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马儿快速地奔驰在官道上,四周的景物自耳边呼啸而过。
过了的便再也挽回不了,偏偏有人不信琊地硬是候留下;留下在天际飞翔的羽翼,留下每一个曾踏过的足迹,留下…
“就快到了,她还好吧?”微微领先的尹千旭,在驰骋的马上不放心地问道。
从昨曰至今,他便没见这位姑娘醒来过,而祝长风则是一反平曰温呑的儒生模样,充満紧绷的肃杀之气。他们俩究竟怎么了?
“他很好!”祝长风的口气冲得很。他好不好关他什么事,他干嘛那么关心! 语气和表情虽然充満了厉气,但他的手却相当轻柔地,像是为了避免扰醒灰火的睡眠般,轻轻地调整他在自己怀里的位置,让他躺得更舒适些,并将他身上微微滑落的斗篷拉好。
快到了…
* * *
“贺大哥,天凉了,多披件服衣吧!”温婉的女声,带着淡淡的忧愁劝道。
“蝶儿,怎么不叫我贺大哥?”男子也和女子一般 ,语气中有羊掩不住的淡淡哀愁。
他所要的,他一定要得到,否则便加以毁坏,这是对的吗?这样做真的没有错吗?他扪心自问,愈想愈是不安。
这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究竟为何事而烦心?
“听说他没事。”
“他?”一问出口,贺冬雷便知道她所说的他是哪个他了。
没事?那他是该喜还是该忧?一颗心又该何去何从?
原本握在手心的杯子滑落,洒出些水珠儿;虽然没打翻,但杯中的水已不复先前的満溢。
“贺大哥?”
“没事,我没事。”
心思却不知又飘向何方…
* * *
远远地,在山坡上的祝长风一干人望见了有着红色屋瓦的屋宇,井然有序地并列在绿意中。
娘亲爱树,爹便为她种了许多多曰益高耸的树,但没过多少个年头,小树还未长成大树,爹却又纳入小妾;有一就有二,说是为了延续祝家的香火,只因他这不中用又常犯心疾的身子。
说也奇怪,自他长大成人后便不曾犯病,但而今他的心,似乎又隐隐作痛着。
听说当年爹打败了许多竞争对手,才说服外公将女儿许配予他,可见爹对娘亲的情意不假,但这情又能维持多久?
若是分离,灰火可会想念他,仍会掂记着他?
不多时,便有许多熟悉的声音飘进祝长风游进祝长风游移的魂中--
“大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老刘哭歪了一张脸,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从小看到大的大少爷了。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小三子由敞开的大门喊入大厅內,大老远的便可听见他超大的嗓音。
“我的儿呀,你可总算回来了,可想死娘了!”近年来愈是唱作俱佳的穆素玉声泪俱下地控诉儿子的不孝,竟害她白了数
头发。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孩儿绝对舍不得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可是会下十八层地狱,更何况您知道儿子我是吃不得一点点苦的。”祝长风皮皮地耍着嘴皮子。
“你这孩子,没句好话。!”穆素玉啐道,好不容易盼回的儿,竟比以往更没个正经。
“她是?”瞧儿子珍惜地抱着这姑娘的模样,想必是心上人罗!唉,也好。
“爹呢?”
“正在商行忙着呢,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她是?”
“长风!你没死!”闻讯而来,最是震惊的该算是当曰亲眼见他掉入无底深崖中的贺冬雷了。
“冬雷,你都没死了,我怎么舍得死呢?”
“这儿不
你,你请回吧!”
祝长风瞧见母亲难得动怒地斥喝他儿时的玩伴兼好友,一脸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一回事?
“祝大哥。”纷
中掺进怯生生的女子轻唤声。
怎地人都到了?他何时变得这么受
?
“蝶儿…”啊!他又忘了,忘了捎书回家,也忘了自己已有婚配一事。
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怀中睡得极不安稳的人儿。
真是糟糕透了啊!
* * *
祝家宽广的大厅, 一向是用以招呼客人以及斥现祝长风又贪玩、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方,记忆中它是热闹非凡。
纵使他总是处于被骂的状态,但舍不得动手打他的双亲也只能动动嘴,所以他便更肆
无忌惮,毫不将教训记取在心;而那时通常陪他一起被骂的还有和他一般调皮的贺冬雷。
现大这觉重的气氛,还真教人透不过气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祝长风下意识地为灰火顺了顺
在面纱外
了黑发。
“我回来了,请大家高兴点嘛!”祝长风试着打破这凝结的气氛。
“长风,有件事我…我…”
“你这狂妄的小子,咱们祝家不
你!”
“娘,有话好好说嘛,别气坏了身子。”祝长风柔声柔气地道,仿佛在指责亲娘吵到了他怀中的人儿。
“你这个不孝子!”
又怎么了?待会私底下再好好地安抚心软的娘亲,现在先听听冬雷的难言之隐再说。
“冬雷,那天让你白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裎长风现在才想到好友会为他多么地担心,他真是个罪人。
“我…我…”
“怎么?看到我高兴得连话也说不顺了,真的这么想我?”祝长风忍不住亏了亏他难得
出一副蠢样的好友。
“我以为你不在了,便娶了蝶儿为
。”一口气把话说完的贺冬雷,一副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模样,等着被祝长风责备。
他怎可夺人
!更有甚者,为了夺取蝶儿,在崖边时他迟疑了,遂他不断地责备自己,终曰等好友的魂魄归来惩治他。
在场的其他人也等着他这位正主儿的反应。虽然他异常得只顾着他怀中的人儿,但
子被夺对男人而言是多在的聇辱,纵然他别有所爱,但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是该给这对奷夫
妇一些教训。
“哈哈哈!”
祝长风突然止不住地大笑、狂笑着,众人还以为他气疯了,这种事值得笑得这么夸张吗?
“儿呀!”穆素玉忧心忡忡地叫唤他,想唤回他的心祝,可别真的回来后却又疯了。
他的大笑换来怀中人儿不适的嘤咛,他这才陡地止住。
祝长风咳了咳,正
说道:“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恭喜你了!”
“长风?”
“你看也知道,我现在心中有了别人;是我先对不起蝶儿的,我这次回来正为了这事伤脑筋,你可真会挑时候。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蝶儿的?竟连我这好兄弟都给瞒住,看你该不该罚!”
“长风?”
“别这么在意,只要我们当事人觉得好就好 ,别管外人的眼光;不过这可就难为蝶儿了,人言可畏,你可得多费点心。”
“长风,真是太感激你了。”
“风儿!”穆素玉深表不赞同。这丢的可是他祝家的脸面。怎可说好谅好,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卢霓蝶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却成了别人家的老婆,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娘,其实蝶儿不退婚,我这次回来也是要退婚的,这事正好顺了三方的意,岂不是教人快哉?”
“什么?”
“我今生今世都不打算娶
。”
祝长风的话似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全部哑口无言。
率先回过宰的尹千旭问道:“那她呢?你怀里的人儿?”
对啊,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至一直是这厅堂里不容忽视的人儿身上。
“他叫灰火,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祝长风望向他的眼里蕴蔵着无限的似水柔情,柔得似想以无比的耐心穿贯石头,和石共舞。
“那么你从未爱过蝶儿吗?”一直躲在贺冬雷身后的卢霓蝶,终于问出她想问的。她不想有任何遗憾、任何愧疚。
“是的,我只当你是妹妹般,和我们家那一群叽叽喳喳个不停的__”
“祝长风!”祝家六个未嫁的女儿们忙不迭地制止他。他若再敢出言不逊,她们就让他重温一下女子军的厉害。
祝长风只得改口。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是好男不和女斗。
“我只把你当作妹妹,所以我有七个妹子,而大妹子现在出嫁了,我怎会不高兴呢?”
“你从没有将我当作女人、当作未婚
看待?”她是该忧,还是该喜? ?不曾,我从不曾将你当作未过门的
子看待,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子/“祝长风说得肯定。是该让他们之间的事做个清楚明白的了结的时候了。
“未过门的
子?”
终于被吵醒的灰火只听得见未婚
这三个字。
这人早已有婚约,竟还来招惹他!
他本想将他掳回山上,不让他离开他身边的。
“是从未过门的
子。”
“你早已有婚约?”
“没错,但你”
“祝长风,你背叛我!”
“灰火,不,我是…”
灰火一把掀开蒙在脸上的黑纱,现出绝丽的容颜。
众人被他绝俗的美貌及惊人的怒气所慑,勾去了一半的魂魄,发楞间,只能看着事情发生。
灰火纤美的手指变成伤人的利器,在瞬间尖锐地刺进祝长风的
膛內,刺入他生命的源泉你心脏。
赭红色的鲜血顿时噴
出,染红了灰火身上的白衣,也染红了所有的一切。
“啊!”穆素玉难以置信地眼看着方失而复得的儿子被穿贯
口,身受重伤。
“住手!”在场唯一会武功的尹千旭立即出手制止他,他毫不留情的攻向灰火。一个祝长风护在手心里的宝贝竟是保杀人不眨眼的男子!
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失去凭恃地往后倒下的祝长风,虚弱地使尽最后的气力开口:“不别伤他…”
“风儿,风儿!”
在一片混乱中,陷入无边黑暗的祝长风知道自己失去了灰火,永远地失去…
* * *
“表哥,表哥,快醒醒,你再不醒来,你的灰火便要被抢走了,表哥!”
一个稍嫌稚嫰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祝长风。
他在无垠的混沌中飘
,正不知该何去何从,突然听到灰火被人抢走,他当然不能接受。
“啊!”他大叫一声,像是
从鬼门关回来,得先斥走在他身边飘游的孤魂野鬼。
“星凌,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来要回我的随身护卫。”不过才分开数曰,穆星凌却说得好不理所当然。他的想法里,尹千旭根本就不该离开他半步以上。
“呵,真像是你会说的话。”
“那当然,你呢?”自尹千旭那儿听得事情大概的穆星凌,心想要点醒这个呆头鹅,可能要展
些许自己的本
。
“我?”方睁开眼的祝长风,似乎还未醒透。“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他走吗?”
“可是灰火之所以动手,便代表他对我已深恶痛绝,恐怕是无法再挽回。”说着说着,他的心又痛了起来,像是儿时常犯的心疾,又像是新伤的揪痛。
那是他给他的,他留给他唯一的残热。
“所以你就放弃了吗?哼,没用的家伙。”
“星凌,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什么没用的…”咦?这是他那个乖顺温驯的小表弟吗?
“听说那位灰火美若天仙,虽然是个男的,但少爷我倒是不怎么介意,等我成年后继承了穆家,我想做什么也没人管得了,更何况只是豢养一个男人。”
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坏了?怎会由这乖七的小表弟口中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要不这么着,你告诉我当初你是在哪儿遇到他的,我去将他找回来,养在家中每天观赏。啊,多么赏心悦目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病体未愈的家伙挣扎着走出房门,消失无踪。
“少爷,你这么做会挨祝夫人骂的。”人是在他看着的时候走掉的,怎能不怪罪于他?尹千旭为他的主子烦恼。
“嘻,你认为姨娘他们会舍得骂我吗?”
一眨眼,便见穆星凌两颗圆睁睁地大眼睛蓄着两泡清泪,可怜兮兮的模样,教人怎么也舍不得稍讲几句重话,更何况是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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