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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桂花糖醋鱼
 安平大街是皇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而新开张不久的望梅酒楼更是客似云来,高朋満座。

 望梅酒楼顾名思义是与梅有关,它得此名声据说全是因为酒楼的主楼和辅楼间的天井中的一株梅树。

 你若是坐在临近天井的窗旁,便能一睹这株梅树的全貌。

 现在已是舂天,梅树上零星还有几点残梅,却已是没什么大的看头,倒是梅树边的一株桃树和另一株梨树开得正好,碧绿叶片间,红的和白的花竞相争,煞是好看!

 子阔特为我点的桂花糖醋鱼已经端了上来,酱汁‮稠浓‬、香气四溢,不同寻常之处,是撒在面上点缀用的桂花的香味已融入了鱼香之中,闻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随同这道桂花糖醋鱼一起上来的还有烧凤肝田片、蒜香鹌鹑脯、四宝豆腐羹、清炒芥兰四道菜,还有一壶极品女儿红!

 “六哥,若柔,今曰我做东,千万不要客气啊!”子阔眉飞舞的,看起来格外高兴,想来他和他这位六哥是很亲厚的。

 六皇子,陈展扬,自小不得宠于帝王家,是皇帝和一名宮女所生,母已殇。十六岁起自请于北将军麾下,随军驻守北部边防。我记起来当时小琴是这样介绍皇帝的第六子的。

 “六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告诉我!”

 “几曰前!”

 “我太高兴了!想不到我刚从澹澹州回来,六哥就从漠北回来!若柔,你为什么不出声啊!是不是十多年不见六哥就不认识了啊!想当初,六哥还救过你的命呢!”

 我弱弱地笑了!

 “十六弟,我看若柔确实是把我给忘了!可也是,我们本不是很的!”

 他虽是对子阔说话,可是双眸却紧紧地盯着我看,直要把我看透似的!

 “六哥,你浑说什么!难道你还介意当初的那些流言吗?你要知道,现在宮中已经没人再提你的母妃了!”

 “什么母妃!她只是个宮人!”陈展扬低低喊道。

 六皇子显然是想起了小时候遭遇到的不幸,母亲位卑,又莫名早逝,对于幼小的他而言肯定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个是不得宠的皇子,一个是被宠上天的骄女,他们两人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呢?我的心涩涩的生疼。

 “六皇兄,不管是宮人还是妃子,那都是皇帝舅舅喜欢的人,也是疼你爱你的母亲!”

 陈展扬听到我说的话,恍若不认识我一样的看着我,他的表情像是五味杂陈,甜酸苦辣混作一团!

 “若柔说得对,父皇是喜欢你的母亲的,只是碍于太后才没有封你母亲为妃!”

 “岂止是没有分封呢?他连她的命都没有保住!”言下一片凄凉。

 我不明白为什么单单是这么看着他,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痛苦,并且是感同身受!

 他的情绪居然能这样地影响到我!

 “六哥!过去的事不要提了!今曰应该高兴,为我们的重聚,干一杯!”

 “是啊!六皇兄,若柔也敬你一杯!”

 “若柔,不要贪杯,游园会…”

 “子阔,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轻斥道。

 “我也听说了!我们的堂堂泰宁公主居然醉闹太后设宴的游园会!呵呵!可惜我没亲眼见到!”平复了心情的他,居然又有兴致嘲笑我了!

 看着面前笑翻的两人,我丝毫不予理会,举起筷子,对桌子上的美食大肆进攻。

 “若柔,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不注重仪态?”子阔仿佛对我此刻的吃相不敢苟同,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子阔,你怎么如此不开窍?我现在和你们是一样的!你见过哪个男人连吃饭都要注重仪态的?还有别叫我若柔了!”

 “那要叫你什么?”

 我停下筷子,歪着头想了一会。

 “就叫韩大哥啊!我比你大!来,试试看!”

 “不要!”子阔的头摇得像是拨鼓一样。

 陈展扬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

 “你笑什么!”我对于他的眼神颇感不満。

 “笑你若真是个男人的话,我和子阔都要甘拜下风了!恐怕这皇城中无论‮女男‬都要臣服于你的脚下了!”

 看着他眼中明显欣赏的神情,我的脸不自噤的红了,可是听到最后,却是満腔的怒气令我的脸彻底红了!

 “你是想说我不男不女吗?”

 “你怎么总是这么误会别人呢?我是说你宜男宜女,天人之姿。”

 他说的话难辨真假,我的怒气反倒没办法发作,只得哑忍。

 “若柔,六哥说得还真是不错!你这么装扮起来,还真是好看!”

 单纯的人!有那么高兴吗?他就一点都没发现我和他六哥之间的暗汹涌吗?

 正这么闲谈着,忽然听得楼梯声响,有一老一少上得楼来。

 年纪轻的是位姑娘,十七八岁左右,刘海用红绳系着编入黑亮的发辫中,出了光洁満的额头,弯弯的眉,水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秀气的鼻子,红润的轻启,一口洁白齐整的牙齿,碎花衣裙下是娉婷婀娜的身子,手上还拿着琵琶。

 被她搀扶着上来的是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布衣衫更显出他的脸色蜡黄,一双浑浊的眼深陷眼眶之內,枯瘦的手上青筋扭曲,整个人看起来似有病容。

 那姑娘把老者扶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转身走至酒楼中专给卖艺人准备的一张方桌前,坐定,她先把琵琶放在了方桌之上,然后用清亮的声音向酒楼上的众人问好。

 “各位客官,今曰小女子在这望梅酒楼为诸位贵人献艺。小女子自认蒲柳之姿,且技艺浅薄,本不该出来献丑,怎奈爷爷病重,无力治病,也无盘回乡,只得卖唱以求诊金。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客官们海涵!”

 话毕,她拿起琵琶,试了几个音,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起初只有琴音声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后琴声渐慢渐柔,接着她的歌声传出,轻柔低缓,如泣如诉,婉转回旋,韵味十足。

 酒楼上原本的嘈杂喧闹在瞬间停止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仿若天籁般的乐曲之中。

 一曲过后,当那琴音歌声皆停了时,酒楼上一片寂静,人们仿佛还无法从这余韵中醒过神来。

 半晌,才爆发出雷动般的掌声,久久不息,而打赏赠金者络绎不绝。

 “真是好听!”我由衷赞道。

 子阔听我这么说,便将身上的一锭金子送了出去。

 六皇子看得这一幕,只挑了挑他好看的眉毛,并不作声。

 我不理他,目光掠过他,看向那个每接一位客人打赏都鞠一躬的姑娘,对她充満了好奇。那样的神乎其技是不应默默无名,也不该在市井酒楼卖唱才对!困顿流离若此,必是有不为人知的苦楚才是!怜才惜人之下,我生出了结之意。

 刚想站起身走上前去,却听得有人高声说话:“姑娘的琴音歌声只应天上有,我家主人很是喜欢,请姑娘进房一叙。

 话音刚落,从酒楼上的一间厢房传转出一人,从我这儿并不能看得分明。

 那人上去请时,姑娘并不愿意。

 在她百般推辞下,那人竟是要強拉人进厢房似的。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却感到身边人影一晃,陈展扬早已上前一手拦在了两人中间。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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