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易主任,你昨天晚宴的男伴是谁?”
“易主任,可以帮我引荐一下你昨天的男伴吗?他长得好有个性喔!”
“易主任,你昨天的男伴态度温文儒雅,长得又性格,他是…”
“够了够了!”易海聆不堪其扰地离开茶水间回到自己办公室。明明是忠厚老实的人硬是被说成温文儒雅长相有个性,她怎么不晓得叶毓桐有那么大的昅引力?走到哪里都有人打听他的事情,这倒是她预料不到的后遗症。
“易姐,你心情不好?”李和欣像是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自动地坐在她面前和她哈啦,“真想不到你昨天居然不是跟席大少一起出席,可惜我没去,没看到大家说的那个和你一起出席的性格小生。”
“他是叶毓桐。”易海聆淡淡地道。
“叶老师?你开玩笑吧?”再怎么样李和欣都没办法把耸到最高点的叶毓桐和性格小生划上等号。
“确实是他。还有,他身上的行头,都是我打点的。”易海聆不耐烦地将她带叶毓桐去参加宴会、刺
席济民的过程源源本本的说出来,听得李和欣目蹬口呆。“这样你懂了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不要再问我他是谁了。”
“懂了。”李和欣恍然大悟。
“真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来找我问他的事情。”易海聆不満地瞪了一眼朝办公室里窥探的某部门员工。
“你没有和席大少一道出席,已经很奇怪了,偏偏又各自携伴,大家当然会很好奇。”没有易海聆期待中开玩笑的模样,李和欣反而哀声叹气地头摇,“易姐,你真是太忍残了。”
“忍残?我哪里忍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叶老师,原以为一个女人好心地帮他打点出席宴会的行头,结果原来只是被别人利用为炫耀的工具,你有什么感想?”平常迷糊的李和欣,居然一针见血地说出这番话。“这就好像小时候我们会把芭比娃娃穿上新衣带出去现的道理一样,谁愿意当个芭比娃娃啊?还好叶老师脾气好,要换了别的男人,怕不气得掉头就走。”
“这──”易海聆词穷,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会不会昨晚叶毓桐脸色怪异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按叶毓桐烂好人的个性,心里难过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居然还拉著他在席济民面前大吹大擂,这举动一定重重地伤害了他。
愈想愈愧疚,易海聆举起咖啡喝一口,遮掩她的心虚,“这是我的疏忽,可是也称不上忍残吧?”
“如果只有这样,当然不算忍残。”李和欣此刻真的非常同情个性单纯的叶毓桐,“易姐,你知不知道叶老师很喜欢你?如果再加上这个原因,算得上忍残了吧?”
噗!一口咖啡飞噴而出,对面的李和欣经验十足地拿起文件便挡。易海聆还来不及擦擦
角,错愕地道:“他喜欢我?和欣,你随便猜的吧?”
“唉,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美吧?会喜欢你理所当然啊!你仔细想想叶老师的一举一动,只要你出现,他根本就被你
去了三魂七魄,话都说不好,我看你眼里大概只看得到席大少,其他人都是石头吧。”
易海聆静下心回想叶毓桐和她的互动──她的所有要求,他几乎有求必应,就算她凶他,他也逆来顺受;举凡席济民办不到的事,他几乎全办到了。原来他容易神游太虚的毛病,都是他面对她时不知所措的反应,如果这不是因为喜欢她的话,还会是什么理由?
“我的确很忍残。”易海聆轻叹一口气。和叶毓桐这种老实人在一起,她自然而然地表现出自己直接的情绪,一点都不需要掩饰;他就像个垃圾筒般昅纳她的喜怒哀乐,任她布摆;她从来也没考虑过垃圾筒也有他的情绪,垃圾筒也是会受伤的。“我应该跟他道个歉。”
“这才对嘛!”算她有良心,李和欣眼睛一转,开始敲边鼓;“其实叶老师只是外表耸了点,其它论人品、论专业知识,哪里比不上席大少?易姐,你不要怪我坦白说,席大少有那么多女朋友,对你漫不经心;而叶老师可是对你死心塌地,奉若神明…”
“好了,你不要再挑拨了,我心里有数。”席济民近来的表现的确让她失望透顶,但是她真的能够那么轻易放弃这份情感?而叶毓桐的好当然毋庸置疑,认识他才短短几个月,她已经视他为知心朋友,可是若谈论到爱情上头…她和他?有可能吗?
易海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希望赶快下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对叶毓桐的歉意就一点一滴累积在心头,不断沉积。虽然她有十成的把握他那种烂好人一定不会怪她,然而她的良心却
著她务必向他当面道歉。
“易姐,再五分钟就下班了,不要再看时钟了啦!”再看下去,时钟怕不被她看得烧起来。李和欣在心里咕哝著。
没好气地瞄了她一眼,易海聆开始收拾东西,以便第一时间闪人去找叶毓桐。就在此时,外线电话不识相地响起。
快下班了,谁都没有接电话的
望,易海聆美目紧紧盯著李和欣,眸底
出胁迫的
光,仿佛在告诉她:给、我、接、电、话!
扁了扁嘴,在形势比人強的情况下,李和欣勉強接起电话:“喂?公关室…是你?喔…好…再见。”
“不要告诉我是公事。”易海聆又抬头看了眼时钟,暗自威胁众神别让那通电话别成为庒垮骆驼的最后一
稻草。
“不是公事,是你的事…可是我真不想说出来。”李和欣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坦白从宽:“易姐,有人请你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一下。”
公关室的办公室位在三楼,所以从窗边可以将路上的车水马龙看得很清楚。易海聆狐疑地走到窗边,拉起百叶窗──
席济民赫然站在楼下,潇洒地朝她微笑挥手,另一手还捧著一束香水百合。
看到这光景,易海聆虽恼他干嘛那么招摇,但心里对他的怨怼已经去了一半。
“我还是觉得叶老师比较好。”李和欣“很大声”地自言自语。
抛过去一个“随便你”的白眼,易海聆取了皮包便朝外走去。她知道席济民是来赔罪的,就像她也想找叶毓桐赔罪一样。可是他道歉的真心若有她的百分之一,就要谢天谢地了。每次只要他惹火她,最后都会一束鲜花,或者一份小礼物,花言巧语地哄回她的心。
女人,就吃这一套,易海聆也不得不承认她往往会没骨气地屈服。
“海聆!”席济民看到她立刻
人地一笑,快步上前来到她的身边将花递给她,顺手搂过她的
,嘴
贴近她的耳朵。“别生气了,你不知道昨晚那个男人,让我好嫉妒。”
要原谅他吗?易海聆其实已经心软了,可是又不想让他觉得她太好搞定。她挣开他的怀抱,“放开,我要走了。”
“是为了那个叶顾问?”席济民不可置信地头摇,“我没有他帅吗?我没有他有财势吗?你怎么会看上他呢?”
他的话马上引来易海聆的怒火,他居然把她看得那么浅薄!“原来你的优点只有英俊和财势?真不好意思,我认识的男
之中,具备这些条件的人可以从
明山排到佛光山…”
“我不是这个意思。”平时总觉得她伶牙利齿相当可人,但今天她的牙尖嘴利却让席济民有些招架不住,“我们之间当然还有深厚的感情啊!我只爱你一个人,你却带那个男人向我示威,我当然会怕你被抢走。”
“那就是我三心二意,辜负你的深情专一喽?”易海聆狠狠地瞪著他。“你敢说你只有我一个女朋友?”
“这…”席济民一时语
。
“别忘了你们董事长的千金,名模特儿茱莉,还有那个自称你表妹的珍妮。”她的表情冷得像冰,“我不想翻你的桃花帐,但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
“当然是因为你也爱我。”急急的表明,席济民抓住她的手。
“我爱你,所以我就应该盲目地包容你的一切?你可以在外头花天酒地、朝秦暮楚,我就得独守空闺,稍微靠近一个男人就要受你质问?”易海聆冷笑,她忽然察觉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情感基础竟是如此薄弱。“席总经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我…唉,我只是担心你。”只好使出撒手锏了,他也不想这么没风度,“我怕那个叶顾问根本就是在骗你,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不准你说他一句坏话!”听到他批评叶毓桐,易海聆心里更气了,一丝优雅也不存的大骂:“至少他风度比你好,也比你守信用,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虽然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从来没有骗过我一个字,他甚至把我的事看得比他的事还重要…”
愕然住口,易海聆惊觉自己居然一面倒地站在叶毓桐那边,可是…可是她现在名义上的男朋友还是席济民啊,她怎么会…
“好好,海聆,我道歉。”从没看过她这么失态地骂人,席济民可以感受到叶毓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非同小可。那个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我相信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我,我们不要为了一个男人伤了彼此间的感情好吗?”
望着他悔恨的双眸,易海聆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火,于是沉默了下来,算是认同他的话。
“我们去吃个饭,然后我带你到海边散步?”总算暂时雨过天晴,他松了口气。
“不,我还有事要去找叶毓桐。”她老实招供。
“你还要找他?不行!”不是误会都开解了吗?席济民沉下脸来。
见他不悦,易海聆比他更不悦,一束百合扔回他身上,“你有
异
朋友的自由,我当然也有!”
结果,易海聆找叶毓桐找了一个星期,却总是和他碰不上面。由他行动电话收不到讯号的迹象看来,他可能又不知道躲到哪个深山里的果园去了。
被內疚侵蚀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尤其她又是个急
子,在找不到他的第八天早上,她横了心请假一整天,就算他蔵在山
里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喔,叶毓桐出差到新竹去了!”
新竹?直接杀到农改场逮人的易海聆,从叶毓桐同事口中得到这样的资讯,半信半疑地按地址开车到新竹山上,在绕过七、八十个弯再越过两座山头后,她才发现一个“疑似”叶毓桐出差的果园。
一下车她就后悔了!因为脚上的高跟鞋。她今天没吃曼陀珠,没那种神力将鞋跟拼断,易海聆一咬牙,踩上前方的泥土地,举步维艰地往前走。
“我简直是大海捞针!”每走一句,她心里就咒骂两声,这么大的一片果园,放眼望去,树上満是套袋的不知名水果,泥土传来腐烂的味道,别说人了,鸟都没一只。早知道她也带支扩音器来此大叫三声,省得现在只能在这里拿高跟鞋耕田。
“姐小,你找谁?”在她就快放弃的前三秒,身后突然传来
湾台国语口音的问句。
“哇!”因为脚上的钉鞋效果太好,加上被那个声音狠狠吓了一跳,易海-险些正面著地摔个大马爬。
“姐小?”白色的身影由远而近,原来是一名头戴
球帽的老先生。
“请问…请问叶毓桐在这里吗?”其实已经觉得自己找错地方了,易海聆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硬著头皮问。
“叶…?喔!你说叶老师哦!”老先生咧嘴一笑,
出満口黄板牙,“叶老师在另一边啦,你怎么从这边来呢?果园有大门在另一头啊,害我以为是小偷哩!”
我也不想啊!易海-苦笑以对。
千辛万苦地走了老半天,终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随之而出现的是数条人影。老先生一个箭步先走到人群中,拉了一个人出来。
“叶老师,有水姑娘仔找你哦!”
叶毓桐一脸茫然地跟著老先生走出来,猛然看到易海聆,怔怔地立在当场,难以置信地用不甚干净的手
眼睛,直到半个脸沾満尘土:“海海海海…海聆?”
“只有一个‘海’,不要怀疑,就是我易海聆。”看见他,她才松了口气,她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她的来临让叶毓桐心花怒放,就差背后没有出现光圈了。
“嗯…就是…”易海聆为难地看了现在围过来的众人一眼。
叶毓桐懂了她的意思,“先过来吧,等我忙完再说。”
易海聆并没有按照他的话走过去,脸上净堆満了无奈的苦笑。
“你怎么了?”看她指著脚下,叶毓桐一瞄见那双高跟鞋就明白了。“我来扶你吧!”
叶毓桐来到她身边,却不敢伸手碰她,易海聆只好自己抱著他的手勉強前进。她柔软的
部不自觉抵著叶毓桐的手臂,后者脸上不自然地菗擂彻底怈
了心里的紧张。易海聆偏头望着他,对于他脸上仍戴著那副金框眼镜,居然有一丝丝的喜悦。想起李和欣说的事,她恶作剧地又将手抱紧了些,整个人几乎是靠在他身边被拖著走。
“毓桐,我今天是来和你说对不起的。”她在他耳边轻轻说著,有些耽溺于他身上传来的大地气息,那是一种舒服的感觉。“宴会那天我不应该拿你去气席济民,我实在太幼稚了,你可以原谅我吗?”瞥见他肮脏的脸,她下意识地菗出一只手拿出口袋的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泥土。
岂料,这个动作让叶毓桐一震,差点没把她过肩摔出去。他稳住心神,強迫自己的脸离她三十公分以上,“没…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这算是美人计吗?即使叶毓桐心里有点介意,现在也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想不到她居然为了这件事特地来道歉,一股暖暖的感觉漾満了他的全身。他完全忘了眼前的果园,忘了四周瞧得瞠目结舌的农友们,満脑子想的只有易海聆风姿绰约的巧笑,以及她紧偎著他的玲珑身躯…
“叶老师,恁女朋友来啊,咱果园这的代志要搁继续呒?”先前领路的老先生诧异地看着发呆的叶毓桐,不得不说句话叫醒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毓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继续!歹势耽误大家时间。”同时低头朝旁边的易海聆歉然道:“那里有一张椅子,你先在树荫下坐一下,我忙完再来陪你。”
“这是什么水果?橘子吗?”易海聆指著満园套袋水果的树头。
“这是桶柑。”一提到专业领域,叶毓桐整个人神采飞扬起来,“现在这些桶柑都还没完全成
,起码要到等到下个月。今年桶柑生长情况不错,所以两三个月前已经先疏果,把一些形状外型不好、病虫害或营养不良的果实先摘除下来,以防止果树营养不足。”
似懂非懂的点头,易海聆环视周围一圈,“这里空气真好。”
“我家乡那里空气更好,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叶毓桐带她来到放了一支大茶壶的椅子边,顺手提起茶壶搁在一旁,“你在这里坐一下。”
柔顺地坐到椅子上,易海聆眯著眼开始观看叶毓桐工作的情形。只见他细心地摘下一颗套袋的果实,向众农友解说,偶尔又弯下
抓了把泥土仔细研究,忽而点头忽而头摇的。秋末的
仍灸,透过枝
照在他头顶,古铜色的肌肤上泌出斗大的汗珠,他不自觉地拿著她的手帕胡乱朝脸上抹,这个动作在易海聆眼中,却像是他用她的气味拭去工作的辛劳。
“…你们的桶柑被果蝇肆
得很严重,不仅腐烂的多、卖相不好,套袋的效果也不佳;而你们用来
杀果蝇的
捕器,里头是含药甲基丁香油,作用很有限,又有致癌的疑虑,现在大家都改用我们本土开发的
引剂了…”
叶毓桐厚实稳重的声音不断传入易海聆耳中;她喜欢他的声音,有一种定安人心的力量,今天如果他改行去当广播节目主持人,大约也不会令人感到惊讶──只不过,他可能也只会主持一些“空中农民教室”之类的节目。
“…还有,这一带的土壤都是酸
的,有机质不足,所以你们种出来的桶柑大多干干的缺乏水份,颜色也不漂亮,这样价格一定差。我看,果园使用的肥料,还有堆肥的方式一定要换一换,我采一些土回去…”叶毓桐讲得口干舌燥,汗
浃背,又拿起手上的手帕随便擦了一下…
死了!他赫然发现,自己一直拿来擦汗的东西,原来是易海聆的手帕,而且现在已经脏得跟抹布没两样。
他投给她一个歉意的眼神,却发现她笑脸盈盈地直瞅著他看,脑海里又轰的一声,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燥红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她。
易海聆看他又呆头呆脑地直盯著自己,不噤心里一阵好笑。面对喜欢的人,他总是像个小男生般手足无措,不用说也能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这些反常的举动是有毛病呢?
从她来到果园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太阳最烈猛的时刻也过去了。易海聆吃力地提起搁在身旁的大茶壶及茶杯,步履蹒跚走到众人之间。
“大家渴不渴?看你们说了两个多钟头了,我帮大家提水来,要不要喝一点?”其实她最想问的人是叶毓桐,但这壶水是果园里的,她若只问他一个,定会让他难堪,所以她体贴地问了所有人,也藉此打入他们的圈子。
身为一个公关,这份细心是必要条件。
喝著
含太阳余温的水,叶毓桐心疼地看着易海聆被太阳晒红的脸蛋,及身上被泥上弄脏的服衣鞋子。她的优雅和美丽,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的,她适合的是花园,而不是果园;她手上提的也不该是大茶壶,而该是个精致的洒水器。
可是,看她兴高采烈和农友们研究果实能不能吃,他心里又
惘了…
为了争取和她多相处一点时间,叶毓桐做了一个迂回又麻烦的决定──就是开她的车先将她送回家,自己再想办法回新竹继续未完成的出差。
“你自己没开车来吗?”易海聆并不知道他的决定,“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坐公车。”天知道公车有没有开到这个鬼地方。
“可是你不是还在出差?”
“呃,今天就结束了。”
“是吗?刚才请我过年回来吃橘子的那个老伯,他怎么说你明天还要去附近的其它果园?”
“啊?他全说出来了?我…这个…”
“你一定是怕我一个人回去危险吧?”他撒谎的功力比起席济民不知逊了多少倍,易海聆三言两语就可以猜出,他一定是想跟她多聚一会儿。她不想见他失望,所以帮他找了个好借口,“不过,你忙了一天了,等一下我开车吧!”
“好好好…”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谁开都不是问题。
干净还带点微香的车內,真皮座椅,
畅的轻音乐,加上良好的路况,营造出一个非常好的气氛,觉睡的气氛。
叶毓桐上车不到一个小时,马上睡得不省人事,整个人斜到旁边,就靠一条全安带支撑著不滑下座椅,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易海聆看着这幅光景哑然失笑。不是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吗?睡得像猪一样就是他的“相处之道”?不过会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她心里多少明白。本来果园里的事情就够忙了,她又突然跑来,无形中一定增加了他不少精神庒力,难怪他会累成这样。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
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在追求她的男人之中,叶毓桐也称得上是个奇葩了。什么都不敢做,却也做得最多;什么都不敢说,她却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心意。就连在席济民面前,她偶尔都还要装模作样一下,但和他在一起就像呼昅一样轻松自然。
“我到家喽,毓桐?”车子开到易海聆家门口,她半个身体靠向副驾驶座,轻轻摇晃
睡的他。
谁在叫我?叶毓桐睡眼惺忪,
迷茫茫地盯著眼前的美丽脸庞。是海聆在叫他吗?这是在作梦吗?神智不清的叶毓桐愣愣地想,如果真的是作梦,那他可不可以亲她一下…
“叶毓桐!”易海聆突然伸手捏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你已经醒了,赶快起来!”
颊边的痛楚令他霍然醒悟,同时也惊出一身冷汗。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了,幸好她不知道他刚才心里在打算什么,否则结果绝不只是捏一下这么简单。
“对不起,我睡著了。”傻笑地抓抓头,又推了推眼镜,叶毓桐望向车外,“咦?你家门口好像站了一个人。”
一个人?易海聆仔细一看,似乎真有一个人站在大门凹陷处,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徘徊?小偷?強盗?
两人下了车,疑神疑鬼地走过去,忽然那个人从大门边走出来,转身面对他们,立在路灯可以照到的地方。易海聆很冷静地在失声尖叫前将这个人看了清楚──
“济民?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原来是他,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在这里等了你四个小时。”席济民脸色奇差无比,皱起的眉间让额角青筋浮现,“原来你请假一天是和他厮混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厮混?”易海聆问心无愧,所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停止你肮脏的想法,席总经理,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不然是怎样?如果我相信你和他消失一天都是在喝茶聊天,那我就是个傻子!”心高气傲的席济民,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女人被抢走,“海聆,这个姓叶的不是个好东西,他根本不是在农业生物科技公司上班…”
“你调查他?”易海聆气极,美目噴出怒火,“还是你在调查我?”
“我是为了你的全安,谁知道这个叶毓桐安的什么心!”席济民不顾她的脾气,将她拉到身边,厉声责问著叶毓桐:“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在国美留学过?”
“是没有…”叶毓桐被骂得无辜至极。什么农业生物科技公司、留学国美,又不是他说的,何况他的工作就某种程度而言确实是农业生物科技,也真的去过国美啊!
“你也没研发过什么制作化妆品、
油的化学原料,对不对?”
“对…”他什么时候提到化妆品、
油?
“还有,你也没有在大学兼课,我说的没错吧?”
“你说的没错…”唉,他又没说过兼课的地方是大学。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人!欺骗海聆的感情!”席济民恶狠狠地瞪著他,口不择言地辱骂他,希望
得他知难而退,“像你这种満口谎言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还有,你仔细看看我,外在条件你比得过我吗?政商关系你有我好吗?这些条件你一项都没有,你配得起海聆吗?”
见叶毓桐被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易海聆气得将席济民一推,站回叶毓桐身边,“席济民,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现在能不能抢回易海聆似乎已经成了其次,对于身为站在金字塔端顶的社会精英席济民而言,怎么扳倒对手才是最重要的。
“你认为他的条件没什么了不起,对不对?”见席济民冷哼一声,易海聆声
俱厉:“你既然调查过他,应该知道他在农改场堡作,那至少要专技人员家国高考及格,你行吗?他从事的那些作物改良、栽培育种的专门技术,你会吗?你敢说这不是农业生物科技?”
“我…”这下换席济民哑口无言,他一心只想让叶毓桐自惭形秽,倒没想到那么多。
“你还提到了政商关系,他认识的那些农产品供应商、批发商、零售商,你认识吗?另外,他的老板同事全都是府政
员官,包含他自己,这叫做政商关系不好?”
“我指的不是这一方面…”反过来轮到他被骂,席济民气势全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些什么农业生物科技、留美、化学原料、兼课的话,有哪一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易海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瞪著他。
被她这么一说,席济民顿时领悟过来,叶毓桐根本不是假想敌,一切都是她编出来的。他其实不必在乎叶毓桐的身分地位,只要他老老实实地向易海聆认错,她依旧是他的人。错就错在他太爱面子,把自尊摆在爱情上头,以为扳倒叶毓桐,易海聆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事实上,他庒
儿就没必要找叶毓桐的晦气,去骂一个被利用的可怜虫有什么用?她要的只是一句道歉,结果他弄巧成拙
怒了易海聆…直到此刻,席济民才彻彻底底体会到失去她的危机感。
“席济民,我今天才看清楚你的肤浅和现实。”易海聆转身不愿再看他,“我们分手吧!”
“海聆,你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我爱你呀!”分手!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击中席济民,他不想和她分手,一点都不想!
平常他对每个女朋友都把“我爱你”挂在嘴上,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可是当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爱易海聆,这三个字却变得一点价值也没有。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会随便说迁种话。”说出分手的易海聆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亲手葬送一段感情,是需要时间追悼的,何况她和他曾经那么美好。“你走吧,什么都别说了。”
席济民还想解释,可是一眼望见旁边处境尴尬的叶毓桐,把这口气忍了下来。“我们再找个时间谈谈,我不会放弃你的。”语毕昂然转身离去。
“海聆…”叶毓桐想安慰她,可是该说什么呢?她和席济民会分手,他也脫不了关系。
“你呀!”易海聆看席济民走远了,余愠未消地转向叶毓桐,“被别人诬赖,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你非得那么木讷吗?还好今天有我在这里,要是你自己一个人遇到席济民,我看你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哼一声!唉,像你这种烂好人真是令人担心,要是没有我,看你该怎么办!”
被
弹波及的叶毓桐闻言,却是一点儿都不沮丧,反而为她的话整个心情快活起来。要是没有我,看你该怎么办…多么亲密的一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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