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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荡尽群雄(十一)
 “什么,真是监察御史,杀了监察御史的人,你们闯大祸了。”

 慈州刺史王宏达看着柳江清的牌和相关文书,他把桌子敲得“嘣、嘣”直响,手上青筋暴怒,杀气腾腾地站在了小舅子面前。

 刺史王宏达武将出身,向来心狠手辣,瘦衙役见过他杀人,因而面对他是总会想起他暴戾的模样,神态间不由得便会变得毕恭毕敬。

 这一次,瘦衙役惹出了大麻烦,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王宏达见瘦衙役垂头丧气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飞起一脚,将瘦衙役踢倒在地,骂道:“你平曰干的龌龊事,以为我不知道,给你一点颜色就去开染房,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骂着骂着,他又狠狠地瘦衙役身上踢,瘦衙役不敢躲避,挣扎着跪在王宏达面前,哭丧着脸道:“我这就去陪罪。”

 “陪罪,杀了监察御史的人,一句陪罪就算了,只有砍了你的脑袋才能让监察御史満意。”

 瘦衙役被吓得不轻,涕泪皆下,道:“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救我一命吧。”

 “郎君,放过小吉吧。”瘦衙役的姐姐也得到了消息,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见弟弟跪在地上,鼻子上还在血,便跟着跪在了王宏达面前。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王宏达这位手狠心辣的老将,对自己并不怎么漂亮的子却格外地好,凡是子所求之事从来就没有拒绝过,此时看跪在地上的子,他猛地一顿脚,恨恨地道:“算了,你们起来吧。”

 瘦衙役虽然仗着王宏达的势力,在慈州做了不少坏事。却也为王宏达赚了不少钱物,是王宏达重要的财源,这也是王宏达纵容瘦衙役的重要原因。

 坐回在椅子上,王宏达左思右想,眼中渐渐出了杀气。

 在刺史府上,柳江清和另一位小吏坐在西院里,在酒楼无意中折了一人,柳江清面色沉重。而刺史讦久都没有面,更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安。

 门外站着几位強壮的汉子,看见柳江清走了出来,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柳江清笑嘻嘻地道:“我內急,要找地方解决。”一名汉子斜了他一眼,道:“跟我来吧。”

 来回都有两名強壮汉子护卫着,连如厕之时,一名汉子都不顾臭气,站在了柳江清身旁。柳江清心中暗自焦急:慈州军官杀死了监察‮员官‬,慈州刺史很难脫得了干系。看样子他们要杀人灭口。

 绞尽脑汁。柳江清也想不出稳妥的脫身之计,那名小吏也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強自镇静。双手却忍不住颤抖不停。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地走了进来,道:“两位大人,王刺史请到西院。”西院,一名表情阴沉的刺史正站在院中,见柳江清走进来,道:“今天早上就听到树上有雀鸟在叫,果然有贵客光临,慈州地处偏僻,朝中人难得来一次。真是稀客吧。”他嘴上说得热情,眼光却冷冰冰的,就如要吃人一般。

 几人有些尴尬地上了酒席,几杯酒下肚,柳江清只觉腹中一阵剧痛,一股腥气就往外涌,他猛地站身来:“我是朝廷命官,奉旨察案,你意敢下此毒手。定然要被灭九族。”

 刺史王宏达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上下看着柳江清,道:“明天今天是你的祭曰,我会为你烧一柱香,你就好生上路吧。”

 柳江清倒地之时,另外一位小吏也倒在了地上,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柳江清噴出了一大口鲜血,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等到柳江清醒来之时,已是三天以后。

 睁眼之时,只觉得千万只金星在眼前飞舞,眼前的所有物品再次旋转起来,柳江清又闭着眼休息了一会,竭力睁开眼睛,这一次眼前多了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汉子,他微微笑道:“终于醒了,柳城尉已经睡了三天,若再不醒来,恐怕事情就办砸了。”

 灰衫汉子端起一碗水,递到柳江清嘴边,道:“少喝一些,先润润嘴。”柳江清口里正渴得冒烟,他端过碗就猛喝了一口,清水进肚,却如铁针地肚里扎一般,他噤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慢点,别着急,小心烧了胃。”

 柳江清看着灰色人有些面,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就道:“我在哪里,你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柳江清,曾经的大梁城南尉,现在是监察御史。”灰衣人満脸神秘,道:“我虽然不知你慈州之行是何目地,若所料不错,是为了慈州大小‮员官‬而来。”

 柳江清此时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他摇摆着站起身,对着灰衣人道:“是阁下救了我。”

 “是——”

 “我在刺史府上被人下毒,你怎么救得了我,还有,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刺史府的人,其他就别问了。”

 柳江清突然想到他的属下,就问道:“怎么就我一人?我的伙伴在哪里?”

 灰衣人摇了‮头摇‬,出可惜之“若毒葯不起作用,王宏达会起疑心,这样也救不出你,所以我将草葯渗进毒葯中,将毒减得很轻了,没有想到毒依然霸道,你的同伴没有顶住,我已将其好生安葬了。”

 慈州之行,是柳江清成为监察御史之后的第一次外出,所办其实是一件小案,但是,就在慈州这种小地方办这种小案了,却莫名其妙地折损了两名手下,他脑中有些,坐回上,把脑袋埋在双手间。

 灰衣人理解他的心情,解释道:“慈州之混乱,始于王宏达之任上,王宏达曾是建雄节度使陈思让的牙将,两人亲如兄弟,要动王宏达,必然要过陈思让这一关。”

 柳江清抬起头,道:“我奉侯相之命到慈州查案,只查案,不处理,不论王宏达做了什么事情,肯定有人管得住他。”

 灰衣人道:“王宏达是一个武人,他只管练兵、喝酒,倒也没有恶名,这些带兵打仗的武人凭着战功,当上了刺史、团练使、防御史以及节度使,都是这般模样,王宏达不过是其中平凡的一个,不太好也并不太坏。”

 又道:“柳城尉不能再回城了,想必此行你已有收获,就回去吧。”

 柳江清睡了三天,突然间醒来,头脑一直不太清醒,此时才发现灰衣人一直称呼其为城尉,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曾经是城尉。”

 “我们是有缘之人,此事容以后再说,我给城尉准备了马匹、盘和相关文书,等城尉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大梁了。”

 柳江清还不敢完全相信此人,故而没有将他手下另外两人行踪告诉灰衣人,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柳江清站起身来,试着活动几‮身下‬体,仍觉得腹如火烧一般“好历害地毒葯,幸亏有先生相救,否则我已成了孤魂野鬼。”

 灰衣人一直不肯说出身份,待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小院,小院里有两位相貌极为敦厚地仆人,柳江清试探着出言询问灰衣人的底细,却一问三不知,只得作罢。

 柳江清和另外两名手下分开之时,曾经约定过,若在慈州出现意外,就到河中府广顺客栈汇合,休息三天之后,柳江清便顺着无定河南下,一路上,灰衣人给的相关文书皆为正式通关文书,他南行十分倒十分顺利,到了河中府之后,便住进了广顺客栈。

 就在柳江清在慈州碰了一个大钉子地时候,大周南征军与武平周保权的谈判已经彻底破裂,大周军兵分两路,水陆并进,长江水师二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直岳州;步骑则出遭州,直扑郎州。

 武平周保权年龄虽小,却比南平高继冲要有血,他也在将领张从富的帮助上,积极地调兵遣将。

 大将杨师潘与张文表战潭州,虽然将张文表击败,杨师潘所部也伤亡惨重,杨师潘本人中了箭伤,此次武平军领兵大将是另一名主战将领张从富。

 在武平,张从富是和杨师潘齐名的将领,他见大周军水师聚集江陵,早已料到大周会水陆同时南下,也作好了相应准备,他亲自率领步骑军布防于澄州,而命令武平水师在三江口严阵以待。

 七月中旬,长江水岸,两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面对宽阔的江面,长江水师统领杨乐和端在最大的一条玄龙船上,江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也让他漂亮的胡须随风起舞。

 杨乐和在长江上滚了二十多年,对这山山水水极有感情,当战船出了江陵城,望着一道大坝,他感叹道:“当年怛温镇守江陵,派了陈遵负责造挡水堤,荆江大堤一成,就护得了江陵百万百姓,这才有——江左大镇、莫过荆扬的说法,遥想当年怛公,不觉为之神往。”

 杨乐和身边站着一名轻甲之人,他是侯大勇派到长江水师的参军沈怀镜,作为宰相侯大勇派来的参军,杨乐和对于沈怀镜地来意自然心知肚明,礼让有加,防范有加。荆江河道中行船,舒缓的水波和两岸的无限风光,让沈怀镜不由得想起许多优美的诗句:

 “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草森森。”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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