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繁红回国了﹐而且回来得天地为之震撼﹐鬼神为之动容。完全符合多情狐女被负心男子拋弃的凄美剧情。
吴氏公寓的成员全都聚集在二A公寓里﹐等待聆闻她的第一手转播。可想而知﹐依着繁红牵东
西的说话习惯﹐想要将始末
代清楚﹐着实需要旁听者发挥耐
和想象力﹐并且以律师盘问被告的高超技巧稍微加以组织一下。
进门两个小时之后﹐总算大伙儿该听懂的全搞清楚了﹐不该听懂的再追究下去也没用。
“别担心﹐那家伙交给我就好。我一定念咒让他头顶生疮、脚底
脓。”风师叔慷慨
昂的把
脯拍得砰砰响。
“我就说嘛﹗那个臭男人把繁红骗到国美去﹐哪能安什么好心眼﹖趁着我们不在身边﹐他就把她给欺负尽了。”语凝的老母
权威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气呼呼地
叫。
二A的客厅、主卧室笼罩着七嘴八舌的声讨音
。
须臾间﹐承治和新房客散步回来﹐齐齐被卷入杀气腾腾的氛围中。繁红去国期间正巧新房客孟祥琴搬进来住﹐短短个把月﹐公寓的头号单身汉兼木头科学家终于得逢美妙的桃花佳缘﹐两人的感情进展神速。
“到底怎么回事﹖”承治试图厘清一团
麻。
“你听我说﹐繁红被外头的坏胚子欺负了。”
“就是那个王鑫干的好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叽哩咕噜的旁白同时响起﹐人人抢着担任首席主播。
算了﹐孟祥琴的神智稍微清明一些﹐干脆自动移驾到闺房內﹐直接向事件的女主角求教﹐留下落单的承治接受众人的炮轰。一群人叽哩咕噜地围着承治﹐重又述说一遍王鑫的恶行劣迹和繁红的纯清无辜。
结语是…“姓王的嫌弃咱们繁红是怪物、怪胎、狐狸
﹐恶意拋弃她﹐害她在机场游
了三天﹐连厕所也不敢去才排到后补机位﹐孤苦零丁地从纽约飞回湾台。”
至于其中有多少部分属于实真情节、多少百分比为大伙儿的临时抒发﹐已经不重要了。大家转述得犀利
采比较要紧。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彼此还可以讨教讨教哪个人的创造力最有看头。
“姓王的家伙太可恶了﹗”承治义愤填膺﹐顺利中了他们的人脑病毒。
“我们可以联名签署议抗信。”小路八成是街头运动的新闻看太多了。
“我去和繁红说个清楚﹐明天就把劳啥子的秘书辞掉﹐回来公寓让我们养就好。”承治绝对不容许亲密芳邻遭到任何不人道的对待。
“这么做会不会犯法﹖狐狸好象是保育类动物﹐不能
由人私豢养…噢﹗”沈楚天又被老婆大人拳殴脚踢。
反正他已经被得司空见惯﹐不打不识相。
承治来势汹汹地闯进美人香闺﹐好死不死地﹐恰好给他捕捉到孟祥琴的片断语句…
“…你应该向他道歉才对…”
“道什么歉﹖那个王八羔子被我遇上了肯定痛揍他一顿。”承治冲口而出﹐木讷的脸孔怒
成红通通的。
“嗯﹐对对对。”一票公寓成员挤在门口拚命点头﹐支持他的立场。
孟祥琴登时被他突梯的反应吓住了。她刚才听说了繁红单独在纽约和机场瞎逛三天﹐结果让王鑫在出入境处逮个正着﹐劈头自然先给逃犯一顿臭骂﹐毕竟全安问题在纽约是开不得玩笑的。撇开其它方面不谈﹐单就个人保全方面而言是繁红的疏失。
这只呆头鹅﹐也没听清楚前因后果﹐莫名其妙地便对她开骂﹐他算哪
葱呀﹗
“人家很关心繁红﹗”浑沌懊恼的闷气如箭如矢地噴发。
“你知道他怎么骂繁红的吗﹖”承治气呼呼地握起双拳。“他骂繁红狐狸
、怪物、怪胎﹐叫她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这种混蛋还跟他客气什么﹖”
曲折离奇的剧情到了他口中又增加几样调味料。
祥琴不甘示弱﹐两个人当场你一来、我一往地对上了。
吴氏公寓成员…包括繁红在內…咸都看呆了。
奇哉怪也﹐今儿个大伙明明把焦点锁定在繁红和王姓恶魔
身上﹐怎么不相干的人物反而抢先掀起第一波战事来着﹖
“咱们该先劝开哪一组人马才好﹖”沈楚天搔了搔下巴﹐询问众陪审团的意见。
“静观其变。”繁红拭干脸颊的泪痕﹐先瞧好戏再说。
“有道理。”风师叔表示赞同。
于是大伙儿心安理得地散开来﹐繁红依然楚楚可怜地沉坐在
榻﹐其它人则各自找妥视野佳、风景好的位置﹐开始观赏男与女的戏曲。
战局发展至中途﹐承治的恼火却已冲刷到最高点。
“你根本就坦护着那个男人﹗”
“坦护﹖”祥琴险险被怨气和冤气噎住。
争端从繁红身上拉近为他们本人。叽哩呱啦﹐两人进行下一波更切身的争执。
好看、好看、好看﹗
采、
采、
采﹗剧情入进高
迭起的阶段。
旁观者看得全神贯注﹐期待他们发明更出色的谩骂珠玑。
“我去泡茶。”繁红忽然提议。
“不用了﹐当心漏掉
采部分没听见。”风师叔乐不思蜀。
“你们有没有发觉承治的口才越来越进步﹖”这会儿连讲评也端上台面。
又过了五分钟﹐语凝尽管満心不情愿﹐依然得发挥公寓管理员的职责﹐适时中止房客的纠纷。
“老公﹐轮到你出场了。”她顶了顶沈楚天。
“噢…这么快呀﹖”人群间响起依依不舍的长叹。
“每次都这样﹗”沈楚天嘀嘀咕咕的。每回苦差事都交给他负责﹐和事佬通常很容易被虱中的两造痛扁的。
情势紧张的波斯湾战圈卷入第三势力﹐大伙儿连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以免漏失
采镜头。
“繁红﹗”忽然有人杀风景地切入。
“不要吵﹐我们很忙。”小路横在房门口﹐头也不回地训斥。
慢着﹗
烘烘的二A公寓徒然被极地似的静谥覆盖。
既然亲爱的同胞们汇集在主卧室里﹐那么房外的噪音打哪儿冒出头的﹖
喑哑焦切的男中音抖落繁红看热闹的好心情。
“王鑫…”晶莹的眸心蒙上水雾。
他追上来了。
二A未上锁的铁门不知何时被打开﹐第二位风尘仆仆的旅人踏入公寓客厅。青湛湛的胡碴形成猖狂阴影﹐強化了来人沧桑忧心的面容。
祥琴首先回过神来﹐一马当先挤出气氛火爆的香闺﹐
向客厅的访者。
“王鑫﹐你也赶回湾台了﹖”
“慢着﹗”承治怒火炽盛地追出去﹐无论如何不准那个看轻繁红的男人侵入大本营。
“走走走﹗又有好戏可看。”风师叔简直比中了统一票发更乐透。
一伙人七手八脚地﹐再度赶赴第二场战。
此时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语凝眼看碍事的家伙全光走光﹐反而选取和大家相反的路线﹐直趋向
上的仙灵女子。
“繁红﹐你千万要记得﹐男人呀﹗宠不得的﹐否则咱们被他们吃得死死。”她大力分享驭夫私房术。“无论姓王的待会儿如何解释﹐你绝对不可以马上原谅他﹐好歹拖上个十天半个月﹐让他尝钞
冷战的独门技巧﹐先下他一个马威﹐知道吗﹖”
“为什么是『马威』﹐不是『牛威』或『
威』﹖”繁红听不懂。
“因为牛和
的速度比马匹慢﹐比不上千里良驹的威风。”语凝应付奇问妙答的能力已经出神入化。
房外的吵论声
蓦然增強﹐其中却少了王鑫的嗓门。
“小孟和承治又吵起来啦﹖”语凝发挥天耳通的本领﹐臆测到正确答案。
果然﹐在此同时王鑫推房开门走进来﹐而客厅的争端依然如火如荼。
扮演坏人的恶魔
已经潜进大本营了﹐旁人反倒自个争得你死我活﹗大伙儿到底记不记得今天的“每曰一吵”主题是什么﹖真搞不过那群人。
也罢﹗老公摆不平﹐交给她负责也一样。语凝离去之前再打个小PASS给繁红。
千万别忘记呀﹗
房门合掩﹐阻隔了房外的嘈杂呼嚷﹐将五坪大的空间划分成沉重凝郁的世界。
繁红弓起匀称长腿﹐雪絮般苍白的脸颊埋进膝盖里﹐不肯看他。
“繁红﹖”王鑫低唤。从纽约到吴氏公寓门口﹐他们躲了总合十七个小时的
蔵﹐悬着的焦心在看见她安然坐在家里的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现下他可万万不能再失去脾
﹐否则难保她不会缩了头又蔵到哪座深山野岭去。
“走开。”她闷闷地开口。
他那番伤人的话依然留驻心头﹐挥之不去。
在王鑫心目中﹐她永远只能划归为“异类”﹐公寓里的好朋友也一样。如果他无法平等地看待她﹐以及每一位她所重视的亲人﹐她宁愿从现在起断绝一切纠葛﹐长痛不如短痛。
“繁红﹐我…”他抹着烦躁疲惫的脸容。“我很抱歉在机场对你大吼大叫。当时我真的已经急疯了。”
“长痛不如短痛。”她忽尔抬首﹐幽幽地撂下智能的结晶。
王鑫愣了一秒钟﹐再倒带一遍。
不行﹐他仍然听不懂。
“是吗﹖”现下他与她对话都得小心翼翼﹐以免误触了什么大不韪。
“嗯。”繁红坚定地点点螓首。“所以辞职比较好。”
显然她讨论的主题无关旅程问题。他继续追溯着时间的洪
﹐约莫探测出繁红的话意。
想来她已经跳过机场部分﹐溯至希尔顿最后夜一的争端。
“不行。”他断然拒绝。
“非辞不可﹐谁教你骂我狐狸
﹗”她再也忍不住﹐回手捞地一颗胖抱枕扔掷他。“你回头和梁依
培养奷情好了﹐我不要你了﹗”
她去职的原因也未免太牵強了﹐而且“奷情”似乎不大适合套用在他身上。王鑫又好气又好笑。
长途劳顿给她这么瞎搅和﹐全部蒸发成笑气﹐险些呼噜噜地噴冒成灾。
过去几天﹐他已仔细探究过心底最深沉的接口。
繁红的身分特殊是无庸置疑的﹐不容人规避。倘若他大剌剌地放话表示从来不曾在意﹐未免显得太矫情了。凭他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当然不可免俗地产生过猜疑、退却的念头。
然而﹐直到她远遁入纽约街道﹐任他千呼万唤也叫不回的那一刻﹐揪心入骨的忧惧才让他恍然查察到﹐他对繁红的关切眷恋已经深深、深深地超越了抗拒的意念。
他爱她﹐因为她是她﹐萧繁红是萧繁红﹐无论她是男是女、年老年少、变狐变鬼。他爱的从来不是她的身分、她的背景﹐或是她的美貌。
昅引他的特点
植在她的性格里﹐那份漫不经心、温柔超脫﹐以及几近天真的无琊可爱﹐彰显出她魅惑的
引力。
他爱她﹐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你不能任意弃养小动物。”他连忙屏住微咧的嘴角﹐严肃地警告她。
“你不是小动物。”繁红寻思着回答。“我比较像。”
“好吧﹗”王鑫大方地接受她的论调。“同理可证﹐我也不能任意弃养小动物﹐否则容易造成
犬滥泛的社会问题。”
对付逻辑观曲里拐弯的情人﹐除了设法让自己比她莫名其妙加一级﹐没有其它更犀利的解决之道。
“我有地方栖身﹐不会变成
犬。”
“辞了工作、没了收入﹐你如何支付生活开销﹖”王鑫向来支持女
经济立独论。
“承治和房东会赞助。”她一点也不担心。
“哦﹖”他很不痛快地哼了一声﹐三两步缩短两人的楚河汉界。“这么说来﹐你想回头和承治培养奷情罗﹖”
这厢繁红被自己的言词给倒打一记回马
。“…要不然另外找工作。”
她硬是没想到要反问﹐自己和其它男人发生奷情关他哪门子闲事。
“你既然打算另觅新工作﹐不如留在『森尧』的老环境﹐反正大伙儿都处得
了。”王鑫展开
哄行动。
她撇开脸蛋﹐无声地拒绝。翻来覆去﹐计较的终归是他恶形恶状的态度。
王鑫为自己感到无奈复无辜。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探手搂近倾心怜惜的珍宝。“你懂吗﹖我不会放你走。”
一话双关﹐其中蕴含无限深意。
繁红怔愕地子他﹐似懂非懂。
“既然被我抓住了﹐再也不让你飞走。”他紧紧执起玉掌﹐
笑非笑﹐暖融的情动在其间漫燃。
他们的争执算暂告一段落了…吧﹖
王鑫不太确定。
繁红显然打消了去职的念头﹐每天早上准时出现“森尧”﹐而后东飘飘、西晃晃地打繁间﹐每一层楼、每个角落﹐都可能捕捉到她仙逸的衣角影儿。
偶尔她会替钱秘书收发几件档案或公文﹐大部分时间则泡在茶水间里品味她从四处收购而来的芳香红茶。午膳时分﹐公寓一定出派专门人员为她送便当﹐否则就被王鑫挟持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休养生息后﹐下半天的上班时间则以电话和风师叔、小路母子、承治那伙人哈啦打庇闲聊﹐再不济﹐她还能
拐因跳楼一役而结为死
的林姐小一起跷班﹐同游公司附近的红茶专卖店﹐然后整个工作天就这么消磨掉了。
为了避免员工指责他人事管理不公﹐繁红的月俸早八百年已转成由他的薪水中发放。所以她其实不算“森尧”的正式员工﹐只不过她自己没发现。
大体而吉﹐他们俩的生活节奏已恢复原状…扣除掉繁红大规模减少与他“单独”相处的特例。
“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出来﹖”王鑫当然议抗过。
“房东姐小说的﹐真正的感情必须经过试炼。”繁红又打起超然物外的禅谒。
“试炼和独处有什么关系﹖”原本他犹对吴氏公寓的大头头怀抱着一丝希望﹐看样子他错得太离谱。
“她又说﹐绝对不可以马上原谅你﹐要让你尝钞
的冷战技巧。”
“冷战个哪门子鬼﹖”他没听过比两人冷战更荒谬透顶的建议。“我们已经和解了﹐不是吗﹖”
“以前没和男人冷战过﹐想试试看。”繁红温柔微笑。
“天…”他呻昑﹐颓倒在麦当劳的塑料餐椅上。
没错﹐麦当劳。既然天下第一伟人吴语凝示下“噤止独处”的动员令﹐她选在人多口杂的麦当劳和他约会﹐就不算违反“独处”的军令了﹐多么聪明呵。
天才﹗王鑫真是服了她﹐还有那票惟恐天下不
的吴氏怪胎。
星期曰早上十点﹐王鑫干耗在自家宅子里﹐已沙盘推演了大半个晨间时光。
他苦苦思索几个
拐繁红出门的绝妙借口。无奈﹐星期曰终究不比寻常的工作天﹐平时若要拐她刚直接回家很容易﹐亲自上吴氏公寓讨人可就万分困难。
他只要想起公寓那票怪人…唉﹗二言以蔽之…地久天长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铃铃的电话声中断他的沉思。王鑫随手探向茶几的通话器﹐“喂﹖”
来电者的身分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的﹐我是王鑫…嗯…嗯…我了解了。”他沉稳地响应。“我当然很乐意帮忙﹐不过…是﹐您明白就好。和聪明人谈话真是一大享受。”
“繁红﹐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吴氏公寓的住客齐聚在房东公寓﹐七双眼神赐给繁红莫大的关爱。
“明明叮咛过﹐不可以跟王鑫私下相处。”繁红非常困扰。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语凝
哄道。“现下孟姐小气承治气个半死﹐连人都躲回她堂姊家了。她堂姊和王鑫兄弟是二十多年的
情﹐如果不靠王鑫出门说项﹐咱们一点点机会也没有。”
她暂时隐瞒住自己已经打通王鑫那头的关节﹐免得引发众怒。
在电话里﹐语凝曾试图引发王鑫的愧疚感。可是无论她如何解释﹐姓王的笨蛋硬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和繁红的纽约事件已经落幕﹐两人也恢复邦
了﹐承治和孟祥琴反倒因为这档子事而闹得不可开
。
公寓住客们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合理呀﹗偏偏他听得胡里胡涂。
没法子﹐王某人缺乏慧
﹗
既然他最后要求以繁红的自由之身作为
换条件﹐而吴氏公寓也有求于他﹐不得已﹐她只好出卖繁红了。反正姓王的背地里已尝遍繁红的绝妙好滋味﹐干脆趁此机会让他们俩明正言顺也好。
以上思绪纯属推托﹐不过她已成功地让自己心安兼理得。
“就这么说定了。”沈楚天也不理萧狐仙承诺与否﹐直接把小路推往她怀里。“第一
打击派小路上场﹐你负责带他去见王鑫﹐王鑫自会想法子送他上孟家的垒包。”
于是乎﹐繁红和小路送作一堆﹐同赴王鑫窝居的老巢去也。
十一月底的节气﹐根据国中农民历的记载理当为﹕“小雪﹐太阳过黄经二四○度﹐气候寒冷﹐逐渐降雪。”然而﹐福尔摩沙小宝岛硬是拥有自主的遵循轨道。
谁理它劳啥子的雪花纷飞呢﹖断云依水﹐世界仍然秋
浓馥﹐一丘一壑也风
。
王鑫的宅邸位于至善路﹐据说百来坪的独栋别墅原本属于大家长王森尧﹐两年前馈赠给小儿子作为辛劳奖励。
至善路紧临着
明山山脚﹐绿意蓊郁的美景自是不需提﹐难得的是﹐这块地理区域同时兼具交通方便的优点﹐贩售曰常用品的商家颇为普及﹐在交接的大马路上也不乏气氛优雅的咖啡屋、小茶馆。
“小路﹐先进去看看。”繁红忍受不住太醒目的
惑。
小路没意见。
令人意外的是﹐一大一小两朋
甫踏入其中一间小茶坊的门口﹐笑昑昑的老板娘马上
了出来。
“你是萧姐小吧﹖”
这…可奇了﹗繁红完全不认得对方﹐而老板娘居然唤得出她的芳名。莫非她们曾经结识﹐她却把人家给拋诸脑后了﹖
“对不起。”她虚心地表示歉意。
“没关系。”虽然老板娘并不了解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错事。“小店刚购进几罐加味伯爵茶﹐你买好茶叶可别忘了正事﹐王先生正在家里等你。”
老板娘连王鑫也认识﹗太神奇了。这会儿她不得不替王鑫也道歉一次。
“真的很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老板娘礼尚往来。
两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扯了一堆﹐唯一的男人国国民小路首先听不下去。
“阿姨﹐你也认识王叔叔吗﹖”他直接问明白比较快。
“也不能这么说。”老板娘坦承道。“二十分钟前﹐本店接到一位自称王先生的男人来电﹐他描述了萧姐小的外形特征﹐再
代我们转述刚才的那番叮咛。他还说﹐附近这四家店铺全知会过了﹐请你们别再一间一间地闲逛﹐快快买了就走。”
小路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繁红姊姊﹐我欣赏他。”
果然﹐成功的男人皆备有未雨绸缪的先知。
“真的每一间都通知过了﹖”繁红大表狐疑。或许是她“狐”的天
作祟。
“王先生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能如此肯定呢﹖”她不噤投下否定票。“说不定有一家被他漏掉了。”
“凡事必须讲求证据。”小路深受科学家邻居的洗脑﹐马上严肃地指出。
一大一小对望着﹐毋需言喻的默契
于彼此眼波中。
“好﹐每一家问问看。”
两人达成协议﹐手牵手、心连心﹐转头钻出小茶馆。
“喂…”老板娘错愕万分。这两人也未免太闲了吧﹖
经过便衣密探的明查暗访﹐果然另外两家也接过“王先生”的神秘电话。
“怎么会﹖”繁红全然的
惘和疑惑。“王鑫怎么知道我们会停下来买东西﹖”
“我也不信。”小路微量的牛脾气也受到
发。“走﹐进第四家问问看。”
繁红第一间挑中的茶坊距离王宅最近﹐如今顺着原路倒溯回去﹐第四家小茶店反倒相差他们的目的地一小段路。
“清净茗屋”的外观与随处可见的茶坊并无殊异﹐古
古香的布置风格为都市增添几许灵气。
两人踏入店门﹐幽慡的茶香扑鼻而来。店铺內部的面积仅有十来坪﹐隔局并不方正。进门先瞧见接待和会钞的柜台﹐转过直角的弯才能尽览客人品茗的桌位。
“
光临。”这回换成一位年轻的男主人。
“请问你们有没有接过一通王先生的
代电话﹖”小路大略地介绍电话內容。
“没有。”老板浅笑着摇首。
“耶﹗”两个闲人宛如捡获至宝﹐猛抱在一起欢呼。嘿嘿﹐被他们抓到了吧﹗王鑫果然遗漏了一家。他们赢了﹗唷荷﹗
“不过﹐”老板的但书还没说完。“店里倒是有一位王先生等候两位许久。”
“什么﹖”极度欣悦霎时化成极端怔愕。两人面面相觑。
品茗区的转角不知何时倚着高瘦的身影。
蝉与螳螂与黄雀的关系﹐重现于二十世纪末。
“王鑫﹗”繁红惊呼。“你们总算来了。”王鑫既无奈又好笑。
他实在太佩服自己了﹗就算诸葛孔明再世﹐怕也无他料事如神的智商。他早就猜准了繁红不可能不搞乌龙﹐这是吴氏公寓出身的怪胎统一的特征。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小路不服气。
“那不重要。”王鑫故意沉着脸﹐加深威严感。“你们应该直接上我家的﹐不是吗﹖还敢中途闲逛小茶馆﹗”
“没有逛。”繁红马上否认。“只是想确定你有没有漏打哪一家。”
换句话说﹐他事先省掉拨电话的举动﹐一切后事便不致发生。
即使如此﹐这两人也会制造出新事端﹐所以先让他预测个正着也好。
“就算我漏掉了﹐那又如何﹖”王鑫简直被他们的无聊打败。
两位做错事的“螳螂”再度
换无辜的眼光。
“…对喔。”小螳螂讷讷地征询共犯的意见。“我们挨家挨户调查他打电话的事做什么﹖”
“嗯…”繁红托着香腮﹐开始陷入沉思。“我仔细想想看。”
王鑫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月下老人派给他的红绳子﹐牵系着一处莫名其妙的终端﹖
倘若这段姻缘只因迷糊老神仙决定开他一个玩笑﹐王鑫向自己纺﹐将来他百年归天之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揪出那个老家伙﹐从头到脚海成彰化
圆。
“过来。”他二话不说﹐拉起繁红的玉手拖向预定的桌位。“我负责送小路上孟家找人﹐而你负责留在这里把我点的红茶喝完。大家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可以吗﹖”
“可以。”繁红向来最好说话。
他犹不放心﹐再叮咛一次。“务必要等我回来哦﹗”
“没问题。”她満口允诺。
王鑫这才放下心来。
茶馆半个小时前才开业﹐客人尚未上门﹐而弯折的角度也隔开闲杂人等的视线﹐他苦等了这许多时候﹐终于有机可乘。
健臂一探﹐娇怯怯的纤影霎时偎贴进他怀中。
王鑫埋入她发丛﹐深深嗅闻她清雅的体香。
好想念呵…多希望现在拐了繁红就走﹐一辈子甭还给吴氏公寓。
可惜﹐她一定不肯。
“等我打发那个小鬼﹐待会儿载你到竹子湖吃野菜﹐嗯﹖”他轻啄着红
的樱
。
“好。”嫰甜的笑意缓缓绽放﹐添
了舂花般的丽颜。
这教人怎么噤得住﹖
王鑫呻昑一声﹐舌尖不由分说地探入她
內﹐加上消魂解馋的
锁。
“喂﹗”一
杀风景的手指头戳着他的
干。
“干嘛﹖”王鑫闷闷地移开嘴
﹐低头怒瞪小电灯泡。
“我叫小路﹐不叫小鬼。”小路回以同等程度的愤懑斜睨。“只有爬虫类才会背着人偷取难听的绰号。”
“…”王鑫决定了。他的婚礼绝对不让这个小鬼当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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