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锦字
康熙在一旁看着,摇头摇“你的字太过清柔,下笔迟疑,笔力不够。”他站到我身后,握着我的手,起笔在纸上续写道“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写完把笔一搁,找出一方石印就盖了上去。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朕赐你那方石料呢?”
我从贴身的绣囊中取出“奴婢还没来得及送回家供奉起来,只得每曰贴身带着。”
“若是朕命人在上刻字做你的私印,你想刻何字?”
“奴婢不敢,奴婢惶恐。”
康熙皱着眉头拿走了我手里的石印,然后话也没说,转身带着李德全走了。
得,又把我晾在这里了。简单收拾好书案,拿起那副“
淘沙”认真地比较了一番。结论是,我,小女子一个,才疏学浅,
无大志。他,圣明君主一位,才高八斗,
怀天下。我的字,秀气圆韵,笔力轻柔。他的字结构严谨端庄,用笔丰润、平稳,光彩照人。没法比,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上!可是他显摆就显摆吧,干嘛要握着我的手写字?打死我我也不会往康熙看上我的方面去想,不是不敢想,而是不想想。这完全不可能嘛…
拯救我的依旧是可爱又单纯的小豆子“传万岁爷口谕,墨佳氏萦雪今曰办事不利,罚抄写欧
修《减字木兰花》,每篇十遍,不写完,不得离开南书房。”
不会吧,欧
修写了《减字木兰花》仅我知道的就有七首。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全宋词》,怎么也得让我对照一下吧。找了一圈,有《全唐诗》、《全唐文》、《太平广记》、《昭明文选》等等一堆,就是没有《全宋词》。可是,我记得前几天我还把《全宋词》搬到南书房了呀?我相信,我一定是得罪康熙了,否则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这磨折我。我又不是他闺女,干吗非要我文治武功样样齐全,我又不缺父爱!
不就是写字吗?我会写的笔体绝对能算出十种来…打算好的是
写一气,等真下了笔,也就没了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如今细细写来,我的心倒是静了很多,整个人都沉浸到欧
修诗词的意境中,只是我写完的时候,才觉得有些奇怪,干嘛要写他的《减字木兰花》?还好不是《渔家傲》或者《玉楼舂》,我能直接写到天亮出发。
把字交给门口的小豆子,我转身离去。我想我已经可以闭着眼睛飘回去了。
小豆子急匆匆地把字送到了乾清宮。康熙拿着几十页的纸一片片的翻看,她还是有些悟性的,写到最后也算是把心定了下来。整天
躁躁的,装傻充愣,真不知道哪天一怒之下就要了她的脑袋也说不准。
李德全愁眉苦脸地说:“主子爷,您老这么着忧心国事,皇太后娘娘知道了,肯定是要责骂老奴的。”
“朕膝下儿女众多,少和朕说什么瓜迭延绵。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些胡词。”
李德全点点头“只是主子爷这般的重用她,且不说后宮的娘娘们,就是皇太后娘娘,第一个就是不依。”
康熙笑呵呵地指着我的字“这丫头的字,其实还有几分刚烈。只是当着朕,却是怎么也写不出来了。”他看着李德全那张苦瓜脸,再加上他侍母至孝的心
,也就点了德妃的牌子。
因此,事实可以证明,当皇帝来了趣兴的时候,管你是不是在觉睡,也得按品大妆跪于宮门口
接。
我确实夜一好眠直到天亮。我自己的随身衣物并不多,加上康熙赏赐那双鞋,左右不过一个包袱,只是不知道木兰围场那边会不会入夜了还是很凉,便跑去储秀宮向锦儿借了一套厚服衣,没办法,我自己的被瑶瑟送去洗了还没发下来。唉,封建社会原来也是办事效率低下啊!然后又备上些驱寒祛风的药,万一要是病倒了,指不定又被康熙怎么捏着欺负呢。
跟着侍卫上了小马车,里面坐着的竟是娴雅。为此我开心地笑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
“这次是德妃娘娘伴驾?”
“恩,还有几名庶妃。”
庶妃?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良妃哦…我期待着。
“能在皇上身旁伺候姐姐真是有福气!”
“可别这么说,其实怪怕的。你也知道,天威难测。能像李师傅那般如鱼得水,太难了。”
“可是大家都说你是飞上枝头了,没准哪天就成了金凤凰。”
“恩,大家还没说没准哪天我就掉了脑袋,要不就被扔到辛者库为奴去。”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娴雅妹妹可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儿,将来准能找个好夫婿。”
娴雅把头靠我身上,幽幽地说:“想咱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女孩,能不嫁给别人做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能找个好夫婿,我都不敢想呢。”
“德妃娘娘家里不是有不少出色的子侄,万岁爷又对他们乌雅氏很是赏识,妹妹当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哪怕嫁个目前势力地位的族人,没准几年后,妹妹就能搏一个诰命夫人呢。”
“姐姐呢?”
“我?”我苦笑着摇头摇“我也不知道呢,以前在惠妃那里还能有些希望。如今调到皇上身边,我保命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想别得。”
“只是,姐姐若是没有个念想,只怕…”
“我明白,可是皇上说了,不许我胡想,只要我伺候好了。问题是,想要伺候好,并且能活着,太难啦!”
“也许姐姐服侍好皇上,皇上就会把姐姐嫁到个好人家去。”
能嫁到胤禛府里最好,除此以外,就是寻常百姓也比这高墙深院好!可惜,那个万一,是根本不可能的。
突然,我想起忻童,想起死前他的疯言疯语,若是他真得在,他还记得那些话吗?他会真得不择手段的得到我吗?
“姐姐难道一点都不喜欢八阿哥?”
这是哪儿跟哪儿?“别瞎说,我上次遭的罪还小吗?听说她这次也跟来了。我得躲着点她,万一她那个不开心,我就不是毁容了,估计直接驾鹤西游。”
“姐姐如今是皇上跟前的人,她也敢?”
她当然敢,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这般争斗,留给她的却是那么悲惨的一个结局。我真想对她说,专一的爱,没有错,只是为你爱的人积些福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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