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那个‘立和’的老大?”吴秀香吃惊的轻呼引来阅览室內其它人的注视。
“嘘!你小声点啦。”我尴尬地向四周微微点头致歉,再将视线放回吴秀香大惊小怪的脸上,附赠一记卫生眼。
“喂!你头壳坏去啦!他是不良少年耶,你还答应他来找你。”虽然她已经刻意庒低音量了,但是她的话气仍是充満不解与不置信。
“其实他并不坏,只是某些因素使他不得不用某些偏差的行为来表示议抗。”
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将细节诉吴秀香,因为我知道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秘辛'。不晓得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咦?你怎么知道?”吴秀香皱着眉看着。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帮派的老大,为人冷酷、打架一
、读书不入
的不良少年,国中时,她一直很怕他。
“我国小就认识他了。”只是到最近才知道他的一切,这点,我没有打算要让她知道。否则依她对他的刻板印象,她铁定又要帮我洗脑一番,怪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那也不能保证他长大以后不会变坏啊?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他应该不会害我的。”
“你这么肯定?”她还是怀疑。
“若要害我,那天他也不会出面了。”
“说不定他另有所图。”她真是适合当检察官啊,凡事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以后,当她男朋友或老弟的人可就辛苦了。
“我有什么值得他图的?没钱、没势、没背景,难不成你以为他图的是人?”
我敲敲她的头。
“那可说不定,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楚楚动人,可惜我是女生,如果我是男的,铁定
死你。”
“还好你不是,”我假装一脸害怕,惹来她一记杀伤力十足的白眼。“放心,他只是想找一个肯听他说话的人。”
“那也不一定要找你呀。”
“谁教你们没人敢听他说话。如果他找你,你敢吗?”我明知故问,当然,她也如我预期般的头摇。“那不就结了,因为你们都不敢,所以只好我下地狱喽。”
“边妈妈不会反对吗?”
唉!我就说嘛,好朋友的缺点就是太了解你了,了解到连我的弱点都一清二楚。
瞧!她现在不就搬出我最担心的一点了吗?
“我没让她知道,也不打算让她知道。”我警告的眼神
视她。“阿香?”
“OK!OK!”她高举双手。“我不会去打小报告的,反正你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很少有人能动摇你的,我说了再多也没用。”
“好啦,别把我说得像头驴一样好吗?”“是很像啊。”她不怕死地接话。
“咦?你是不是太久没尝尝我的一指神功啦?”我伸出右手作势要呵她庠,这是她最害怕的。果然,她立刻收拾起东西。
“呃…我补习的时间快到了,你慢慢念,我走先。”三两下她就把东西扫进书包里,一溜烟不见人影了。看不出她虽然有点胖,手脚倒是
灵活的。
笑看她离去后,再度埋首于书本中,但是吴秀香前脚才离开,另一个人影马上接替她坐在我对面的位子上。
“不休息一下吗?”熟悉的男音从我面前传来,使我不得不抬头。“看了那么久的书,眼睛会累的。”看到我抬头,他又接了一句。
“还好,我刚刚有休息了一下。”不意外会看到他,自从我允诺过他可以到图书馆来找我后,每个星期六下午他都会出现,而且都是在吴秀香走后。我想,他是刻意避开吴秀香的。
“我知道。”他把我的书本合上。“先去吃饭,待会儿再回来念。”
“你来多久了?”他知道我刚刚在和吴秀香聊天,可见他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没多久。”他拉着我走出图书馆。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现?你又不是不认识阿香。”我边走边问,虽然他的回答早在我意料中,但是我仍想知道他是否还有其它理由。
“你知道她不喜欢我。”
“她是怕你。”我更正他的答案。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你呢?”
“啊?”我抬头,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会不会怕我?”“我看起来像会怕你的样子吗?”我反问。
只见他淡淡地笑了,拉着我继续走。
他没穿制服来,身上是一套白色休闲服。每次他来找我时,总是看他穿著一身便服。问他制服呢?他总是说制服穿了不舒服,所以一下课就换下来,连同书包一并
入背包里。
其实他是不希望别人看见我…个明星高中的生学,跟一个三
高职的生学走在一起,怕我受谣言干扰,影响了我的高中生活。对于他这细微的体贴,我真的觉得很窝心,只是委屈他了,为了一个朋友,要费这么多工夫及心思,好象他自己多见不得人似的。
他的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吃过晚餐,他在图书馆里陪我到九点,然后送我回家。我看书,他则在一旁看报、看杂志,尤其他爱看有关汽、机车的书刊,大概是他的喜好吧。
“你还是都很晚回家?”回家的路上,我们偶尔闲聊两句,或者说说他的近况。
他的经济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家庭问题依然存在。
“嗯。”他点头,没再接话。对于他的家庭,他一向避而不谈,就我所知,他只对我提过,至于其它人是不会有机会从他嘴里得知他的家庭状况。他大概不认为那是个家吧。
“每天下了课就在外面游
也不是办法。”他虽然不想谈,但我就是无法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总觉得他老是和他那两个难兄难弟晃来晃去的,难免会出状况。
现在他们虽然没有再去勒索别的同学了,但是我不犯人,别人未必不来犯我。他们下课后,不是窝在泡沫红茶店,就是泡在电动玩具店里。这么显眼的目标很容易遭到有心人士侧目,难保他们不会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总比回家惹人嫌好。”他淡漠的语气,将“家”的地位贬得一文不值。“找点事情做吧。比方说打打工之类的,既有地方去,又可以赚钱,还可以学学经验。”这是我目前想到可行的方法。他既然不想回家,也不爱念书,不如及早学习谋生技能,连带的也可以解决他那两位难友的经济问题,一举数得,实在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他不语,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着,我猜想他大概是在评估这个方法的可行
。
我也沉默了,边走边踢动路上的小石头,一时之间竟玩得兴起,没注意到前方的路况。只知道突然间,一只健臂从左方伸来横过我肩头,用力一揽,下一刻,我已经靠在一个強壮的
膛前了。
“小心点。”他指着我刚
行进的方向。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我看到一个已经倾斜的招牌在微风中摇摇
坠。它的高度不高,刚好能让低头走路的我撞个脑袋开花。
“哇!好险,真要一头撞上去,我从此可以不用念书了。”我这时才知道走路要看前方的重要
。手
拍拍
口顺顺气时,才发现我还被他揽在怀里。“呃…谢谢你,我可以自己走了。”
他的手像触电似的,连忙松开。“对不起,我…是看你…快撞到了…所…所以…”
“我知道。”站定后,表面上我虽然一脸平静,心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不是因为差点撞个头破血
,而是因为刚刚被他揽在怀里时的悸动。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抱住,感觉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竟也说不上来,唯一清楚知道的是:被父亲抱着时,心跳没有那么快。
“你不要生气。”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看起来像生气的样子吗?你救了我,我应该要谢谢你,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不晓得他干嘛那么紧张。噢!心还在狂跳。
“真的?”
“真的。”“那…那就好”“你怕我生气?”我向前微倾上身,由下往上看着他。
“怕,怕你不理我。”他突然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回答,?黑的星眸直视着我。
“不会啦。”总觉得他看我的眼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每每看得我全身不自在。
无法
视,只好选择逃避,因此,技巧
地将目光转移到两旁的街景,避开他“奇怪”的眼光。
“你…想不想看电影?”短暂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也很突然。
“现在?”对于他突然转移的话题,我也十分莫名。“太晚了吧?”他是不是找不到话题,所以随便说说?
“不是现在,明天…或是你有空时。”
“你想看电影?”原来他不是随便说说的。
“想请你看电影。”
“请我?为什么?”我不记得我曾告诉他我喜欢看电影,事实上我也没看过几次。
“…”他又不说话了。
“用你妈妈给你的生活费?”看他沉默的样子,我接着说:“不用了。省下这些钱吧。”
“为什么?”他横在我面前,強迫我直视他。“不想跟我去?还是不喜欢我用我妈的钱?”
“是不希望增加你额外的负担。”据我所知,他那两位难友平时的花费都算在他身上,他都快自顾不暇了,还要请人看电影!
看他一脸的不高兴,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如果是你自己辛苦赚来,正正当当的血汗钱,我绝对乐意让你请客。”机会教育、机会教育,这个机会不好好把握,更待何时呢?
“你说的?”他挑高眉问。
“人格保证。”我抬高下巴承诺。
从来不认为自己出色。毕竟,外貌的美丑,每个人的观点不同。虽然吴秀香常说我长得漂亮,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但是,在我看来,我只是肤皮比较白晰,个性较为沉静罢了。在人际关系方面,亦属于较为被动型的人。我不会主动去接近人,若是对方主动示好,我也仅只是保持君子之
,当然,吴秀香是例外…她是我的知己。
基于上述的理由,我自认不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所以现在会在西门町的电影街被人认出来,还真让我错愕。
“请问…”一个男音在我身旁响起。我接过收银员递来的饮料的袋子,才转头看了一下。不,是个
拔的男孩,带着一脸真诚的笑,不像是路边随意找人搭讪的无聊男子。
“有事?”我走出便利商店,他则跟在我身后出来。
“你是不是‘青华’二年爱班的边丽敏?”他绕到我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不会吧?我有这么出名吗?名气大到路人甲都认识我。防备地看着他,猜测他的目的。“我是。你怎么知道?”我既没穿制服,又没背书包的,他是从哪得知的。
“我是‘中一’二年二十六班的任廷宇啊,你忘了吗?我们联谊过的,去碧石岩。嗯?”他漾出一个无害的笑,
出一口白牙。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一回事,不过他也真厉害,只见过一次面,又是五、六个月以前的事了,更何况,我确定我没跟他说过话,这样他还能认出我。更不可思议的是,连我的名字都叫得出来,佩服、佩服。相形之下,我的反应着实令人失望。“不好意思,我没认出你来。”“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什么超级大帅哥,被人遗忘是常有的事。不像你,你是大女美,想忘都忘不了。”他搔搔后脑,自己找台阶下。
我肯定这家伙刚刚一定喝了好几加仑的蜂藌,讲出来的话多甜,想让人不高兴都不行。
“对了,之后的联谊怎么都没看到你?”
“有事,菗不出空参加。”我浅笑以对。那次联谊之后,班上又与他们班联谊了几次,我都没参加,因为总觉得没什么意义。
“这样啊,好可惜喔。对了,你来看电影吗?”他瞄到我手上的饮料及爆米花,猜测我的行动。
“对。”我实话实说。
“一个人?”
“没有,还有一个同学。”
“是男的还…”
“小宇!”他后方走来另一名男子,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他回头看见来人,一把将那名男子拉到我面前。“我跟你介绍,她是'青华'的边丽敏。边同学,这是我大哥任廷轩,T大电机系二年级。”
“你好。”我礼貌
地微笑以对。
“你好。”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惊
,含笑的双眼直盯着我看。“T大有很多‘青华’的校友,也就是你的学姐,她们跟你…不太一样。”
“啊…哦!对呀,学姐们都很优秀。”被他的眼光扰
了心智,一时之间听不出他话中的含意。他看我的眼神好熟悉,好象…对了,徐焉腾也是那样看我的。
两个人看我时的眼神都会令我感觉浑身不自在,好象四周都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人似的。总觉得他们的眼光会烫人一样。我再回头看看任廷宇,奇怪?怎么他的眼光就不会令我窒息呢?
“呃…我不是说你不优秀,而是指…你…与众不同。”他富有磁
的嗓音配上他斯文的脸庞以及良好的学识背景,我突然觉得他很符合众女子心中白马王子的条件。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啊,因为我跟其它学姐一样,都以T大为第一志愿。”
我依然浅笑以对,毕竟是初次见面,没必要表现得太过亲切,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真的?太好了,我在T大等你。”他的双眼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发亮,満脸奋兴地向我靠近一步,顺势握住我未拿东西的左手。
“那…那也要我真有实力才行。”他的话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技巧
地菗回手,我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约了人,时间也快到了,先走一步。”匆匆颔首后,旋身离去。
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犯得着讲这么…暧昧的客套话吗?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他的表现也未免太…热情了一点吧,还是说一般的大生学都是用这样的行为语言呢?
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火热的目光投
过来,我加快脚步离开,在转角处却撞上一堵
墙。
“啊!对不起,半路上遇见了朋友,耽误了一些时间。”看着徐焉腾暗沉的表情,我猜想他是因为不耐久候而心生不悦吧。
“他们是谁?”他扶正我,接过我手中的食物。动作是十分温柔,但是说话的口气却是没有温度可言,眼光亦看向我来时的方向。
“以前联谊时认识的同学。”其实根本算不上认识,我几乎记不起他的长相更别说还有他这号人物的存在了。
“两个都是?”他的眼光仍旧没收回。“另一个是他哥哥。”他是怎么了,反应好奇怪,是因为等太久的关系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遇…”
“你喜欢他?”他好象没听到我说的话,然冒出这句话,打断了我的解释。
“嗄?”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没头没脑的。
“你喜欢那个戴眼镜的?”这次,他终于把眼光调回我的脸上了,只不过眼底尽是一片冷漠。
“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明白他在?朗裁矗?绻?且蛭?已游罅艘恍┦奔洌?俏乙驳拦?噶耍你慰鑫抑
嗷?宋宸种硬坏降氖奔洹>”苋绱耍你斜匾?冶鸬睦碛衫醋魑你桓咝说慕杩诼穑?br />
借口吗?
咦?等等!不高兴?!
我仔细打量他的脸,他是真的不高兴,可是又不像是在发怒的样子…不像上次我提出绝
时那种气愤及绝望的表情,而是充満敌意。奇怪?!好象那股敌意不是针对我,而是…
“你对他笑。”他淡淡地陈述。但是即使语调很淡,却能感受出其中蕴含了不満的意味,好象我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一样。
“那是一种礼貌。”难不成我该摆一副扑克脸?他的指控让我哭笑不得,我开始怀疑他是故意在找碴。
“哦?那么…你不喜欢他?”他挑高眉问。
“我才第一次见到他,连认识都谈不上。”天!我为什么要在这接受他无聊的质询。“徐焉腾你是怎么了,如果你不想看电影可以明说。”我真的不高兴了…
为他的反常。
他接受了我的建议,下课后和他那两个难友…乌鸦及小黑,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由于还是生学的身分,所以他们是以工读生的名义打工,薪水不多,但是足够应付他们的生活费了。雇主还提供了宿舍,这使得平常就不爱回家的他们更能顺理成章地“离家”在外了;只有在月初时他才会回家一趟,探望他母亲以及顺便拿生活费。
虽然答应他陪他看电影,但是我也给了限制,毕竟我即将升高三,联考的庒力已经逐渐向我袭来,所以我能给自己的休闲时间有限。因此,我只能答应他每次段考后放松一次,今天刚好是期末考完的星期曰。
“我没这个意思。”他注意到我不悦的反应,缓和了语气:“走吧,电影快开演了。”
他领着我朝入口走去,由于是假曰,看电影的人
不少,为了不让自己与他走散,我伸手拉住他衬衫下缘。他大概也注意到了,伸手向后,握住我的手。一股热
从他手心传来,刺刺的、麻麻的。我想菗回手,不料他却握得更紧。
“人多,小心走散了。”他回头丢下一句话,然后继续拉着我向前走,好象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望着他
拔的背影,在看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好奇妙的感受,心里浮起一股暖暖甜甜的悸动。由他去吧!反正这种感觉
不错的,我笑在心里,偷偷品尝这股甜藌。
在电影院里落坐后,我拿出爆米花,一颗一颗往口中
。由于它的味道十分香浓,令人垂涎实际入口后,却是淡而无味,不免让人失望,就像很多事不能只光看表面;炫丽的表相往往误导人们的判断。但是,看电影嘛,就是要边看、边吃爆米花才叫看电影,也不知道是谁开启的惯例。
“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不会对他笑。”坐在身旁的他,冷不防地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咦?什么?”专心欣赏电影预告的我,被他这莫名的一句话搞得一时抓不到头绪。后来才知道他是接续刚才在电影院门口的话题。“你平常的确很少笑。”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也难怪他没什么朋友。
“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笑。”他一脸正经地看着我,认真的神情吓走了我欣赏电影的兴致,自主神经登时无法自主,心跳硬是漏跳了好几拍,爆米花也不知在何时散了一地。
炎炎夏曰、烈曰当空,在这种气温高达摄氏三十五、六度的酷夏下,我竟然无法待在冷气房內避暑。为此,我是否该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呢?不!此刻的我已无暇顾及周遭环境的好坏了,因为我是考生,必须将现下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眼前的试考上。
七月,号称考季,因为每年此时均有将近十万名考生身赴考场向联考的窄门扣关。尽管有不少人对联考制度提出质疑,但是联考依然年年举行,考生人数也不见减少,彷佛有了学位即代表有了地位。众考生虽不満意联考制度,却还是对它趋之若骛。即使已经挥汗如雨、热燥难耐了,为求得金榜题名,也只有咬紧牙关了。联招会也真是用心良苦,除了智力上的竞争,还要考验每位考生的耐力。只有在恶劣环境下仍能保有清晰思考的人方能脫颖而出,成为人中龙凤。完全履行了孟子所说“…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增益其所不能…”唉!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只凭文?
虽然不甚赞同科举制度,但是我还是乖乖地赴考场应考,毕竟我没想勇气做一个拒绝联考的女子。不可否认,联考制度有它被认同的道理,至少截至目前为止,它是社会认为比较公平的制度。既然是社会的一份子,如果无法改变它,只能选择接受它。改革的重要大任只有留待能人贤士来完成了。渺小如我者,是无法改变什么的。
天气闷热,考生实在没必要拖着家人在外面陪“烤”何苦呢?又不是陪考的人愈多,分数就会愈高。因此,我坚持不让母亲来受这种不人道的酷刑,一个人单
匹马上考场,心无旁鹜之下更能专心应考。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一整天眼皮直跳个不停,心中不免泛起不祥的预感,难道我今天会失常吗?
今天是试考的最后一天,我已向母亲说明今天考完试后会和同学一起去看电影、逛街,庆祝终于考完了。唯一没有告诉她的是那位同学就是徐焉腾她一直不知道我与他还保持往来,因为我保密得很好。这点是我一年多来內心颇觉愧疚的地方,也是我从小到大唯一没有对她诚实的一次。
终于,悠扬的钟声响遍整个考场,监考老师收走了最后一科的试卷,为此次联考划下了休止符,我也顺利地考完一切过程完美平顺,没有任何失常的情形,证明了我先前的忧虑是多余的。坦白说,我对自己这次试考很有信心。如果没有意外,T大英文系已是囊中物了。为此,我带着満意的笑容离开考场,甫出考场就看见他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如何?”他
面走来,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看来他心情不错,有什么事令他高兴吗?
“不错。”我的心情也不差,回给他一个几近得意忘形的笑容。
“想去哪?”
“没意见。”
自从那一次为了鼓励他去打工而答应他的电影之约后,看电影成了我考完试之后的“例行”乐娱。所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提醒我考完之后会来接我。也好,紧绷了将近一年的神经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所以我将母亲的好意延后一天,今天的时间就交给他了。原本今天晚上是要和母亲一同上馆子的。
“不要玩太晚,早点回来。”出门前,她还殷殷
代着,怕是担心我玩过头了吧。
“走吧,我们去野餐。”他领着我来到考场外的机车停放处,在一辆重型机车旁停下…很拉风的那一种机车。
“野餐?”这个提议倒是在我意料之外。“去哪儿野餐?”
“去了就知道。”说话的同时,他将一顶全安帽往我头上套,并将扣环扣好。
“你…骑机车?!这车哪来的?”我记得他不但没车,也没驾照。
“车行老板借给我的。”他跨上机车,拍拍后座。“上来。”
我仍站在原地不动,因为我还有一个疑问。
他看到我的表情,好笑地轻轻头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驾照。“是不是担心这个?”
我凑上前去仔细看了一下,是今天发的驾照。我抬眼看他。“你今天去考的?”难怪他今天心情会不错,原来是考到驾照了。
“嗯。”他掩不去眼底那股小小的得意。
“你有实际上路的经验吗?”有驾照并不表示一定会骑车,生命可贵,我不得不小心。
“骑过好几次,还帮过车行老板接他女儿放学。”言下之意我不是第一只白老鼠喽。既然他老板都放心把他女儿的小命交给他,我若再不信任他,倒显得我的多虑了。
坐定后,车子如箭一般疾驶而去,深怕小命不保的我,紧紧抱住他的
他的背好宽、好结实,強健的体魄下好象蕴含了无限的爆发力。
意识到女男之间的差别以及我俩之间过分的亲密,我稍稍松开了手,车子也在同时紧急煞车。
“怎么了?”他回头,一脸担忧。
“没…没事。”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想,我的脸大概红得像
透的西红柿了。
“真的没事?”他低下头来想看清我的脸,吓得我赶紧把头转向另一边。
“没事啦,我…我是突然想到…我们晚餐吃什么…”随口找了一个理由,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
“原来。放心,我有准备。”他失笑,转身就要再发动车子,发现
间空空的,他双手探向后拉住我的,重新环住他的
。“你要抱紧一点,摔下去可就不好了…”
我隐约听到他还加了一句“我会心疼的”真的吗?还是我听错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不过这次我没有再松开手了,因为我发觉:抱着他的感觉好好,有一股温暖、一股満足以及一股…全安感。
半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在泰山了。
这里有许多工厂,大都是某集团名下的产业,该集团的首脑有湾台经营之神的美誉,全湾台直接、间接靠他生存的人数以万计,可见他的地位重要。只是不知道他身系如此重大的责任,会不会觉得庒力太大?
这里听说是个夜游胜地,常有生学或情人来此夜游。此时适值黄昏,还不到夜游的时间,所以人并不多。与他并肩漫步,欣赏夕阳的媚妩。不愧是经营之神,连工厂都规画得如此周详,人车分道外还沿途装设了不少气氛颇佳的路灯及情人座,难怪大家喜欢来这里夜游。
在一处路灯下,我们并肩而坐,看夕阳西沉、星儿初上,看山下点点的万家灯火及陆续出现的夜游人
。
“我以为我们会去看场电影。”晚风徐徐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白天的酷热已消去一大半,我伸了一个舒服的懒
。
“偶尔要出来透透气。”他递了一罐饮料给我。
我不的不佩服他,他真的是有备而来。野餐用的一切,包括食物、饮料、餐巾…等,一应俱全,想必是计划已久,而非临时起意的。
“东西都是你准备的?”我实在不太相信。
“乌鸦、小黑有帮忙。”
“准备很久了?”
“还好。”
是吗?算了,他不想说。我也不打算知道。眼角余光瞥见一对情侣在对角处情话绵绵,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他们应是这附近工厂了员工吧,因为那个男的还穿著制服。
“看什么?”他也靠过来,顺着我的眼光看去。
“看人家的隐私。”我收回视线看向他。“这里气氛这么好,会让人觉得我们好象是在约会的情侣喔。”
“我们不是吗?”他注视着我,锁住我的视线。“呃…咳!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撇开头,我匆匆起身
往回走。就怕他用那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不回答?”他冷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因为我不够格?”他冲上来,挡在我面前,灼人的目光让我微微心慌。很怕面对这个问题,太感敏了,也太难理出个结果来。事实上,会有结果吗?
“时间真的不早了,如果你不愿意送我回去,那我自己叫车好了。”推开他,我继续往山下走去。
“明知道我不会放下你的。”他追上来,拉住我的手。“永远都不会!”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走回机车停放处。被他握住的手传来阵阵的痛,他握得好用力、好用力,好似要将我的手捏碎一样,我不敢吭声,只能任他将气出在我可怜的手上。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任沉默笼罩着我们。
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奇怪,母亲竟然不在。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她向来很少出门,尤其是在晚上,大概是去附近的商店买东西吧。
我洗了个澡,换了服衣出来还未见她回来,心中的疑云不断扩大,就在我打算出门去寻找她时,电话铃声响起。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这个铃声显得格外刺耳,內心无来由地猛然击撞了一下。
“喂?”
“喂!请问是张素珍的家人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的声音。
“我是她女儿有什么事吗?”“我们这里是XX医院,请你立刻过来一趟,你母亲出车祸…”
碰的一声,电话从我手中滑落,我的心也在同一时间忘了要跳动,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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