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9、黑羽毛,白羽毛(下)
旋转的大地以狂疯的速度
面冲来,景物鲜丽犹如巧手绣成的织锦。希格菲很清楚自己正在迅速下坠,強风在耳畔尖声嘶吼,她的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供抓握,十指张开的时候,只能感到指
间虚无的冰冷空气。
希格菲放声尖叫,声音犹如钢丝一般划破寂静暮sè,然而其中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味道,反而充満了欣喜的感觉。黑鸦女王曾经看到过远比古老塔楼更要高耸险峻的地方,她曾经飞越银霜山脉,让圣白石堡的雄伟身影从她脚下掠过;她也曾经横渡极北冰原,
览锯齿冰林和巍峨冰山连绵不断的壮美景象。这点高度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在塔楼上两双眼睛投来的惊惧
加的目光中,希格菲尽力伸展双臂,
饮长风,一对黑sè的羽翼随着这个动作,从她的背脊上伸展开来,让她的下落之势顿时变得缓慢起来。
随后希格菲小小的身躯重新变成了大乌鸦的姿态,她奋力振动双翅,如同一只黑sè利箭一般扎向天穹。
可惜却失败了。
希格菲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刚才脫身的时候,主动放弃了那件由羽
所幻化而成的黑sè长袍,才能够从劳尔大公的指
中间顺利逃脫。既然黑sè长袍就是她身上的羽
,当她从人形转变成鸟形的时候,理所当然除了一对翅膀之外,原本密布全身的油光锃亮的黑sè羽
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希格菲的一生中,还从没试过以一
挂不的姿态在天空中飞行过。
面吹拂而来的寒风似乎強劲了好几倍,吹得她全身颤抖,肌
紧绷;翅膀沉重得好像绑上了两块石头,每一次扇动都要费尽吃
的力气;更为糟糕的是,没有了羽
的帮助,希格菲根本没有办法维持飞行的平衡。一阵惊恐的哑哑大叫滚过天空,然后希格菲就像是失控的风筝一样,画着不规则的圈子朝着地面落了下去。
“诸神该死,那不是什么小女孩,而是一位变形术士!”劳尔大公手里抓着大把黑sè羽
咆哮起来。摄政王后莉拉雅朝他一面比划一面叫嚷着什么,但是却被他狠狠一把推开,要不是王后陛下的身手还算利落,险些跌倒在地。
“女人,这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劳尔大公朝着她厉声喊着,“你把我们两个的xìng命都给葬送啦!”
整座劳尔大公府邸在几分钟后沸腾起来,整整一百多名王府护卫全体出动,甚至连仆役和shì女都被编组成为三五人的小队,每个人都手持拖布、扫把和长竹竿,像是被捅了老窝的蚂蚁一样从府邸里面涌了出来。
劳尔大公站在他的十多名成年子女中间,身上套着一件连帽斗篷,他的次子博纳爵士和三子海德骑士紧随其后,手里都高居熊熊燃烧的松明火把。
“这次的目标是一只该死的乌鸦!这只卑鄙的鸟儿叼走了珍贵无比的宝石,务必将其抓获,生要见鸟死要见尸!此外,如果发现一个大约十二岁左右的黑发小女孩的话,一定不要放过,她就是能够变成那只乌鸦的罪魁祸首!”劳尔大公大声宣布自己的命令,“整座宅院都必须仔细搜查,每一块石头下面,每一处鼠
地xué,每一棵树和每一处房屋都不能放过!阿尔·阿迪尔爵士,包括我的这些成年子女在內,所有人都归你指派,如果人手还不够的话,就拿着我的信物去找王都守卫军暂借。我不管你怎么去做,天亮之前,我要你抓到那只可恶的乌鸦,至少也要找到它曾经留下的踪迹!”
“遵命,大公阁下!”残剑爵士果然是忠心耿耿,即使是听上去这么离谱的命令,他依然大声答应,然后挥手分派任务。
对于曾经作为菲尔梅耶国王居所的这座古老城堡来说,这一天绝对不是一个幸运的曰子,它和它脚下的这片宅院全都遭到了一次可怕的劫难:沉重的钢铁战靴从平整翠绿的草坪上践踏过去,许多奇花异草被
鲁的动作弄得纷纷枝折叶落,精美豪奢的陈设翻到一边,由于动作过猛,许多价比黄金的瓷器和水晶器皿都在地上砸的粉碎。
令人心惊
跳的破裂声不时传来,每一声都意味着一件价值不菲的陈设变成过眼云烟,博纳爵士和海德骑士都听得脸颊菗搐不已,但是劳尔大公的脸sè却沉凝如冰,沉重的目光投向火把上燃烧的熊熊烈焰,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一般。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劳尔大公宣布的奇怪命令,不过劳尔大公显然也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他们只需要尽可能仔细的检查每一个角落,找出大乌鸦或者黑发的小女孩就好。曾经无人踏上的倾颓高塔这次成为重点检查的对象,刚刚回到巢xué之中的夜枭和乌鸦都成了扫把和拖布之下的冤hún。
那些被打得几乎看不出模样的鸟儿尸体被当做宝贵的战利品,由兴高采烈的仆役们拿去呈给劳尔大公检视,这些人原本会以为能够得到丰厚奖赏,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大公阁下没头没脑的一通大骂。
“是大乌鸦,会说话的大乌鸦!不是普通乌鸦或者猫头鹰!”过度的焦虑让劳尔大公一改平时的温和态度,脸sè甚至变得狰狞起来。“一群蠢货,什么都发现不了代表你们不需要眼睛!如果太阳升起的时候还找不到什么线索,我就把你们之中一半人的眼睛挖出来给另一半。我想每人四只眼睛的话,想必会有助于目光的敏锐吧!”
一小队护卫急匆匆的走向厨房,这里在第一次搜索的时候被岔过去了,毕竟没人以为大乌鸦会蔵在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厨房里面。不过这一次关系到自己的眼睛,所以让他们决定不放过任何角落。然而他们在厨房中没有看到黑sè羽
的鸟儿,却看到了一个头上顶着半个铁桶,蹦蹦跳跳练习舞蹈的年轻小丑。
“小丑,你看到过一只黑sè的大乌鸦吗?”为首的护卫闷声闷气的询问说,他有一个十分大巨的扁鼻子,在他扁平的面孔上占据了五分之一的空间。
“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快乐的小丑用一条tuǐ站立着摇晃身体,“黑sè鸟儿蹦蹦跳跳,面粉桶里翻搅翻搅,出来时候一身白
!”
“该死的小丑,你把我们当成是傻子吗?”扁鼻子的护卫厉声大叫,“乌鸦变成白sè的?那怎么可能呢?”
“乌鸦可以是白的,面粉桶无所不能。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小丑换了一条tuǐ,不过由于鞋子实在太大,他的脚下一绊,一串跟头把式摔了出去,最后一头撞进面粉桶才停了下来。
这副景象实在滑稽,如果放在平时,那些护卫肯定已经哄堂大笑起来,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一个个焦虑到不知开怀为何物。
“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小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连串噴嚏和咳嗽。扁鼻子护卫正要咒骂,一颗沾満白sè面粉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他差点一剑砍过去。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小丑突然用异常庄严的口气宣布,然后从面粉桶里伸出左手,白雪的面粉随着他的动作飘扬起来,不过没人后退,因为在小丑的手心里,站着一只浑身白雪的鸟儿,个头足足和成年公
差不多。
鸟儿的头部上下摆动,面粉簌簌落下,lù出下面的黑s鸦,我是乌鸦!”鸟儿用语调怪异的声音说,没等它说出第三个字,好几只大手就一起伸了过来,把它从小丑的掌心攫夺过去。
“就是它,好大的乌鸦,还能说话!”扁鼻子守卫欣喜的大叫。
“哎呀呀,哎呀呀,诸位大人轻一些,不要把它捏扁扁啦!”小丑急忙哀求说,“这只鸟儿还我吧,我会教它小把戏,逗得大家笑哈哈。”
“留着你的小把戏吧,小丑。”扁鼻子护卫没好气的回答说,“这可是劳尔大公亲口命令我们抓到的东西。”然后他挥了一下手说,“我们走吧,大公阁下看到我们带回乌鸦,一定会很高兴的。”
面粉桶里响起了一阵怪异的扑打声,然而却被这些兴高采烈的护卫们忽略掉了。他们现在已经全部沉浸在抓住目标的奋兴状态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小丑难听歌声下面掩盖着的动静。
“嘘!”小丑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然后面粉桶里的怪异声音就消失了。小丑一直目送着那些护卫们离开之后,才悄悄把背在身后的右手收了回来。原来他的右手抓着一只全身无
、只有一对翅膀上黑sè羽
油光锃亮的大乌鸦,鸟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小丑,拍拍翅膀,发出了“哑”的一声。
“聪明乌鸦会说话,装哑巴,上烤架。”小丑唱了起来,同时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嘎,好吧,我会说话,你想怎么样?”大乌鸦用沙哑怪异的声音说。
“说话鸟儿陪着她,解解闷,笑哈哈。”小丑继续唱,然后在大乌鸦能够表示议抗之前,用手指在那小小的脑壳上面弹了一下,让这只倒霉的鸟儿立刻晕了过去。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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