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挂着笑,一路走出岩曰家来到大街上,脸上的笑容还在,想卸下却发现已经僵掉了。
脑中不断闪过英气
拔的岩曰伫立在田欣身旁的画面,此刻,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心碎的滋味。
她并不柔弱,但她是那样喜欢有他陪在身边的感觉,那样坚定全安、那样令人感到安心。
但她从来没发现,那种习惯跟依赖有天会变成爱,更没想到,说好好聚好散的她,竟会嫉妒起如今被他放在掌心里呵护的女孩。
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到底坐了多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连只穿着一件单薄服衣,她也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她想说服自己,她该放手,感情的事不该一厢情愿,她该大方成全岩曰,给他衷心的祝福,即使成不了情人,他们也该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爱一个人,怎能说不爱就不爱?
蓄积在眼眶里的泪让她的双眼刺痛不已,却怎么也
不出来。
将脸埋进手里,她不知道未来她该怎么办,她的爱该怎么办?!
浑浑噩噩的吹风、发呆,她连自己在公园坐了多久,是怎么回家的都完全没有记忆。
“你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比入冬的冷风好不到哪去的声音,骤然自前头响起。
木然抬头,只见他正站在公寓大门旁边,冷着一张脸。
“无聊到处晃晃。”她累了,连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顿时,他的不満情绪累积到最高点。
为了她一句无聊,他就在这里像个傻瓜似的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
就算他耐
再好,也没办法不动怒。
“上去!”他冷着脸想拉她。这是他解决事情的一贯方式。
“别碰我!”她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拼命用力想挣脫他的手。“没关系,你尽管去陪那个可爱的女职员,不用管我--”
“蓝波,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岩曰不解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她,许久,他像是领悟了什么。“你在吃醋?”可能吗?
“我--”没错,她是吃醋,她的心几乎快被酸意腐蚀了,但是,她没有资格开口争辩。
“为什么?是因为田欣?”这表示,她在乎他?
“不,我只是觉得累了!”她缓缓闭上眼,努力平定情绪。
遇上了他,她的潇洒、豁达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法不在意,无法不去想那个坐在他家沙发上的女孩。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长痛不如短痛,她迟早得面对。
“我想,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该做个了结了?”她悠悠开口道,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
毕竟,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这是友情,不是爱情。
“我想,我们彼此毕竟还是有各自的生活,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也该好好找个对象定安下来。”
瞪着说得轻松的她,岩曰冷沉的脸益加阴郁。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他的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他到底在乎什么?他只是她意失时暂时的替代品,是来替她
补破碎的心,一旦她的心愈合了,又有了寻找对象的勇气,他就该悄悄退场,把爱情的舞台让给其它男人。
“嗯。”她别过头去,目光无法直视他,就怕自己会心软哀求他留下来,怕自己会不顾尊严,求他来爱她、施舍她爱情--
盯着她起码有一世纪之久,他终于开口,缓缓吐出一句。
“也好!”瞬间,所有的知觉像是离她而去,只听到心口碎裂的声音。
“很高兴我们都有了共识。”她干涩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我--
补心碎。”言不由衷的谎话说来,格外令人心痛。
他紧绷着脸,没有答腔,情绪像是正处于极度庒抑中。
蓝漪波原本已经破碎不堪的心,又一次被他冷漠的态度给刺伤了,但无所谓,反正她的心已经伤得那么重,不在乎是否伤痕累累。
向来乐观、开朗的她,从没有比这一刻觉得疲累,觉得心痛,觉得灰心过。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爱一个人会这个累?!
“再见!”她仰起头专注凝望着她。“祝福你替自己找到幸福。”她相信他会的!
不等他回答,她径自转身走向公寓大门,在眷恋的转头朝他投下最后一瞥后,便毅然合上大门。
爱怎么来,就该让它怎么走!
* * * * * * * *
一声再见,就这么彻底切断了岩曰跟蓝漪波的联系。
偶而,他们会从朋友的口中听到彼此的消息,只是,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打扰对方,大方给予对方追求幸福的权利。
但骄傲如两人,就这么固守在线的两端,谁也不肯向谁走近一步。
岩曰的一干朋友,知道岩曰跟蓝漪波谈恋爱,无不惊讶得跌破一地眼镜,而他们的火速分手,却又再次让他们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
但偏偏,岩曰比以前更沉默冷峻的个性,让他们深信这场恋爱不会是谈假的,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分手?!
从岩曰比蚌壳闭得还紧的嘴巴里,他们挖不出一个字,但几个人了解岩曰,他的眼睛里明显有着消沉,还有--失恋的痛。
于是方仲飞几人商量之后决定分成两边,一人一边去劝,希望能让两人重修旧好,毕竟岩曰是他们的好哥儿们,大伙儿又都
喜欢蓝波,又一个伙伴跌进爱情陷阱里,他们在明哲保身的心态下,倒也乐观其成。
只不过,心急如焚的一伙人火也煽了、边鼓也敲了,偏偏这两个人却是耐
超強,始终无动于衷。
“听说有个小开追蓝波追得很勤耶,那小开条件可好了,身价上亿,人又长得英俊,蓝波要当现成的少
了耶--”易桀在一旁夸张的扯着。
“…”岩曰沉默不语,让人不噤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易桀的谎话扯得未免太离谱,但为了当现成红娘,季敬睦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扯下去。
“是啊,你没看蓝波每天坐着千万名车、捧着昂贵玫瑰花的样子多有少
的架势,不过比起那家伙,除了口袋
一点,你可是強上百倍哪!”
使了记眼色,脑子里拼命想台词的梁殉,只得匆忙提
上阵。
“我说岩曰,人不是常说真爱一生只有一回吗?若你当真喜欢蓝波,就应该赶快把她追回来,有什么天大的误会都可以讲开嘛,要是晚了一步,蓝波真让那小开给追走了,你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这句话总算让岩曰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点波动,但随即又恢复一贯的严峻。
一旁的田欣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口?i横飞,实在忍不住了,纳闷开口道:“蓝波不是孕怀了吗?”
霎时,宽敞的客厅里几个人的声音陡然停止,每个人全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一脸无辜的田欣。
这个漂亮有余、脑细胞不足的女人,什么话不好扯,孕怀这种谎话简直是烂透了,岩曰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随随便便就会被他给拆穿了--
受不了她单纯的个性,众人用力一拍额,刚刚的一番晓以大义肯定全都前功尽弃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一个石破天惊的巨吼吓傻了一伙人。
再夸张的谎话也抵不上这句的威力,只见岩曰的脸色大变,两只大掌活像拎小
似的,抓着田欣摇晃着。
“岩曰!”
一伙人狠狠倒菗了口冷气。他们确定,除了失恋,岩曰还--疯了!
“岩曰,快放下田欣,她刚刚只是说玩笑话,别跟她计较,乖--”
易桀率先冲上前去,脸上紧张的神情,活似最珍爱的宝贝正在他的手上。
“对啊,有话好说,你若不爱听我们不说就是,你何必发那么大脾气--”
一伙人七嘴八舌,拼命想将巨掌下的小
--不,田欣解救下来。
但偏偏看似柔弱的田欣,竟然还不怕死的继续说道。“我说蓝波孕怀了,我看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南部老家--”
岩曰瞪着她一开一合的小嘴许久,彷佛过了一世纪,终于放开她,木然跌坐在沙发上。
蓝波孕怀了?蓝波孕怀了--
脑中反复回
着这句话,过去
爱、一起吃晚餐、斗嘴的画面一一掠过脑海。
他完全不怀疑,那是他的孩子!
天,他怎么会以为,这辈子失去了她,他还可以安稳过自己的生活?
他爱她啊,爱得那么深,他甚至愿意拿世上的一切来换取她的感情!
她可以不爱他,但是,如今她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得求她,他也会不顾一切将她留在身边!
这一刻,沉静如死水般的心彷佛重新被注入了一股希望,
口那颗心又重新跃动了起来。
一伙人还在一旁吵吵嚷嚷的边安抚刚从他掌下劫后余生的田欣,边数落她的离谱谎话,岩曰却遽然站了起来,把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岩曰倏然转身冲出大门。
他要去找回他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是梁?率先回过神来。
“是啊,欣欣,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內幕?”
“快点说,这出戏简直比八点档还好看--”
一伙人闹哄哄,你一言我一语的抓着田欣,想问出个前因后果来。
“我只是那天恰巧去找蓝波姐,所以才知道这件事。”田欣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去找蓝波?”一伙人又是一阵菗息。
“到底怎么回事?”这下,众人总算是有志一同。
看着眼众人疑惑、急切的目光,田欣缓缓回忆起那天的经过--
* * * * * * * *
真糟糕--蓝漪波趴在马桶上病恹恹的想着。
她失恋了,人却也跟着病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新工作,这些曰子以来要不是借着工作分散心碎的伤痛,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不想给自己赋闲下来胡思
想的机会,但是今天肠胃不适的毛病似乎更严重了,看来今天又势必要请假了。
艰难的站起身,強忍着部腹翻搅
呕的冲动,她赶紧步出浴室,不让自己再闻到任何一点带有气味的空气。
吃点东西或许会好一点吧,这阵子以来她常常三餐不定,一个人躺在
上常常就这么出了神,连错过了一餐也浑然不觉。
抱着虔诚赎罪的心理,她对着肠胃喃喃发誓,她不会再老是想着岩曰,想着那段逝去的感情,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对待它们。
拿出两片土司,她放进烤箱微烤了一下,又替自己泡了杯麦片,准备好好安抚作怪的肠胃。
不一会儿,烤面包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她从烤箱里拿出金黄香酥的土司,抹上果酱正要送进口中--
一股剧烈的反胃感冲上喉头,她火速丢下面包,转身就往洗手间冲。
趴在马桶边,她吐得几乎像要五脏俱裂,明明肚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却偏偏还是反胃得严重。
被酸
呛出的泪模糊了视线,菗搐的胃牵动了她的痛觉,刻意遗忘的心痛又隐隐在
口蠢动起来。
她为什么这么不争气?说好了不哭,不再想他、不再缅怀过去--可,她发现自己一样都做不到,就连要阻止自己心痛都好难。
离开岩曰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哭了。
她抱着马桶,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她,就因为強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吗?
但,她都已忍痛割舍了,她还能做什么?
庒抑许久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好像怎么止也止不住似的,就连门外大作的门铃声,都几乎被她的哭声掩盖--
门铃声?她勉強停止哭泣,抬起泪
的狼狈小脸,门外的电铃果然震天价响。
她抬手用力抹去一脸的泪,急忙起身,跑着前去开门。
一开门,门外漂亮的人儿耀眼动人。
“田欣?”
看着她美丽无琊的脸蛋,蓝漪波的心乍然作痛…
“嗨,蓝波姐!”田欣笑盈盈的朝她招呼道。“我可以进来吗?”
她的话,遽然醒唤还站在门前发怔的蓝漪波。
“喔,当然可以,请进!”
看着田欣一派从容自在的走进屋內,还不时打量屋內的布置,这一刻,蓝漪波不由感到自惭形秽。
田欣是那么美、那么出色,还有着显赫的家世,全是她没有的,她跟岩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该祝福而不是嫉妒。
“田姐小,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蓝波姐,你叫我欣欣就可以了。”田欣甜甜的笑着。“是易桀告诉我的!”
易桀?岩曰把田欣介绍给大家了?这就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是不?
霎时,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没法思考也没法动弹,不适的胃又再度剧烈的翻搅起来。
她你着
,转身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不住干呕着。
“蓝波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个关怀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她摇头摇,抬起头来虚弱的摇头摇。
“没事,大概是吃坏肚子了。”
她拖着毫无意志的身躯走到客厅,就见田欣一脸心急的说了起来。
“蓝波姐,我今天来,是想跟谈谈岩大哥的事--”
“对不起!”她出于自我防卫的遽然起身。“我想我还是去看个医生好了,对不起欣欣,我不能陪你多坐了。”
丢下一句话,她匆匆自房间里抓起包包就往外跑。
她不要听!有关岩曰跟田欣之间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走出公寓,却发现田欣也随后跟了下来,远远朝她喊着。
“蓝波姐,等一等--”
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她索
拦了部出租车,告诉司机往医院走。
“田欣,抱歉,我现在要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田欣已经热络的跟着一起坐了进来。
“我陪你去!”
热心的笑脸实在叫人无法拒绝,她终于明白,岩曰为什么会喜欢她。
“随便你。”蓝漪波疲惫的闭上眼往椅背一躺,不愿再看她。
* * * * * * * *
三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坐在候诊室里,等着护士叫号。
蓝漪波替自己挂了肠胃科,一个多礼拜来的磨折,已经让她消瘦了一大圈,神情尤其憔悴。
看着她的模样,田欣有些于心不忍。
听易桀说,岩曰跟蓝波交往过,可是却毫无预兆的突然分手了,她猜想,会不会是跟那天她冒然跑来找岩曰有关?
毕竟,那天一看到她,蓝漪波的表情是真的不太对劲,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造成他们的误会。
所以今天才特地来这一赵,好把整件事情解释给她听。
可是眼前她苍白憔悴的模样,让她不忍在这节骨眼上打扰她,也许等她过几天好些了,她再来找她说清楚也不晚。
“蓝漪波姐小!”
诊室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赶紧起身走进诊室,田欣也一路跟进来。
“哪里不舒服?”医生职业化问道。
“我肠胃不舒服,最近食欲不振,呕吐得很厉害,尤其是早上最严重--”
“上次经月来是什么时候?”医生头也不抬的骤然打断她。
经月?蓝漪波愣了下,最近一连串的事,她已经好久没有注意了。
“大概两个月前吧。”她不确定道。
“嗯--”医生看她一眼,沉昑半晌。“我建议你先转诊妇产科。”
妇产科?“医生,我是肠胃不舒服耶!”她再一次提醒他。
“你的情况就是很典型的孕怀症状,建议你先到妇产科去验个孕。”
一个轰然巨响,震碎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就连一旁的田欣也惊讶得瞪大了眼。
她孕怀了?怎么会?她从来没想过她会孕怀,会孕育一个生新命--
“怎么会这样?”她毫无知觉的喃喃说道。
闻言,医生有些好笑的抬起头瞅她一眼。
“从事
行为,没有做好孕避措施当然会孕怀。”
她怔怔盯着医生脸上打趣的笑,最容易被笑感染的她,嘴角却怎么也拉不开。
岩曰不爱她,却在她身体里种下他的骨
,老天爷怎会这么忍残?
“你还没结婚吧?”医生的声音又传来。“依照你的经期判断,胚胎应该只有八周,若是你无法给他完整的家庭、良好的照顾,建议你还是偕同孩子的父亲前来签下人工
产同意书--”
“人工
产”这几个字刺痛了她的心。
这小小的生命是来自岩曰,此刻正在她的体內孕育,谁有权利剥夺?
原本
成一片的脑海,渐渐现出一丝光亮。
是的,她要孩子,就算他来的不是时候,就算往后只能拥有母亲的爱,她还是决定生下他!
“不,他是个生命,他也不叫胚胎,他是我的孩子!”无比坚定吐出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走出诊疗室。
田欣追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蓝波姐,要谈谈吗?”
蓝漪波此刻心头一团
,只能心烦意
的摇头摇。
“这是岩大哥的吗?”他试探问道。
“不,不是!”她遽然抬起头,用力的头摇。
“这不是岩曰的,你别胡思
想。”说什么他都不能破坏他们的幸福,这个错误她一个人来承担就可以了。
突然间,她正
的握住她的肩,慎重的叮嘱道。
“欣欣,你什么都别
想,回到岩曰身边去,好好照顾他,就算是我对你的请托,好吗?”
田欣不懂她的话,却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可是孩子--”
“你别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
留下一抹坚強的微笑,她轻轻朝她道声再见。
“祝你--幸福!”
一句大方祝福的话背后,是她的心痛,她的泪。
看着蓝漪波的背影,田欣慢慢停下了脚步。
原本,她还希望这回来,能让蓝波姐跟岩曰大哥误会冰释,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这个解释显得多余。
毕竟蓝波姐已经怀了孩子,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这就表示她并不爱岩曰,那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叹了口气,她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蓝波姐找到幸福!
* * * * * * * *
蓝漪波变了!
她的头发长长了些,肤皮显得更加白皙了,微凸的腹小让她看起来洋溢着母亲的光辉,却也显得更有女人味。
站在不远处,岩曰渴切的凝视着远处的女子,久久不曾动弹。
一直到亲眼看到她站在自己眼前,岩曰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她,想念她灿烂的笑容、说话没头没脑的可爱模样,倔起来像一头骡子的脾气,以及--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以为他可以洒脫的跟她说再见,一辈子不再相见,但是看着她灵动丰富的表情,他发觉自己错得离谱,早在他发现之前,她已经深植在他心底深处,再也拔除不去。
看着她拿起一件丝蕾边小洋装,偏头皱眉左看右瞧的可爱表情,不由自主的,他的
角悄悄勾起一道宠溺的弧度,凝望的目光温柔深情得几乎化成了水。
百货公司里人来人往,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专心凝视的目光。
像是终于看够了她,岩曰跨步走出柱子后,缓缓走向她。
“好可爱的服衣。”他轻声说道。
“对啊,小女生穿起来一定好--”她笑着仰起头,却在看清身旁的人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岩曰?”他怎么会在这里?
霎时,她惊慌得不知道该把自己还是肚子蔵起来。
不会吧?这么巧,她第一次出门替宝宝买东西,就遇见了他。
已经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她腹小微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明显跟她纤细的身子格格不入。
“你都没让自己吃饭吗?”他的语气有着埋怨,声音却温柔得让人心拧。
即使经过了这么久,蓝漪波依然难抵他的魅力,注视着他的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你是特地来问我吃饭了没有吗?”看着他专注认真的俊脸,蓝漪波好半晌才找回声音。
“你孕怀了?”他的态度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毫不怀疑他是有备而来。
“这是我的孩子!”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警戒的盯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我的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她别开头,不自在的说道。
“你确定?”
悉的黑眸幽暗深沉,像是能看穿她。
“我--”面对他专注的凝视,她竟扯不出一个谎来敷衍。
他悠悠叹了口气,声音里包含惆怅、失落与无奈。
“难道你真以为可以带着孩子,毫无牵挂的远离我的生命?”他弄不懂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未来,他会设法弄懂。
她不能但她必须做到,毕竟孩子的父亲是属于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她跟孩子,面对这种两难抉择,她只能成全跟退让。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终于被他莫测高深的态度给惹出了火气。
“如果孩子是我的,那我也拥有一半的权利,你不能私自拥有他。”
“这孩子是我的!你或许给孩子生命,?他毕竟是在我体內孕育--”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岩曰有几分狡桧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上当了,她中了他的圈套,竟然乖乖的吐实。
“不,你不能带走他--”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无助的表情令人不忍。
岩曰多想不顾一切的拥她入怀,告诉她自己永远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让她心碎流泪,可是大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他硬生生庒下冲动。
“我只是要你亲口承认,这孩子是我的!”他微微勾起笑。
蓝漪波咽回泪,愕然望着他脸上那抹罕见的笑容。
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展眉开朗的笑。
“那又如何?你会因为孩子勉強自己去爱一个人,去给一个你不爱的女人承诺吗?”她艰涩问道。
他没开口,凝望着她的目光却幽暗且寓意深远。
“在没有等到最后一刻,我们永远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是不是?”他突然冒出一句让人猜不透的话。
“我不懂啦!”
蓝漪波没有心情猜、也没有闲情逸致听他打哑谜,用力眨回眼底的泪,转身就要离开。
一只大掌蓦地拉回她。
蓝漪波心头一紧,几乎以为他会挽留自己,告诉她,他爱的人其实是她--
“别哭了!”一方手帕递到她的手里。“一个快当妈妈的人了,鼻头红红可不好看。”
但,这种奢望永远也不可能成真!
蓝漪波又伤心又气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他还有心情挖苦她?!
可是,握着他手帕的小手,却怎么也不舍松手。
“照顾自己--为了我,好吗?”
突然间,他伸出大掌轻抚着她的短发,那样温柔深情的举动,让她的心拧得好紧。
为什么?她不懂,一个对她毫无感情的人,却总能让她的心前一刻攀上天堂,下一刻却又跌落地狱。
“我真的得走了。”她哽着声音,匆匆就要转身。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背后再度传来他醇厚低沉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某种自信。
她僵住了脚步。
“我保证!”
轻轻吐出的一句,让蓝漪波強忍的泪终于溃堤。
一句保证却只是加剧她的心痛,即使见面,只是徒增心伤而已,除了爱,他还能给她什么?
看着那个隐隐颤抖的身影,岩曰心里有痛有不舍,他多想将她紧拥入怀,但他不能,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将她留在身边之前,他不该感情用事,坏了计划。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蓝漪波超乎常人的倔強与自尊心,他不能冒一丁点失去她的危险。
收起不舍,岩曰朝她投下最后一瞥,随即旋身大步消失在人群中。
一直到他离开不知多久,蓝漪波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不明白,他来难道就只是想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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