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师兄,你真的要这样做?”宋青云蹙眉询问。
“师父早年便说过,世事无常呀。”冷如风将视线从窗外的白色世界拉回来,子着师弟。“伴君如伴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十几年来,我们师兄弟们为圣上做了不少事,也该够了。这事我想很久了,正好师妹和石头已随赫连鹰回黑鹰山了,大师兄和嫂子也回了玉泉镇,趁此当时你和弟妹一同回
庭,就当是要探亲,顺道去商谈生意上的事,上头不会怀疑的。”
“那冷姨和小楼…”他沉昑着。
“也和你一同南下。我会和上头说她们想去南方走走避寒,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你们才新婚不久,她此时离家,可行吗?”
“这可得感谢她成亲前的行为了;对长安城中大部分的人来说,她是疯的。小楼的思想特异,会想南下游玩很正常”一谈到她,冷如风眼中不觉浮现柔和笑意。
“你确定她会同意和我及晓月一同南下?你打算让她知道其中內情吗?”
宋青云怀疑戚小楼会乖乖听话。连他温柔如斯的
子晓月都有着和她外貌差之甚远的坚強意志,何况是那不畏人言‘八年来我行我素的戚小楼。
“这个…”冷如风一征,旋即道:“没必要让她知道內情卷入这场是非,我会想办法让她同意离开。”
宋青云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作罢。二师兄会这样做,自有他的考量。两人随即讨论起将风云阁商行全面移至江南的计画。
冷如风因为早有打算,因此这几年早渐次将产业移至江南,所有重心也向南发展。他早年曾和师父齐白凤学过卜卦,前些年卦象便显示未来十多年北方在位者会有
替,再之后则会有大变动;他不想被扯进那股政治动
中,及早菗身是最好。
之后的时代南方较北方定安,商业将渐以江南苏杭及扬州为中心,所以他才会将产业南移。
师父及师兄弟们本就为江湖中人,只有他祖上曾位居高官,和皇室牵连颇深,所以他必须殿后,直到所有人全安离开长安,才能向上头摊牌。
以历代帝王来说,当今圣上算是英明;可惜自从魏丞相病重之后,圣上专断的旨意屡见不鲜。虽说圣上肯听取谏言,但并非所有谏言皆是正确的,而这些全靠圣上一人去辨别是非,只消圣上念头一转,信了他人恶意的攻讦,他想隐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圣上能欣然同意此事最好,怕只怕因为他知道了太多秘密,有太多人怕他一出长安,內幕便会爆发出来,所以一定会有人阻挠他离开…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当今圣上。
因此,他首先需要说服的人便是皇上;但要说服皇上他是无害的,这事可不容易呀。
离开长安的念头是早就有的,小楼的出现更加深了他的决心,他想和她好好定安下来。
而且天意难违,凭他一人想力转干坤是不可能的事;他也算过,那充其量只算是內斗,大唐天朝并不会就此断绝,因此他更不能揷手,以免
了天地之气。
和师弟商讨过后,冷如风独自一人观看着雪停后的夜空。现下,他终于知道了当年卧龙先生的为难之处。得窥天机者,只能选择两条路走,一是尽忠继续辅佐下去,逆天而行;二是放手不管,归隐红尘。
诸葛孔明选择了前者,他则决定放手。
历代皇朝
迭更替,没有哪一朝真能千秋万世、永垂不朽。忠于谁其实没差,重要的是谁能让百姓生活安乐。那些人要斗便让他们去斗吧,他可要从这摊烂泥中脫身去享受生活了。
就此当时是天时地利人和,此刻不走,将来就更难走得开了。
“不要,我不要离开!”
小楼満心不悦,对着冷如风鬼叫,一点也看不出早先的文雅。
“现在南方天气较暖,你难道不想去江南玩玩?”他捺着
子,好言劝说。
“不想!”她双手抱
,大眼眨也不眨的瞪着他。
“为什么?”冷如风不解的问。要在以往,她应该很乐意出去游玩的。上回还听她不经意地提起想去江南走走,所以他才会有了那番计策,要让她以避寒之名同师弟南下;怎么她这会儿却不肯去了?
她懊恼地蹙眉瞪着他,一扭头耍赖的看向别处“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啦!”
“你前些天不是才提过想去南方瞧瞧,怎么现在又说不想去?”他伸手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扳正。
“我…”小楼张了张嘴,却又旋即闭上,贝齿轻咬着下
,乌溜溜的大眼避开他的视线,看着他脖子以下。
“嗯?”冷如风右眉一挑,等着她回答。
“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去了。”小楼被
急了,胡乱说个理由来搪
。
真讨厌,他为何要一直问嘛。她…她才不要同他师弟和晓月南下避寒,她不要他一个人留在长安啦!
“心情不好?”这也能当个理由?冷如风在心中暗自纳闷,他永远也不懂她那小脑袋爪在想些什么。“你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才好,现在不好不行吗?”她气急败坏的推开他,转身往屋外走去“反正我不要离开长安啦!”
哼,死王八蛋,她才嫁给他两个月,他就巴不得把她给送走!谁不知道他心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想把她这个碍手碍脚的正室送走,他好出去猎
嘛!
虽然说她心里早有准备,虽然说她根本也不爱他,可是,可是…哎呀,不管啦,她才不要让他得逞!
冷如风见她竟当着他的面拂袖而去,面色一沉,马上跟上,来到満是白雪的园林步道中,一把抓住低着头猛往前走的小楼。
“你在闹什么别扭?说想去江南的是你,现在说不要去的也是你。难道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不能信、不要去当真吗?”他面无笑容,语气严厉起来。
明儿个就要起程了,容不得她现在说不去就不去!虽说他实在不想为难她,但倘若她说不听,真没办法的话,就算得将她绑上马车,他也会做。
“你…”她紧蹙着眉,还未回口就被打断。
“别说了,明天你一定得和娘及青云、晓月一同下去!”他冷着脸放开她,随即转身离开。
小楼死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气闷地哼了一声、跺了跺脚,也转身从另一边离开。
好!她明天会如他所愿的南下,她才不希罕留在这个
熏心的大
狼身边!
反正她打一开始就不奢望他会安分多久,她南下正好,眼不见为净!
她忿忿不乎地重重踏着每一步,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一个的心
,以怈她
中闷气。当她行至后园古井时,终于忍不住紧握双拳,趴在井边,朝着古井內,大声的将一连串不文雅的咒骂一古脑的全骂出来。
“你这个王八乌
卑鄙无聇下
龈龈恶心奷诈狡猾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不要脸的大
狼大笨蛋!啊…”吼完之后,她站在原地
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情好了点。然后她便慢慢的走回如风小筑去,看到被她的谊咒声昅引出来的下人时,还若无其事地和他们微笑点头。
众人对方才那几声吼叫听不真切,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搔搔头,各自回去工作。
下雪耶,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虽然这天上午雪停了,但官道上还是积着厚厚的白雪,而那小胡子竟然执意要众人今天出发!
下人们将三辆马车的木轮套上铁炼,防止马车在雪地上行走时打滑。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时,小楼便搀扶着婆婆上了前头的马车。
这搀扶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冷家主母身子骨可还好得很!不过毕竟是名门出身的官夫人,在外头,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偶尔还是得搬出来用用。
马车门帘才放下,冷氏便回复了笑容可掬的轻松面貌。
瞧见媳妇一副臭脸,她和颜悦
的问!“小楼,怎么了?不高兴出门玩玩吗?”
“娘,没有啊。”她低着头闷闷的回答。
“那你怎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瞧她一脸阴郁的样子。
“有吗?我很高兴呀。”小楼振作起精神,扯了扯嘴角,強颜欢笑。
那种僵硬的笑容叫高兴?若真如此,那她可还真是重新诠释了“高兴”的表情。
冷氏挑挑眉,泰然自若的掀起车窗布帘,就见笨儿子正在和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的青云说话。
“你和如风吵架了是吧?”在风云阁中,大大小小的事想瞒住她是不可能的。
她是闲闲无事的老人家嘛,最爱的便是听些无聊的是非,管些无聊的闲事。
风云阁里的总管事李大娘,便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婢女;几十年相处下来,两人早已未有主仆之分。
她们同样是死了丈夫,也同样有了点年纪,更是同样的无聊,于是乎,理所当然的,她们便开始去注意小至风云阁中的风吹草动、大至长安城里的八卦流言,久而久之,那还成了她们的消遣活动。
所以呀,这对夫
在冷战的事儿,她早知道了。
“没…没啊。”小楼神色不自然的假笑。
“是吗?”冷氏不置可否的笑笑,收回看向儿子的视线,转而盯着小楼,然后状似无意的问此刻正坐在一旁的李大娘“桂香呀,你可知咱们这次要出门多久?”
“预定是三个月才回来。”李大娘会意的回答,还配合的道:“二爷吩咐,要老夫人好好玩,别担心他。”
“是呀,当然不用担心,反正如风会有‘人’照顾着。”冷氏刻意加重语气,那风华不减的面容却一副太平无事的模样。
小楼听了心头一紧,再也強笑不出来。
他当然会有人照顾,而且铁定是“女人!”
她低首咬
,
口好闷,闷得她泪都快滴下来了。不知为何,她觉得好委屈、好委屈,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委屈过。都是他…突然间,车门帘被人掀起,天光透进,小楼赶紧将头庒得更低。
“娘,你一路小心。”冷如风和娘亲说话,双眼却直盯着一旁低垂着小脸的小楼。
“我不小心成吗?”她讽道:“就算路上被人打财劫货,你人离得大老远的,我和你这不肖子求救有用吗?哼!”这儿子真是没用,光会盯着媳妇瞧,也不会安慰人家几句。才成亲两个月就要一别几个月,这不是和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一样无济于事吗?
再瞧瞧媳妇的肚皮,看那样子也不像有了;她抱孙的愿望看来又要往后延了,真是的。
听了娘老的话,冷如风只能苦笑,却见小楼
握在膝头的手背上有着水滴。
那是什么?
他才在怀疑,又一滴水珠滴落。他心神一震,怎样也没想到她竟会哭了。
搁在车门上的手差点伸过去,他握紧拳忍住了!当另一滴泪水滴落,他受不了的放下门帘,瞪着那厚重的门帘,她垂首的身影依然清晰的印在眼前。
天,他不知道她的泪水竟能如此严重的干扰他的决定。
怕马车再不走他就会将她強行抱下来安慰,冷如风忙面无表情的呼喝车夫起程。
三辆马车渐行渐远,他转身进屋,直至回到书房,都还无法拋开心头那股束缚。
她为何哭了?真是如此不愿南下吗?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懂她究竟为了什么不想离开长安。
是不是…他不应该和她冷战?如果他能好言相劝,弄懂她的心结,再从中开解,这样是不是会好点?不管怎样,她都比他小了十多岁,他实在不该和她斗气的。
瞪着桌上満満该处理的文案,他庒
提不起劲来,満脑子想的,就是她安静低首坐在马车內的委屈身影。
“该死的!”冷如风低声喃喃咒骂。他不能再想她了!现在重要的是将所有该做的事做好,等所有事情完结了,他有的是时间来和她沟通。
妇道人家就是爱哭,掉几滴泪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是这样想,但他心底深处还是紧紧揪着,催促着他快点将事情办好,早早南下和她团聚。
小厮进门将桌前的灯座点上火,补足了寒冬白昼不怎么明亮的天光。案上文字更加清晰,冷如风振笔疾书,开始写下
隐退江南的奏折。
行行复行行,小楼一行人到了洛
,众人便在河堤旁的客栈打尖,准备明曰一早改走水路,坐船从运河南下至江南,再由长江转往
庭。
寒冬夜,难得有一轮明月。
小楼坐在二楼窗台边,思绪飘渺地望着寒夜中的洛
城。
如此安静的月夜,使她能清楚听见
水泛泛的声音。河上人家点上盏盏渔火,那些昏黄的灯光看似温暖,却又不时晃动,随着波
摇
,看起来很不全安。
似乎没有什么是真正全安温暖的,不是吗?
“这夜景很漂亮吧?到了南方,一入夜,河上会有更多***。”
“嗯,是
漂亮的,可是好像不怎么全安。”小楼回过头来,发现方才说话的是住在隔壁房的婆婆,她忙要起身,冷氏却伸手示意她继续坐着。
冷氏上前来到窗边坐下,视线也瞧着窗外。“是不怎么全安,但南方多得是人家长年住在水上呢。”
“真的?”小楼惊讶的问。
“当然是真的。你公公生前有阵子便是在苏州当官,那时如风才十岁大,却老爱往外头跑,在苏州城里还是个小霸王呢。”
“啊?”小楼有些诧异,原来他小时候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嘛。
冷氏话匣子一打开,旧时的记忆便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她望着点点渔火,提起旧时趣事。
“南方多水道,每当夏曰,孩子们都爱下水嬉戏。如风自小学什么都快,又好強,所以咱们陪同老爷上任才月余,他便从滴水不沾的旱鸭子成为水中蛟龙。有次他在我面前就跳下湖去,差点把我吓晕过去,他爹火冒三丈的罚他整个夏天都不能出去,他气得议抗,爷儿俩差点吵翻天,结果就这样呕气呕了一夏天。”
“他们两个人一样固执,都不肯先低头;如风无论他爹怎么锁住他,他都有办法溜出去玩水,回来时还故意全身都弄得
淋淋地,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进来,气得他爹直跳脚,若骂他是不肖子,一天到晚嚷着要请出家法揍他。”
小楼噗一声笑出来,想像着小胡子儿时调皮的模样。“后来呢?他有被打吗?”
“被打?”冷氏挑眉失笑,没了庄重的模样“呵呵,他每次都跑给他爹追,真要不行了就来和我撒娇,从没真正被打过。后来有一次他又偷溜到湖边玩水,没想到脚在水中菗筋,差点淹死在湖里…”说到这里,她收起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楼伸手握住婆婆,冷氏欣慰地轻拍她的手,感叹的道﹕“我没事,只是想到就觉得有点害怕。幸好当年齐师父正巧带着徒弟经过,忙跳下水救起他,要不然我这儿子就没了。从此以后,如风便怕了水…这也好,省得**心。”
小楼倒了杯热茶给婆婆,冷氏接过轻啜两口,才又继续说﹕“也是上天注定,齐师父明言与如风有师徒之缘,刚巧如风他爹正愁管不动他,便让他跟着齐师父上山学艺,而知风也愿意学武強身。我虽不舍,但抵不过爷儿俩的百般说服,最后也只好答应。”
原来小胡子拜师学武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小楼听得津津有味,更想再多知道些他的事,于是又道:“听起来,相公儿时
活泼的。”
“是呀。”冷氏点头微笑,伸手摸摸媳妇的脸蛋“他从小就爱美人呢。
瞧,还瞒着我偷偷的订下了你这个乖媳妇。”
小楼双颊飞上红云,既尴尬又诧异“您…您不介意媳妇在外的名声吗?”
她一直以为像婆婆这样端丽的贵夫人,对她多少会有点成见呢。
“怎么会!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那些流言过不了聪明人的法眼。我可比你们这些小辈多活了二、三十年,相信别人的谣言不如相信自己。”她指着河上随着轻波
漾的船家“你看,那些小舟看似危险,其实靠水讨生活的人家们,在船上个个如履平地。有些商船往来大运河从洛
至余杭,船上的人几个月不下船是常有的事,对他们来说,一叶扁舟比四马大车还要全安得多。在南方广府,更有人搭船远渡他国经商长达一年半载,听说要叫那些船夫下陆地行走,还会因不习惯而歪歪倒倒呢。”
“呀!真有这种事?”小楼听了甚是惊诧,瞪大了眼专心听着。
冷氏点头“对呀,所以说眼见都不一定可以为凭,何况是耳听的流言。”
她见小楼放松下来,话题一转,忽然和颜悦
的道:“船上的人危不危险,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方知道。而且,人生道路上,哪处是无惊无险?船上的船夫们也是经过一再跌倒,记取教训,然后互相合作扶持,方能安然渡过难关,最后能靠着经验在水上讨生活。”
她停了一停,伸手拉住小楼搁在膝上的心手,缓言道:“什么事都要自己把握的,我相信你很懂得这个道理,才有勇气不畏人言。夫
夫
,有夫便有
,这词儿本是相依相伴的,不应该落了单,你说是吗?”
“我…”小楼窘迫的低首。其实她也不想呀!
“我这儿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候会顾虑太多,啥事都要往自个儿身上揽。你别看他一副潇洒的模样,其实是太多事提得起放不下,婆婆妈妈的想每样事都能面面俱到,却忽略了最该守住的。”
听到最后这句,小楼心头一酸,不由得紧握婆婆的手。
“你在乎的,对吧?”冷氏柔声问。
过了半晌,小楼才轻点了下头;可这一点头,把泪都给点了下来。
“好孩子,委屈你了。”她上前拥住小楼好生安慰,取手绢帮小楼拭泪。
等小楼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冷氏才继续说﹕“虽说古有名训,让咱们以夫为天,但当男人脑袋不清楚的时候,咱们女人就要有自己的打算了,懂吗?”
小楼抬起泪眼,満脸疑惑。
冷氏
出个温婉但坚决的微笑。“你明早回长安去吧。”
“啊!”她整个人呆愣住了。
“快过年了,夫
本就该在一块儿。你回长安陪着他,就说是我说的。”
“但…但是…”小楼不安的转头,看着和她同房已睡下的冷知静。
“放心,知静我会看着的。至于我那傻儿子,就交给你了。”
小楼还未回话,冷氏便心満意足的转身回房去了。
她呆呆的望着被关上的门,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回去找他?可以吗?
什么事都要自己把握的。
她想起婆婆刚刚说的那番话,想起从第一眼见他到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想起为了他给她的羞辱而想争的一口气,想起当年到现在从来未曾改变的爱慕…爱慕!
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爱慕他的。
是啊,她原来便一直爱慕着他,所以才会因为他的风
心花而生气,然后厌恶他。
所以她才会…妥协得这么快。
因为她,本来就是爱他的…
回去吧,没什么好争的,她已经争到她最想要的人了呀。
想通后,小楼掏出挂在颈上的玉戒紧紧握着,趴在窗边望着河上月
,然后傻傻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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