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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条青龙
 “五四三二”蔡耀扬五指屈伸,一声比一声阴沉。

 冷若雅突然回过头,注视着梅超疯道:“见死不救,何谈武林道义?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台上几千人被大火活活烧死、也坐视不理。”

 梅超疯点点头,道:“好,那我们一起到台上去。”

 这时,蔡耀扬已经倒数到了“一”,冷若雅与梅超疯相视片刻,身形跃起,几次起落,已宛如数道星光在暮色中一亮,轻轻到了台上。

 几乎在同时,听得蔡耀扬一声暴喝:“放箭!”

 一时火光飞,宛如流星。冷若雅轻轻推开面如土色的姨丈席青谷,挥手间,一道紫光幕从掌心张开,将数十支飞落的火把弹落。火光纷纷扬扬,坠落到暗黑的高台下。

 那县令席青谷见来了救星,脸上出一丝喜:“可儿!梅大夫!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还不待两人答话,席青谷转过身,脸色倏的一沉,对台上的衙役道:“立刻放箭,放滚石!”

 那些衙役岂敢怠慢,一时间弓箭滚石落如雨,向台下诸人砸去。蔡耀扬见半路杀出两个女“程咬金”,不噤又惊又怒,一面后退,一面命令手下厢兵就地寻找掩护。只苦了那些手无寸铁,来不及躲闪的居民百姓,被砸得头破血︾∝,。。,惨叫不断。

 冷若雅皱了皱眉头,正想求姨丈席青谷手下留情,蔡耀扬已循着滚石落地的间隙,让手下厢兵绕着天台分散站立,寻机向台上放火箭,这样既能分散衙役的注意,也更易躲避滚石。如此几番来回,虽然在冷若雅和梅超疯等人的联手阻挡下,火箭没有一支能够落到台上,但天台上的滚石弓箭已快要告罄。

 而蔡耀扬手下的原料却是源源不断,又催几队居民就近砍伐树枝,更从附近民居中搜罗出几大桶松油膏脂,就地制箭,厢军也分为两对,一队围,另一队则退后休息,似乎要故意等到天台上的人体力不支。而台下那些居民也面狂态,循着唯一阶梯往上攀爬,前仆后继,丝毫不惧上面的刀斧阻挡。

 冷若雅高声道:“诸位乡亲,听我一言,瘟病并非无药可治,我等皆为学医之人,自会庶竭驽钝,找出彻底治的办法。但是诸位也必须保证,一定请静心等待,反思己过,彼此扶持,决不可再互相撕咬。诸位都是血脉相连,总要念着那一点点骨亲情不是?”

 下面之人只待她说完,顿时诺声连连,有的更已泪満面,痛呈己过;有的则叩头打拱,说是恩重如山,再生父母;有的哭诉自己也是为人所迫,不得已;有的指天赌咒,发誓决不再伤人。

 席青谷看了看台下,颇有些犹豫,对冷若雅道:“可儿,你虽然宅心仁厚,但他们丧心病狂,损人利己之心已入骨髓,不是一时半会改变得过来的。”

 冷若雅默然了片刻,道:“姨丈,无论如何罪大恶极之人,只要有一念自新之心,就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何况台下居民许多原本是台上诸君的亲友邻朋。”

 她此话一出,台上居民衙役触动旧情,更兼兔死狐悲之感,已是呜咽声一片。席青谷沉思片刻,挥手道:“近铁,打开天梯通道。”

 台上衙役举刀持,先下了天梯,站在两边护卫,不久居民鱼贯而下。席青谷随后也由敖近铁率一队衙役簇拥下来,站到冷若雅身边。

 台上台下的居民先远远互相观望,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遥遥对泣,而后几对夫忍不住拨开守卫,冲上前去抱头痛哭。又过了一会,父子、母女、婆媳、兄弟、姑嫂终于也忍不住上前相认,台下哭声顿时响成一片。

 冷若雅似乎已经为居民们劫后重现的亲情所感动,突然,居民中有人惨叫了一声。秀才盛锦棠的娘子‮狂疯‬的从丈夫的怀中挣脫出来,她脖颈之上赫然是一个深深的牙印,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脖子淌到衣领上,已经成了墨黑色。

 盛秀才満嘴鲜血,“嘿嘿”笑着,他子瞳孔在月光下急速的收缩着,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继而全身如被电击般的剧烈菗搐起来,一头扎进地上的泥土里,哀嚎了几声,就已气绝。

 众人似乎还未明白怎么回事,那群居民又‮狂疯‬的彼此撕咬起来。冷若雅大惊之下,想要上前阻止,可数百人一起‮狂疯‬撕咬,惨叫震天,哪里凭她能制止得了。

 梅超疯眉头徐徐皱起,低声道:“无可救药。”她一拂袖,站直了身体,袖底无数道冷光,瞬时就如水波般在她身边环绕开去。

 森寒的杀意瞬时笼罩住整个广场。

 然而,还没待她出手,蔡耀扬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来到梅超疯身后,长刀遥指她的后颈,冷森森地道:“梅大夫,原来是你一直在暗中捣鬼!是你鼓动大家互相撕咬的?”

 梅超疯冷笑道:“是你们自己相信那咬人的鬼话,与我何干?”

 冷若雅眼中透出浓浓的哀悯之:“梅姐姐,想来你就是在城外向关老太爷鼓动‘若咬伤健康人即可病愈’始作俑者,可叹这寥寥几字,就能让他们出尔反尔,六亲不认。”

 梅超疯镇定自若地道:“这些愚民人本来就是出尔反尔,六亲不认的,否则又怎会受了我的蛊惑?”

 冷若雅一时语,道:“你我都是学医之人,本应济世救人,你鼓动军民自相残杀,要杀死満县百姓,连老弱婴孥都不放过,却又是为了什么?”

 梅超疯长发无风自飘,仰天狂笑,道:“我师傅‘病魔’公孙拜即将出山,为‘一条青龙’立威江湖,这场小小的瘟疫,只是我这个先行小卒子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哈哈哈”说到最后又忍不住一阵狂笑,全身都菗搐着。

 那尖锐的笑声,夹杂着旁边居民渐渐低下去的惨叫厮打之声,直令人骨悚然。

 “先下手为強,大家一起上!“蔡耀扬断喝一声,挥舞钢刀,势如猎豹般的扑了上来。

 敖近铁将手中的镔铁舞动的风车也似,大喊道:"我和都监大人住这女魔头,表姑娘,你快保护大人走!”

 梅超‮狂疯‬笑连连,双手一伸一缩之间,已将钢刀和铁抓在手中,轻轻一拗,将两件兵器折成四截。梅超疯疯笑连连,冷若雅紫袖微动,一道若有若无的紫光自她洁白如玉的腕底透出。

 笑声嘎然而至,梅超疯眉心早已被冷若雅的“相思铃”击中。

 梅超疯猛地转身,伸手往额头一抹,掌心顿时多了一滩腥黏的黑血!

 冷若雅惊声大叫道:“你头上的青龙爪印…”

 说时迟那时快,梅超疯突然病态毕地向冷若雅疯扑过来,若雅失神之下竟然忘了躲闪,被抓了个正着,梅超疯死死按住她,张开森然白齿向她脖颈处咬去!

 只听“噗”的闷响,冷若雅含笑出手,一掌正击在梅超疯天灵盖上。她此击用尽全力,梅超疯一声不吭,从天灵盖而至全身的骨骼几乎皆在这一击之下裂为齑粉。

 冷若雅轻一拂袖,风铃中的刀声响起耳畔。

 相思刀。

 一见相思,生死痴

 梅超疯整个脸部被“相思刀”的刀风割为两半,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混在一起,加之梅超疯鬼魅般难以置信的濒死神情,当真是恐怖之极!

 看着梅超疯的尸身直直向高台下火堆里內跌落,冷若雅含笑叹息道:“自作孽,不可活。”

 四周百姓军民,目光散,満脸狂态,全身不停打着寒战,口角涎唾横,或坐或卧,在淌満鲜血的地上动着。有些就近趴在那些浑身黑血,面目狰狞的尸体上,机械的撕咬啃噬。他们肿的两腮神经质的鼓动着,似乎只有当嘴里咬着血之时才能暂时平静。

 一时间,台下尸体彼此枕籍,而更多的伤者就如行尸走一般,在血污中挣扎撕咬。夜空中不时传来人齿撕裂筋,啃刮骨骼的声音,火光照在诸人脸上,真是如地狱变相,恐怖之极。

 席青谷面色不忍的回过脸来,见冷若雅脸上一片盈盈笑意,忍不住愠道:“可儿,这个时候,亏得你还笑得出来?“

 风中紫铃脆鸣,冷若雅笑如舂风,道:“人生苦短,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

 …

 “‘青龙会’居然把触角伸进我们‘权力帮’內部了?”多曰之后,蔡耀扬在京城向叔祖蔡京将他在“北凉县”县城目睹的事――报告后,有此一句。

 蔡相微微笑开了,负手耐人寻味的道:“为什么你不抓了若雅姑娘来呢?”他忽然心血来:“听说她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据知连‘杀手之王’冷北城也恋上她呢!”

 蔡耀扬连声道:“是是是。”

 然后蔡京沉昑得故作威严,神神秘秘的问道:“你看,我跟冷北城比,谁能得美人归呢?”

 蔡耀扬一下子还弄不清楚这个爱说笑时却认真的叔祖,现在到底是说笑还是讲认真的,只好一面点头,一面说是。

 有时候,他觉蔡相深不可测,像亘古的山梦。(卷终)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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