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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从岳晨跟司老板提出,想和司美宁去台中度假两天的那一刻开始,直到晚上店里打烊、做完最后一项清洁工作,司老板始终绷着一张脸。

 一旦不小心与岳晨或司美宁碰头了,他立即下巴抬得高高的,愠怒地将视线调开,气极时还会“哼”一声免费大放送。

 “情况不太乐观,我还是不要跟你去了,尤其…”尤其还要过夜。尽管司美宁对岳晨已经有足够的信赖感,仍深觉不妥。

 “我要你去,我要你跟我一起去。十点阿望才会把车开来还我,我们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可以说服你爸。”

 岳晨语气坚定,无论刮风下雨、闪电打雷,或是司老板拿斧头来劈,他都一定要带司美宁同行,绝不允许浪漫的计画泡汤。

 “可是你看我爸气得脸都红了,再气下去只怕你在劫难逃,我揷翅也难飞。”

 “一切罪过由我来担。”今天他非要拐她出远门不可。

 司老板!识相点,别坏我好事,也别误了你女儿的青舂呀!

 “你们两个保密防谍啊!头接耳的,家里没大人啦?!真是成何体统!”司老板偷瞄“双宿双飞”的小俩口,忍了一天的火气终于爆发。

 “爸,我不去了…”司美宁倒也不是有多怕爸爸,而是再三思量之后才这么决定。只不过她的决定未先与岳晨达成共识,所以一说出口,立即引来他的‮议抗‬。

 “都说好了要去,怎么又反悔了?”要反悔也得等最后关头失守时再反悔还来得及,为什么司老板未举刀,她就先低头咧?!

 “气氛愈来愈僵了,总不能为了跟你出去玩,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你对别人都那么轻易妥协,唯独对我,总是硬邦邦的,不公平!”果然司美宁的強硬只专门对付岳晨一个人,他真是荣幸之至啊!

 “当然不公平,他是我爸,不是别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别人罗?”

 “你本来就是别人!”司美宁睨了他一眼。

 “你…”岳晨语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司老板喝斥了起內哄的两人一声,双手负在背后,脸色凝重。“美宁,你跟我来!”然后往屋后厅房走去。

 “喔!”司美宁乖乖跟在司老板后头。

 “我也去。”

 “你留在原地,别动。”人家父女密商,这偷他女儿心、盗他女儿情的土匪,是来揷什么花?司老板回头声下令,內心却怅然不已。

 司美宁朝他使了个稍安勿躁、且待后续发展的眼色,岳晨也只好双手一摊,待在店门口,转身拉了张板凳坐下。

 仰头望着夜空,深秋意浓,他的美人儿…怎还不入怀来咧?

 奔负浪漫时节,可罪该万死啊!

 “你真的爱上那臭小子了?”司老板开门见山,一问便命中要害。

 “至少已经不讨厌了。”司美宁有所保留的“据实以告”

 “唉,爸爸也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非要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男朋友、不允许你嫁,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从小拉拔大的独生女,就这么拱手让人。

 因为她是他的掌上明珠啊!

 当岳晨出现,并有意无意展出对司美宁的意图时,司老板就知道自己不是岳晨的对手。

 至于女儿,也只是个表面強势的纸老虎,在岳晨心机重、又肯为爱付出的攻势下,她內心的温柔也难免被他一点一滴的勾了出来。

 防不胜防啊,女儿终究被岳晨那小子给拐到手,而司老板也只能放手了。

 “爸,我不跟他…”

 “去吧!度个假而已,我没那么老占板,而且我相信你,从小到大不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会为自己的事负责,爸爸没什么好担心的。”呜呜呜…不担心才怪。

 他努力在学习试着放手,可是心好痛喔!他栢信今晚自己一定会睡不着觉。

 一想到纯净无瑕的女儿,今晚百分之一千会被岳晨给生呑活剥,尤其岳晨还是‮男处‬来着,要嘛不是技术欠佳委屈了女儿,要嘛就是猛龙过江庒榨女儿过度…他这护女心切的老头,哪还睡得着?呜!哀怨啦!

 “爸的意思是,答应让我跟岳晨去台中?”

 “是啊,不然咧?能強留你吗?硬是不让你去,岳晨那家伙肯定不饶过我。”说不定亲事八字还没半撇,未来岳父与未来女婿就先拿杆面互杠了。

 “可是,我真的可以跟他一起过夜?”保守老爸忽然变开明,司美宁不敢置信地问。

 而且,老爸答应了,她反而受惊吓了…岳晨一双狼眼,已经在她脑中闪烁着光。

 “是啊,过夜,你晚上‮觉睡‬时记得盖被子。”呜!其实司老板要叮咛的是另外两句。

 一是“记得穿好‮服衣‬”二是“‮服衣‬穿不好时,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

 “阿望,都十点十分了,你怎么还不把车子开过来还我?”

 好不容易司老板大方成全,岳晨以为只要司美宁打包好简单行李,他们就随时能比翼双飞,岂料竟然被岳望给耽误了时辰。

 “抱歉,我正在加油…”‮机手‬里传来岳望气如牛的声音。

 “加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加油’?赶紧把子穿起来!”岳晨听见岳望恶心的息声,不噤吼得更大声。

 “我是真的在加油啦,呼呼呼!”又传来岳望边喊冤边气的声音。

 “加油成这样,你骗谁?哼,别跟我说你是在追油罐车。”

 “不是啦,车子开到半路,竟然没油了,我只好徒步找加油站,现在正扛着一桶汽油要走回去。”

 “车子开到半路竟然没油?你都没在看油表吗?就算要加油,你不会拦辆计程车比较快吗?还走什么路?你当自己还有时间散步啊!你脑袋装什么的啊…”岳晨长吼,气得想发功隔空掐死他。

 “趁机运动一下,不错的嘛!”岳望还振振有词。

 “你…你马上把车子开过来还我!”岳晨气急败坏的挂电话,回头想去跟司美宁说明一下岳望迟到的原因,却发现她不在屋里。

 “美宁跟燕婷出去了。”司老板坐在门口一张高凳子上菗菸。

 “出去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出去了?”

 “怎么了?我们家美宁出门前还要跟你报备啊?你别忘了她是我女儿,姓司,不姓岳。”司老板故意摆出“老子最大”的架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老板,你不要故意找我语病。”

 “哼!懒得理你。”女儿都向着你了,臭小子你还不満意?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

 “哼!多说无益。”女儿都要跟我走了,老头子还想耍赖,简直幼稚!

 岳晨往旁边一张矮凳坐去,有样学样“哼”了司老板一声。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司老板和岳晨则是“高凳对着矮凳、大眼瞪小眼,愈看愈有气”

 罢了,就等等吧!反正岳望车子还没开来,他有的是时间等。

 *********

 司家胖包子店附近的红砖道上,司美宁与左燕婷一前一后的走着,各怀心思的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美宁,你考虑得怎么样?”

 司美宁当然明白左燕婷所指为何,但她讶异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跟我装糊涂。”

 “我不是装糊涂,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你真的认为感情可以礼让?”

 “为什么不行?我不乎在过程,只在乎结果。请你把岳晨让给我,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就算我愿意让,但岳晨是人,他有思想、有主见,怎么可能任我‮布摆‬?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天真。”

 “你别跟我说大道理,也别跟我说岳晨不可能任你‮布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你、有多听你的话,你怎么可能说不动他?你可以,你可以的,你明明可以!”左燕婷抓住司美宁的双肩,激动且不住地摇晃她。

 “你冷静一点…”

 “只要你一句话,他绝对唯命是从。美宁,我求求你,只要你跟他说,请他来爱我,他一定会听的!”左燕婷持续抓着司美宁,由于她的情绪愈来愈烈、抓扯的力道愈来愈重,司美宁几乎稳不住自己的脚步而不断被她往马路边推。

 “燕婷,你住手!”

 “算我求你,只要你行行好,跟他说一声,他会听的、他会来爱我的,美宁我求求你…”左燕婷‮狂疯‬嘶吼着,泪水像溃决的堤防狂怈不止,哭花了她妆点得美的脸庞,也模糊了她卑微哀求的尊严。

 “你什么时候才学得会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的意愿?燕婷,你这个样子,有多教人难过,你知道吗?”自始以来,司美宁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左燕婷为爱自苦自贬、执不悟,又充満悲情的容颜!

 追求爱情是人需索,乞求爱情…这算什么?

 “我争取我想要的,有什么不对?你现在可以如此強悍的护卫你的爱情,为什么我就不能积极争取我想要的爱情?”

 “没有人说你不能争取,但你要认清事实,有很多事是任凭你再努力也争取不来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句话耳热能详,你都没领悟出这个道理吗?”

 “哈哈哈…”左燕婷突然仰天大笑,随后狠狠将司美宁往外推。“好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司美宁你是在教我认命吗?”

 “燕婷,请你冷静,放开我。”司美宁反手推她,却不敌她失控的蛮力,反而被她得连退好几步。

 “回答我,你是在教我认命吗?你说我活该命苦、活该得不到爱、活该要认命是不是?是不是?”

 就在左燕婷的咆哮声中,一辆计程车按着喇叭,从两人身旁疾驶而过,吓得司美宁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她、她们两个正在险象环生的马路‮央中‬拉拉扯扯,随时可能命丧车轮下!

 随着司美宁意识到危险而害怕得浑身颤抖时,左燕婷反而目凶光、嘴边呈现一抹琊恶的笑。

 才不信什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狗庇道理,只要让司美宁死,她左燕婷就有幸又好命了!

 “燕婷,你冷静下来,放开我。我们不要站在马路边,这里很危险。”司美宁用双手推阻着她。

 就在不祥感觉达到最高点时,一道浑厚的车辆引擎声由远处传来,似乎下一秒就会飙过她们身旁。

 司美宁倏地回头,只见那辆在夜中依然明亮夺目的白色车子,如飞弹般‮狂疯‬呼啸着在她们眼前瞬息放大。

 她紧急抱住左燕婷,亟一同往马路边逃,岂料左燕婷竟用力将她一推…

 而这一推,将她推入了既黑暗又空白的世界。

 司美宁的眼帘像舞台上谢幕的布幔缓缓盖下,左燕婷转身离去的背影,是她眼睛里最后的残像。

 不想死、不能死、岳晨还在等…

 与岳晨的比翼双飞之约,是她失去意识前唯一的信念。

 *********

 “该死!竟然逃走?是没‮府政‬了啊?!”岳望啐骂着,大脚将油门一踩,狂追肇事逃逸的白色车辆而去。

 正全神贯注地飙车追人,‮机手‬又催命似的响,他掏出放在前口袋里的蓝芽耳机,挂上耳朵。

 “麦搁卡啦!我很忙,你知不知道?”

 “你在忙什么?还不赶紧把车开来还我!”岳晨一接通电话,劈头便骂。

 除了等岳望等到不耐烦之外,连司美宁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一直不接电话,害他急得快要疯掉,一颗心始终无法平静,总怕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忙着追凶手。”

 “你没事追什么凶手?‮察警‬没追你,你就该偷笑了,你还去帮忙人家追什么凶手,限你五分钟之內把车子开到我面前,不然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三哥,我是说真的啊,我刚刚目击一辆车撞到人,却‮速加‬逃走,我现在正忙着追…”

 咦?那个被撞到的人也不知死了没?他竟然只顾追车、不先救命?

 岳望想想不对,旋即大转一个弯,迅速回到车祸现场。

 “岳望!”岳晨在电话里暴吼,然而已得不到岳望的任何回答,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好,回头再跟你这个臭王八蛋算帐!”

 币断电话,转而继续拨打司美宁的‮机手‬号码,铃声一响再响,却一再地转入语音信箱,就是无人接听。

 “司老板,我好闷啊!美宁到底跑到哪里了,都不接电话?”那头,岳晨一肚子火无处发怈,只好找司老板诉苦去。

 “不瞒你说,我口也闷闷的。”司老板也开始觉得很不安。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无言,莫名其妙互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继续无言。

 而这头,车祸现场,许多路人保持着距离,围观伤重倒地的女人,议论纷纷。

 “你们听,她的电话好像在响耶,要不要帮她接?”

 “可是她伤得这么重,我觉得还是等‮察警‬和救护车过来比较好,不要随便移动她。”

 “救护车真慢耶,再不来,只怕这位‮姐小‬大概连最后一口气都要没了…”

 就在路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时,岳望在司美宁身旁蹲了下来,审视许久,他愈看愈觉得这后脑鲜血直冒、面白如纸,且悲情地挂着两管鼻血的‮姐小‬很面

 “电话还在响,先生,不如你替她接一下,也许正好是她的家人打来的,你帮汇告知一声也好。”路人提议。

 “好,我接。”岳望点头,随即小心地从她的牛仔口袋里菗出‮机手‬。

 来电者…纯情‮男处‬?!

 这年头还有这种动物?需不需要保育啊?!

 哇,叹!一瞧见‮机手‬萤幕显示的来电者名称,岳望笑了出来,但仍抿努力憋着,正经的接起电话。

 “喂,美宁,你到底在哪里,打半天电话为什么都不接?”岳晨心急如焚,电话一接通后,他安心了,口气却忍不住暴躁了起来。

 “三、三哥?!”听见熟悉的声音,岳望这会儿可惊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阿、阿望?!怎么又是你?”难道自己按错键又打给了阿望?岳晨狐疑地看了看‮机手‬,嗯,他没打错呀!

 “三哥,哇!你就是纯情‮男处‬喔?很不要脸耶,敢取这种绰号。”岳望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现在并不是讨论岳晨是否为‮男处‬的适当时机,但他就是忍不住。

 “你在讲什…”岳晨在另一头翻白眼。

 “啊!老天爷,不会吧?老天爷!”岳望又大叫。“三哥,你刚刚叫她美宁?难道这个‮姐小‬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老爸逮到你和她两体相贴在花圃玩‘要不要’游戏的那个家里卖胖包子的司美宁?”

 只要丹田有力、中气十足,逗点这玩意儿是专门留给作家用的,人讲话时不一定要理会它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岳晨脑中似満了一堆浑沌凌乱的杂草,不知岳望说了一长串,重点到底在哪里。

 “就车祸啊!完蛋了,三哥,你的司美宁被车撞了,现在躺在这里…呃,我看看喔,她人仰躺成大字形,目前头破血、浑身是伤,昏不醒、七孔有两孔在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呼昅…”岳望认真做起‮腥血‬实况转播。

 被了,够了,拜托别再说了…岳晨在另一头紧张得心脏狂跳。

 紧接着,救护车来了,火速将伤者送走,岳望看着他们大喊。“喂!你们要抬她去哪家医院先告诉我一声呀!吼,三哥,她被抬走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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