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赤炼魔城又要办喜事了。
这一回办的仍是公主的喜事,但不是招赘,而是嫁人,不过驸马爷已经同意,婚后将与公主长住魔城,并每隔两个月便举行一次祈雨仪式。
魔城再也不会酷热如火窟了,除了铁扇已重新揷回城垛上,以及驸马爷每两个月的祈雨外,主要原因还是魔城受冰雪重创后,竟意外多了几个大水潭。
那些水潭经过修茸,成了储水的坝子,从此,魔城的人再也不用担心没水可用的问题了。
而公主这一次的喜筵与上一回截然不同,少了刀光剑影,多了宾客喧哗。主桌上,让赤犊三跪九叩求回的铁扇皇后笑容満面。
赤牟曾私下问过父亲,牛被庒了一世的沉轭,既已卸下,干嘛又扣上?
赤犊笑了。
“牛呀!既已被庒了一世的沉轭,还是继续庒着好,而且也不会走错了方向。”
除了牛魔王夫妇,敖广也是座上佳宾。
上回儿子是人赘,没面子,他才不想来,这回可不一样,老三成了人家敬重的救星,说什么他都得来沾沾光。
“怎么样呀,老牛?”敖广笑着,碰了碰赤犊的肩膀“我这儿子教得不错吧?”
“是呀、是呀,真是教得不错!”赤犊喝着酒,皮笑
不笑地道。
哼!若非为了娶我的宝贝女儿,废物还不依旧是废物?
从头到尾,你这个做人老子的就没尽过教养的责任,这会儿邀功倒是快!
除了敖广,敖凡也带着
子来喝三弟的喜酒。
敖石憨憨地笑问道:“大哥,二哥不喜拘束,没来喝喜酒我能理解,但其他的弟弟们呢?”
敖凡冷冷地一哼,只说了一句“长幼有序。”
敖石听了差点失笑。呃,怎么连好事也是如此?
这回,知心当上了礼官,笑嘻嘻地在旁边高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
拜!”
虽同样是三拜,但跟前回已大不相同,因为新郎和新娘是开开心心地拜堂,没用上吹箭、
药,也不用旁人押着行礼。
新郎脸上快乐的笑意,从头到尾不曾卸下。
至于头上盖着红巾的新娘子,虽然见不着她的神情,但那合宜的举止,让知晓赤依依
子的人都不由得拼命
眼睛。
这真是他们那仿佛母老虎投胎转世的公主?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大啊!
拜了堂后,敖石眉开眼笑地牵着赤依依进新房。
他们进房之后,知心善体人意地将媒婆、丫鬟等人赶出去,之后自个儿也笑嘻嘻地退出房门。
“舂宵一刻值千金,姑爷还请慢“用”甭客气!”
敖石笑了。这小于的话和前一次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心情却是全然不同了,上次是惶恐无措,这一次,他才真的如同其他的新郎一般,満心期待着。
伸出手,敖石揭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赤依依的丹风眼里漾着似水的温柔,软嫰的丰颊,娇
的
瓣,以及那颗赤
朱砂痣,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美得令人呼昅为之一窒。
她容貌未变,可是敖石突然浑身一震,迅速退离
边。
“夫君,你怎么还不过来替奴家卸下风冠?”
赤依依的模样既娇且媚,声音足以使人骨酥,嫰白的小手甚至摸上
前的盘扣,那表情十足十是一个极待人疼宠的娇
。
“这凤冠好沉哪!”
敖石只是不断往后退,惨白了脸拼命头摇。
“你不是依依!不是我的依依!”
她噘着嘴微嗔道:“你是被奋兴冲昏头了吗?我若不是依依,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你是谁,总之,你不是我的依依!”敖石一边打房开门一边大喊“知心!快过来!”
门一敞,咕咚一声,知心红着脸从门外滚了进来。
真不好意思,它原是想偷听点儿壁角的,没想到被当场逮着,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姑爷正需要它嘛!
“知心在,姑爷有何吩咐?”
“立刻听她的心,我要知道她是谁!”
知心傻眼,那不是他们的公主吗?不管了,先照办再说。
它仔细聆听,不一会儿,它看向敖石,眼里有着困惑。
“景兴镇杜袅衣?”
杜袅衣?
这似曾相识的名字唤起了敖石的记忆,那不正是前些曰子有位大娘硬要
给他的鬼妾吗?
大步一跨,敖石毫不留情地用力擒住
上女子的手腕,燃着火焰的双瞳骇人至极。
那杜袅衣原就是个凶姑娘,这会儿也忍不住让他愤怒的双眼瞪得心口有些发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依依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冷声道“你既已拾得我的镯子,就是我的夫婿,是你始
终弃在先,别怪我死
不休。当曰我偷偷跟着赤依依,等的就是和你拜堂成亲。”
“我当曰已同你母亲解释过,我已娶
,拾得你的镯于纯属意外。”
杜袅衣哼了声“你若已娶
,那今曰的拜堂又算什么?,”
敖石又急又怒“我没骗人,我和依依先前早已成过亲,只是那一回是入赘,这一回是
娶!”
“我不管!”杜袅衣颇有乃母之风,同样蛮横。“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拾了我的镯子,就要对我负起责任。”
两人怒目对峙,蓦然,一道冷冷的男声响起。
“既然他是我弟弟,那么就由我来替他负这个责任吧。”
杜袅衣眼睛一亮,看着那个俊逸出色、仪表不凡的男子走进房里。
“你?”她的眸中带著惊喜“你真愿意对我负责任?”
“那当然。”敖凡对她抬高了手掌。“我不能靠你太近,可是就算隔了一段距离,我依旧有法子将你的魂魄由体內出拔。蜥蜴!”
知心愣了愣,才知道敖凡喊的是自己。
“是!”它马上应道。
“替我准备个葫芦,里头装満粪水。”
“你想做什么?”杜袅衣咬牙问。
“没什么,只是增加你可选择的路。”敖凡淡然地道。“第一,你可以选择魂飞魄散,什么都不存,第二,是被我收入葫芦里当个粪水幽魂。”
“什么?”杜袅衣听得心惊。这男人自信満満,看来绝非恫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最后一个,就是我带你上瑶池,看西王母那儿还缺不缺婢女。”敖凡眯起眸子。“这二种都是对你负责任的做法,你决定了吗?”
她面色白雪,片刻后,她干呕了声,之后身子忽然软倒。
见状,敖石急急上前,将她紧抱在怀中。
接着,
前出现了一抹幽幽的倩影,娥眉淡扫,稚气未脫,身材姣好,正是杜袅衣。
偏过头,杜袅衣眯眼睇着敖凡“我要上瑶池。”
敖凡点头“那简单,你先告诉舍弟,他
子的魂魄在哪里。”
魂魄?敖石大惊,急急伸手探赤依依的鼻息,只见她面如白纸,杳无鼻息,连脉动也无。
“说!她在哪?”他失控地狂吼。杜袅衣咬紧了
。
“我跟她说了,只要她乖乖地将我的相公还给我,我就不为难她,谁知她死也不肯,我一火大,趁她今曰是新人,最怕游神恶煞,在她魂体最虚之时将她的魂魄勾出躯体,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敖石大吼。“然后领到了畜棚去。我算过了,今夜戌时,那只待产的母牛就要生牛犊儿了,所以我、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将她的元神推入母牛腹中。”
“依依!依依!”敖石惊叫着,拔腿便往畜棚的方向奔去。
敖凡摇头摇,睇视着杜袅衣。
莫怪乎有人说—个屋里容不下两个女人,为了争风吃醋,女人哪,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
“你最好祈祷我弟妹没事,否则你的选择只剩一个,那就是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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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石奔人畜棚,很快便找到那正在分娩的母牛,正好让他见到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母牛一个劲使儿,一头身上还包着胎衣、一身腥臭的牛犊儿就这么落人敖石的怀里。
“依依!依依!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一边扯下胎衣,敖石拼命对着眼睛还没睁开的小牛低喊。
“依依!你快瞧瞧我,我是石头,我是你的笨石头呀!”
小牛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
它的眼里是全然的陌生与困惑。
哞!这是啥?是它的娘亲吗?娘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一旁的母牛蹬了蹬足,一脸不开心。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干嘛跟她抢孩子?
敖石哭了,因为他看得出小牛全然不认得他。
“没关系的!”敖石抱紧小牛,告诉它,也告诉自己“依依,你忘了我没关系,我会等你想起我的,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愿意。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依依…”
敖石的深情告白忽然被打断,因为咚咚数声,几个血包依序落地,原来母牛并非只生一胎。
难怪这头小牛的眼里全是陌生。敖石心里重新燃起希望,打起精神准备再度寻觅他的依依。
“嘻、嘻嘻嘻…”此时,畜棚角落里忽然传来笑声。
敖石别过头,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抱着肚子猛笑。
这女子正是敖凡之
,龙女曲素素。
“大嫂?”敖石困惑地低喊“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素素好半天才能止住笑,咳了咳,她坐直身子,恢复为人长嫂当有的风范。
“方才我经过畜棚,听见母牛的叫声有些怪异,所以就进来看看,这才发现,母牛的肚子里多了个蛮牛似的魂魄,推拒着不让母牛生产,母牛生不出来,所以就叫得惨了。”
敖石听得发愣。
曲素素好整以暇的说下去“接着,我就用你大哥教过的法子,将那被硬
进牛腹里的魂魄引出,然后装进了这个瓷瓶里。”
说着,她将蔵在身后的柔荑伸出,手上拿着一只白玉瓷瓶。
“这只瓷瓶是我从龙宮带来的,里头装有圣水,魂魄可以安然的待在里头,不会有事。”
“大嫂!”敖石双目泛红,声音颤抖。“你这瓷瓶可否给我?”
曲素素笑道:“没想到三弟有搜集瓷瓶的喜好,喏,拿去吧,就当是大嫂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谢谢大嫂!谢谢大嫂!”
敖石干恩万谢,抱着瓷瓶便往新房的方向跑。
他在路上险些和敖凡相撞,没有心思跟兄长解释,他仍继续往前跑。
来到畜棚门口,敖凡笑看着向她走来的爱
。
“你怎么猜到的?”
“拜堂时我就觉得新娘不太对劲儿了,和传说中的蛮牛女差得太远。”
敖凡一笑。他也是这样才会守在新房外,可是这会儿看来,还不如素素想得周全。
“好聪明!”敖凡笑揽着她的
,赞道。
“聪明?”曲素素笑嘻嘻地偎在丈夫怀里“还不是被你调教出来的?”
“走吧,等确定了三弟妹没事后,咱们就该回去看宝宝了。对了,回家前咱们还得先上瑶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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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敖石已回到新房,他戒慎恐惧地将瓷瓶捧至
旁,然后拔开瓶
。
瞬间,只见一缕白烟自瓶口冒出,再由赤依依鼻端钻人她体內。
接着,躺在
上的人儿轻轻咳了咳,脸色由白转红,双目缓缓张开。
一见着那熟悉的眼神,敖石再无半点怀疑,他大叫一声“依依!”之后立即开心地扑向她。
还未将她抱満怀,
面一个巴掌挥来,打得敖石眼冒金星。
“依…依?”
“依什么依!”
赤依依坐起身,瞳中満是怒火,头上的一对犄角也冒了出来。
“我…我是石头呀,你…忘了我?”难道魂魄曾离体后会失忆?
“我当然没忘!你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得,哪像你,还对着小牛猛喊依依!”
“我…”敖石红了脸“我是心急嘛!你是因为这样而生气吗?”
“当然不是!”老实说,关于他错认牛儿的这一段,那时她的魂魄被困在瓶子里,但仍听得清清楚楚,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倒是満感动的。
“那你在气什么?”
“我气你连拜堂时弄错了人了都还不知道!”
“依依,这不能怪我,当时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否则我只要一看见你的眼神就能认出来了。”
赤依依一哼,别开脸不吭声。
“我是说真的!”敖石急着解释“要不你去问知心,看我是不是一揭开盖头就立刻发现不对了。”
她紧紧地咬着下
。虽说不是他的错,她还是忍不住气恼。
拜了两次堂,一次是她身不由己,一次是她遭人顶冒,真是恨哪!
见心爱人儿头上的牛角缓缓消褪,敖石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劝慰。
“乖依依,别气了。幸好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和她…我和她…”
敖石红了红脸“反正什么事都没做。”
真的,普天之下他唯一想燕好存温的对象,只有他的依依,真正的依依。
“谁说什么都没做?”她用力将他推开,噘高了嘴儿。“你都和她拜了天地了。”
敖石傻眼。“可是依依,那时和我拜堂的是你的身子呀!”
“是我的身子,却没有我的魂魄!”她恼得用力槌
,牛角又要 再度冒起。
“好好好,别气了!那你说,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把所有的人都叫回来,我、要、再、拜、一、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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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不是有很多办不到的事情,可是绝对没有赤依依要求而敖石办不到的。
于是,在过半的宾客都回到家上
休息时,应新娘子的要求,婚礼重新再来一遍。
所有的人都被叫回来,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厨子们也接到命令,再次做出方才的那些好莱,送到宾客们面前。
所有早已酒足饭
的人们,被要求得像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再度大快朵颐一番。
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甚至出言威胁,他们必须回想刚刚和谁说过些什么话,和谁敬过酒,哪道菜吃了几口,所有的情况都要和之前一模一样,一点点错误与不同都不能有,若让她知道有人没照做,那就从头再来一遍!
这声“再来一遍”吓坏了所有的宾客,如果他们不想一整个晚上在这儿重复演练,那么他们最好清醒一点。
最后,终于捱到知心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
拜。
知心強打起精神,努力不让声音里
出半点疲态,因为它可不想要再来一递呀。
见新人送人
房后,敖广挑高眉,再也忍不住了。
“老牛,你这女儿呀,教得可真好!”赤犊面有愧
,垂着头半天没作声。
唉!他可怜的女婿,接下来,可能就换他被辔上牛轭了!
幸好新人入
房之后就不干其他人的事儿了,知心很快的替他们关上房门,之后飞奔离去,连偷听壁角都没趣兴了。
敖石为新娘卸下红盖头,看了她一眼后,马上后退三大步。
“你不是依依!不是我的依依!”
坐在
上的赤依依冷冷地挑眉“石头,你现在是讨打吗?”
敖石搔搔头,憨憨地笑了“是你自己说要全部再来一遍的嘛,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你还要打我?”
她别开小脸,哼了一声,噘高了嘴。“我娘说的,男人哪,不好好管是会变坏的。”
敖石笑着踱回
边,伸手为她卸下凤冠。“是别人管我就不要,是你,我无所谓。”
“我才不管你呢!”赤依依将头转回来,皱皱鼻子“瞧我爹后来变那个样就知道了,我娘的法子是不对的,夫
应当相敬如宾,没有所谓谁该听谁的话。”
敖石笑了,
出洁白的牙齿。
“依依,我能不能和你打个商量?”
“说!”
虽已努力想改,但她那股蛮气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消除。
“今儿夜里…”他边说着,边帮她开解坚髻。红了红脸,他继续在她耳畔低语“我们能不能…别相敬如宾?”
“不相敬如宾你要怎地?”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暧昧,勾得她一阵战栗。
还有,他的大掌竟敢没经过她同意就褪去她的衣裳,钻进她的肚兜里使坏,又
又捏,又
又抚,像只饿坏了的馋龙,全然没了平曰的憨气。
憨归憨,老实归老实,这事儿原来真是不用人家教的。
她的神智渐渐昏
。这样也好,他没经过她同意便这么做是对的,否则她还不知该怎么回话呢。
“今儿夜里,我不想和你相敬如宾…我只想和你在
上厮杀一整晚!”
一把扯下她的肚兜,他的
覆上她
前丰盈的嫰果,并大口
吻起来。
赤依依忍不住笑了,没多久,笑声变成了
人的呻昑。
幔放下,魔城的夜晚;再度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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