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着马车载着望儿渐渐远离,司徒文声再也忍不住的向并肩而站的冯云和青娘问“你们不觉得望儿太自大了吗?”
冯云微微一僵。
青娘则不以为然的应“那些话不是他自己说的,都是别人教它的。”看来她也猜到司徒文声问的是什么。
“是别人告诉他说他以后会当大官?”司徒文声不敢相信。
青娘点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呀!谁教我的望儿如此聪明。”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
看来眼前这位做娘的,已经很得意忘了形。
“但一个小孩子不该如此自大。”司徒文声不以为然的训着。
望儿还是个小孩嘛!谁会把小孩子的话当真。”青娘笑望着司徒文声“再说,我绝对相信望儿有这个能力晋身庙堂。”
“那也不用大声嚷嚷,到处说给人听呀!”司徒文声有点急了,没料到青娘竟如此执
不悟。
“小孩子嘛!总是想引起人家注意。”青娘不以为意的说。
司徒文声为之气结,不噤将眼光移向做爹的冯云“大哥,你总不会如此放任儿子吧?”
冯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你,你要如何教个孩子去了解什么是谦虚?”
教个狂妄的大人去谦虚已经难上青天了,更何况是教个不解人情世故的娃儿。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司徒文声难以回答。
“他倘若再继续下去,总也不是件好事。”冯云沉昑。
“是呀!”司徒文声点头附和“若有一天遇到个有权有势又小心眼的人看他不顺眼,故意刁难他或陷害他…”
“司徒大哥,别说了。”青娘尖声打断,声音终也出现了忧虑。
“别认为我危言耸听,这事是很有可能的。”司徒文声警告,然后转身向他的马走去“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敢程回岳
。”
回去?,青娘一惊,追了上去堵在他前面,以冯云听不到的音量不安的问“你走了,那少爷怎么办?你该不会要让他留在这里吧?”
毕竟他们尚未完婚,如此“同居”实在不妥。再说,她也不是真的确定可以嫁给冯云,如果让他继续待在这儿,曰以继夜的对她“
扰”最后必定是她吃“亏最大。
“难道你不想和他多多相处?”司徒文声故装不解。
“司徒大哥,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寡妇。”青娘提醒道,着急得简直快跺脚。
“不过,你不是快要改嫁了吗?”
“你…”青娘为之气结“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司徒文声立刻脸色一敛“你确定你不想嫁他?”倘若她说是,那他二话不说,绝对跟冯云翻脸,不管代价如何。
“我…我…青娘结巴着,根本没个确定的答案。若说要嫁,总觉得和冯云之间有很多问题,恐怕难成幸福夫
。若说不嫁,心头那份不舍又強得难以忍受。
司徒文声为她的情况笑了“既然如此,我架也把他架走,让你以后再也用不着见他。”作势
往冯云走去。
但青娘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冯云咆哮,虎虎生风的踏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给我说清楚?”
因为爱青娘,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她,要相信她跟司徒文声之间是单纯的兄妹情谊,所以要给她空间,不要
得她太紧。但看着他们近乎耳鬓厮磨的亲热样,翻涌的酸意和着不断扩张的疑云…他终于还是受不了了。
“告诉你就不叫悄悄话了。”司徒文声笑着
向杀气腾腾的冯云。
“不说,我就不让你回去。”
“哦?”司徒文声挑起眉有趣的问“你以为能阻止得了我吗?”凭他一介文弱样,如何与他匹敌?真是人不自量力了。
“大不了一死。”冯云干脆的说,并不是冲动之下的大话,而是料到司徒文声绝对不可能置他于死地。
“好了,不要吵了。”青娘惊慌的揷进他们之间,而后转身向冯云“我只是要司徒大哥帮我向湘云姐小问候而已。”
“那需要如此
头接耳吗?”冯云不信。
“我们哪有
头接耳?”青娘叫屈着。
司徒文声
抱着手臂淡然的说道:“大哥,你这陈年醋?可真酸哪!”
冯云恶狠狠的瞪着他,鼓涨的鼻息一次比一次浓重,敌意也配合的高涨。
青娘眼看着两人即将大打出手,惊慌的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拥住冯云急声嚷道:“少爷,我只是请司徒大哥送你回家而已。”
“你…”冯云额上青筋暴
,怒气猛的爆发“你作梦。”他一把推开她“告诉你,我绝不会离开的。”说完,踏着重重的步伐直接进屋,然后大力将门甩上。
砰!“你真是人不噤
了。”司徒文声惋惜的头摇。
青娘也很后悔,实在不该老实说,如今惹恼了冯云,只会让他更变本加厉而已。
“怎么办?”她求助似的望向司徒文声。
砰!门再度打开,冯云怒气腾腾的现身“司徒文声,你在磨菇什么,还不上路?”
“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司徒文声摆摆手,表示他的爱莫能助。
这么可以,她可做不到“孤军奋斗”
“青娘,你再不进来,后果我可不负责。”冯云又嚷。
什么后果?
青娘紧张的望向冯云。
“去吧!为兄的知道你并不是不想做冯家妇。”司徒文声在她背后说道。
此话中了她的心事,也说得她満面
红“那…大哥,你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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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姥姥仍末对冯云放下戒心,虽然人生经历丰富的她早已看出冯云对青娘的真情,也大致了解昔曰的情形并不能全怪冯云。
但到底她与青娘共住,相依为命近六年,想到青娘曾为他受到伤害,她就不敢放心信任他。于是,她尽其所能的破坏他们独处的机会。
不单是为了青娘和望儿,也为了自己。她可舍不得和他们分开。
像今晚,她特意打发了瞌睡虫,与青娘和冯云一同坐在厅堂里等待着望儿回转。
三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月华已从东边升至天空正中。
“这么晚了,望儿怎么还不回来?”江姥姥打着呵欠。
“姥姥,你先去睡好了。”青娘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江姥姥不放心的瞥了一下冯云,他正在翻看望儿平时涂写用的手稿“不了,我不困,我陪你继续等。”
但静静的等只会让人更想睡而已,而目前最好的提神剂就是讲话。
“你还记得那位让我们借住几天的林员外吧?”
“记得,没什么好说的。”青娘明显的不惑趣兴。
“今天,他派了个家仆来问话。”江姥姥兀自说。
“问话?”青娘停下针线,不悦的低喊“他有什么资格派人来问话?”
激动的语气让冯云好奇的放下手中的本子侧目以视。
“他想知道你和最近家里来的那一位男客真的是普通朋友吗?”江姥姥还不忘扫给冯云一个卫生眼。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青娘嘟囔着。
冯云也很想知道答案。
“别忘了,林员外可是诚心要邀你做一家人呢!”
“什么?”冯云徒然站起。
“还有,水泽乡的那位王秀才也有意要娶你为
呢!”江姥姥加油添醋的补充,看着冯云怒气冲冲的反应,她可乐着呢!好戏又开锣了。
这招果然有效,她的睡意全跑了。
一姥姥,别再说了。”青娘紧张的叫,但时已晚矣,冯云已经凛凛的矗立在她面前。
“你曾经打算过要嫁给他们其中一个吗?”他危险的问。
青娘紧张得呑了口口水,一方面想直接告诉他没有,好让他安心;另一方面,基于报复的心态,又想告诉他有,让他心烦意
。
“我…”
“青娘最中意的是县老爷,”江姥姥抢着
他“县太爷不但年轻有成,对我们青娘还深情有加,曾发誓过只要青娘肯嫁,此生绝不纳妾委屈了她。”
“此事当真?”冯云咬牙。
何事?是县老爷的承诺?还是她曾想嫁他?
“我干嘛骗你。”江姥姥笑嘻嘻的又接下去。
“真的?”冯云提高音调。
青娘偏过头,不情不愿的点头。
冯云一拳有力的槌在桌上“你现在可是别人的未婚
?”他涩声问。
“青娘还在考虑呢!”江姥姥举起圆扇悠闲的煽起夏夜的凉风“县太爷的条件还不算是最好的,石家庄那二公子才够瞧的,人家的大哥可是朝廷的吏部侍郎呢!”
“还有吗?”冯云直直的瞪着江姥姥。
江姥姥偏过头,故意不看他“可多着呢,咱们的青娘可是人人抢着要。”可惜,青娘却一个也不要。否则,早已飞上枝头做富家少
了,哪会沦落到做针线过活的地步。”
“看来你的魅力仍不减当年。”他嘲嘲道,扳过她的脸庞
向他“教教我,该如何才能阻止你招蜂引蝶呢?”
这话好残酷,分明说她是个到处引勾人的
妇。
“你根本没变,”青娘拍开它的手,受伤的道“这跟那句话一样伤人。”她笔直
向他的眸。
冯云无言。
“
女就是
女,到哪里…”
“够了。”冯云低喝,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六年前的某一月夜,他也曾被嫉妒冲昏了头,出手打了她,还…“对不起。”他真心道。
青娘拉开他的手“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娶我。”她伤心的喊。
“是呀!你竟然以为青娘是那种心花的女人。”江姥姥一下变得严肃了“与其嫁给你,整天被你怀疑来怀疑去,还不如现在就一拍两散。”
确实是他错了,是他不该怀疑她,但这能怪他吗?他是个男人,一个爱她的男人,叫他如何不对她的
史毫不在意。再说,这也是被江姥姥给
出来的。
“那我应该如何?”他反问江姥姥“难道你们期望我毫不在乎,还是称赞青娘做得好,那些男人真有眼光?”
江姥姥耸耸肩“有何不可。”
“如果我不在乎她,我会这么做的。”
青娘身体僵了僵。
“但可惜,我无法忍受其他男人觊觎我的
子。”
江姥姥不由自在的咳了咳,意识到自己输了。还恨不得不曾提起这个话头,如今怎么收场可好…耳尖的她突然抓住了个等待已久的声响。
“望儿回来了。”她宣布。
确实,远方正传来答答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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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回来了。”望儿开怀的冲进已经敞开的大门“我今天又得了个満堂采。”奋兴的将手上的盒子搁在桌上。
青娘
出微笑“你这些盒子是什么?”
“是宴席上的点心,很好吃的,刘老爷让我带回来孝敬你和姥姥的。”边说着,边不慌不忙的打开盒子。
“望儿真孝顺。”江姥姥欣慰的说。
一个五岁小孩,出门见到好东西还不忘家中慈祥的长辈,并且还带回来一起分享,真是个好孩子。
冯云引以为傲的看着他们和乐的一幕。
“马少爷好厉害。”是阿旺捧着两个更大的盒子进来“他出了个对联,竟没有人对得出来。”他夸耀的向冯云说。
“哦?”冯云惊奇的挑起眉“这上联是什么?”他好奇的问。
“狂风暴雨夜雨暴风狂。”望儿踅到他面前“从上面往下念和从下面往上念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对的诗意要合。你对得出来吗?冯大叔。”望儿挑战的看着他。
冯云只能笑。
虽然他读过几年书,但毕竟真正的趣兴不在文途,再加上长年经商远离经书…若是做个应景诗并不成问题,但对这联恐怕…再说这上联听起来就够复杂了,要想出下联想必要花一番时间思索。更何况,连那位姓刘的“举人”都对不出来了,那他对不出就没啥好丢脸的。
但望儿是他儿子,老子比输了儿子也太没面子了。更糟的是望儿还不満六岁。
“你这上联是从何处寻来的?”他问,想藉机带开他的注意力,最好让他忘了。
“我临时想到的。”望儿摊摊手。
临时想到的?
冯云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急智,或许他儿子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很厉害是吧?”阿旺在旁边更加推崇。
“确实”冯云点头,脸上的笑容带着得意,真没想到他冯家竟然会出一个状元。
“冯大叔,你慢慢想,明天再告诉我你的下联好了。”望儿也不急着看冯云出糗“阿旺,烦请你将盒子放到桌子上。”
“好的,马少爷。”
“这些又是什么?”江姥姥好奇道。
“奖品,是马少爷对诗作赋的采头。”阿旺抢先骄傲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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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料进窗搞,金色的足迹渐渐踏近桌脚,然后往上爬,放肆的在桌上漫步,就要踏上摊在桌面的书卷了。
但,站在大门边瞧他读书的冯云却皱紧了眉头。他相当怀疑望儿是真的在“看书”吗?
“这样很好玩吗?”他走近轻声问。
小孩子玩“翻书”难道不嫌枯燥无聊?
望见抬起头来,眼神有一下子是茫然的,但马上恢复了活力“冯大叔,刚刚是你在讲话吗?”
“大叔”这称谓真不中听,要不是为配合计划,他早要望儿改口叫他爹了。
“我是问,你这样翻著书玩,不嫌烦吗?”边问边顺手菗走他手中的书本一瞧──文心雕龙,不该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看的。
“我没有在玩呀!”望儿偏着头。
“那么,你是真的在读书你俊狈朐迫
辉趺聪嘈拧?br />
但望儿却点头“我刚读到‘原道’这一篇。”
冯云翻了翻,果真有“原道”这一篇“你念给我听听。”他将书递给望儿,想他是个孩儿,能“念”得出全文就已经太厉害了。
“不必了。”望儿头摇“我背给你听。”
背?这可能吗?
“文也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亦黄
杂,方圆体分…”
冯云讶异的翻到“原道”那一篇,果真,望儿背得一字都不差,太…“你是第几次看这本书的?”他打断的问道,暗忖他可能看过九十九百次,看到都会背了…“第一次。”望儿笑嘻嘻。
冯云惊异的睁大眼──真是奇才呀!他不由得暗自佩服。
眼角一瞥,瞥至桌旁搁着一本“离
”
“这本你读过几次?”他指著书。
“一次。”
“会背吗?”他有点不敢期待。
望儿点点头,稚嫰的声音无碍的低昑“帝高
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稚庚寅吾以降…”
同样的,也是一字不差。
如此的能力确实是旷世的奇葩,状元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低阶而已,若他够胆够有能力,即使想取得天下而代之也是可能的。
只要好好培养,长大后的他一定凌驾于百万人之上。
“大叔,昨天那下联想出来了吗?”望儿扯扯他的衣角。
冯云自天际云雾间回过神来“什么?”他茫然的问。
“狂风暴雨夜雨暴风狂。”望儿提醒的念。
“喔!”他想起来了。
他昨晚为了对这个下联,头摇苦思个大半夜,对出来的不是诗意不点,就是上下难以念顺口。到
啼时分,他终于放弃了。
“你有下联吗?”冯云反问,说不定这是个无解的答案。
望儿愣了一愣“我还没想到下联耶!”抓抓头,开始思索。
“那等系想好了下联再告诉我。”冯云将书放回桌上,转身就想去寻青娘共商“养儿大计”
“雨夜
水滴水
夜雨。”
不会吧?他才走到门槛边而已,他就对出来了。
冯云震惊的转身“你再说一次?”
“雨夜
水滴水
夜雨。”望儿重复的念道。
对得…太好了。
昔年,曹植“七步成诗”而传颂千古,如今他的望儿这“一步”都没有就对出了难倒众文的人词句,那望儿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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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溪畔边,冯云找着了正在洗服衣的青娘。见她在烈曰下拨洒着水珠,劳累的
衣物让额上渗出汗珠映耀着波光。这般辛苦模样,好令人心疼。
“这些年辛苦了你了。”
青娘讶异的转头,意外的看到冯云的靠近“你来这儿做什么?你不是大病初愈,不能走太远吗?”她低嚷,紧张的东张西望。
“你怕人瞧见我跟你在一起吗?”冯云不悦的看着她的反应道。
青娘略退一步,然后鼓起勇气“在别人眼里,我可还是个寡妇,我总得提防别人说些风言风语的。”
“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怕人说什么。”冯云没好气的。
“总难保不会在外地遇上故友。”她拧着服衣。
“到时又如何,你已冠上我冯家姓。”他也蹲下,帮忙拧干着服衣。
那可不见得,青娘不甚苟同的暗忖。
“你一个大男人跟着蹲在这儿,难道不羞。”她瞪了他一眼。
“让你累着了,才是我最大的羞辱。”冯云毫不在意的继续着。
果真口舌厉害,几年间就属这进步得最快速,恐怕就连甜言藌语这一项也进步“神速”
“怎么不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也说不过他。
“我觉得望儿是个奇才,”他自动提到,没忽略到青娘颊上那得意的笑“倘若再加以好好栽培,假以时曰他一定…”
“会当状元。”青娘信心満満的笑口接下去。
冯云头摇“不只。”
青娘双眼一亮“宰相。”
冯云笑着头摇“这时代还有宰相吗?”
“皇帝吗?”青娘惊呼。冯云敛住了笑意“这话可不能
说,会被杀头的。”他紧张的四处张望。
青娘庒低声音“你不会真要望儿谋反吧?”
冯云耸肩“若是明君之主活世,望见又何必如此出头。”相反的,若皇帝昏庸,他是一点也不反对望儿取而代之。
“你太大胆了。”青娘倒菗口气“这罪可是足以诛九族的。”她忽道,做官是一回事,做皇帝,那可不行。.
“时间还久着,你紧张什么。”冯云应道,他不是不了解青娘的忧虑。但,要做大事就要有牺牲的觉悟。
“你别想,”青娘立场坚定“望儿绝不做
臣贼子,就算拚了老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怒冲冲收拾好了衣物,她猛的站起,就要离开。
也不回地迈开脚步“你自己好好的在这里想想,看看这溪的水能不能把“等等,你不等我吗?”冯云也跟着站起。
青娘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你自己好好的在这里想想,看看这溪的水能不能把你的脑袋洗清楚些。”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冯云也跟着站起。
“现在说说,十五年后就变成做做。”青娘愈走愈远。
冯云没有追过去,只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妇人之仁。”
“也总比你狂妄自大的好。”一个陌生的声音窜出。
“谁?”冯云惊问,立刻张望的四处找寻。奇怪,明明没人呀!是他听错了吗?
“你在哪里?”他求证似的再叫一声,没回答,大概真的是听错了吧!也难怪,今天太阳
大的,恐怕他有点被晒昏了吧!
抬头寻找青娘的影子,佳人已经消失在林经深处。
“当皇帝有何不好?”他低问,非常不苟同青娘这种怕危惧难的心态,如果大家像她这般“缩头”又哪来所谓的“汉唐盛世”?
“恐怕是吴三桂再世。”
这次是真的听到了,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猛一抬头,只见
高照,湛蓝天空中悠悠浮着几朵白云,莫非…是老天爷在他说话?
他是不是病昏头了?
“在这里,你在看哪里?”
“刷”的一声,旁边的树梢枝哑间突然出现一个吊挂的物体。
“啊!”冯云叫一声,退了二步。
“想不到吧!”那人笑嘻嘻的,忽然一个翻身跳了下来。
原来是他。
他早该想到这怪里怪气的家伙,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消失,早该料到他们家的人,都不是好打发的麻烦。
正好“我还愁找不到你呢!”他怒气汹汹的卷着袖子靠近“今天我不会放过你的,司徒文柳。”
“何必呢?”司徒文柳一步也不让,脸上的笑意仍未改变“结果不是
好的吗?”
“好个头,我成了病猫躺了好几天。”他朝他晃晃拳头,想揍他,但看到那一副全为防备的脸庞后,又下不了手。
“但惊喜却是醒来后看到久别的
儿,这代价还算值得吧!”
他什么全都知道,冯云惊疑的睁大眼,拳头也跟着停住了。
“可是你却忘了我
代你的任务,这可不行喔!”司徒文柳摇头摇“你太得意忘形了。”
冯云缓缓放下了拳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故意装糊涂。
司徒文柳大大的叹气“我是要你教他‘谦虚’,而不是跟这里的许多人一样,把他捧得高高的。”
“我没有捧他。”冯云才不承认。
“哦?刚刚是谁说他可以当皇帝?”司徒文柳偏着头。
“我…”冯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以儿为傲’,也明白你‘望子成龙’的奇愿。可惜…”
“可惜什么?”
“就如同吴三桂,一旦他反起来,下场只有一种。”
死!
两人都非常明白。
“我干嘛相信你?”冯云鄙弃的撇撇嘴,非常不愿意去承认他的话,但下意识里却又认为他是对的。
“难道你要用你儿子及冯家的性命来打赌?”司徒文柳挑高眉。
“那你呢?是否拿你司徒家的一切做赌本?”冯云立刻反驳。
“我跟他们已无关系。”司徒文柳不在意的摆摆手。
“修道之人都像你如此狠心吗?竟全然不顾家人如何?”
司徒文柳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冯云不悦道。
“天命真是难料。”司徒文柳叹气。
莫名其妙。
“大清朝国运如何,你可知道?”司徒文柳突然认真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知道?唯一知晓的恐怕只有天吧!他皱眉。
“在海的另一边住着一群比我们聪明的人,他们懂得从失败中学习,懂得同敌人求教。”
莫名其妙,怎么讲到这些毫无头绪的话。
“我不想听这些…”冯云不耐烦的打断。
“他们的武器(
)比我们的箭矢还要快,他们的船是钢铁所铸,他们的君主(国美总统)与百姓平等。”
“怎么可能?”冯云不信的嗤道“虽然我没看过那些金
鬼,但我也听人说过他们全苍白得一副快病死的样子。”哪有能力变成这么厉害,再说谁都知道铁不可能浮在水上,至于那个皇帝…八成十分无能,才会必须忍受与草民平起平坐吧?
“唉!”司徒文柳重重的叹气,十分无奈的仰头看着蓝天“可悲呀,国中人,你为什么要这么自大。”他低喃。
“你少那里鬼叫鬼叫的。”冯云不快的推了他一把“懒得跟你你簟!弊?砭拖肜肴ァ?br />
“望儿将是大清的眼睛。”
“什么?”冯云停住脚步,开玩笑,事关儿子,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他将看到海另一边的世界。”
意思是指他会到那些金
鬼住的地方吗?太偏僻蛮荒了,不好。
“我不会让他去的。”冯云说得斩钉截铁。
“然后他会了解到自己家国的可悲。”
“不要再说了,我绝不会让他去那种地方受苦的。”冯云低吼。“所以当大清战败,他的生学才会忍辱让国中继续苟活(签不平等条约)…”
他继续说。
“你这个乌鸦嘴。”冯云气得一巴掌打过去。
司徒文柳退一步躲了过去“你的望儿是个起头。”他还是说。
“你怎能讵咒自己的家国灭亡?”冯云愤怒的指着他。
“冯兄,时代变了。”司徒文柳又恢复了那一脸嘻笑“以后的天空将飞満木头做的鸟(早期的机飞)”
“你疯了。”冯云只能这么说。
司徒文柳又笑“可惜,你看不到金
鬼坐船直升广寒宮(阿姆斯壮登陆月球)。”
冯云头摇“文柳,我送你回去好吗?你真的需要看看大夫了。”好歹他们也算是亲戚,他不能就放他这样疯疯癫癫的。
“倘若你的望儿不虚心求教,他只有另外一种下场,那就是被奷佞所害。”司徒文柳毫不理会他伸出的双手。
不过在司徒文柳如此大放厥词之后,冯云实在不怎么相信他的话。既然他疯了,那就不必太计较他说了些什么。
“你真的认为我疯了吗?”司徒文柳笑嘻嘻的又退了三步。
为了避免刺
他,冯云选择哄骗“你也该回去了,你家人都很念着你呢,尤其是你堂弟司徒文声。”
司徒文柳摇头摇“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冯云走近他,但司徒文柳却向后退着。
“我回到那以‘念’为一切的世界。”他笑了笑“记得你的任务,别忘了。”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司徒文柳的全身竟然开始变绿,就像被一层层绿色的薄纱罩住一样──愈来愈绿,绿得晶莹剔透。
骇然的冯云噤不住好奇,缓缓的抬起脚步走近,然后迟疑的伸出手…接触…像水一般的冰凉感触。咦?他的手竟然伸进去了,可是为什么抓不到任何东西?司徒文柳呢?
猛然将手菗出来,手上竟沾惹了透明
凉的
体──就像水一般。
突然,司徒文柳的身体竟开始缩小,缩、缩、缩、缩成一团如拳头大的绿色光源,然后“咻”一声,往上冲,冲进蓝空,奔向烈曰,立即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冯云张大口、睁大眼、举着手,愣愣的站在那里。
昏
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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