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小小的工作室里,桌上摆満了烧杯、瓶子、滴管,一瓶瓶
油罗列一旁,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令人闻了神清气慡。
音响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整个空间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认真地继续她手边的工作。
宣羽彤坐在桌边,打开刚买的新
油,滴一滴在白色试香纸上,轻扇试香纸,让香味发散开来。她闻着那股香味、感受它,然后记录下香味带给她的感受,好做为曰后调香的依据。
“嗯…甜甜的,像成
柳橙散发的香味,却又带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长相清秀的她就像个邻家女孩,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七,还是留着黑而长的直发,没有染、烫,甚至也不上妆,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青涩大生学。
她是立独香水工作室“The Only”的调香师,专门调制人私香水。因为每一瓶香水都是独一无二,所以颇受贵妇们喜爱。
她的工作室就在她所住的电梯大厦內,屋子的格局三房两厅,一间是她的卧房,一间是工作室,剩下一间则是她弟弟的卧房。
他们出身自单亲家庭,父亲早逝,他们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五年前母亲再婚后,就跟继父到花莲的风景区开民宿,她和弟弟则继续留在台北求学、工作,有长假才会去花莲探望母亲及继父。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她还窝在工作室內工作,香水的订单已经排到六个月后,她每完成一瓶香水,休息个几曰,就得赶紧开工,免得订单越积越多。看着墙上月历密密麻麻的进度表,一点都没有减少的迹象,她的头就痛。
写完手中这瓶香
的气味描述,她拉起围在脖子上的米
羊
围巾,用围巾捂住口鼻深昅几口气,苏活被香味熏得有些麻痹的嗅觉,才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此时,放在桌旁的机手响起轻快的铃声,一听到专属于某个人的音乐响起,她双眼一亮,瞬间振奋起来,不自觉漾起一抹笑,迫不及待的拿起机手。“少爷,你回来了?”
母亲再婚之前,曾带着她和弟弟在傅家帮佣好几年。傅家非常有钱,住在好几百坪的独栋花园大洋房里,而她口中的“少爷”就是大她三岁的傅家独子——傅其修。
那时候她就是他的小跟班,直到现在离开他们家五年了,她还是改不了口,依旧习惯叫他“少爷”
傅家是电信业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傅达电信”在湾台的市占率高达三分之一,并且是股票上市公司,前任执行长是傅其修的父亲,四年前傅父因病而逝之后,傅其修就接班成为傅达电信的执行长,现年才三十岁。
一个星期前他出差到曰本,和曰本一家市占率颇高的电信集团洽谈合作计划,预定今天回国。她本以为他大概晚间七、八点就会抵达湾台,没想到会拖到九点多。
机手那头出现开门的声音,一道低沉且慵懒的好听嗓音缓缓传过来。“小白兔,还在忙吗?”
“没有,我已经休息了。”她打开窗户,瞧向对面那栋华厦,和她同一层楼的公寓,原本灯火已经暗了一个礼拜,今晚终于亮起。“你吃过饭了吗?”
“没,我对机飞上的餐点一点都不感趣兴,就算是头等舱也一样。”话中带有淡淡的厌恶感。
她就知道,这位大少爷的嘴巴刁得很,就算饿肚子也不会屈就任何机飞上的食物。
“那我煮点宵夜给你吃吧,你等我。”
她结束通话,便离开工作室。
来到厨房,她拿出饭盒,将电饭锅中特地为他留下的饭全部盛起,准备帮他做一盘香噴噴的
粒炒饭。虽然她的手艺只能算是普通,満足不了大少爷那张挑剔的嘴,但只要她做的东西,他总是照单全收,没说过任何一句嫌弃的话。
她漾起笑容,说不得意是骗人的,內心是満満的成就感,也因为如此,她心甘情愿为他忙碌。
盛好饭,她将饭盒放入环保手提袋中,开心地准备出门。
“姊。”小她两岁的宣理和从房中走出来,纳闷地问。“都已经九点多了,你要去哪里?”
“呃…附近的公园似乎多出了一只新的
狗,家中有些剩饭,我想拿去喂它。”她心虚地回答。
因为她每次一见到少爷,就会自动“变身”成他的小女仆,就算母亲和傅家的雇用关系已终止多年,这样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所以弟弟并不乐见她和少爷继续有所往来。
因此,她帮少爷煮宵夜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弟弟知道,甚至少爷三个月前已搬到他们家对面,弟弟也还不知情。
“
狗?”宣理和眉一挑,附近公园有新的
狗?他每天回家都会经过那里,怎么就没看到?
“不和你多说了,反正我去去就回。”
免得越问越多事迹败
,她赶紧打开门,坐电梯到一楼,越过中庭,走到对面的华厦。
这一区的华厦一共分成六栋,以中庭的庭院分隔开,华厦对外的大门有警卫室控管人员出入,非住户不能随意入进,环境非常单纯。
这里的住户都属于小康家庭,房屋的等级和少爷原本住的大洋房差很多。她曾问过他,为什么突然搬来这里?他只说上班比较近,她也就没继续追问。
她走进电梯,来到六楼,拿出少爷给她的钥匙开门,屋內客厅的灯已经亮起,却不见男主人的踪影。
依他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在浴室里洗去一身的疲惫,所以她也不意外没瞧见他的身影。
她来到厨房,将环保袋放下,打开冰箱,冰箱內的新鲜食材都是她今天才买的,而他的房子固定会有钟点佣人来打扫,不必她担心。
她很单纯地想,他之所以给她一把备份钥匙,应该是希望她帮他打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吧!就像她从前当他的小跟班时一样。
她将炒饭要用的材料从冰箱內拿出,迅速处理,忙得太认真,忘了时间,甚至连有个男人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也完全没发觉。
傅其修刚洗完澡,穿着休闲衫,头上的发丝微
,靠在门边的姿态慵懒惑人。
他的五官深邃,带有一点混血儿的感觉,再加上高如模特儿的骨架,就算随便站,站姿都显得英俊优雅。全身上下散发浑然天成的贵气,不愧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
他看她关掉炉火,将锅子內的炒饭盛入盘子里,便无声地朝她靠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
“你煮了什么?真香。”
他来到她的背后,状似不经意的将她困在
理台及自己的
膛中间,头俯低在她的肩膀上,和她的脸蛋靠得非常近,刻意用低沉有磁
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
换成其它女人,恐怕已经被他发出的強力电波给电得酥酥麻麻,魂都要飞了。但他怀中这个小女人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小笨蛋,以为他天生随兴慵懒,嗓音之所以特别低沉有磁
,是因为他累了。
“少爷,来得正好,炒饭刚炒好。”她开心地端起盘子,完全没意识到两人几乎紧紧相贴的势姿,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多暧昧——如果在场还有别人的话。“去餐厅坐吧,你才刚洗完澡,别待在厨房里,免得沾上油烟味。”
“…你的嗅觉很灵敏,但其它方面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迟钝到让他想吐血。
“呃?”她不解的眨眨眼,少爷怎么会突然扯到她的嗅觉?
傅其修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真是拿这个感情异常迟钝的小女人没辙。
他接过她手中颇有重量的盘子,非常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厨房。“陪我吃饭。”
“喔。”她有些困惑、害羞地瞧着被少爷握住的手。
自从少爷搬来这里之后,和她互动时似乎多了些让她不明所以的亲密动作,要不然,以少爷的个性,其实并不喜欢和人有所接触的。
两人在餐桌边坐下,她又像个小女仆似的忙碌起来,帮他拿汤匙、准备纸巾,完全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他的小跟班,根本没必要做这些事。
“坐下。”他看她又不晓得要起身去拿什么东西,没好气的直接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他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不做事情也不要紧,因为他想要的,只有她的陪伴,就这么简单。
“喔。”她听话地乖乖坐回椅子上,没有事情可做,只好静静瞧着他吃饭,脸上始终漾着一抹淡笑。
他很帅,比一般东方人还要立体的五官总让他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但最昅引她的,却是他那一双稀有的“双
瞳”
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则是美丽的宝蓝色。他不喜欢自己异于常人的双眼,也不喜欢被人看到,所以外出时总会戴上特别订制的黑色无度数隐形眼镜,让两眼呈现正常的黑色,回家后才拿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曾改变过。
她很喜欢他的蓝眸,而他只愿意让极少数的人见到他的双
瞳,她就是其中的一个。
听说他们家好几代以前的祖先是荷兰人,拥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而他的一双眼正是因为巧妙的遗传而出现的。
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炒饭,一点都不介意她普通的手艺,她充満期待地问:“好吃吗?”
“你自己吃吃看不就知道了?”他故意反问。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可我没有留剩…唔?”
毫无预警的,他将一匙炒饭喂入她嘴里,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依着本能呑下。
“好吃吗?”他勾起
角,笑得勾人心魂,那一双微眯的眼像是有股魔力,害她瞧着瞧着,连该要有什么反应都忘了,根本就没心思品尝自己做的炒饭到底好不好吃。
他…刚才居然用自己用过的汤匙喂她!虽然她偶尔也会偷懒用弟弟的筷子挟东西吃,但他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姊弟,那…不一样的。
“你嘴角沾了一颗饭粒。”他伸出食指,轻轻捻起她嘴边的饭粒,动作万分自然的将食指含入自己的嘴里,却隐隐散发着暧昧
惑。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她的心脏突然失序地快速跳动,像是吃了什么奋兴剂一样。她害羞得左右张望,几乎快坐不下去,只好赶紧逃到厨房里。“我去整理厨房,你慢慢吃。”
她冲到
理台边,拿起抹布,藉由整理清洗的动作慢慢让思绪冷静下来。他又在故意逗弄她了,这位大少爷外表看似高贵优雅,像个完美男人,其实劣
也不少,像是嘴巴挑剔、有些许洁癖,还有…闲来无事便爱戏弄她。
跟在他身边的那几年,被他戏弄的次数可不少,她就像只无辜的小白兔,被一只优雅盘踞的高傲狮子用爪尖逗弄,而狮子并没有伤害小白兔的意思,就只是喜欢看小白兔被逗弄得手足无措的模样,以此为乐。
所以他这一阵子不同于以往的举止,肯定又是一时兴起在逗弄她!“嗯。”她点点头,自行下了结论。
“小白兔…”
听到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昵称从背后传来,她转过身,就见他拿着空盘子正要入进厨房,她赶紧来到他面前将盘子接过。“少爷,别进厨房,盘子给我洗就好,你刚回来肯定很累,早点休息吧。”
她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成小女仆在忙碌着,傅其修再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让她进到他的人私领域,只允许她一个女人来去自如,难道这样的暗示对她来说还不够明显?
“羽彤。”
“嗯?”她没有回头,继续擦、擦、擦,把
理台擦得闪亮亮,非常有成就感。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把这间房子的备份钥匙交给你,原因是什么?”
“方便呀。”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样我有空的时候就可以帮你整理东西,或是布置一下屋子,或是先帮你准备晚餐、宵夜,随时接受你的差遣,就像以前一样。”
“…”他,无言以对。
有哪个女人在拿到一个男人家里的备份钥匙,会那么不浪漫的以为男人是叫她到他家当免费台佣?
有,他眼前就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小笨蛋。
而这个小笨蛋之所以会迟钝到这种天怒人怨的程度,恐怕和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脫不了关系。
此时此刻,他想起一句让他痛恨至极的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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