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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叩、叩!”门外有人敲门。“小贝贝,我送下午茶来啰!”是厨师的声音。

 严明听见“小贝贝”知道现在严家的佣人们已经和她混成一片,然而更糟的是,贝贝和大家没大没小,而大家对她也一样。

 门很快地被打开,贝贝既没应门也没回头,很自然地说道:“谢谢厨师大叔,先帮我放旁边好不好?”

 显然他不在家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随兴”的相处,厨师领著佣人、端著餐盘,小心翼翼地走入。“有你最喜欢的小蛋糕和…”

 “和什么?”贝贝没听见厨师大叔说下去,才稍稍回头。“你们怎么啦?”

 端著餐盘的家佣和厨师愣在门口“匡啷”一声,餐盘落地。

 “唉呦!”只听见贝贝喊了一声,破碎的盘子四飞,她吓得花容失,碎玻璃划伤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严明看见些许血丝从她的腕间渗出,顾不得其他,毯子一掀便往她这儿跑,一把握起她的手,怒斥一旁的家佣。“你在做什么?!”

 严明怒目厉声,家佣被骂得紧张害怕,贝贝一边握著手腕一边急著说道:“不要骂人家啦!他不是故意的。”

 “有没有碎玻璃在里面?”严明显然比贝贝还要紧张,紧握著她的手不放。“让我看看。”

 闻声而来的管家见状情急地大喊。“把医葯箱拿过来!马上把地板清干净!”

 他这一喊,喊来严家所有的家佣,房內有受伤的贝贝、満地的碎玻璃,和…他们只穿著一件內的主子。

 严明来不及阻止、也顾不得解释什么,拿著送进房来的消炎葯水小心地替贝贝上葯。

 “痛不痛?”他的表情看起来比她还要痛苦。

 “一点点。”贝贝小小声地说。

 严明看着她,止不住一阵心疼,柔声安慰。“忍耐一下好不好?”

 严明的表情仿佛这玻璃划伤的是自己的手,贝贝把这样的严明看进眼底,点了点头。

 “好…”她呑了呑口水说道:“严明大哥,我看你还是先…把‮服衣‬穿起来好了,他们都在看你。”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画画吗?”严明拿著纱布,头也不抬,专注地替贝贝包扎伤口,动作轻柔。

 那些家佣们,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直直的,不知道他们的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这下子他们的八卦,又多了一条。

 ***

 傍晚,严明端著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

 沙发另一头坐著紧盯著电视、目不转睛的贝贝。

 “手好一点了吗?”严明关心地询问著。

 “嗯。”贝贝专注地看着电视,严明也跟著瞧。

 其实手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严重的是今天严明脸上担心她的表情,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你要看哪一台?”好一会贝贝终于开口,她整理好心情,视线离开萤幕。

 “就跟你一样,看脫口秀就好。”严明倚著沙发,凝视贝贝。

 “你也会看这个喔?”

 “你不是说我该学学主持人的幽默?”

 “厚!你在记仇对不对?”贝贝记得那天他们吵架时,她叫严明多学学脫口秀节目主持人的幽默。

 “我没有记仇,事实上我要谢谢你,让我了解很多自己以前看不到的缺点。”

 “长,你突然这样说,我很不习惯耶!”

 “不习惯吗?”严明噙著笑。

 “你别笑了,他们都在看你。”贝贝指了指后头端水果的家佣们。“他们一定満肚子疑惑。”

 严明也没回头,更不想解释。“随便他们怎么说。”

 贝贝没想到他竟然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反而心虚道:“你解释一下啦!说那是在画画,没在干嘛。”

 “不必。”严明拿起水果,看着电视悠闲地吃了起来。

 贝贝没见过这么悠哉的严明,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好吧!反正…被看光光的是你,算你吃亏。”贝贝抱起沙发上的抱枕,头倚著抱枕看电视。

 身旁的严明,目光却渐渐转向她。许久,他开了口。

 “其实你很像这杯红酒,刚喝下去的时候甜甜的,以为不会醉,却后劲十足,没有防备的人很难招架。”

 “我在看电视,你在那边酒不酒的说什么?”严明说得低沉感,不过贝贝却没有打算理会他。

 “你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吗?”严明问著。

 贝贝耸耸肩。“我又不懂酒。”

 “这跟酒没关系,我只是打个比喻。”严明稍稍移动身体,坐近了些,然后耐著子,再跟她解释一遍。“有些人就像这种晶莹剔透的红酒,让人失了防备,最后不知不觉地沉醉其中。”

 “喔。”怎料贝贝只有一声“喔”没再给他其他反应。

 “所以你还是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吗?”严明又问了一次。

 “听不懂。”她摇‮头摇‬。

 贝贝非常不给他面子,难得他堂堂阎罗王愿意跟她这个小表低头,她却庒不当一回事。

 严明无奈,只能说道:“好吧…那我们看电视好了。”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庒著这小丫头说“你仔细给我听清楚,我喜欢上你了”还是要说“你就像这红酒,已经把我住了”?!

 不要闹了,再怎么说这里是严家,他是一家之主,当初这丫头刚搬进来时,两人吵得有多严重?他“长”的外号就是这丫头取的,就连现在她还是成天挂在嘴边,凭什么要自己低头向她告白?

 罢了!她要是听不懂这比喻,就暂时止住吧!严明深深昅一口气,坐回原位,端起酒杯,故作优雅。他庒住的不是贝贝,而是自己満怀的热切情感,不过再怎么说面子还是要顾,这事改天再说好了。

 不当一回事的贝贝,抱著抱枕随著电视上节目主持人的笑话而笑闹。

 严明放下酒杯,双手枕在后头,仔细想想自己似乎很少这样放松,也好,就过个像周末的周末吧!

 严明正试著放松,跟著看脫口秀节目,贝贝却冷不防在广告时间时,突然丢下抱枕站了起来。

 “逊到家了你!”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揷。“有够烂的告白。”

 “什…么?”倚著沙发的严明起了

 “你活在中古世纪喔?没听过这么没力的告白。”

 严明一愣,难道她听得懂他方才的比喻?

 贝贝的头左右摇动。“有话也不敢直说,什么酒不酒、还后劲咧,很烂耶!”

 严明瞠著眼,看着眼前的贝贝。“你刚刚还说…你听不懂。”

 “是懒得理你。”贝贝有些得意,她吓到她的长了。

 “你…真的很…没礼貌。”他支支吾吾地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她可一点也不尴尬,还一副理直气壮不饶人的模样。

 严明怎肯在这个时候低头。“我哪时喜欢你这个捣蛋鬼了?”

 “好啊!不喜欢是不是?那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

 “我跟爹地说了,我要去欧洲自助旅行。”这回不是将法,是她真的打算要去旅行,算这长不凑巧,挑在这个时候告白。

 “自助旅行?”严明一听可不得了。“你一个人?”

 “对啊!”“那怎么可以!”他尾音上扬。

 “怎么不可以?”她音量也不小。

 “你一个小女孩,连照顾自己都不会,还谈什么自助旅行?”

 “你就是这样,爱穷紧张。我哪时不会照顾自己了?”

 严明霍然起身,贝贝也不甘示弱地,两人大眼瞪小眼。

 严明怎么放心让这样一个小丫头自己在外头跑,万一迷路怎么办?万一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去什么自助旅行?”

 贝贝见到他这样強势地反对,更加不依。“怎么?现在舍不得我了吗?当初不知道是谁还想把我赶回去呢!”

 严明被她这样一说,面子有些挂不住。“什么舍不得你,是担心你的安危。”

 “喔!所以你一点也不会舍不得我啰?”贝贝膛,仰著小脸蛋,架势十足。“那好吧!我就跟爹地说我要搬回去了。反正爹地说过不会勉強我。”

 贝贝这招奏效,严明一听马上说道:“不要说得好像是我要赶你走一样。”

 “那我自己希望回去,行不行?”

 “不、行。”斗斗嘴没关系,但她怎能说走就走?严明大声驳斥,却被贝贝一语堵回。

 “凭什么?”她趾高气扬,理直气壮。

 “凭…”是啊!凭什么?严明突然语

 自己是她的谁吗?给了她什么承诺吗?连告白都不会,凭什么留下她?

 回想有这小丫头在的曰子,他似乎变得期待回家,期待她又带给自己什么不一样的惊喜,或许又是捣蛋、或许又是一番歪理,但是…有了她,似乎就有了不一样的生活与快乐。

 “你…不想留下来吗?”严明声音放低,态势软化,有她在的曰子,就算捣蛋,也能把他的天空变成五彩缤纷;或许歪理一堆,但总让他有机会思考许多没想过的事。

 贝贝见到一向強势严肃、说一不二的严明,可以为了她改变语气、改‮态变‬度,心中快乐无比,也很感动。

 但是,这长还是欠训练,要改就要改得彻底一点。贝贝故意伸手到耳旁。“什么?太小声了,没听见。”

 严明见状,只好再说一遍。“我说,你留下来…可以吗?”

 “长,你平常说话不是这样的耶!我听不清楚喔!”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不放过他,依然说听不见。

 严明知道她又在耍花样,不知该不该把他男人的尊严放一边,他扬起声。“你太故意了!”

 “对!这样就对啦!这样才像长。快!刚刚那句话再说一次,就用这种音量。”

 “你!”这捣蛋小贝贝真的是快把他弄得头顶冒烟,难得自己说了心里话,怎么这小家伙不感动就算了,还这般调皮?

 贝贝可是一点也不怕快要发火的他,硬是回了句。“笨!”

 “我笨?”

 “我是在训练你的胆量,这样你以后告白才会成功,懂吗?”

 分明就是在恶整自己,还一堆歪里,严明这回不打算吃这套了。

 “不必。”他俯身,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道:“不必你好心,我的第八次恋爱,绝不会失败。”严明的话字字铿锵有力,让贝贝有些心虚。

 “长,你装什么凶…”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我没有装。”他又走近了贝贝一步,眼神已变。

 “你要干嘛?”

 严明收回方才的温柔深情,双眼虎视眈眈。“踏出我成功的第八步。”

 “很难笑,走…开。唉呦!”贝贝退到无路可退。

 严明陡然伸出双手,环绕在贝贝的头顶上,就像老鹰抓小一般,让贝贝动弹不得。“不、准、走,听见没?”不只眼神,严明连语气都变了。

 贝贝一边挣扎,一边嚷嚷道:“没听见。”

 严明没有放开手,低下头,附在她耳旁说道:“我说,不准走,这样听清楚了吗?”

 “你态度很差,我不想理你。”贝贝挣扎著,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你成天长、短的喊,态度就很好?”

 “你现在是来算帐的吗?放开我啦!”她的身体左右晃动,却怎么也晃不出严明的手掌心。

 “我算帐的方式有些特别。”严明将她抓得紧紧的。“之前让你撒野个够,现在一次算总帐。”

 “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贝贝提高音量,刻意壮大自己的声势。

 严明却一步步近。“你是该害怕了。”他低下头,目光直视贝贝,双就在她眼前,吐出的气息温热,仿佛在告诉她,她已无路可逃,不用再挣扎了。

 不过,贝贝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什么没有,鬼主意最多。

 贝贝眼珠子一转,看见严家的佣人们已经因为两人不小的音量而跑来围观,她声音一扬,高声说道:“你刚刚对我告、白的话说得太小声了。听不见。”她脫得很故意,告白二字还加強语气。

 众人听见告白一词,开始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问怎么回事,但心里想的全是八卦的经典画面。

 哇!堂堂的严总经理平时高高在上、权威严肃,现在居然低头跟一个小妹妹告白?那会是什么情况?一定很采…

 严明知道后头一群人,正疑惑又惊讶地看着自己,他狠狠地瞪了贝贝一眼,低声说了句。“好,晚点再跟你算帐。不过,你还是别想走。”严明松开了手。

 贝贝也不甘示弱。“偏不依你,怎么样?没胆。”

 她得意洋洋,将头抬得高高的,走回房间。

 严明眼睛一闭,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竟栽在这种小丫头手中。

 ***

 那句“没胆”一整个晚上萦绕在严明的脑海中,他在自己房里,静静地看着贝贝帮他画的画像。

 他照了照一旁的镜子,再看了看画中的自己,为何在贝贝笔下,自己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是心理作用,还是和她相处,自己真的变得年轻许多?

 今天,贝贝告诉他,他的告白非常烂。严明对著镜子苦笑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竟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弄得思绪纷、整个人晕得团团转?

 他伸手要‮摩抚‬这幅画,却被门也不敲就闯进来的贝贝打断。

 “画还没干,你急什么?”

 严明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知规矩的小女孩,想开口训斥却又作罢。“这么晚了还没睡?”虽然常被她整,但他的心依然绕著她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关心她。

 怎料贝贝什么事不忙,竟是在忙著“逃离”他。“我在整理行李啊!”“整理行李?”严明一听马上阔步走向她。“你还敢说要去自助旅行?!”

 “你这样说实在很没礼貌,我不要理你了!”

 贝贝一听马上要走,严明一把拉住了她。“别走。”

 严明力道不小,弄得贝贝有些疼。“我只是要跟你说声晚安啦!现在说完了,再见。”

 严明拉著她的纤细手腕,不愿放手。“别走,行吗?”

 他的语气缓下,不再那么強势,甚且,还带著一丝柔情。

 “留在这做什么?”贝贝‮动扭‬著手腕,想要挣脫他的钳制,虽然她知道这力道代表著他的深情。

 “留下,听我的…告白,这次是认真的。”严明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贝贝止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看着这样的严明。

 他的确为她改变了好多,至少她知道,以前的他,绝对不可能像今晚这样,缓下声、低著头,低声下气地和一个小女孩说话。

 宁静的夜,她几乎可以听见严明不小的心跳声。

 其实,严明为她所作的改变、对她的包容,她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从她偷看的曰记中,她早已知道严明其实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只是对待女人的方式不对,不懂得好好表达、花时间约会,才会一次次得到“好人卡”一次次拿不到爱情大门的钥匙。

 她竖起耳朵,展开笑靥,她倒要听听这个男人对她的告白,她想感受这男人对她的疼爱。

 她不是天生爱捣蛋、也不是故意要整他,她只是想替严明严肃的生活多加点色彩,想要用一些方法让这只长变成会笑的乌。严明为她晕头转向的模样她记在心底,深深感动著,这样的好男人不是天天都会出现。贝贝想用自己的方法,证明他对自己的爱。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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