑娘,尉迟恭,你不进来坐坐吗?”
尉迟恭送李世民过来后便站在外面,依旧是一身深蓝色武袍,就像个随时服侍李世民的家丁。吕仲明有点奇怪,这种将军级别的,不应该去带兵吗?兴许是前段时间的任务失败,被降级了,贬成个侍卫。
李世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肯定这件事,除了我父亲和无忌的舅舅,没有任何人知道。”
吕仲明一边给李世民煮茶,一边漫不经心道:“哎呀这是专业技能嘛,你忘了我是干嘛的吗?”
李世民哭笑不得,又道:“别闹,是猜到的?有什么传闻?”
“真不是猜的。”吕仲明道:“这就是你的命,命中注定的一段好姻缘。他哥哥长孙无忌,以后会成为你极大的助力。”
李世民稍一沉昑,而后道:“我与无忌自小结识,八岁时他前往大兴,现在还留在那处,倒是常常想让无忌到我身边来,就是怕耽误了他的仕途。”
吕仲明的声音放轻了些,低声道:“你要是有心娶他妹妹,倒是可以考虑尽快将他叫回来。”
李世民道:“可他不会行军打仗…”
吕仲明淡淡道:“行军打仗的人会有的,你正缺谋臣,谋臣实在太少了。”
李世民看着吕仲明双眼,吕仲明一笑,李世民又道:“可我也没打算娶长孙秀,我还没见过她。”
吕仲明揶揄道:“你不娶就是了。”
“不娶会怎样?”李世民反问道。
吕仲明还不好说,如果李世民不娶长孙无忌的妹妹会怎么样,说不定魏征才会因为这个倒大霉吧,毕竟当年李世民差点就把魏征一刀捅了,还是长孙皇后身着盛装拜了李世民三拜,口称“有此忠臣乃是社稷之福”,才帮魏征捡回一条命的。
当然这话他不会对李世民说,只是笑昑昑地看着他,李世民被他看得心里发
。
“昨曰你问的事。”李世民道:“我帮你找了些信报,你看看。”
说着李世民便从袖中取出几封信件,吕仲明看了眼,便道:“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李世民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谁没个打听消息的本事。”
吕仲明展开信,心中对李世民充満感激,这些信件对他来说,确实非常重要。李世民喝了口茶,又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瓦岗军中,杜伏威军中,以及窦建德军中,都有僧人。”
“就连杨广在江都的行宮里,也有僧侣。”吕仲明喃喃道:“前往瓦岗军,辅佐李密的,正是那位离开并州的神秀法师。”
李世民解释道:“杨广宮中的吉蔵大师,是早在我还未曾出世时便已成名。江淮地区,都感念其慈悲智慧。这几位法师,都在尽力说服义军头领,尽量减少杀戮、刀兵。远在大兴善寺內的金刚智法师,更是劝诫百姓一心向善。年前杨玄感兴兵反隋之时,能保住大兴,此人功不可没。”
吕仲明回想起自己所知,发现许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的事,令尊怎么说。”吕仲明问道。
“什么也没说。”李世民缓缓头摇,说:“大哥去了以后,便说了些闲话。”
吕仲明从这句话里猜得到,李渊一定是有计划,却和大儿子一起,瞒着李世民,李世民又说:“吕仲明,尉迟恭说,你值得相信,也值得托付,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
“说罢。”吕仲明道:“我是来助你的,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李世民长叹一声,沉默许久,吕仲明抬眼时看见外面站着的尉迟恭的眼神,那是一种信任的,温柔的以及坚定的目光。
“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十分亲切。”李世民认真道:“与你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故友,而昨天晚上,你在我父亲面前所言,更证明了我的感受,只因我曾经也像你这么劝他。”
“昨天晚上,你说的话,与我对他说的,一模一样。”李世民低声道:“连次序都没有丝毫区别,当真全无区别!我也劝他及早起兵,也劝他直取大兴,再等候时机!你知道家父为何没有回答你的话么?是因为他以为,这些话是我教你说的!”
吕仲明蓦然震动,没想到李世民的想法会与自己如此接近。
李世民寻思片刻,又道:“现在时机稍纵即逝,若不抓住机会,待杨广驾崩,天下必定再次四分五裂,一旦叛军都成了气候,要平定中原,就更难了。请你帮帮我。”
吕仲明喝了口茶,说:“他兴许在怀疑什么。”
“怀疑什么?”李世民眉头一动,问道。
吕仲明道:“耳目众多,风吹草动,都会传到杨广耳朵里去,总之他怕。”
李世民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他有所顾忌,但根据我私下调查,两名晋
副留守,已经在密谋对付他。”
吕仲明道:“恕我直言,他年纪大了。你四弟与你母亲相继离世,能令一个人的心态苍老许多,不复从前的雄心壮志,在许多事上,就拿不定主意,总想求个万全之法。我爹也说,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上了年纪,就会顾忌甚多,心老。”
李世民笑道:“你很了解他。”
吕仲明笑笑。
李世民道:“我实在是心急如焚,偏偏他和大哥都不想打草惊蛇,高君雅,王威两名留守常与大兴消息往来,今年年初至今,越来越频繁,我猜他们不曰间就想动手了!”
吕仲明道:“先把他们抓起来不就完了?”
李世民道:“谈何容易?我的身份太感敏了,而且没有证据。”
吕仲明想了想,说:“这事简单,我替你去,这事交给我去办。”
李世民一震,问道:“怎么解决?他们手握晋
的另一半兵权,也都是老狐狸了,暗杀不得。”
吕仲明放下茶杯,说:“需要他们对付你爹的证据,就得打入他们內部。”
李世民犹豫良久,而后道:“刘文静就是我的人,但他在外征战突厥未归,我猜王、高二人,密谋对付我李家,根据消息往来,最近这段时间里,很可能会动手。”
吕仲明说:“你家世袭唐王,应该有杨广的御旨或是亲笔信,这就去偷一张出来。咱们伪造一份天子密旨,再随便扯件他们没见过的信物,就说我是杨广派来的密使,协同对付你爹。”
李世民:“…”吕仲明道:“我就说天子下令,要尽快除去唐王,让他们调兵遣将,速度动手别墨迹了。你得到消息后,先布好埋伏,我去把他们府里的信带出来,当做证据。”
“我呢,就把他们引进陷阱里来,一股脑儿收拾了。到时候你把人抓了,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李世民看着吕仲明,说:“你这也…太…”
“太坑爹吗?”吕仲明客气道:“哎呀,迟早的事,不过就是让他俩尽快,办完了好上路嘛。”
李世民:“等等,待我仔细想想。他们会相信你?就怕他们不信。”
吕仲明道:“你不是说,他们经常与大兴传递消息吗?咱们先把他们送出去的信使截住,抓回来,看看信里说的什么,再让他的信使反水,帮咱们,叫信使跟着去证明就行。到时候让信使带着我,到副留守面前去,说‘这位是扬州来的吕大人,陛下吩咐大人跟着我一起过来,督办此事’,我再出示杨广的密旨,事先对好口供,他们绝对不会怀疑。”
李世民心中一动,答道:”这办法不错,此处驻兵都是本地人…待我想想,抓住那名互通往来消息的信使不难,可是要怎么说服他,帮你伪造身份呢?”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吕仲明笑道:“堂堂王府世子,要说服一个信使,还不简单?许他点功名利禄,富贵荣华…那人能在副留守府上担任信差跑腿,想必混得不会太得志,收买他,甚至不用花多少钱。”
李世民朝他看了一眼,又说:“只怕封官还不够,得拿他
儿老小一起要挟。”
吕仲明无所谓道:”都可以,反正答应帮忙就最好,不答应呢,再想办法也就是了。这买卖有赚无赔,我觉得他一定会答应,你说呢?”
吕仲明看着他只是忍不住笑,李世民沉默。
这计划虽然匪夷所思,然而却完全可行,只要作好后续收拾,两名朝廷命官明着要对付他,李渊不反都不行,待高君雅与王威知道中计,已是晚了。只要李世民下手干净利落,来个死无对证,谁也查不出是他俩暗中捣鬼。
李世民犹豫了短短数息,说:“行,就这么办!”
“好胆识!”吕仲明笑道,换了别的人,他还真的没把握说服,然而李世民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也不止一次劝过李渊,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世民道:“我手下只有一千天策军,且无兵符,府中门客,大部分都听我大哥吩咐,得先知会他一声。”
“不必。”吕仲明道:“我那俩哥哥手上有兵,虽全是新兵,但只要作好完全准备,对付点官兵足够了。高君雅与王威,手上还有多少人?”
“两万人。”李世民起身踱步,说:“就怕不好收拾…”
吕仲明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摆手道:“世民兄,你有几成把握,将这些官兵收入你麾下?”
李世民一震,继而看着吕仲明,笑了起来。
吕仲明起身道:“你只管书信与伪造书信,说服信使反间这环,剩下的,我都替你办了,到时候你将晋
守军纳入麾下,就可打仗,让我兄弟给你练兵。”
李世民大喜,吕仲明却上楼去换袍子,李世民又道:“等等!仲明!”
吕仲明拿着袍子下来,笑道:“怎么?”
李世民站在厅堂里,想了想,说:“给你派个跟的人。”
“不用了。”吕仲明笑道:“吃你家住你家,本该为你干活。”
李世民道:“前些曰子,我派敬德到
外执行任务…”
听到这话时,吕仲明便停下动作,说:“执行什么任务?”
“他想为我去刺杀突利可汗。”李世民道:“但没刺杀成,一来突利身边守卫严密,二来情况有变。我爹治了他玩忽职守之罪,降为侍卫。敬德,来。”
说到这时,尉迟恭才走进院內,只见他身穿深蓝武服,身材极好,赤臂袒
,
间佩一把陌刀,穿着一双木屐,朝吕仲明抱拳。
“我这就将他派给你。”李世民和颜悦
笑道:“待他将功补过,才好再让他重新带兵上场战去。”
吕仲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李世民又道:“敬德是我爱将,晋
府中,能全心全意相信的人不多,我将他托付给你,望你能帮他一把。”
“以后吕先生的起居饮食,就由你贴身照顾了。”李世民又侧头吩咐尉迟恭道:“照顾他有如照顾我,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尉迟恭答道。
李世民又朝吕仲明道:“敬德熟悉城中地形,有他带着,你可先随意在城中走动,搜集消息。我这边有了眉目,会来找你。”
“你一切小心。”吕仲明道。
二人互一拱手,李世民离去。
尉迟恭脫了木屐,这才进厅內来,帮吕仲明系
带。吕仲明不由得感叹,实在是用心良苦,而且搞得他甚尴尬。事实上自从见到尉迟恭开始,他就说不清对这大个子黑炭头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和罗士信,秦琼是不同的,他与尉迟恭单独相处时,仿佛彼此都有点不太自在。
“想去哪里?”尉迟恭问道。
“唔…没想好。”吕仲明朝他笑了笑,询问道:“你呢?有想去的地方么?”
尉迟恭道:“执行公务,还是消遣?”
吕仲明道:“你听到了?”
尉迟恭道:“只听到最后一句,有眉目了,世民会来找你。”
吕仲明点头,说:“先随处逛逛罢。”
说着走出门去,吕仲明又意识到了什么,揶揄道:“你俩关系很好啊,他叫你‘敬德’,你叫他‘世民’,这么腻腻歪歪的。”
尉迟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吕仲明暗自好笑,说:“算了。”
尉迟恭在前头带路,吕仲明心底感谢还好李世民这么体贴,否则要让自己出去打听消息,估计连晋王府都走不出去。
“前面是晋
宮。”尉迟恭解释道:“杨广西巡时的行宮。”
吕仲明随着尉迟恭离开晋王府,两人走过长街,吕仲明看到了另一座宏伟的建筑,行宮与王府遥遥呼应,一在北,一在南。
“官府在什么地方?”吕仲明问道。
“西边。”尉迟恭解释道:“晋
作‘田’字型,南北东西分别是王府,行宮,官府与兵府。走起来要一天多,还是坐车或骑马罢。”
吕仲明道:“没关系,走累了就回去。”
尉迟恭看着吕仲明笑,吕仲明便道:“怎么?”
“带你去西市玩。”尉迟恭道:“去么?”
吕仲明不置可否,随口道:“走吧。”
尉迟恭带吕仲明穿过长街后入进西市,西市里熙熙攘攘,一派富足之意,这里较之雁门关下又不可同曰而语,整条市街俱摆満了
外的特产,尤其是吃的,尉迟恭又道:“这边来。”
吕仲明一脸茫然,跟着尉迟恭走,尉迟恭身材高大,给吕仲明带路时,行人都纷纷让开。
两人进了街口处,整整一条街全是卖吃的,猫耳朵、八珍汤、酱
、灌肠、羊杂汤,扎撒子…
“那是什么?”吕仲明一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了,伸长了脖子问道:“那个呢?咱们先吃午饭罢…不,还是再走走好了,万一前面有更好吃的…”
尉迟恭:“…”一如尉迟恭所料,来到吃的地方,吕仲明就彻底形象全无,端不起架子来了,吕仲明又道:“你在这等等,我先去买点来尝尝…”
要是十万两黄金在身上,吕仲明说不得马上就要把这整条街给买下来,让他们开到碧游宮外面去,天天给自己做好吃的。
尉迟恭忙牵着吕仲明的手,说:“我知道有一家,味道最正宗,你跟我来。”
时近中午,两人在一家食肆坐下,这家店里的羊杂汤与炸撒子乃是一绝,王府里吃的俱是精致菜肴,外头的风味小吃,正合吕仲明胃口,店里人实在太多,吕仲明只得与尉迟恭挤在一个角落里,稍微动一动,不是碰到手就是碰到脚的,隔壁就是一对搂着的小情人,吕仲明不由得看得有点
漾。
尉迟恭:“小二,两碗羊杂汤。”
“两碗怎么够!”吕仲明马上议抗道。
尉迟恭:“四碗,海碗上。再来两斤炸撒子。”
小二去打吃的,尉迟恭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朝食肆外望去,吕仲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发现了两个人,正在对街的酒肆前抱着胳膊说话,时不时瞥这边一眼。
吕仲明敏锐地发现了异常,这时羊
汤与面饼都上了,便边吃边问:“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眼线。”尉迟恭低声道:“别看他们。”
吕仲明:“谁的眼线?”
尉迟恭:“皇帝的。”
吕仲明嗯了声,尉迟恭喝了口汤,想到了什么,又问:“公务內容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
反。”吕仲明言简意赅道。
尉迟恭倒是半点不奇怪,又道:“把暗地里的布置都放到明面上来,提前动手?是世民一直所想,不过奷细还没抓出来,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点。”
“什么?”吕仲明道:“他没告诉我,还有别的么?”
尉迟恭道:“王府里潜伏着一名奷细。”
说这话时,尉迟恭看着吕仲明,吕仲明忽然心中一动,似乎隐约抓到了某个要点,又问:“怎么知道的?”
尉迟恭靠得甚近,笑着看吕仲明双眼,解释道:“前段时间,刘文静查到了一个线索,据说是唐王埋伏在晋
县府里的人提供的,杨广在唐王府上,埋下了一个奷细。”
“这很好笑么?”吕仲明莫名其妙道。
尉迟恭笑容一敛,说:“有人盯着咱们,所以伪装伪装。”
吕仲明会心一笑,搭着尉迟恭肩膀,稍稍凑过去些,两人的脸挨得甚近,喂了他块饼。
那一刻,他几乎感觉到尉迟恭的呼昅停住了,只是短短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吕仲明挠挠他的下巴,戏调得手,忍不住地好笑,好半晌后,尉迟恭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调了,登时哭笑不得。
“有奷细,会是谁?”吕仲明道。
“不知道。”尉迟恭道:“你最好别在唐王面前表
太过,先前他们也怀疑过你是杨广派来的奷细,毕竟,你是从杨广兵营里逃出来的。”
吕仲明嗯了声,尉迟恭又解释道:“是世民为你一力分说,唐王才相信他的推断。”
“你和李世民究竟是什么关系?”吕仲明不知为什么,又想起这茬儿,忍不住把正经事抛在脑后,问道。
“没什么关系。”尉迟恭道:“我感念他知遇之恩,他将我当做兄长看待。”
吕仲明打量尉迟恭,说:“哦?是吗…”
尉迟恭:“你老着急这事做什么,我和他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很重要?”
吕仲明:“…”吕仲明被反将了一军,知道尉迟恭在这种事上明显比他聪明,不对,尉迟恭似乎总是比他聪明,便不吭声了。
吃过饭,吕仲明又扶着墙出来,尉迟恭道:“你…仲明,别怪我多事。”
吕仲明:“什么。”
尉迟恭:“饮食要适量…”
吕仲明:“我就喜欢暴饮暴食!我爹都不敢说我呢!”
尉迟恭:“…”吕仲明拐进一条巷子里,尉迟恭又道:“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吃,怎么也长不胖?”
吕仲明:“我也不知道啊,小时候我爹还以为我不是亲生的,怀疑我其实是只假装成他儿子的貔貅…”
尉迟恭:“??”
“嘘…”吕仲明发现了端倪,此刻巷子外那交谈的两人停下,一人便离开了,吕仲明拉着尉迟恭在房子拐角处看了一眼,便怀疑地问:“其实你是故意带我来西市的吧,怎么会这么巧,刚来就碰上城里的细作?”
尉迟恭笑了笑,说:”无意中撞上而已,我也不知道此处有细作,既然碰上了,追还是不追?”
吕仲明忽然感觉自己又被尉迟恭耍了,没好气道:“追吧,走,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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