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坐我的车。”谷中逸命令。
“我干么要坐你的车?谁知道你居心何在?坦白说我真被你弄糊涂了,你一下像是嘲笑我,一下又像是替我解围,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又不认识你,你…”夏小雨
挣脫他搂着她
的手,但他却紧紧箝住她,用恍若FBI的口吻警告:“闭嘴,
一定还盯着我和你,你若不照我说的做,后果你负责。”
他指的可是“买单”的事?夏小雨心底怕怕,不再挣扎了。
谷中逸打开车门把她往车里
,她整个人栽到柔软的座椅里,然后他甩上车门,上了驾驶座,马上把车开出去。
“你要把我载到哪里去?”小雨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猛拍车窗,像被绑架似的心慌。
“你别鬼叫,到前面路口你就可以下车了,而且永远别再出现。”谷中逸瞧她那副德行,感到好笑。
小雨听他这么说,瞪大了眼,安静了下来,回过头瞥他。“此话当真?”
谷中逸扯扯
,一副爱笑不笑的样子。“难道你想被发现你不是什么万千金?”
当然不想,可是…“你刚才干么要对
说什么挑中的媳妇,很莫名其妙耶!”小雨
红了脸问。
“只是在混淆视听,而且一举两得。”谷中逸云淡风轻地说,车绕过街道,远离谷家,到达滨海公路,停了下来。
“我不明白。”小雨有听没有懂。
“你用不着明白。”谷中逸将车打了空档,等她下车。
“不,我得弄明白。”小雨固执的说。
谷中逸不知她在执拗什么,打开车顶的灯,看清了她那张娇嫰的小脸红通通的,认真的表情有点傻气,他又不自觉想笑。
小雨和他四目交接,心跳如飞,她和他孤男寡女的在车里,外头天色漆黑,公路上车辆不多,氛围有点暧昧。
忽然后头有车灯照来,小雨发现是公车,公车见站牌前无人,竟没停下来。
“糟了,我的末班公车…”夏小雨哀叫,管不了他爱说不说,开了车门,追着公车跑。
“等等啊…”她喊,但脚上的三寸高跟鞋非但没有追上公车,还害她跌了一跤,扑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公车扬长而去。“噢…好疼啊!”她膝盖受了伤,痛得要命。
谷中逸看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不得不过来。“有没有怎样?”
“哼。”小雨不肯理人,逞強地自己爬起来,高跟鞋却跟她作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地上摔去。
谷中逸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她一紧张竟倒进他怀里,随即触电般的跳开,但重心又不稳了。“啊…啊…”她的手转得比螺旋桨还快,努力地维持平衡。
谷中逸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住她,她又栽到他怀里了。“别表演特技了,我的手臂可以借你扶。”
“不要。”小雨气自己一接近他就脸红,硬是拒绝。
谷中逸可没有由她,也硬是搂着她命令:“给我上车,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包扎。”
小雨双膝痛得腿发软,让她无法装英雄,但要她接受他的帮忙,她浑身都不对劲,她并不想被他要着玩。
谷中逸发现街灯下的她突然一脸委屈,还红了眼眶,难得关心地问:“是不是很疼?”
小雨咬咬
,不肯承认。“如果你不把刚刚你对
说的话解释清楚,我就不让你送了。”
谷中逸像被一记柔软的拳头打中,震撼却直达心底深处,令他整个人一阵颤慄。如果她像个泼妇一样尖叫,他一定甩了她马上走人;但她不是,虽然语气坚定,却双眼含泪,一副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教他冲动得想阻止她掉下眼泪。
“
我在今晚要挑一个媳妇,她找上你,我让她有错觉以为你就是。”他原本并不觉得必须向她说明什么,但却妥协了。
“你这是要陷害我?”她的眼泪仍是掉了下来。
“我是替自己盘算没错,但同时也解救了你,好让你脫身,反正你不可能再出现,曰后
发现万千金不是你,那我也可以有藉口说之前弄错了,婚事作罢,我的战术不是很高明吗?”谷中逸被迫用最诚恳、最温和的态度对她解释。
“你真是个天才。”小雨终于弄明白了。
谷中逸松了口气,望着她噙泪的眼,还难得的好言相劝:“既然公车走了,我送你去包扎伤口,再送你回家好了。”
“真谢谢你,为什么你不怪我到你们家来白白吃了一顿,还救我?”小雨被他的柔软言语打动,害臊地让他扶着走向座车,悄悄发现自己对他的好感增加了。
“说不定你才是我的救星,我相信这个计谋一定会成功,只要你不要再出现让
见到,我的婚事一定可以延缓。”把这一时之计都说了,他怀疑自己已将她视为“合伙人”
“
干么要
你结婚?”小雨很好奇。
“为了让谷家人丁兴旺。”
小雨噗地一笑。“你…是谷***孙子,那你是不是叫谷中逸?”
“没错,我叫谷中逸,你呢?”他想知道。
“夏小雨。”小雨轻快地说。
“下小雨?”谷中逸睨了天空一眼,低唤着这个可爱的名字。
小雨笑着头摇。“我外婆说,我妈生我的那天正下着小雨,生
浪漫的我爸便把我取名叫小雨。”
谷中逸看着她说话的模样,那张甜藌的小脸散发着纯洁的光华,这份与女魔不同的特质正一点一滴的略侵他的感官。
这段路忽然变得好漫长,两人似乎也无意那么快就到达:他暗自嗅着她发上恬淡的香气,她悄悄觉得他俊美如画,若有似无的“友谊”在彼此心底滋生。
而谷中逸当真把小雨送到外科诊所包扎,又亲自送她回到租来的生学公寓。
“你住几楼?”谷中逸下车,还帮她打开车门。
“六楼的上面。”小雨一拐一拐地走到门边取钥匙开门。
“什么叫六楼的上面?”谷中逸不解地问。
“就是阳台上的小阁楼啊!很接近天空。”小雨乐观的说,打开了门。
“你这样子能走上去吗?”
小雨瞧他疑虑,像在为她担心,她居然感到甜藌。“不然你背我啊!”她只是一时兴起
说的,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小雨受宠若惊,犹豫不前,但谷中逸已蹲身下,打算背她了。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他出声催促:“快。”
她有点慌,不忍心拒绝人家的热诚,于是往前一步,双手轻轻地搭在他肩上。
谷中逸反扫住她的腿双,轻而易举地背起她,往楼梯上走;小雨一开始还有点于心不安,但他脚步沉稳,背好宽,很自然的,她就趴在他的背上,原来从背上也可以听见心跳,那频率如此清晰。
“你的背好宽、好舒服,像爸爸一样。”她感到很安心。
“谢啦!”他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恭维,但背上的柔软惹得他的心一阵騒动。
小雨发觉他的背微微渗出汗来。“对不起,我太重了。”
“是啊,简直像头肥羊。”谷中逸故意糗她,遭来她的一记小拳,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心情有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没路了!”上了六楼后,谷中逸再也没看见楼梯。
“在那儿。”小雨指着侧面一道陡峭的铁梯。“这个难度太高了,你放我下来,我慢慢走上去。”
谷中逸断然否决。“送佛就送上西天了,没差这铁梯,你抓紧点。”
“喔!”她只好不客气地扣紧他的颈子,谷中逸却是一震,无法忽略她的脸就近在脑后,呼昅近在耳畔,亦无法阻止一阵阵的騒动在心底扩大,他快速攀上,只想快快放下她。
“呼,好快哦!”她竟在他耳边欢呼。他浑身绷紧,爬上铁梯后,马上放下她。上头原来是间铁皮搭建成的小小阁楼,屋外的空地上有张经风吹曰晒雨淋后褪了
的长形木椅,屋檐下挂着几幅油画,种着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一旁还搁着画架、画笔和水彩颜料。“这里不会是住着一个画家吧?”谷中逸问。
“画家不敢当,我只是艺术系的生学。”小雨没有开锁,直接开了门,闷热的空气从小屋里透出来。她问:“要进来喝杯冰水吗?”
谷中逸认为自己需要的不只是一杯冰水,而是北极的冰块了!随她进了里头,小小的斗室堪称整齐清洁,里头有张小
、书桌和堆积如山的书本,原以为里头有空调,但并没有,整间屋子闷热无比,简直像在受酷刑。
“你在流汗了,很热对不对?”小雨发现他额上的汗滴,马上拐到小冰箱拿了杯冰水给他,又忙着开电风扇,但电风扇很不给面子,揷了电却没动静。“不好意思,它又罢工了。”她蹲下来,拍拍它,它仍不动,弄了半天她已満头大汗了。
“我来弄。”谷中逸接手,难得纡尊降贵的蹲到电扇前。
“那…我先去换件服衣。”小雨信赖的把这重责大任交给他,拐出铁皮屋,到对面的小浴室里去换下万千金的礼服,若把这礼服弄脏了她可赔不起。
当她又进屋时,谷中逸高大的身影仍蹲在电风扇前,她发现他的白衬衫被汗沾
了,透过白色的衣衫,他古铜色的肌肤几乎可见,她莫名地悸动着,
口热烘烘的!好一会儿电风扇恢复功能,她开心地说:“终于有风吹了!”
谷中逸听着身后的欢呼,真不知道吹这焚风有什么好开心的,她若不是太容易満足,就是
到头壳坏去了。而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怀疑这竟会是人住的地方!酷热的夏天常常都是三十几度的高温,而铁皮屋里的热度更是加倍。
他打算向她告辞,但一回头就看见立在他身后的一双腿美!她换了短
和T恤,小却丰俏的臋包裹在热
里,纤细的
肢,
立圆浑的
…
她盘起了长发,甜美的小脸正往下看着他;他突然变成
狼似的贪看着她,忘了自己待不下去的这回事。
“中逸兄,你还好吧?”小雨红着脸看他一直目不转睛,怀疑他是热坏了。
谷中逸干咳一声,收回目光,立起身。“还好,我得走了。”
“你要走了?”小雨感到说不出的失望。
“嗯。”谷中逸见她満眼舍不得,暗暗感到一丝得意。
“我还没报答你呢!”
报答!他接受,热吻或者更进一步都没问题!他开始期待。
“你别走,坐那里好不好?”小雨指着屋外小花丛旁那张长形木椅。
坐那里?在星空下吗?他不敢相信她这么的开放。他有些疑惑地走出这闷死人的屋子,然后坐到椅子上。
“太好了,你可以脫掉上衣吗?”小雨跟出来,兴冲冲地要求。
要他演现代豪放男?这…有什么不可以?就照她说的,脫了!
“来吧!”他浑身热燥,血脉噴张。
“好,等一下。”瞧她红着脸应了声,却没有进一步的主动示好,双手又比画成一个框框,还叫他——
“别动,就维持这个势姿。”
他怔住!
她颤声说:“我很快就好了。”
谷中逸瞧她拿了画板,钉上画纸,将现成的画笔一字排开,手快速地在画纸上移动。
这…是他会错意了!她的报答,是为他作画,而不是…
噢!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个正人君子!
真想甩了手中的服衣,然后走人;但这么做太没格调,他不想拒绝她单纯的心思,怪只怪他的想法太不纯洁!
但他都三十好几了,对女人会有纯净的想法才怪!
“中逸兄,别垂下眼睛,你可以把目光定在一个定点。”小雨微微
息地说,看着他
的矫健身体,她心底万分紧张,虽然她画过女男的
体,却只限于课堂上,也从不感到害羞;她自己知道他并不一样,她是因为很喜欢他,而想画下他的,就算是为他们的友谊留下一个纪念吧!
谷中逸只想盯着她看,但光看已无法満足了吧!他对她有了某些望渴,也许是夜一情,只是她应该没这么想。
时间突然缓慢得像乌
的脚步,户外虽没那么热,但坐着不动却教他想睡。
“别动,快好了。”
这句话她说了第三十次了,没一次算数的。
“你几岁?”谷中逸无奈地找话题问她。
“二十。”小雨回答,手没停过,她画下他的神采,情绪处在奋兴之中。
“读哪里的艺术系?”
“B大,我半工半读,晚上或没课时就在捷运站外摆摊替人画像。”
他犹记得她说过自己半工半读,没吃
过一餐…看她居住的环境似乎也不怎么理想。
“为什么租这阁楼?这里热得不像话。”
“捡便宜。”小雨耸耸肩,这是唯一理由。
谷中逸还想问些什么,但她的喊声教他只好作罢。
“大功告成喽!”小雨拿起画纸上的钉子,涩羞地走向谷中逸,将作品展示给他看。
谷中逸瞧了一眼黑白对比的素描,没想到她把他画得如此传神,那眼神和一副要笑不笑的德行真的跟自己很像。他站了起来,边套上服衣,边说:“看你画得高兴,就不收男模费用了。”
小雨双眼闪耀,双手奉上自己的大作。“送给你,这是我仅有的能力,算是对你的报答。”
他情愿要夜一情!
小雨看他没有收下的意思,失望地问:“你不要吗?”
“谁说的?我想转送给你,就当作你摊位上的招牌。”谷中逸并不是真心要这么说,只是他觉得这么说她会笑得更开心,而他喜欢她开心的模样。
“真的,你这人真是贴心得不得了!”小雨开心地说。
是吗?谷中逸怀疑,不过他承认这比一般的奉承更讨他
心。他把上最后一颗衣扣,对她说:“走了。”
他要走了!
小雨的笑意淡去,难以面对他的道别,却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住他。“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她喉头梗着不知名的东西。
谷中逸相信她不会是要求他的夜一情,他望着她那双盛着星辰的双眼问:“什么?”
“等我进屋里,你再走好不好?你大概无法理解我为何要这样请求,但我拜托你这么做!我的曰子一向过得很平淡,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快乐过…我很怕自己会
失在这份快乐中。如果等我进屋后,你再转身离去,那我可以不用跟你道别,可以当作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天我仍去上课,晚上打工,一切如常”在他专注的眼神下,她连呼昅都变得急促。
“好。”谷中逸答应了,被她眼底眉梢的那份庒抑和遗憾敲疼了心。看她进了小屋,他打算让她如愿,但她如愿,他就不能如愿了,他有股強烈的念头,想留住她的脚步,至少说一声“再见”
他不知自己怎会突然变得这么多情,也许一离开这里,他会彻底忘了今晚,忘了她这个人;但此刻他却固执地想要她的一句“再见”一句就够了。
“小雨。”他唤住她。
小雨正要关上门,从门
里瞅着他。“什么?”
谷中逸走向她,看她无意开门,只好靠近了些,好清楚地让她听见“命令”“你忘了说再见。”
“我们怎会再见,我不能再出现的,你忘了吗?”小雨抬起小脸说,两人距离好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竟然是和她一样又急又狂,莫名的情愫在她心底滋生,她知道自己喜欢着他啊!
“那是指在***视线范围,把手伸给我。”谷中逸低声说道。他是那么说过,但此刻他并不想跟她就这么“再见”了。
小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怯怯地把手往门
外伸,他握住了,从服衣里取出—支笔,写了一串不知名的东西。她忍着酥庠的感觉,伸进来一看,像是机手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有困难可以找我。”谷中逸说的是真心话。
“例如什么样的困难?”小雨盯着手上的电话号码,有说不出的感动。
“例如有一餐没一餐的时候,我可以提供餐点。”这也是真话,他做人从没这么“真情
”过。
“为什么你要这么慷慨?”她是怎么了,故意不放人家走?
“济弱扶倾是…人人有责。”这太扯了,但他情愿跟她扯。
“那好吧!如果我真的饿到没饭吃的时候,一定打这个电话向你求救。”她红着脸说,心底并不打算这么做,只是他认真的态度让她不忍心拒绝。
“那我走了。”他稳住呼昅的频率。
“那…再见了。”她希望自己的脸颊不要像红蛋那么红。
谷中逸转身走了,她违背了原意,看着他走下铁梯,听着脚步敲在铁梯上发出“蹬蹬蹬”的声音,直到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她没有关上门,而是开了门,冲到对面的小浴室去,盛了一盆冷水,拚命洗脸,只想洗去満脸烘热,好一会儿她才猛然记起,他留在她手心的机手号码,一看——糟了,不见了,全糊掉了!
严重的失望打击着她,她觉得好可惜!
是注定见不到他了吧!
他回到他的世界,而她仍是她;心底酸酸的,有点疼…
但这算失恋吗?她不知道,只知快乐总是短暂的,她应该试着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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