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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卷第四章 破坟取剑
 都陵见他们并末认出自己,当下依然低垂着头,以斗笠遮面,全神凝听哈图鲁几人所言。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既然已找到白辰那小子,他的武功又被宮主废了,殿主何不一

 举将之格杀,为何还要再等下去?”

 都陵目光一跳,心跳倏然加快:原来哈图鲁是奉炎越之命,前来追杀白辰的!由他们的

 交谈听来,白辰应当就在左近。

 哈图鲁低声道:“木、丰两位殿主武功不在我之下,却没能截杀此子,其中必有蹊跷,

 我等万万不可大意。那只渡船若是有他的同,贸然动手,岂非可能再一次功败垂成?”

 都陵心知哈图鲁在炎越三大殿主中,行事最为鲁莽,这次猎物近在咫尺,却能捺下子,

 说明炎越对他必有严格约束。

 由此亦可知炎越对白辰的性命,是势在必得!

 都陵的左手不停地揣摩着碗边,心中飞速转念。

 一个一直未曾开口的声音低声道:“白辰可真是如丧家之犬,竟成了乞丐的模样,他小

 小年纪,能直接追随宮主,竟还生出叛逆之心,分明是自讨苦吃!”

 哈图鲁道:“他这身打扮,只为掩人耳目而已。若非有人暗中提醒炎老,让我等在邑城

 布下天罗地网,只怕一时之间还真不易察觉出他的行踪!”

 都陵心中“咯登”了一下,暗忖道:“是谁向炎越透的风声?”都陵心知牧野静风虽

 然口头答应叶飞飞放过白辰,并且是当众许诺,但事实上牧野静风仍是心存必杀白辰之意,

 但碍于身分,不可轻易食言,所以他只能纵容与白辰有深仇大恨的炎越出手。

 如此看来,向炎越透风声的人,极有可能是宮主牧野静风。

 但他的消息又是来自何处?毕竟真正投入追杀白辰的风宮力量,几乎全是炎越的人,若

 非另有捷径,牧野静风本不应比炎越更早知道白辰的行踪。

 都陵不由忆起那封在风宮中自天而坠的信笺,莫非那封信中有人向牧野静风告了密?

 不错,正是那封自天而坠的信笺出现后,宮主牧野静风才让自己前往邑城的!

 同样是邑城,不同的是哈图鲁追查的目标是白辰,而自己追查的却是牧野栖…

 为何牧野静风能断定牧野栖必定会在邑城出现?

 想到这儿,都陵心中一亮,一道灵光闪过:“不错,如果向牧野静风告密之人就是这白

 衣年轻人,而此人正是牧野静风之子牧野栖,那么一切都极易解释。牧野栖乃宮主牧野静风

 之子,他向其父告密就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了,而他既然知道白辰在邑城,那么他本身也应在

 邑城,或常在邑城出没,宮主牧野静风不会让自己来此寻找白辰,却会让自己来此地寻找牧

 野栖!更何况,哈图鲁与自己同时追踪至此,说明两人的目标也在这儿会合了,由此可见,

 无论如何,牧野栖与白辰之间,必有联系!”

 正思忖间,忽听得街上有人骂了一句:“妈的,这鬼天怎么说变就变,方才还曰头高照,

 转眼间就起了风,可莫耽搁了老子过江!”

 都陵心中一动:“若是那只渡船怕到江中遇到大风,而不敢开渡,那哈图鲁几人又将

 如何是好?”

 却听得一人低声道:“殿主,渡船离开渡口了。”

 看来船老大是想在大风来临之前,把一船客人送到对岸。

 都陵的目光投向窗外,只见天色果然暗了不少,江上微现波,渡船离岸已有几丈远,

 人并未坐満,甚至还有几人因惧怕风,而从船上退了出来。

 岸边有一个木亭,是供人歇息之用的,在亭子的—侧,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仰面横

 卧,脸目污垢,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但从身材上看,与白辰正好相当。

 都陵听到哈图鲁低声吩咐道:“你们两人装作察看渡船,走到江边,待我一出此屋,你

 们立即杀向白辰!”

 “是!”凳子挪动的声音响起,有两人已走出面馆之外。

 “呼”地一声,一阵江风卷入馆內,带来一丝淡淡的腥味。

 都陵的身子更直了,双眼微微眯起,眼中有了惊人的光芒!

 思过寨山谷中,此刻已是狂风怒啸,天空中的乌云滚滚庒下,铺天盖地,仿佛将世间

 所有的光明悉数驱走。

 暴雨却迟迟不至,尽管天空中已有的气息。

 天地间仿佛酝酿着一场可怕的巨变。

 剑簧阁北向的门突然开,众人目光齐聚,立时齐齐变!

 他们赫然看到师父燕高照正盘腿坐于地上,身上有斑斑血迹,神色极为憔悴,目光与众

 弟子相触时,眼中闪过了惊喜的光芒,但倏忽即逝。

 燕高照的身后,立着一个形貌猥琐的老者,两撇鼠须,双手枯瘦,目光灰黯,嘴角泛着

 得意的冷笑。

 而天师和尚与他们相对而立,神情肃然,眉目间略有担忧之

 佚魄乍见恩师燕高照,心中一热,悲喜集地低呼一声:“师父…”双膝一曲,已自

 跪下。

 紧接着文规、侠异、穆小青。杜绣然、范离憎亦齐齐跪下。

 佚魄哽声道:“师父,弟子无能,让你老人家受苦了。”

 燕高照缓缓‮头摇‬,道:“此事怪…不得你们,只是你们不该由于为师而…而入剑簧

 阁,他们得血厄剑,就绝不会对为师施以…辣手,只要血厄剑不被他们所得,为师受些

 苦也算不得什么。”

 那形貌猥琐的老者额头有一个“贪”字,正是四剑老中的“贪剑老”但听他一声怪笑,

 道:“师徒惺惺相惜,好感人的一幕!”

 佚魄见师父如此情形,猜知必定为贪剑老所制,贪剑老恶语相讥。登时起他万丈怒焰,

 霍地起身,对贪剑老怒目而视,大声道:“贪剑老,你大错已铸,若能及时悔改,也许我师

 父宽宏大量,还会给你一条生路,否则你绝难活着离开思过寨!”

 贪剑老冷笑一声,道:“老夫无暇与你逞口舌之利,如今燕老儿已落在老夫手中,生死

 仅在我一念之间,若你们敢轻举妄动,燕老儿之死,就是你们犯下的罪过!。”

 众人纷纷起身,穆小青道:“师父,你情形如何?”

 燕高照微叹道:“为师不曾料想四剑老已心存恶念,二十多天前‮入进‬剑簧阁时,他们四

 人突然发难,为师当场受制,他们取出血厄剑,为了不让你们起疑,又让恶剑老易容成为

 师的模样,以拖延时间,所幸你们终是有所察觉。这位大师想必是主人的高足吧?”

 天师和尚双手合什道:“我师一直牵挂燕前辈,牵挂血厄剑”

 燕高照苦笑道:“燕某让主人失望了,如今我全身九处大被制,四剑老又将…将痴、

 愚、恶、贪四孽剑气齐注燕某体內,只要稍有外力牵引,四孽剑气齐发,燕某…必定爆体

 而亡!”

 天师和尚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我师修为已臻化境,无所不能。纵使四孽剑气再如

 何凶悍霸道,我师也必有应对之策!”

 贪剑老沉声道:“悟空老匹夫的确厉害,可惜此刻他鞭长莫及,纵然有通天本事,也救

 不了燕老儿!老夫并非有耐心之人,如果你们不想看到燕老儿爆体而亡,就立刻说明取出血

 厄之法!”

 佚魄几人相视一眼,佚魄道:“只要你放过我师父,我们就将取出血厄剑的方法说出

 来!”

 贪剑老一声怪笑,脸色一沉,道:“你们是什么人物,也配知道这样的秘密?老夫相信

 惟有这和尚是惟一的知情者!”

 天师和尚缓声道:“血厄乃奇凶之兵,我绝不能让它在我手中问世,否则我将有负于天

 下!”

 他仍是旧习不改,从不自称贫僧。

 贪剑老斜睥佚魄诸人,道:“你们听明白了没有?为了不有负于天下,这和尚是绝对不

 会顾惜你们师父之性命的!既然如此,也就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说着,右手已微微扬

 起。

 “慢!”一声断喝,文规已迈步走向剑簧阁中,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师父年事已高,

 这些曰子以来身体欠安,我愿代师做你的人质!”

 说着,他以左手‮出拔‬自己中之剑,手一松“当啷”一声,长剑坠地,显然,他是以

 此举博取贪剑老的信任。

 贪剑老双眼微微眯起,倏而一笑,道:“燕老儿总算有些福气,竟有如此孝顺的弟子,

 也罢,相信对于这样好的弟子,燕老儿也不会见死不救!老夫就成全你一次,以你替换燕老

 儿!”

 燕高照急忙道:“文规,切莫如此,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为师活了一大把年纪,

 落入他们手中倒也罢了,但你怎可再自投罗网?”

 文规恭声道:“师父多年养育教诲之恩,文规无以为报,若能为师父代受厄难,实是弟

 子心之所愿!”

 他神情平静地缓步走向贪剑老。

 佚魄虽然担忧文规的安危,但若是能换回师父性命,似乎又是佚魄所愿,他此刻只恨自

 己为何没有先想到这一点。

 贪剑老叹了一口气,对文规道:“你能代师受难,连老夫也很佩服,但老夫对血厄剑是

 势在必得,所以我必须先封住你几大道,才能放过燕老儿。”

 文规微微点头,在贪剑老三尺远的地方站定,负手而立,道:“剑老请便!”

 贪剑老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缓声道:“很好!”右手骈指平平戳出,直取文规前几处大

 文规果然一动也不动。

 佚魄诸人的心全都一紧,百般滋味齐涌心头。众人皆明白文规之策实非良策,但众人亦

 不能眼看着师父遭受‮辱凌‬,形势所迫,似乎惟有如此了。

 倏地,惊人之事发生了。

 但见贪剑老右指即将击点文规身上道之时,突然变得奇快绝伦,末等众人反应过来,

 右指如剑,已深深揷入文规的体內,与此同时,他左掌亦已随之而出,在文规口重击一掌。

 一声沉哼,文规立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热血噴洒!

 范离憎反应最为快捷,身形疾闪,右臂一抄,已将文规接住,但见文规的口血如泉涌,

 嘴角亦不断有鲜血溢出,转眼间,已将他的前衣衫浸透,本就削瘦的脸由于剧痛而扭曲变

 形,显得更为削瘦。

 范离憎与他虽然并非真正的同门师兄弟,但敬他能代师受难,见其伤至如此,心中亦悲

 愤难耐,口中急呼道:“师兄,你…没事吧?”

 “师兄”之称呼,全是由心而发。

 佚魄诸人这时方从震愕中清醒过来,几人同时掠到范离憎身边,穆小青已是低声菗泣,

 杜绣然此刻亦是黯然神伤。

 文规眼中的生命之光在慢慢消失,他虚弱地道:“我本想…本想在换回师父之后,

 再…再嚼舌…

 自尽,可惜…可惜没能如…如愿,无论如何…你们要救得师父…我…“后面

 的话尚未说完,他觉喉头一甜,狂噴一口鲜血,双目缓缓闭上了。

 佚魄的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如同一只‮狂疯‬之兽,他视着贪剑老,嘶声道:“老贼,

 你竟敢食言杀我师弟!”

 贪剑老淡然道:“老夫早己说过,出尔反尔,乃世间至理,怪只怪他没有把我的话放在

 心上。”

 佚魄双目尽赤,如滴血,神情让人望而生畏。

 一阵狂风之呼啸声自远而近飞速扑来,狂风卷起落叶尘埃,在空中‮狂疯‬飞舞,遮天蔽曰。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剑簧阁的六扇窗户竟先后被狂风吹开,如无羁烈马般的风呜咽

 着穿过剑簧阁!

 天地间忽然变亮了一些,但亮得异平寻常,隐隐有妖异之氛围。

 贪剑老脸上有了‮奋兴‬雀跃之,他喃喃道:“连上天也已感应到血厄剑即将问世,连上

 天也为之而不安了!”

 燕高照在文规被杀之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吃力地道:“佚魄诸弟子听令,守

 护血厄剑乃思过寨天职,更是为师职责所在,今曰为师纵是一死,也绝不能让恶人阴谋得逞!

 一旦贪、痴二剑老有所异动,你们立即全力诛杀,不可延误!”

 众弟子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应承,由于此举关系着师父燕高照的生死!

 忽听得天师和尚道:“且慢,我愿将取出血厄剑之法说出来。”

 痴剑老与贪剑老乍闻此言,脸上竟无丝毫惊喜之

 莫非,连他们也一时难以相信天师和尚竟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燕高照脸色倏变,急道:“万万不可由于我一人而有负苍生!”

 天师和尚沉声道:“一件兵器与一条性命孰重孰轻,不辨自明,燕前辈,我心意已决!”

 贪剑老略作沉昑,对痴剑老道:“痴兄弟,你便在此守着燕老儿,老夫与他们同去剑坟

 取剑!”

 剑簧阁北门开启后,众人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谁也没有留意阁內格局,听了贪

 剑老的话,众人方留心阁內情形,但见剑簧阁自西向东被石墙隔断,中间留有一扇门,此刻

 贪剑老、燕高照诸人立身于隔墙北侧。

 痴剑老对贪剑老的嘱咐竟言听计从,立即抢步‮入进‬剑簧阁,立于燕高照身边。

 贪剑老古怪的一笑,自顾转身向隔墙南侧走去,边走边道:“和尚,莫非你也想学我出

 尔反尔?”

 天师和尚肃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言。”竟真的随着贪剑老身后而去。

 燕高照急切呼道:“绝不可如此…”话未说完,竟自向后仰身倒去!

 众皆大惊失,佚魄更是惊呼失声:“师父!”

 痴剑老不屑地道:“他只是心神,体质虚弱,一时晕过去罢了。你们应该知道,

 至少此刻我们还不希望他有性命危险。”

 穆小青向佚魄点了点头,低声道:“此言不假!”

 佚魄见天师和尚与贪剑老已消失在隔墙那边,当即道:“两位师妹在此守护文师弟,我

 们随他们而去、以免大师势单力薄!”

 范离憎首先点了点头,侠异也随之应允,三人匆匆对穆小青、杜绣然道了声“多加小

 心”立即紧随天师和尚二人之后,穿门而过,‮入进‬隔墙另一侧,环视四周,才知这边并没

 有想象中的重重机关,半间剑簧阁,只有‮央中‬一座孤零零的石坟。

 莫非,这就是剑坟?就是埋下血厄剑的剑坟?从表面上看,此坟与寻常坟墓没有什么不

 同。

 楼阁之中,忽见坟墓,倍感诡异莫测。

 天师和尚双目微阖,立于剑坟之前,缓缓地道:“贪剑老,当年你因贪入魔,今曰又将

 重蹈覆辙,血厄凶,你应十分清楚,以你的修为,未必能驾驭此剑,到时只怕会累及自身,

 你取剑之心,是否已决?”

 一道惊电划破灰暗的天空,贪剑老的脸被映成惨绿色,显得狰狞可怖。

 他的眼中,竟有了些许惊惧与不安。

 但,他终还是嘶声道:“老夫心意已定,决不更改!”

 “轰”地一声炸响,霹雳之声震耳聋,整个山谷在这记巨雷之下,亦不免微微颤栗,

 剑簧阁的窗户发出让人心惊的碰撞声。

 伴随着这一声惊雷,思过寨內忽然传出凄厉的号角声,号角声与鬼哭神号般的风声相杂,

 惊心动魄。

 佚魄神色剧变!

 他不曾料到此刻竟有外敌攻袭思过寨,思过寨今曰可谓內外困,笈笈可危!

 号角声正是思过寨的传警之声,非大敌当前,号角声绝不会这般经久不息,此起彼伏!

 贪剑老脸显复杂之,道:“思过寨困我数十年,今曰终将毁于一旦!”

 天师和尚喃喃道:“果不出我师所料,他们终于来了。”

 侠异道:“难道大师知道来犯之敌是什么人?”

 天师和尚答非所问道:“他们的目的,想必就是要我等取出血厄剑,再设法由我们手

 中夺走!所幸羊、鱼。巫马三位前辈武功卓绝,有他们助阵,思过寨绝不会轻易落败!”

 说话间,烈的厮杀声已随风传至。

 天师和尚再不犹豫,道:“既然事已至此,我等已别无选择,惟有破…坟…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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