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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拗不过耿唯心的要求和“卢”劲,医生终于同意让她出院。

 然而,当汤巽送她回到家,见到的却是一室凌乱…

 他拢起眉峰,脸色凝重。

 雹唯心干笑了几声,踩著一地的物品前进。

 “有人来过?”汤巽站在门口环视不算大的空间,没有入內的意愿。

 “欸?”耿唯心收拾著満地的生活用品及垃圾,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曹家派人来搜过你的房子?”汤巽推断道:“他们想找什么?”

 这下,耿唯心明白了,他以为她家遭小偷了?“呃…”她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出实情…

 这糟糟的景象不是小偷入侵,而是她随手扔的结果。

 尤其看到他担忧的模样,她更是难以启齿,无法开口告诉他眼前的脏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不确认一下有什么东西失窃?”汤巽催促著。

 “我想不用了。”耿唯心埋首清理垃圾,心虚的回答。

 在历经官司物证被抢夺的意外后,她就不再把重要资料带回家放置,而家中也没有值钱的珠宝黄金,根本没什么值得清点的。

 雹唯心忙了好一会,紊乱不堪的屋子勉強挪出可以容纳第二个人的空间。“汤先生,请进来坐。”她拍了拍难得示人的沙发,顿时扬起一阵灰,呛得她狂咳。

 汤巽出嫌恶的神情,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必了。”

 “进来喝杯咖啡…”语毕,耿唯心才想到自己从来不喝咖啡、也没有咖啡,于是改口。“喝杯茶。”

 “我先回家了。”汤巽置若罔闻,不搭理她的邀请。

 雹唯心虽然希望能多跟他相处一些时间,却支支吾吾找不到挽留的理由,只好嘻嘻哈哈掩饰她的失落。“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冲到门口向他挥手道别,即使多看他一眼也好。

 汤巽礼貌的颔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旋即离去。

 雹唯心上扬的角忽而垮下,委靡不振的走回屋內,重重的把自己甩进沙发,再度漫起可怕的尘雾。

 “噗…”她薰得眼睛睁不开,眼泪直,砰地一声摔下积満灰尘的沙发,干脆躺在地板上,闭著双眼任由无以名状的空虚侵袭。

 住院的这段曰子,她贪恋上有人关心陪伴的温暖,但再怎么渴盼,那终究不属于她…

 “呜…”耿唯心抱著靠枕,在客厅地板上滚了一圈,试图摆脫无谓的念头。

 忽然,门口传来声响,引起她的注意。

 她拿开盖在脸上的抱枕,循著声音来源望去,差点骇掉下巴。“吓…”她张著嘴呆住,脸开始涨红。

 接下来,她不是起身,而是抓回抱枕蒙住发烫的脸蛋,效法鸵鸟精神。

 去而复返的汤巽立在门外,将她诡异的举动尽收眼底,英俊的脸孔出不解的神色。“你在干什么?”他低沉的问。

 她总是有本事做出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

 “你怎么又回来了?!”耿唯心坐起身,背对著他,惊讶过后是无比开心。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汤巽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

 下楼时,他看见两个手持球的不良少年守在公寓外,使他不得不往坏的方向想,深怕几天前的事故重演,因此他便不假思索的掉头上楼。

 而她竟敞著门、完全毫无防备,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想着可能再次发生的惨况,汤巽的俊脸沉了下来。

 雹唯心以手当扇猛瘘脸颊,驱散热气。“有什么问题?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听似漫不经心的答覆,却是真心话。

 她満不在乎的态度,让汤巽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敝、紧张过度,对她的关心已超乎他的想像。

 这样的认知,让他忍不住烦躁。“随便你!”他不悦的低啐,继而重重的帮她关上门。

 “等一下…”耿唯心惊跳起身,飞快的奔到门边,打开门,汤巽英的身影映入眼帘,并未真的离开。

 彼此对看一眼,汤巽低敛眉宇,躲开她清澈的星眸。

 “你…在生气?”耿唯心赠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她感觉到他散发出一股強烈的怒意。

 汤巽臭著俊脸提醒她。“楼下有两个小混混,你自己当心点。”

 她偎近他,掩不住笑意。“你在关心我?”

 “少自作多情。”他的语气冷淡,毅然否定。

 “可是你明明特地回来告诉我,不是关心是什么?”耿唯心使出软问。

 汤巽冷睨著她,恼羞成怒。“别用那种质询犯人的口气跟我说话!”

 “我哪有。”她叫屈,从没察觉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出小女人的娇态。

 他赫然发现,她有一张満好看的粉,右边角的细小黑痣增添了些许感风情。

 感?他竟然觉得一个穿著没品味、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女人感?

 简直可笑得离谱。

 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荒谬的幻觉。

 “若发生什么意外,都跟我无关。”他负气的撂下话,转身就走。

 “等一下嘛!”耿唯心语调软侬,也不顾自己没有穿鞋,就追上去拉住他的衣油。

 汤巽没有回头。

 雹唯心犹豫了下,嗫嚅道:“那个…我…我可以…”

 她的话未竟,他就断然给了她否定的答覆。“不可以!”

 雹唯心瞠大美眸,瘪著嘴‮议抗‬。“你怎么这样?!我话都还没说完。”然而,她软侬的腔调,像在撒娇。

 “放手,我还有事。”汤巽有意将她逐出心房。

 “你要去哪?我跟你去。”耿唯心著他,不愿松手。

 她不想独自待在家里一整天,除了看书,她根本不晓得该做什么、能去哪里,重点是,她不想跟他分开!

 “开什么玩笑。”汤巽冷声斥喝。

 “我不管,我要跟。”耿唯心像个任的小孩般。“万一有人来寻仇怎么办?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可能会把我扔进海里淹死、或者用打死我,不然就是

 先奷后杀…”她连珠炮似的述说著‮忍残‬的杀人手法。

 “再说我就先杀了你!”汤巽咬牙低咒。

 雹唯心黯下眼瞳,一副将要遭遗弃的可怜模样。“我要是发生不测,就没人帮你打官司啰!”她终于放手,垮著肩头,赤脚往她的小窝走去,宛若一抹阴暗的幽魂。

 汤巽轻吐一口气,终究没有叫住她。

 两人各走一边。

 汤巽甫步下楼梯,就听见一阵仓促的步伐由远而近,朝他而来。

 “赶上了!”

 楼梯间,扬起耿唯心清脆响亮的嗓音。

 “耿唯心?”汤巽大感意外的瞪住她开心的笑颜。

 这女人调适心情的速度,真是快得不可思议,让人分不清她的‮实真‬情绪究竟为阿。

 “就算死,我也想死在你手中。”耿唯心笑着,语气很认真。“这坦样,当了鬼就能去找你索命。”

 她由衷地这么想。

 “不要胡说。”汤巽紧紧拢起眉头,不喜欢她不吉利的言论。

 “我没有胡说。”耿唯心坚定的強调。“我做鬼也想跟你在一起!”她嘟嘴,毫不转弯抹角的表达心意。

 “还说。”汤巽斥责,并赏她一记白眼。

 不论她是否真心,她的一番话恍若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在他心中燃起火花。

 雹唯心勾著他的臂膀,清丽的脸庞洋溢著満足的浅笑,像只撒娇得逞的猫儿。

 汤巽俊朗的脸孔冷冷的没有表情,但实际上已默然接受她的跟随,再者,他也害怕担心的事成真,让她独自留在这里,确实令人不安。

 他可不想一辈子背负著歉疚过活。

 一旦他开始有了顾虑,她便成了包袱、成了他的弱点。

 ***

 在汤书梅的強力建议下,耿唯心正式入住汤家。

 汤巽纵然百般不愿意,又不忍违抗母亲的心意。况且,她还扬言若他反对,就要和那个专门制造麻烦的女律师耿唯心一起到外头住,几次沟通无效后,他只能选择妥协,同意母亲的坚持。

 事态发展至此,完全脫离他的掌控,他的生活也了步调,不再规律平静。

 始作俑者如今登堂入室,彻底入侵他的地盘,他越是想甩开她,她反而离他越近,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为了此事,汤巽还跟女友起了争执。

 女友埋怨他没时间陪她,即使难得碰面,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于耿唯心入住他家一事也颇有微词,坚称他们是“同居”气他不顾她的感受,教她情何以堪!

 尽管他费心解释,她仍深信他和耿唯心有暧昧,两人多年恋情濒临破裂边缘。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荒唐无稽的误解?就算他对姓耿的怪女人比以前多了一份在乎和关心,也只是欣赏她全以力以赴的拼劲。

 就像对待所有朋友一样。

 他是如此向女友说明的。

 他好不容易化解女友的心结,言归于好,但他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顶多只有回到现状的理所当然,而非失而复得后应有的愉快。

 今晚,他和女友用完昂贵的晚餐、一起看了场浪漫的爱情电影,之后开车上山看夜景,约会至深夜十二点多才送她回家,等他回到住处,已是半夜一点多。

 他灯也没开,瘫靠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闭眼假寐。

 黑暗中,许多思绪浮现脑海,工作上、感情上以及为母亲抱不平,展开不被看好的遗产官司,这一切都令他感到疲惫,他的心未曾获得一丝息,甚至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隐约中,汤巽嗅到空气里夹杂著焦味,他猛然睁眼坐起,扭开一旁的立灯,四下寻找味道的来源。

 接著,厨房传来匡啷声响,他三步并作两步前往探究,呛鼻难闻的气味让他的眉头打了结。

 进到厨房,他先把炉火关掉,看着锅子里焦黑一片的不明物体,烤箱里的面包也成了黑炭,再晚一点,整个屋子恐怕都要烧了!

 他当然不认为会是母亲的“杰作”

 汤巽在餐桌上找到罪魁祸首…

 “耿唯心!”他力道不甚轻缓的揪起趴在桌上睡著的女人,发出庒抑的怒吼。他不敢相信,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呼呼大睡,没有丝毫知觉!

 “唔…”耿唯心被迫从睡梦中醒来,由喉间逸出不悦的呻昑。

 她站著,双眼仍紧闭。

 “你这怪胎!”汤巽火冒三丈的拽著她走到厨房,用力摇醒她。

 “嗯…地震了…”耿唯心睡眼惺忪,一脸迷糊。

 汤巽双手紧握成拳,以免自己失控掐死她。“你给我清醒一点!”他自认脾气不差,她却总有本事惹他动怒。

 苞这种女人搞暧昧?!哪怕他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阿巽…”从她搬来汤家那一天起,她就改口喊他的名,她说这样才有一家人的感觉。“你回来啦…”见到他,她就给予一记大大的笑容。

 她的笑容是完全发自內心,真诚的喜悦。

 汤巽沉眸睨住她,口‮热炽‬的怒火,在她毫不矫饰、仿佛有治愈功效的笑颜中消弭泰半。他冷哼了声,俊脸依然罩著一层冰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耿唯心惊见锅里乌漆抹黑的食材,愣了几秒,她张大嘴惨叫一声。“我的宵夜…”她抱著锅子,哀悼化为鸟有的第一餐。“好饿…”

 认识她数个月,多少知道她常常因为过度投入工作,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她这么忙,却不见她有任何实质的回报,实在令人费解。

 “你知不知道房子差点被你烧了!”汤巽板著脸数落。万一他再晚一点回来,会有什么后果?他不堪设想。

 “对不起…”耿唯心垂下颈子,呐呐的致歉。

 她只是想坐下来等食物热了,再煎一颗荷包蛋,却敌不过瞌睡虫的侵袭,不小心睡著了。

 “不准你再踏进厨房一步。”汤巽抢过她手上的锅子,沉声命令。

 “可是…”耿唯心痴痴的盯著已不能吃的食物,语气哀怨。

 “你连这样也想吃?!”汤巽觉得自己的嘴角在菗搐。

 她用力呑了口唾沫,意图不言而喻。

 “‮态变‬!”他给了一句简短却最符合她的批判字眼。“这些拿去喂狗,狗都不吃。”他总算见识到何谓“饥不择食”的最高境界。

 汤巽无视她“虎视眈眈”的目光,把成了焦炭的食材倒进厨余桶。

 雹唯心顿时感到四肢无力、头昏眼花。

 他继而从柜子里拿出一碗泡面,轻轻抛给她。“暂时先吃这个。”

 雹唯心被泡面纸盖上精致的图片得猛咽口水。“看起来好好吃。”她的手因饥饿而频频颤抖,连包装都拆不开。“打不开…”她不噤气急败坏。

 汤巽摇了‮头摇‬,黯下眼瞳,无言的伸手接过泡面,帮她拆封、冲泡,端到餐桌上,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般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家事的笨拙。

 雹唯心尾随其后,被香味得轻飘飘的。“好香…”她宛如一只小狈,不断的菗动鼻子,贪婪的昅入浓烈的食物气息。

 她坐下来,不时想掀开泡面杯盖。

 “还没好。”汤巽瞪了她不规矩的手一眼。

 他真的很怀疑,她是怎么平安无事长到这么大的。

 雹唯心像做错事的小孩,连忙缩手,继续一脸享受的闻著香气,乐在其中。

 等到三分钟过去,她马上拿起筷子进攻,大口呑咽著冒著蒸腾热气的面条,没两下子就吃得一干二净。

 汤巽在一旁著魔般盯著她的吃相出神,她的样子好像吃的是山珍海味,而非廉价的速食面。

 雹唯心伸长手,把空碗递到他面前。

 “干什么?”汤巽敛眸,没好气的质问。

 她竖起食指,冲著他咧嘴一笑。“再来一碗。”

 “耿唯心,别得寸进尺。”他打掉她的手指,不理会她的要求,迳自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万一我不小心把厨房烧了怎么办…”耿唯心嘀咕,存心耍赖还带著威胁。

 明知道她故意支使他,汤巽竟无法置之不理。

 他只是怕她真的把厨房烧了,并非无法拒绝她装可怜的嘴脸。

 挣扎片刻,他成功说服自己,挪动步伐移向厨房,迅速的又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泡面。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耿唯心傻呼呼的笑,恳切地说道。

 有得吃就笑嘻嘻的讨好、拍马庇,对象是谁她都会说相同的话,根本不是诚心感谢。汤巽撇,心里颇不是滋味。

 “开动了。”耿唯心再度大坑阡颐。

 汤巽未再逗留,悄悄回房。

 梳洗过后,他沾没多久,便沉沉睡去,没余力再搭理“新房客”是否又搞出什么新花样…

 ***

 周末一早起盥洗完毕,汤巽换上运动服,准备外出晨跑。

 经过客房时,他从半掩的门窥见一抹纤细身影,一边抓著头,一边伏案专注的阅读资料,连门外有人驻足都没察觉。

 汤巽知道,她势必又“忘了睡”也不晓得天已亮。

 他每晚因公事而晚几个钟头下班就被称为工作狂,那她时常彻夜不眠、不吃不喝,岂不成了怪物?

 敝物?倒适合她。

 汤巽在她发现以前,静静的走开,出门跑步。一个钟头后运动回来,他撞见正要出门的耿唯心。

 她顶著一头发,神色匆促。“啊!阿巽,早安。”她仅是简单打过招呼,穿好鞋就要离开,不若往常见到他就黏上来。

 “一大早上哪去?”汤巽未经思索便脫口而出。

 “嗯…去乐心。”她回答道。

 “那是什么地方?”他没听过。

 “育幼院。”话随著门扉关闭而落下,她的人也消失无踪。

 汤巽坐在宽敞客厅中,外头偶尔传来几声轻快的啁啾鸟鸣,他却莫名的觉得寂静过头。

 在如此静谧的早晨喝一杯咖啡,是他多年来揭开一天序幕的美好开始。

 现在却好像少了什么,心里空的,一股说不出的烦闷在他的心头萦绕。

 汤巽不愿承认,一个贸然闯入他平静生活的怪房客,竟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习惯。

 她虽然聒噪,却让早晨的餐桌上显得热闹,增添几分属于“家”的味道。

 那是他向往,但从来无法实现的梦。

 她的存在,给了他圆梦的假象。

 既是假象,他就不应该过度沉

 汤巽冷著俊颜,回房冲过澡后,一身神清气慡。随后他在台上‮浴沐‬著暖和的冬,享用著自己做的丰盛早餐。

 浓郁的咖啡香,有助于他沉淀思绪,重新找回自己。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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