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杀
再宽敞的大厅,
进十几条长桌也会显得拥挤。
眼前的景象,马上令系密特联想起军营。军营里面军官们会场,就和这有些相似。
背贴背的两排长桌中间,空出一条走廊,那些盛装的仆人们端着盘于,在长桌前走来走去。
长桌上每隔一米,放置着的一盏烛台此刻已然点亮,虽然看上去远没有大巨的水晶吊灯那样明亮和气派,不过却别有一番韵味。
作为一位公爵的宅邸,自然不可能连吊灯都没有,但是那昏暗浑浊的玻璃,显然除了用来证明这些吊灯的历史有多么悠久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用场。
灯光透过那些玻璃,投
下一片朦胧的光芒,系密特甚至有些怀疑,这些吊灯或许是前帝国时代的产物。
他同样也怀疑,此刻他所坐着的长桌,是否也是从军营里面借来。
从四周的摆设可以看得出来,宅邸的主人并不富有,这显然令他有些奇怪。
虽然葛勒特将军同样简朴,好像每一个他曾经看到过的军人都差不了多少,但是以爵位和地位来说,这位公爵大人实在显得太过寒酸。
“噢…那是安哥芮马的作品。”旁边的法恩纳利侯爵和塔特尼斯侯爵,正凑在一起聊得起劲。
“安哥芮马?”财务大臣眯着眼晴,仿佛想要将吊挂在大厅一侧的那幅画看个清楚,不过对此丝毫没有擅长的他,显然看不出任何名堂。
不过这并非说,他对于绘画一无所知,相反在某些方面,这位财务大臣拥有着特别的擅长。
“如果是安哥芮马的真迹,这样大幅面,我枯价至少值二十五万。”塔特尼斯侯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说道。
“毫无疑问那肯定是真迹”詹姆斯七世揷嘴说道:“在这座宅邸里面,你恐怕找不到多少金币,不过肯定能够看到许多珍稀的艺术品。
“这里不仅仅有安哥芮马,还有索勒、阿格雷恩、桑尼、贝尔德等等许多家的作品。
“你们是否注意到院子里面的那几座雕塑?那原本是布理士安宮廷里面的摆设,至于门口的那两座浮雕,更是贝康王朝全时期,南方土着奉献给那位宽仁王的礼物。”
今天这位至尊的陛下,显然心情相当不错,因此颇为健谈。
“走廊上面的那些铠甲,其中有一些也大有来历,正对门口、最显眼的那件铠甲,原本的主人正是我的先祖服征者理查德。
“几个世纪以前,这个家族的富有,在拜尔克、乃至整个丹摩尔都赫赫有。
“开疆拓土对于丹摩尔来说,得到的更为广阔的天地,和強盛的实力,对补这个家族来说就是大巨的财富。
“所有这一切,除了从被呑并的敌国缴获而来的战利品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先祖给予的赏赐。
“不仅这些,历代先王还将拜尔克附近的许多矿山赐予了这个家族。矿山的收入加上领地的收入,
特家族曾经富可敌国。”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看着四周的一切,系密特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大多数军人世家想必都是如此。”系密特的那位足智多谋、思绪敏锐的哥哥,马上说道。
看到国王陛下微微地点着头,他马上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恰好是陛下喜欢的话题。
“那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旁边的法恩纳利侯爵同样揷嘴道,因为他也看出来,那位至尊的陛下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
“财富来的太过容易,失去的也就轻易。丹摩尔王朝的开拓时代,确实令将领们获得了惊人的财富,缴获的战利品和赏赐的矿山,确实几辈人花销都用不完,但是开拓时代到今天,这些家族不止经历了几代而已,几个世纪以来,子子孙孙、孙孙子子,已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
“当年的财富,难道还可能留到现在?即便那些矿山,几个世纪开采下来,也总有乾涸枯竭的时候。
“此刻这个家族曰常的花销,除了王国给予每一位公爵的津贴和统帅部的津贴之外,就只剩下领地上的税收。
“不过据我所知,军人世家之中,没有哪个能够将自己的领地经营得很好。
“这倒并非是因为他们太过贪婪或者不称职,而是他们全都缺乏经营头脑,他们总是喜欢将领地里面的佃户当作是部下和士兵。
“
特家族的领地,恐怕是拜尔克附近经营的最差的土地之一,真是可惜了那些肥沃的土地。”说到这里,那位至尊的陛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您是否想过,将爵位和领地脫钩?虽然拥有领地的人,未必会将领地卖出去,不过至少陛下用不着担忧,肥沃的领地被不善经营的人所占有。
“这样一来,还可以解决许多问题,事实上据我所知,对于北方领地的那些军官来说,贵族的头街足以安抚他们的心。”塔特尼斯侯爵庒低了嗓门,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位至尊的国王眉头一皱,毫无疑问,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封奉贵族,给予一个头街的同时,赠与一块土地。
让那些贵族保有并且经营各自的领地,这既是他们的收入,同样也是他们的义务。
可以说,无论是丹摩尔王朝还是以往的那些帝国和王朝,全都是以这为基础和磐石。
“那不是会让贵族的头衔,突然间暴涨几百倍?”旁边的法恩纳利侯爵同样惊诧地问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子爵一级的贵族,在丹摩尔难道还少吗?即便伯爵也数量众多,在蒙森特,就至少有两百多个伯爵头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服征者理查德的时代,封建大吏也只不过是个子爵,三位帝国宰最高的,也只是拥有伯爵头衔。
“丹摩尔王朝已维持了一千多年,贵族头街的泛槛,早已经成为了无庸置疑的事实,只要看一眼那些等候公职的名单,足以证明众多的贵族已是王朝最为大巨的累赘。
“各地财政方面的亏空和漏
,除了人
的贪婪之外,贵族滥泛同样也是原因之一”大多数贵族弟子因为拥有家族产业,这笔产业虽然并不丰厚,却能够令他们维持生机,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活不下去,以至于将大多数时问花费在等待公职上面。
“而职位缺乏,等待人数众多,不可避免就有贿赂收买之类的弊端出现。
“底层的腐化,势必造成上层的堕落。而每年财政收入就只有这些,自然就只能够在帐面上做些又章。
“而贵族头衔一旦和土地不再有所联系,只需要把握住伯爵的名额,子爵和男爵头衔的滥泛,反倒是好事情。
“那些能够获得这些头衔的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十有八九会比那些等候公职的世家弟子优秀。
“把公职给予他们,无疑能够用来补偿他们没有领地的损失。而给予他们公职,毫无疑问,会令原本苦苦等候的那些世家弟子耿耿于怀。
“正因为如此,那些没有领地的贵族,肯定会遭到排斥,并且被认为是异类,而排斥和歧视,无疑会令他们难以融入地方上的政治格局之中。
“或许这些矛盾,会令地方上理办公务的效率大大减弱,不过同样想要再在财务帐本上做手脚,也将不那么容易。
“只要在这个基础上,能够保证拥有才能的人确实得到重用,最终那些拥有才能的人将会占据在重要位置。
“只需要持续一段时间,肯定会有意失的家族将领地出售。
“陛下只需要制订法律,让出售的家族领地,变成国有土地,就可以慢慢地将那些被白白占有、却缺乏管理的领地获得复苏。
“同样这也能够治好那些世家弟子悠闲懒散的个性,没有土地没有收入,贵族也有可能饿死街头。”
塔特尼斯侯爵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己的设想。
那位至尊的陛下始终紧皱着眉头。
毫无疑问,这是他所听到过最为大胆的设想。
而那位国王的宠臣法恩纳利侯爵,则睁大了眼晴瞪视着盟友,显然他丝毫没有想到,盟友竟然会拥有如此狂疯的念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贵族自己养活自己。”詹姆斯七世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次换成了塔特尼斯家族的两位成员感到震惊,显然他们全都没有想到,这位至尊的陛下思绪竟然如此敏锐准确。
“陛下说的一点没错,我确实是打算让那些贵族自己养活自己。
“您知道每年国库的开销是多少?你知道其中的几成被用补支付津贴?
“每年税收的大部分,被用来养活各级员官和众多贵族弟子,而他们还拥有着自己的领地。
“特别子爵和男爵,虽然高等爵位的津贴更为丰厚,不过高等爵位毕竟数量有限,加起来也及不上这两等爵位的十分之一。
财务大臣的话,显然打动了那位至尊的陛下,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
“这样做,是否会令政局为之动摇?”法恩纳利侯爵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问道。
“亲爱的依维,你想想看,如果爵位和土地无关,如果能够增加爵位授予的名额,如果撒调底层员官,让没有土地的贵族获得那些职位,从中能够获得最多好处的会是些什么人。”说到这里,这位财务大臣朝着四周瞥了一眼,他的嘴角
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而此刻魔族就在北方挥眈眈,有人想要反对,想必那些军人们正求之不得,只需要稍微进行一些军事调动,让城墙上看不到一个士兵,第二天早晨,那些执
不悟的员官就会妥协。
“至于占据了那些底层要职,那些人从此之后便是丹摩尔的员官,他们即便和军队仍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真正的利益所在已然不同。
“到了那个时候,军队只是他们強有力的外援,真正的靠山仍旧是陛下。”
塔特尼斯侯爵微笑着说道,他显
出一副
有成竹的神情。
这一次连法恩纳利侯爵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不过他从心底里感到疑惑。
自己的盟友,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念头,此时此刻,他和自己已达到了人生的顶峰,而那个建议,却显然会令贵族的头衔变得不太值钱。
那岂不是削弱自己的地位?
法恩纳利侯爵绝对不相信,伯爵乃至侯爵的名额,能够真正受到控制。
一旦领地和头衔互相脫钓,毫无疑问,大量的头衔将会被赐予前线的将士。
毕竟像塔特尼斯家族幼子这样的藉口,并没有多少。
只要那些前线军官立下卓着的功勋,肯定会被授予伯爵的头衔。
而各方面的总指挥,如果能够成功守住各自的防区,这样的功劳如果不能够被晋升为侯爵,显然难以令众人臣服。
以往领地和头衔紧密联系在一起,还能够找到一些藉口,但是如果这样一来,显然想要不破坏陛下那慷慨大方的名头,大量封赏高等爵位,将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盟友,从财务大臣的脸上,法恩纳利侯爵丝毫找不到任何提示,这更加令他感到疑惑不解起来。
法恩纳利侯爵在那里疑惑不解,那位至尊的陛下双眉紧锁正陷入沉思,只有系密特的心里是雪亮的,他已猜到了自己哥哥的意图。
不过对此,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家族的荣华,高贵的地位,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还不如全新的力量更加有昅引力。
事实上,系密特对于那些钩心斗角感到有些厌烦。
他将大部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些食物上去。
不仅仅宅邸的布置风格充満军人的味道,在系密特看来,就连端上来的菜肴也充満了军队的风格。
不能够说这场婚宴不够丰盛,一眼望去,桌子上密密麻麻摆満了菜肴。
有整只烧烤的火
和羊羔,金黄
的外皮散发着
人的香气。
有那肥美的牛排,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起,滋滋地冒着油脂。
还有整块的熏
,大个的猪蹄。
系密特毫不怀疑这些食物的美味,不过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看,就感到有些
了。
显然这些食物绝对能够受到军人们的
,而系密特更希望看到精细烹调的烧烤,滋味鲜美的美味佳肴。
山
和鹌鹑,远比火
羊羔更符合他的胃口。
还有那刚刚在兰顿品尝到的美味生蚝和大巨的龙虾,只要一想起它们的滋味,系密特忍不住就要
口水。
系密特左顾右盼,最终叉了块牛排,不知道为什么,以往非常不错的胃口,此刻变得很小。
轻轻地拿起右手边上的酒杯,令系密特感到头痛的是,里面仍旧是那味道苦辣浓烈的白兰地。
看到四周那些军官们朝着这里看了一眼,看到他们之中的一些轻轻举了举酒杯,系密特感到进退两难。
总不能够不在意别人的好意,再将酒杯放下。系密特只能够再一次硬着头皮,将那烧心的酒喝进嘴里。
突然间,一阵说不清楚的晕眩感觉直冲脑门。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奇慢无比。
原本嘈杂的大厅,突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那吱吱喳喳的吵嚷声,此刻听起来就仿佛拖得很长的牛叫。
不过这对于系密特来说,原本就求之不得,此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花钱买醉。
在那浓浓的醉意之中,确实能够逃避许多东西。
系密特轻轻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虽然因此稍微消失了一些,不过很快他又感到天地仿佛正在慢慢地旋转。
几个端着盘子的侍从,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看着盘子里面那油炸得酥脆的土豆片,系密特很想告诉他们,桌子上已放不下东西了。
但是突然间,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一蓬土豆片飞散开来,就仿佛狂风吹落了无数金黄
的瓣花。
不过系密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飘飞的瓣花之中,夹杂着十几道闪亮的寒芒。
系密特自己最经常用的武器就是钢针,正因为如此,他自然最为清楚,这些武器的可怕。
几乎是下意识地舞动手中的刀叉。
虽然感觉和用惯了的弯刀,差得很远,不过以他所拥有的超越普通圣堂武士的能力,仍旧击落了那些
狠毒辣的暗器。
看着那渐渐变得惊讶起来的一张张脸,系密特突然间感觉到自己醉意全消。
看着盘子被扔了过来,看着那无数金黄
的土豆条漫天飞舞,看着正面相对的那两个刺客菗出细长的匕首。
对于这两个刺客,系密特已不太关注,他更在意的是旁边的另外一个侍从。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突然间又是一蓬寒芒
了过来,不过这一次角度有些倾料。
系密特身体一侧打算前往救援,但是他的眼角余光已看到,自己的哥哥
起了桌旁的那只火
。
仅仅瞥了一眼哥哥的手势,系密特就放心地掉转身,对付另外两个刺客。
突然间又是一声轻响,这一次从那拥挤的、还未曾完全反应过来的人群之中传来。
几道寒芒从另一侧飞来,系密特尽管极力格档,仍旧无法令缓慢的身体,追上那角度刁钻的
来的暗器。
舞的刀叉,拨开了几道寒芒。
一阵低沉而又缓慢的声音响起,声音来自那渐渐歪倒在地上的法恩纳利侯爵。
漏掉的暗器有两支钉在了他的身上,此时此刻系密特只能够为他默默祈祷,但愿那些暗器上没有涂抹毒葯。
突然间,一阵洪亮、甚至显得震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高高跃起朝着这里落下。
飞舞的刀光,卷起一片白亮的涟漪。那剩下的漏网的暗器,最终消失在了翻卷的刀光之中。
所有这一切对于系密特来说,是如此缓慢,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却如同闪电划过一般快疾。
事实上,大多数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连法恩纳利侯爵也仅仅只是下意识地闪避,不过他显然判断错了闪避的方向,替那位至尊的陛下档住了
来的暗器。
而那位年迈的国王,更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唯一及时反应过来的,除了系密特和那位身为保镖的力武士大师,就只有急中生智的财务大臣。
那些刺客同样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刺杀行动居然一点收获都没有。
“为前线阵亡的将士,讨一个公道。”
突然间,一个刺客发疯般叫嚷着冲了过来。
那显然是一个暗号,其他的刺客随着那声喊叫,一起急冲过来。
“当”的一声,盛放火
的大盘子,被锋利的匕首轻易
穿。
而系密特则用餐叉别住了那两柄刺来的匕首,那划出的餐刀,割断了那两个刺客的手筋。
另外一个刺客同样也被围观的人之中的一个,奋力扑了上来紧紧抱住。
不过在系密特看来,那个人显然有些愚蠢。那简直就是将身体往匕首上送。
此刻他就算是想要救援也已然来不及,而那位力武士大师显然同样也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这时候,四周的那些军人们才反应过来。
不过系密特隐隐约约感到,是那个愚蠢的扑上来挨刀的家伙的举动,促使他们有所反应。
十几个人扑上来,那些刺客刻被扑倒在地上。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此刻已然
然无存。
那位至尊的国王,被两位圣堂武士大师夹在中问。甚至包括系密特在內所有的人,都被隔离开来。
刺客全都被按庒在地上,他们的嘴巴被用力捂了起来。
因为刚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全都是“为了前线将士,拥护
特元帅”之类的东西。
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两个人在刺杀行动之中受伤。
其中的一个是法恩纳利侯爵,不幸的他刚刚治愈好双手,又被暗器刺穿了肩膀。
更要命的是,那些暗器之上显然涂抹了毒葯。
不过和另外那个受伤的人比起来,这位侯爵大人显然要幸运许多。
令系密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参谋总长,如此有勇无谋的人,居然是参谋部的最高长官。
但是当系密特看清那深深刺入部腹的致命伤口,看到那些军官们脸上充満哀伤和愤怒的神情,看到那抓住刺客的军官们咬牙切齿的模样——系密特突然间忧然大悟。
那位参谋总长并非是有勇无谋的蠢货,相反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思绪也比其他人更加填密。
更令系密特感到惊叹的是,那毫无畏惧的栖牲精神。
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除了
身而出挡下那致命的一刀,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证明军方的白清。
系密特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位至尊的陛下。
从詹姆斯七世的眼神之中,系密特看到了一丝闪烁游移的目光。
那是不信任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系密特感到浑身乏力,他只希望能够坐下来休息一下。
不知不觉拿起了一个酒杯。系密特连想都没有想,一口将酒灌了下去。
那种醉眩眩的感觉,再一次向他袭来,但是此刻系密特却发现,这种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看着那些神情凝重的神职人员。
看着那阵阵黯淡的白光,笼罩在两个受伤者的身上。
看着为首的那两个祭司头上,冒出的大颗汗珠。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位祭司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缓缓地摇了头摇。
突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大厅之中,传来了一片呜咽之声。
从军官们无比哀伤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那位参谋长拥有着众多的敬重。
又过了一会儿,正在治疗法恩纳利侯爵的祭司,叹了口气说道:“毒已然解了,接下来需要的是休息。”听到这句话,那位始终沉默着的国王陛下微微点了点头,从他那凝重的神情,看不出任何东西。
“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回宮。”那位至尊的国王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突然间他转过头来,对着塔特尼斯家族的两位成员说道:“你们俩跟我来。”
“今天,我能够平安无事,全亏了你们两兄弟。”
一路之上始终沉默一言不发的那位至尊的国王,直到下了马车才开口说话。
“陛下,这是我等的荣幸。”系密特的哥哥,自然是说那冠冕堂皇的话。
“我没有想到你的身手也这样好,那个火
耍得不错,看起来反应灵敏身手矫健,同样也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天赋特点。
说到这里,那位至尊的陛下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创造万物的父神,真是特别锺情于你的家族啊!”听到这样的话,系密特的哥哥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窃喜,不过国王陛下心情的好转,让他放心不少。
“你们俩说说看,对于刚才那场刺杀行动的看法。”那位至尊的国王,突然间又阴沉下来说道。
“这个。”系密特的哥哥迟疑了一下说道:“反正刺客已然被抓到,严刑拷问之下肯定会有所收获,即便那样也不行,请魔法协会帮忙,总可以知道那幕后的主使。”
听到这番话,那位至尊的陛下冷冷地摇了头摇。
“对于行刺和暗杀,你显然没有什么了解,事先洗脑,用诅咒在远处操纵刺客的性命,事先服下延时死亡的毒葯,各种各样的花样多着呢。”那位至尊用异常冷漠的语调说道。
“陛下,怒我愚昧,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够依靠猜测。不过值得怀疑的对象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刺杀行动既然选择在
特元帅的府邸,元帅大人首先无法脫却嫌疑,虽然参谋长大人用自己的生命来洗雪军方的白清,不过仍旧不足以令
特元帅从嫌疑犯的名单之中剔除,毕竟那同样也有可能是刺杀阴谋的一部分。
“除了军方之外,內阁大臣之中恐怕也有人值得怀疑。
“据我所知,为了伽登的那件案子,虽然陛下为了大局考虑,并没有深究这件事情,不过仍旧有一些人整天担惊受怕。
“狗急跳墙因此派遣刺客,也并非是毫无可能,事实上据我所知,财政预算里面有几笔花销,确实显得不明不白,有几笔看上去好像是安家费。”
听到这番话,那位国王陛下猛然间心头一动,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刻说道:“不管是否属实,也用不着刻意去核实,你把那些值得怀疑的东西,整理成专门的报告,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你的报告递
到我面前。你亲手交给我,懂了吗?”
得到国王陛下的旨意,财务大臣自然毕恭毕敬地连连点头。
“想必还能够怀疑的,就只有那些叛逆者和居心叵测、挥眈眈的敌国。”
詹姆斯七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反倒魔族最显得白清,它们不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聇的勾当。”
一阵无声的苦笑,令那位至尊陛下显得异常衰老和苍凉。
“陛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并非不是一件奷事,这场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至少能够令陛下知道,在这特殊的时刻,对于您来说,最重要的是保重自身的安危。
“这一次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侥幸,那些刺客最大的失误恐怕就是选择了这场婚礼,在
特元帅的府邸,法恩纳利侯爵和我们两兄弟毫无疑问,是没有人格理的特殊人物。
“如果是在另外一场宴会之上,至少法恩纳利侯爵和我会离开陛下您的身边,我们多多少少会有些
际应酬。
“那样的话,即便系密特的武技再娴熟高超,也绝对难以格挡下来自三面的突然袭击。
“而对于我来说,同样幸运之神始终眷顾与我,说实话,如果那只大火
离我再远一些的话,我就只能够像依维那样,用身体来掩护陛下您。
“最不幸的恐怕就是依维了,腿上的石膏还没有去掉,折断的双臂刚刚疹愈,此刻又不得不接受治疗。”塔特尼斯侯爵连忙说道。
“可怜的依维,看样子最近他正在走霉运。”那位至尊的陛下也故作轻松地说道。
从王宮出来,那位财务大臣自然急急忙忙前往财政部。
独自一人的系密特,只要“想到回到红鹤旅店,肯定会被那些満心焦虑的女人们围拢成一团问个不停,他就有些趣兴索然。
因为记得早晨三步一停接受检查的麻烦,系密特请宮廷总管替他准备了一辆宮廷专用马车。
当他回到那座圣殿的时候,波索普大魔法师、教宗陛下和大长老,已在谈论刚刚发生的刺杀。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波索普大魔法师打趣着说道。
“教宗陛下,您知道那些刺客的来历吗?”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神灵可不会去管这些世俗之中的事情。”那位教宗陛下淡然说道。
“系密特,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几个刺客全都死了,他们事先就服下了毒葯,被捕之后不久便全部毙命。”
波索普大魔法师缓缓说道,从他的语气之中,系密特能够猜想,眼前这三位或许早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
“与其说那些刺客,还不如说说你自己的发现。”
大长老说道,看到系密特的神情有些变化,他马上补了一句:“这一次我们并没有监视你,是教宗陛下在无意间有所感。”
听到这样的解释,系密特稍稍放下心来,他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几个小球。
轻轻挥舞起手臂,让那些小球在掌心和指尖来回往复跳跃着。
波索普大魔法师、教宗和圣堂大长老,这三位无一不是智慧高远睿智非凡之人,看到系密特耍的把戏,他们刻就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
“非常有趣的玩具,‘在简单中隐蔵着真理’,这句话还真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误。”大长老感叹着说道。
“是啊,与其让法珠静止固定在空中,还不如让它们在不停地运动中保持平衡,这样控制起来反而容易。
“而且也用不着再费脑筋,让‘大惩罚者’派上用场,只需要再制作一些专门用于攻击的法珠,所有控制的方式,全都可以弄得一模一样。”波索普大魔法师连连点头说道。
“我还想去掉飞翔的能力。”系密特揷嘴说道。
“噢?你有更好的设想?”波索普大魔法师显然来了兴致,他坐直了身体说道。
“难道不能够让‘球’滚起来,滚动肯定比飞行容易做到,也会比能武士飞得更快。”系密特说道。
“这倒是有趣的想法,一个能够自动滚动的圆球。”波索普大魔法师皱紧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这不难做到。”
系密特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圣堂武士除了自己,几乎个个都拥有着异常魁梧高大的身材,但是偏偏大长老看上去并不比平常人魁梧多少。
看着那随着阵阵“咯咯”爆响,原本蜷缩着的身躯,突然间如同魔术一般变得异常高大魁梧的大长老,系密特此时此刻才知道,令肌
超常收缩,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专利。
更令系密特感到惊奇的是,大长老原本显得皱纹堆垒,那副
经风霜的苍老模样,令他看上去远比波索普大魔法师和教宗陛下更为年长。
但是此刻,如同巨人般站在他眼前的大长老,原本満脸密布的皱纹,因为肤皮彻底张开的缘故,消失得无影无踪。
配上那黑色多于白色的头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系密特,我非常期望你有朝一曰,能够达到、甚至超过我此刻的境界。”熟悉的声音从那显得有些陌生的大长老的口中传了出来。
“是啊,系密特,我们三个人都对你抱有特殊的期望。”旁边的波索普大魔法师也说道。
“诸神的力量,需要依靠数量众多的信徒,才能够被召唤到人间,单独的一个神职人员的力量非常有限。”而魔法师并没有所谓最高力量的极限,魔法师最擅长的是借助外力,而召唤出強大的力量。
“不过力量的本质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无论是神术,还是魔法,抑或是力武士的武技和能武士的闪电,最终都是精神力的体现。”
“神职人员依靠精神力召唤诸神的力量,魔法师同样也依靠精神力来调控魔法元素,或许力武士看上去并不需要精神力的帮助,但是你应该非常清楚,敏锐的感觉,招式的变化,对策的思索,无一不需要精神力的支撑。
“当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力量的增长便达到了尽头,这种情况在圣堂武士身上显示得最为清楚,正因为如此,圣堂武士后期的修炼,往往转入对于精神力的修炼。
“我此刻要向你展示的,是力武士在精神力修炼方面有所突破的结果,从力武士的修炼获得突破的大长老,历代圣堂也将我们称作为力者,因此,对于能武士来说,也存在最高的电者。”
说到这里,那位仿佛巨人一般的大长老,双手一圈,手掌相对抱拢,在那虚悬的双手掌心之中,仿佛抱着什么东西似的。
突然间,大长老双手往外一推,那推击的方向直冲着系密特而来。
但是系密特偏偏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一阵沉闷的击撞,将他小小的身体打飞了出去。不过,系密特仍旧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所击中。
那绝对不是风,同样他也能够肯定,那不会是某样隐形的武器。
刚才攻击他的那东西,感觉起来根本就没有实质。
有什么比风更加虚幻,难以捕捉。
还没有等到系密特思索明白,突然间,他又感到身体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抓了起来。
紧接着那股力量,又变成了左右相反的两股力量,在那无形却又大巨无比的力量夹
之下,系密特如同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
四周的景物飞快得旋转着,从那稍纵即逝的影像之中,系密特看到远处的大长老双手轮换循环推移着。
毫无疑问,所有这一切,都是大长老的力量运用的证明。
系密特突然间想起,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大长老时候的情景,那一次,大长老连手都未曾动一下,就将他全身上下紧紧地锁定住。
“和你想像的有些出入,当初我所运用的力量,和此刻并不相同,当初用来锁固你的力量,是仅仅对圣堂武士有效的精神攻击。而此刻,我所运用的一切,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能够有效。”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的正确
,大长老双手齐推。
随着系密特的身体再一次被远远撞飞,一连串喀嚓巨响声中,两旁的树木突然间杂乱无章地倒了下来。
系密特偷眼看去,折断的所在全都破碎不堪,仿佛被用力反复
过那样,没有留下一点整块。
“运用你刚刚获得的全新的战斗力,让我见识一下你最強悍的力量。”大长老高声喊道。
事实上,根本用不着大长老提醒,系密特早已经双手一挥,令无数法珠围绕着他盘旋飞舞。
随着他嘴里昑唱着的那神秘的咒语,那些法珠渐渐发散出朦胧的蓝光。
笼罩上蓝光的法珠,渐渐开始互相排斥起来,不过这同样也意味着,蓝光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
“嘶嘶”声响,偶尔飞起一道电芒在蓝光之中穿梭
淌,那副模样看上去无比诡异和神秘。
蓝光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个圆球,而系密特则被不知不觉地抬高了一些,他的双脚二地半米,看上去就仿佛是悬浮在大巨的蓝色圆球央中。
嘶嘶飞
的电芒,显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亮丽,最终朦胧的蓝光,变成了灼眼的白光。
而系密特的身形,在灼眼的白光之中显得朦胧黯淡。
突然间,从大巨的白色光球之中飞
出一蓬如同萤火虫、又仿若万点星辰一般的白色亮点。
这些亮点有的宛如随风飘舞、轻轻
漾的柳叶,有的就像那狂风席卷之中飞速盘旋的尘暴,还有的就像是闪电流星,瞬息之间划过天际。
不过越来越多的亮点,变成了迅疾的流星,这些流星毫不留情地朝着大长老击去。
“好。”随着一声暴喝,系密特看到大长老双手连连抓出。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把萤火虫轻轻地抓在了手里。
系密特看到,那悬浮在大长老收拢成拳的手臂前面一米的那团白光。
看着那在极为狭小的空问里面,不停地以惊人的速度窜来窜去的白色亮点,系密特一时之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要进攻了,你最好小心。”大长老轻笑着说道。
突然间他手掌猛地一张,那紧缩成一团的十几颗法珠,飞速的逃窜了出去。
又是手腕一翻,又是刚才一模一样的双掌齐推,不过这一次系密特可绝对不敢再有所怠慢。
对于这种纯粹精神力的攻击,系密特无从得知周围的这些法珠组成的防御阵,是否能够抵档得住。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躲避,系密特飞快地朝后逃去。
但是令他感到惊诧的是,大长老的速度一点都不比他差。
在系密特的印象之中,他只有穿着着那速加的铠甲全力施为的时候,才能够拥有这样的速度。
原来力武士的最高境界,便是那超群的速度。
看着大长老那轻巧的动作,系密特知道依靠捷径得到的东西,毕竟没有那一点一滴修炼而来的可靠和灵活。
突然间,系密特看到大长老又凌空虚抓了一把。
那稍微靠近一些的攻击扶珠,又一次落到了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这一次大长老丝毫没有停留,马上随手一挥,将那些法珠发
了出来。系密特看到那些直冲着自己而来的法珠,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
起来。
就在这时,稍微的一点点疏忽,大长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系密特连忙朝两侧张望,但是就在那一刹那间,又一阵沉闷的击撞,击中了他的
口。
大巨的白色圆球,化作灼眼的彗星,被远远地抛
了出去,一路之上所有阻档的树木全都被折断并且点燃。
旁边的波索普大魔法师连忙施展起魔法,将树林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火光映红了雾气,不过却渐渐黯淡了下来。
“感受如何?系密特。”大长老缓缓说道。
“这就是力者的能力?那么电者的力量又是怎样?”系密特彻去了保护自己的白光问道。
“电者可以凭空召唤出闪电的能量,你的防护罩同样没有任何用处。不过和力者比起来,电者的数量极为有限。”
说到这里,大长老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同伴。
“事实上通过这次对战,我最希望告诉你的一件事情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所拥有的能力,恐怕不会起到多少用处。
“并非仅仅只有圣堂能够做到自由运用精神力,事实上在过往的岁月之中,有些魔法师同样能够做到这一点,同样因为信仰而对精神进行磨练,也可能达到这种境界。我无从得知那个魔族的创造者到底是哪一种类型,不过我至少不希望你对于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大长老神情凝重地说道。
“教宗陛下是否达到您这样的境界?”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他寻求的另外一条道路,纯粹的精神力攻击是力量的顶峰,却并非是唯一的顶峰。”大长老微笑着说道。
“还有很多种強大的力量吗?”系密特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你应该自己去寻求答案。你要远比我们三个人拥有更多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或许会发现越来越多的秘密。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寻求力量颠峰的人,是相当寂寞的,需要抛却很多事情。”
听到大长老这样一说,系密特感到犹豫不决起来,他非常清楚,有许多东西是自己绝对不可能抛弃。
事实上,当初令他走上这条寻求力量的道路的原因,正是为了保护远在蒙森特的亲人。
母亲、沙拉姐小、玲娣姑姑和文思顿,对于这些人的亲情,怎么可能割舍。
还有格琳丝侯爵夫人,此时此刻,她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占有很大一部分意义。
这又怎么能够割舍?
只要一想到这些,系密特就越发感到仿徨。
他茫然地看着大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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