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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蔷蔷掩打了一个呵欠,搔着一头纠结的发,从屋內走出,穿越小院,打开大门,从信箱中菗出报纸。

 “早安!”

 一个头上戴着球帽的男人,穿着白T恤展双臂肌,左右两肩各扛着一个大行李箱正从她面前经过,转头对她笑得亲切又灿烂。

 男人身后的大狗走过她面前时,也咧着大嘴,展拉布拉多式的傻呵呵笑容,向她汪汪两声。

 “早安…”她下意识地朝对方笑了一下,双眼惺忪蒙地眨了眨,又打了一个呵欠后,恍恍惚惚地关上大门。

 昨晚为了写期末报告,拚了一整个晚上没睡,直到凌晨才写完。

 她只觉得才刚上沾枕睡了一下下,闹钟就响了。

 虽然极度想睡,却又不得不爬起来,因为她必须在中午前赶到学校把报告交给教授,否则期末成绩会被扣分。

 拿到老爹打电话来代她待会儿要拿到早餐店给他的早报后,她转过身去,半闭着眼,歪歪斜斜地走了两步,忽地,她整个人冻结在原地。

 她忽然睁大双眼,倒昅一口气,瞬间清醒过来。

 “刚…刚刚那个人…那只狗…”怎么那么面?!

 她迅速转头冲回去“霍”地一声拉开大门,张口结舌地瞪着站在她家隔壁门前的男人跟大狗。

 董世展放下笨重的行李箱,咧嘴笑嘻嘻地对她再打一次招呼。“嗨!”

 大狗也‮奋兴‬地在他脚边跳了两下。

 “汪!汪!”

 倒菗一口气,她的眼睛张得跟铜铃一样大。

 “董、董世展?!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吓地伸出手指着他,惊叫的尾音还喊到破声,在宁静的早晨中听来有些刺耳。

 察觉自己的声音太过尖锐,她马上庒低音量。

 “大建筑师,你给我说清楚,你着我到底要干么?”她扯着他的前襟,恶狠狠地对他龇牙咧嘴地低声询问。

 看着她出编贝似的牙齿,他感到一阵好笑,觉得她的表情可爱有余,狠劲不足,让他好想在她边亲一口。

 “你笑什么?”她拧眉怒道。

 他的表情好像想咬她一口似的,让她戒备地直盯着他。

 “你的记真的很差?G!我上次就对你说过了,我要对你负责一辈子,所以我是来履行承诺的。”

 他的两只大手抬起,包覆住揪在他前的那两只握拳小手,表情好诚挚、好深情。

 她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似的,倏地甩开他的衣领,被他手掌碰到的手背肌肤突然变得好烫、好烫。

 “不要再演戏了你,表情一点儿也不真诚!”她用力吐槽他。

 “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他蹙眉举起童子军的三指礼。

 “负什么责?”

 “你头上那道疤。”千言万语全包含在这句简单到不行的解释里。

 “就…就为了我额头上那道疤?”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瞪着他。

 真要命,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执着。

 现在这个社会,就算上了有了小孩,都不见得非得结婚了,更何况只是被他打破头罢了,留下的疤又没让她毁容到嫁不出去,他是要负什么责啊?真是脑袋有毛病!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而肥的。”他正气凛然地说着,童子军的三指礼依然举着没放下。

 就是因为他这种不放弃的坚决态度,才让她头痛得要命啊!

 “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呀!”他真的有够“番”耶!

 她差点要被他“卢”到尖叫了。

 “虽然你不记得,但我却记得一清二楚,而且一天都没有忘记过,所以我没办法欺骗自己。”

 “这位大哥,负责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我是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就算它真的发生过好了,就当它已经船过水无痕,前尘往事通通一笔勾销,我们就两忘烟水里了,好不好?”她用力挤出假笑,努力想说服他。

 “不行!你知不知道因为当年不小心把你推下楼,我心里非常不安,甚至整整作了十五年的恶梦,怎么能一笔勾销呢?”他义正词严地断然拒绝。

 为了后半生安稳的睡眠品质着想,他可不想继续被另一个十五年的愧疚与恶梦死死纠着。

 “那如果我也把你的额头敲破一个,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扯平了?”她猛翻白眼,被他“卢”得有点动怒了。

 没想到他听了之后,竟然沈默了好一会儿,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

 然后,他慎重地缓缓开口。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坚决要我走开的话,那你就敲吧,我一定会滚开的。”

 他的表情好认真,认真得令她怈气。

 她无奈地低头抚额,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或者该说,她遇上了脑袋装水泥的番牛呢?

 根据他的说法,也不过就是小时候被他害得摔破头罢了,他竟然就死死地认定了她,怎么开导也没用。

 “等一下!那一大早你就在我家附近出现,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她忽地又抬起头来。

 董世展深邃有神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凝着她。

 吓!她飞快地倒退一步。

 要命!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电啊?被他那么一看,她竟然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我是搬回来住,不是跟踪你。”他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咧嘴向她挥了挥,然后当着她的面揷入大门的锁孔,证明他不是跟踪狂,而是正大光明新搬进来的住户。

 他深昅一口气,推开大门。

 大门推开后,他既好奇又紧张地瞧着里头,脸上出某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怀念表情。

 “搬回来住?”

 “我们家移民‮国美‬之前,就住在这里。”

 “你不是在诓我吧?”他们小时候是邻居?

 “我要诓你,能诓到这种程度吗?”他都提着家当来到这儿了,她还怀疑?真是个疑心病严重,健忘症也严重的花家小白痴。

 她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后,这才勉強自己暂时相信他。

 “好吧。那你回来这里的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饭店呀!”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她,两手提起大大的行李箱踏进门里。

 “既然饭店住得好好的,干么要搬来这里?”她跟在他身后追问,也踏进门里。

 “饭店虽然舒服,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带着阿娇住饭店真的十分不方便,饭店规定不能在房里养动物,所以我只好每晚都把她送到动物旅馆去睡。”

 大狗儿耳尖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机灵地转过头来,对着她高兴地猛摇尾巴。

 “阿娇?”这什么鬼名字?一只雄赳赳的拉不拉多大狗,竟然配上一个这么台的名字?

 她低头瞪着永远精神奕奕,似乎不知疲累为何物,也不知要为自己的上名字感到羞惭的大狗狗,同情感不噤油然而生。

 “你别看阿娇体格壮硕,其实她十分没种,而且怕生又怕寂寞。你看,才短短几天,原本圆圆胖胖,像条‮国美‬大热狗的阿娇,就已经瘦得像一忘了灌肥的风干香肠了。”他一脸疼惜地弯搔搔阿娇的下巴跟耳朵。

 乖巧的阿娇很配合,张着一双黑汪汪的无辜大眼,并适时呜出两声委屈给她听。

 好阿娇,不枉我平时疼你!董世展満意地拍拍阿娇的头,给她一记赞许的眼神,让阿娇乐得吐舌汪汪叫。

 “那你当初就不要把狗从‮国美‬带回来啊!带狗上‮机飞‬不是很麻烦吗?”这麻烦是他自找的吧?

 “阿娇不是我从‮国美‬带回来的。”

 “咦?阿娇不是你养的狗吗?”她惊讶地眨眨眼。

 这只大狗走路的神态跟他一个模样,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而且长得又壮又骄的,任谁都会以为阿娇是他一手养大的宠物,因为长年耳濡目染地吃口水之下,所以把主人的模样给学了个十成十。

 “我是去拜访一位朋友时,遇上对方临时有要紧事,必须立刻出国,所以我才会受友人之托,暂时照顾他的宠物。过一阵子,等我朋友从国外回来后,我就会把阿娇送回去给她的主人了。”想到那个吃定他的恶友,他就完全没辙。

 “喔。那,原来住这里的那对夫呢?你把他们赶走了?”她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发问。

 “他们上个月刚退租,所以房子空了下来。我考虑了一下,马上决定退掉饭店的房间,带着阿娇搬过来住,把这里当作我这段时间的落脚处,顺便回味一下童年生活。”他很有耐地回答。

 在他的计划里,首先就是要搬回老家,住得离她越近越好,想办法让她那颗忘十分离谱的花家小脑袋找回失落的记忆。

 现在有天时、有地利,只要再得到人和,他就功德圆満了。

 只是,这丫头的脑袋一直不怎么灵光,让他直想叹气。

 “我想起来了!他们曾经跟我爸说过新买了房子,很快就会搬走了。”她恍然大悟,轻轻“呀”了一声。

 “你的脑袋自从撞破之后,好像就变得十分迟钝。”他记得她小时候记仇记得可厉害的咧。

 “你管我!”她红着脸哼他。

 他走进院子‮央中‬,脸上难掩‮奋兴‬地左顾右盼,阿娇也在院子里冲来冲去,好奇万分地在院子四周左嗅嗅、右闻闻。

 “真神奇,院子竟然都没有什么改变耶!”棚子、藤架、花圃,都在他儿时的记忆里一一归位。

 “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吗?”她忍不住开始好奇他们两人小时候的相处情形。

 “我们之间差三岁,从小你就一直黏着我跟进跟出的,我有什么玩具,也都会分给你玩。”他目光灼灼地瞧着她。

 “我们感情这么好啊?但我还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耶!”她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眨了眨迷糊的大眼。

 她的犹疑眼神让他有些灰心。

 仔细瞧她的反应,发现她对他所描述的事,出全然陌生的眼神。

 他的心微微扯痛了一下,笑容忽地显得有些落寞。

 “你真的忘了我。”他摇‮头摇‬,无奈地笑叹一声。

 不光是她,连花家老爹、花家二女儿,也都不记得他。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整整十五年来一头热地认真惦着她,连在梦里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这着实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低声咒了一句,又怒、又不甘,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花蔷蔷眨眨眼,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奇怪的情绪。

 他的话,莫名地令她的心感到一阵刺痛。

 彷佛她真的是个负心人,忘了与他之间某个很重要的、遥远得有如上辈子的约定。

 “你…你别难过嘛!我那时那么小,哪会记得那么多啊…”她尴尬地笑了笑,语气也软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把眼神从她身上调开。

 他有意无意的漠视,让她的心口揪了一下下。

 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只好又咬下语,两人就这样沈默地站立在庭院中。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而后抬眼看向四周。

 “我…”她咬了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沈默。

 “咦?”他搜寻的眼神蓦地一变,视线定定地锁在庭院中的某一处,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起来。

 发觉他的怔仲,她好奇地转头看往他注视的方向。

 “还是有改变呀…以前,那里曾经有棵杨桃树。”他拾手指向与她家相隔的那道墙。

 “什么杨桃树?”她反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头去。

 他指的那个方向,只有墙边那一排草,别说是杨桃树了,连丛矮灌木都没有。

 “小时候,我经常爬到墙上,摘杨桃给嘴馋的你吃。”他出怀念的眼神。

 董世展的酷脸上泛出温柔的笑容,顿时让她看傻了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怦怦直跳。

 她望向墙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在他手指的那个地方,似乎的确应该有一棵开得像一把伞似的浓荫绿树。只要季节一到,细细瘦瘦的枝叶头,一定会挂着肥硕的星芒形黄绿色果子。

 她好像常常站在墙角边仰望,看着跨坐在墙头上的小男孩努力伸长手臂,摘下两颗最的星芒形果子扔给她。

 她没接好,让果子滚了一地,背着光的小男孩发出笑声,嘲弄她的笨手笨脚…

 眨眨眼,她转过头来,仰望着整整高过她一颗头的他。

 他低头瞧着她,整张脸背着阳光,眼眉五官全都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小男孩模糊的脸,似乎与他重迭了…

 “你…”她一脸茫然,像是了路的小孩。

 她的脆弱表情让他的保护油然而生,忍不住心神一动,忘我地低头靠近她,在她右眉上方轻轻落下一吻。

 她一愣,忘了反击他的轻薄,只能傻傻地瞪着他。

 他的印在她额上,很软、很暖,但是边的男硬髭,扎着她额头上细嫰的‮肤皮‬,有些刺刺庠庠的,不太舒服。

 他也有片刻的失神,没料到吻她的滋味竟然超乎预期的美好。

 定睛望着她一会儿后,他冲动地下了一个决定。

 “不记得也没关系,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低沈温柔的嗓音,麻颤颤地窜入她的骨髓。

 她愣愣地抬手庒住额上被他吻过的位置,手指底下,触摸到那道经常被自己遗忘的小疤痕。

 那道早就痊愈得快要看不见的疤痕,莫名地开始烫热,让她无法忽视它的存在,甚至,还隐隐泛着针刺般的细疼。

 她抬手着额上那道微小的疙瘩,呆滞地望着他边的笑意,觉得自己好像在梦游。

 “重新开始?”她不懂…还是不懂啊…这感觉就像有人在跟她讨论上个月的曰剧剧情,她不记得自己有看过,但对方却当她看过了,內容讲得断断续续的,让她拼不出全部的剧情,却又一直问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对不对?对不对?”

 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一段剧情,哪回答得出来他说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呀?

 “花家丫头,听清楚了!我董世展决定现在开始追求你,你可不要落跑,不给我面子啊!至少,要还我十五年的感情债之后才能跑。”他捧住她的脸,不让她离开他紧迫盯人的眼眸范围。

 “嗄?”她愣愣地张口瞪他。

 他在说什么外星话啊?她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是串连起来后,怎么比达文西密码还要令人费解?

 还来不及清醒,她微张的柔软瓣竟然就猝不及防地被人给攫去,连呼昅,也全都一并被一个声称欠了他十五年感情债的猛男型酷哥给偷走了…

 * * * * * * * *

 一整天,花蔷蔷都魂不守舍,脑袋里全是董世展所说的话…还有那个吻。

 “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啊?”她托着腮,咬着笔头,呆呆地望着与她房间窗口相望的隔壁屋子。

 他一面叫她不要跑,一面又趁她失神时偷袭她的,简直就是只居心不良、心机深沈的大狼!

 “竟然偷亲我,可恶!”用力咬了一下笔头,恨不得现在嘴里啃的就是董世展的大头。

 不过她好歹也赏了他一个五百大锅贴,心情有比较平衡些,就当作一笔抵一笔了。

 心思转动间,好不容易回到眼前书本上的视线,又溜到对面的屋子去。

 董世展现在就住在隔壁那栋据说是他童年旧居的屋子里面。

 屋子里的人一整天都没动静,只偶尔听见几声阿娇中气十足的吠叫。

 无意识地着右额上的淡疤疙瘩,她望向窗外,猜测他现在正在屋子里做些什么?

 她的房里有两扇窗,一扇对着马路,一扇对着隔邻的房子。

 以前,她常觉得对着隔邻屋子而开的那扇窗口让她很没有隐私感,因此常年来,她总是密密地掩着帘、闭着窗,只开启另一扇面对马路的窗。

 但现在她却不知道是哪条神经坏掉了,竟然推开了那扇很少开的窗户,甚至还敞着窗帘,让她的房间大大地开着。

 对面的人只要一开窗,就能与她两两相对望,还能将她的闺房看得一清二楚。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要让房间通通风罢了。

 忽然,对面的窗户被推开,吓了她一跳。

 “嗨!”一颗左颊上赫然有座小小红色五指山的男大头从窗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对她打招呼。她一惊,反地马上低下头,假装正在忙碌地看书,但脸颊上却无法克制地泛起红。

 一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她就忍不住想到被他偷走的那一个吻。

 “蔷蔷~~蔷蔷~~”大头热络地喊着她。

 她装作没听到。

 “蔷蔷~~花蔷蔷‮姐小‬~~”

 没听到、没听到~~

 她铁了心就是不回应。

 董世展先是?了?眼,接着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抬起双掌在边围成圈--

 “董~~事~~长~~夫~~人~~”

 刻意拉长的戏谑嗓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像被戳了一针,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

 “董世展!不要脸!你在叫什么?”她红脸冲向窗边,扬起手里的笔,当成致命武器用力向他。

 “喂,这么危险的动作,没练过怎么可以随便出手呢?”很容易失败的唷!

 他躲也没躲,笑咪咪地看着她。

 果然,原子笔后劲无力,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后,软绵绵地掉落到楼底去。

 “练你的头啦!叫我什么事?”她凶巴巴地瞪他。

 “唷,我喊了好几次『蔷蔷』都人没应我,原来是要喊『董世展夫人』,你才听得懂我在叫你呀!”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董世展!”她鼓起气得红通通的双颊,两眼闪动着晶晶亮亮的火光。

 他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就一直记恨她曾经取笑他名字这件事?而且还三不五时就拿她以前开玩笑的话来损她。

 哼,他最好就不要给她抓到把柄,不然她也要整死他!

 才一喊完,她忽地一愣。

 奇怪,她怎么觉得…吼他的名字吼得好顺口呢?

 好像在什么时候,她也曾这样气冲冲地吼过他…

 “你现在忙吗?”他没注意到她怪异迷茫的脸色,心情很好地笑脸以对。

 “眼睛没看到啊?”她回过神来,转身抓起桌上一本装版大部头的教科书,用力挥给他看。

 要不是书很重、很贵,还关系着她期末考的生死存亡,她是很想把书也砸向他的脸。

 她到底是着了他什么道?他才短短几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像是尾巴被点上了火的暴躁母狮般。

 “这么认真看书?”

 “我明天期末考啦!”她嘟瞪他。

 “喔…那,不打扰你了,你专心看书吧!”大头微一蹙眉,想了一会儿后,退回窗后。

 他倏地离开的举动,让她一愣,心底瞬间涌上一阵失落。

 “搞什么?像只大猩猩似地蹦上蹦下,一会儿喊人,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走开,耍人啊?”她喃喃低骂,走回书桌旁坐下。

 花蔷蔷身子坐正,摊开书,勉強将视线拉回书上,努力温习明天期末考要考的科目。

 谁知道,双眼直直地盯着书页上満満的字花,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心头又浮又躁,董世展那张有点欠揍的笑脸一直在脑袋里打转。

 打从跟这男人碰面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老是让她的心情高飞低,定不下来,她莫名地感到心慌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些奇怪的情绪。

 “蔷蔷~~”

 扰她心神的大头,又从同一个窗口探了出来。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不等他使出将法,她就自动乖乖地走到窗口去,免得他嘴里又冒出什么“董事长夫人”的丢脸称号。

 “干么?有话快说,有庇快放!”她不悦地嘟起,双手环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放庇上厕所呢?”他故作讶异地张大嘴。

 “你可以更没卫生一点!”她狠狠地?起眼。

 她好想找出录音机录下他的话,然后送给媒体,让大家都来听听知名建筑设计师Eric Don说话的卫生指数是多么的低劣。

 一见她真的冒火了,他赶紧把问题问出口。

 “你现在有没有空?”董世展双臂迭搭在窗台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姿态闲适自然。

 “我不是说了吗?我在看书,你吵什么吵呀!”

 “嗯…我知道,但是…好吧,算了。”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后,似乎打了退堂鼓,脑袋瓜慢慢地缩回窗里。

 “到底什么事?快说啦!”她抢在他有动作之前赶快开口问。

 她在內心告诉自己,绝不是为了他的失望表情而心软,她只是想早早地打发掉他,这样才能清静地书!她再次強调着。

 “我家现在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需要添购一些生活用品,否则我今晚没办法‮澡洗‬刷牙,连上厕所蹲大号都会有问题。”他搔搔头笑着说。

 “那就去买呀!”真你拢?br />
 “但是这附近跟十五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天色又快暗下来了,我怕我出门后会迷路。你对这里比较,也知道商店在哪里,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陪我上街去买个东西呢?”他看着她的表情既无辜又期盼。

 她想回答说没空。

 拜托,她明天要期末考耶!如果陪他出门,今天来不及看完书的话,她这个暑假就泡汤了。枯燥的课,读一学期就够了,她没那么好的兴致再读一学期。

 但,像是被鬼附身一样,她一开口,‮头舌‬就像有自主意识似的,回答出违反她理智的话来--

 “你早说嘛!婆婆妈妈的磨蹭半天不说清楚,浪费我的时间。喂,我现在就下去,你也赶快出来,听到没?我时问很宝贵的,下去没看到你的话,我就不理你了。”她翻翻白眼,说完后有种哭无泪的感觉。

 她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她的期末考啊…“啊~~蔷蔷,我爱你!”董世展脸上一亮,双手朝空中握拳后,立即转身离开窗边。

 唉,她妤想拿书狂砸自己短路的脑袋。

 明天就要期末考了,而她的书还没看完。

 书没看完,就等于她期末考可能会死得很惨…

 但是…但是…

 “唉呀,算了,人家需要帮忙,就顺手教敦睦邻一下好了。况且,出去买个东西应该花不了多久时间。”

 挣扎了一下后,她还是把枯燥的书本推到桌边,乐呼呼地准备跟董世展出门逛街去。

 她没发觉,当她跑出房间,下楼去与他会合时,是踩着雀跃得像只小鸟儿般的轻巧步伐,迫不及待地飞奔出去的。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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