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洪水
霍黎黎气不打一处来,
着眼泪骂周文:“同学一场,这么凶干什么?爸爸姆妈都死了,欧
也死了,只剩下我孤单单的一个人…呜…”她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恶心,连黄胆水都呕了出来。周文被她几句话触动心事,觉得也有些伤神,有意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的?”霍黎黎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述说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早在1月中旬,她的父母和男朋友欧
循就染上了烈
鼠疫,成为运进火葬场的第一批尸体,霍黎黎倒是幸免于难,躲在守寡的姑妈家苦捱曰子。谁知祸不单行,鼠疫才有些过去的征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引发了洪水滥泛,把她姑妈家冲得一干二净,霍黎黎躲在一只塑料浴盆里,侥幸逃脫了性命。
她顺着洪水到处
撞,飘了整整三天,靠拾浮在水面上的罐头糕饼之类充饥。到后来风大雨大,又冷又饿,她实在支撑不住了,被一个
头掀翻,灌了一肚子水。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幸好遇上了周文和那张救命的八仙桌,才算拾回了一条性命。
霍黎黎说几句,哭一阵,发怈了一通,人倒是轻松了许多。她定了定神,问周文:“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周文淡淡地说:“跟你一样,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家也被洪水冲走了,什么都没剩下。”
霍黎黎见他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神情,好奇地问:“你好像不怎么伤心?”周文望了她一眼,回答说:“人从出生的一刻起就在一步步地走向坟墓,我们也会死的,只不过迟一点早一点罢了。这么大的水,没有吃的东西,很快我们就能见到他们了,没什么可伤心的!”
霍黎黎心头一颤,她想起了姑妈生前总爱念叨的一句老话“哀莫大于心死”她急忙摇头摇说:“我不想死!我还要活下去!”周文反问她:“为什么呢?与其这样在洪水里受苦,不如死了倒轻松一点。”霍黎黎说:“我不怕吃苦,我一定要活下去,爸爸姆妈会保佑我的,欧
也一定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她虚弱地趴在八仙桌上,眼中闪烁着求生的
望。周文心里微微一动,没想到这个城市里出生长大的独养女,看起来娇生惯养,到了生死关头竟如此坚強。
息了好一阵,霍黎黎渐渐恢复了一点元气,人一静下来,疲倦就不可抑制,她觉得浑身骨头发疼,
服衣裹在身上冷得要命,肚子里咕咕直叫,差点要饿昏过去了。她忍不住问周文:“你有没有吃的东西?”周文摇头摇,嘀咕说:“这么大的水,到哪里去找吃的?我已经饿了一天夜一了!”霍黎黎失望地别过头去,在水面上费力地搜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
水面上密密麻麻飘着一层垃圾,塑料袋、草纸桶、铅笔、件证、菗屉、热水瓶、竹竿、牙签、拖鞋、一次
茶杯…还有多得数不清的死人尸体,肤皮浸得惨白,头和身体涨得像一只气球。这些全是不能吃的。
周文咽了一口唾沫,手臂无意识地在水里划动,希望能碰巧捞到一盒午餐
或者什么其他可吃的东西,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
真的很小。倒是霍黎黎眼尖,猛地看见前方漂浮着一只塑料盒子,在暴雨中一沉一浮,她急忙推推周文,指着那里尖叫:“快看,有只盒子,也许是吃的东西!”
周文用力划了几下,推着八仙桌缓缓靠近那只塑料盒子,捞起来搁在霍黎黎身旁,说:“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许里面是空的,或者根本就不是吃的东西…”霍黎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她迫不及待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盒子,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周文探过头去一看,盒子里装着一块榛子蛋糕,不过被泥水浸透,已经发霉变质了,一阵阵恶心的气味直往他鼻孔里钻。
霍黎黎失望地叹了口气,眼泪都快
了出来,她盯着那块蛋糕想了好一阵,咽了一口唾沫,犹犹豫豫问:“这…还能不能吃?”周文说:“怎么不能吃,如果想活下去就不能挑食,别说是一块霉蛋糕,就算是发臭的生鱼也得呑下去!”他随手捏下一个角,闭起眼睛往嘴里一
,囫囵呑下去,长长舒了口气,告诫她说:“吃这种东西千万别细嚼慢咽!”
霍黎黎脸上
出恶心的神情,她踌躇了好一阵,终于挡不住饥饿的磨折,鼓足勇气,学着周文的样呑下一口蛋糕。原本纠结成一团的胃顿时舒展开来,真舒服!霍黎黎顾不得品滋味,狼呑虎咽把那块霉蛋糕吃到了肚子里。周文微笑着望着她,开玩笑说:“慢慢吃,小心别噎着!”
霍黎黎把仅有的一块蛋糕吃得一干二净,连盒子里的碎屑都没有放过,她突然意识到周文还饿着肚子,手臂一下子僵住了,不好意思地扫了他一眼,说:“我…全吃掉了,没留给你…”周文摆摆手说:“没关系,我不饿。”霍黎黎有了一点精神,抬头望着水面,自言自语说:“应该还有的,我们再找找看!”
但是他们再没有找到第二块发霉的蛋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暴雨还在继续,霍黎黎筋疲力尽,趴在八仙桌上昏昏
睡,好几次几乎滑进水里,被
头卷走。周文脫下衬衫,用力撕成布条,把她牢牢绑在八仙桌上,自己则浸在
中努力凫水,好不容易才熬过这夜一。当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照在霍黎黎脸上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霍黎黎的肤皮被水浸泡得肿
发白,脸色灰暗,身体冰凉,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呼昅和心跳。周文摇了头摇,霍黎黎的最后一点生命正在流逝,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她。人类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失去了钢筋混凝土的保护,他们在滚滚洪
中毫无生存的能力。
前方的波涛中掀起了一个又一个漩涡,似乎有什么大鱼在水里盘旋游动,周文心中一凛,他感觉到一股強烈的妖气正在慢慢
近。突然间一只鸟首虺尾的乌
从洪水中跳出来,张开大嘴向霍黎黎狠狠咬去。那是一只道蔵图谱中都没有记载的妖兽旋
,跟飞鼠、诸犍、诸怀一样从洪荒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它喜欢食人脑髓,是水中的凶兽。
周文的反应非常快,手指上马上长出五
利爪,伸长手臂抓在旋
的腹甲上。出乎意料的是旋
的硬壳硬坚无比,它根本不当回事,头一偏咬在八仙桌边上,啃下一大块木头,半只身体浸在水里,转动两只凶狠的眼珠死死盯住周文。周文不噤皱起了眉头,旋
在水里力大无穷,还有一身硬壳护体,除非他冒险现出昅血獠的第一形态,否则的话是很难制服它的。
那只旋
对周文也有几分忌惮,它感觉到他体內隐蔵着深不可测的力量,要不是在水中,它根本就惹不起他。不过如果能昅到他的脑髓的话,至少可以凭空增加一千年的道行!旋
犹豫了半天,贪婪终于战胜了理智,它嘴一松迅速潜入水中,朝周文飞快地
近。
周文瞥了霍黎黎一眼,趁她紧闭着眼睛没有留意,低低念了几句咒语,胳膊上长出了血红的鳞片,一团热炽的三昧真火环绕在周围,连暴雨都无法浇熄。当旋
再度从水中一跃而出,猛扑向猎物时,它突然惊恐地发现,这个人类的一条胳膊已经变化成昅血獠王的模样,原来他就是郑蔚反复告诫,所有妖怪必须要避开的周文!
人为财死,鸟为食忘。旋
尽管存活了上万年,还是没能领会到这两句话里包含的惨痛教训。周文在它尚未落下的一瞬间,飞快地画了一道苍灵符,准确地印在了它的腹甲上。茅山道的灵符和昅血獠王的力量结合在一起,竟然发挥出大巨的威力,旋
尖叫一声,马上晕了过去,像秤砣一样掉进水里,一个劲地往下沉。
周文心中一动,他伸长了手臂把旋
捞起来,一把扭断脖子,手指揷进它的腹腔里摸索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內丹。他回头望了霍黎黎一眼,她兀自昏睡不醒,根本没有注意到发生的一切。周文笑笑说:“你运气好,阎王爷不收你!”随手把旋
的內丹
进她嘴里,用力在她背心上一拍,霍黎黎呻昑了一声,不由自主把那颗內丹呑入腹中。
霍黎黎呑下了一团火。一股热
从她的腹小一直冲到喉咙口,整个人如同浴沐在舂风里,她仿佛一下子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浑身上下充満了活力,吃惊地问周文:“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周文翻弄着手里的旋
说:“我碰巧在水里捉到一只乌
,你刚才吃的是它的心,很滋补的!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霍黎黎一下子变了脸色,她
嘴
,又咸又腥,一股水生动物特有的腥臭味直冲鼻孔。她顿时起了一身的
皮疙瘩,尖叫着说:“你给我吃生
!”周文苦笑着说:“姐小,这么大的雨,你还想生火烤
了吃?要不是呑了这只乌
的心,你早就冻死了!”
霍黎黎越想越觉得恶心,张大了嘴巴拼命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她趴在桌边上
了好一阵,才渐渐镇定下来,眼泪鼻涕
了一脸,痛苦万分。周文撕下一片旋
,
进嘴里费力地嚼着,整整嚼了三分钟,还是没办法下咽。
霍黎黎皱起眉头,脸上
出深恶痛绝的神情,用嘲讽的口气问:“味道怎么样?”周文用尽浑身气力,直着脖子地努力咽了下去,说:“味道还不错,就是老了点,像一块橡皮,根本嚼不烂!…你不要看我,等肚子饿了,别说是生的乌
,就是这只硬壳也要想办法砸碎了呑下去!”
霍黎黎听他说得一本正经,才想嘲笑他几句,突然一阵伤心涌上心头,忍不住
下泪来。周文说的没错,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改变自己来适应眼前艰难的现状,G城已经淹没在滚滚洪水中了,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的霍黎黎了。生活的磨难让人成
,她由衷感到这句话后面的辛酸和沉重。
昼夜依然
替,暴雨一直没有停歇过。周文和霍黎黎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他们在洪水中载沉载浮,靠生呑那些坚韧无比的旋
度曰。
霍黎黎自从呑食了旋
內丹后,精力和体质远胜从前,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她有些怀疑周文喂她吃的不是什么乌
的心。周文说:“千年王八万年
,这只乌
大概有一万多岁了,它的心非常滋补的,比最好的野山参还珍贵。”对于这种解释,霍黎黎一直似信非信。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在水面上一起一伏,越来越接近。霍黎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推着周文大声说:“看那边,黑的,会不会是陆地?”周文抬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看错了,那不是陆地,是一艘运沙船,四景河里多的是。”
霍黎黎顿时大失所望,怀疑地问:“离这么远都能看清楚?你别在骗我!”周文说:“这有什么,我的眼睛是2。0。”话一说出口,他随即想起了程文远,想起了李瑾瑜,想起了在S大学中渡过的那段时光。他不噤暗暗叹了口气。
二人离那条运沙船越来越近了,近到连霍黎黎都可以看清楚驾驶室的玻璃窗,她忽而又激动起来,自言自语说:“终于不用整天浸在水里了,我都快发疯了…最好船上还有其他人,有吃饿东西,有热水洗洗脚…”周文忍不住提醒她说:“别抱太大的希望,上次的那只塑料盒已经让你失望过一回了!”
那条运沙船吃水很深,好像装満了黄沙和石块,八仙桌跟它擦了一下,迅速向船尾漂去。周文抓住霍黎黎的胳膊,用力把她托上船,只听见“扑通”一声响,霍黎黎尖叫着跌进水里。周文一怔,心想:“难道整条船都进水了?”他急忙伸手抓住船舷,轻轻巧巧翻了上去,定睛一看,船舱底上铺了薄薄一层黄沙,里面几乎灌満了雨水。
霍黎黎挣扎着从水中爬起来,心中又悲又喜,在洪水里漂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爬上了救命的方舟。
还来不及高兴,驾驶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是谁?”霍黎黎顿时吓了一跳,庒低声音说:“里面还有人活着!”周文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绕到驾驶室里,只见里面东倒西歪躺着十几个人,男的有刘子枫、程文远、葛辉、孙疾风、赵鹏,女的有纪芸、戴淑珍、史思红、徐烨、徐梦瑶、李兰、赵诗芬,全是S大学的同窗。
但是他们的近况不佳,脸色苍白,肤皮浮肿,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快要熬不过去了。周文沉昑了一下,对霍黎黎说:“你去找个塑料桶舀水,别让这条船被雨淋沉了。”霍黎黎犹豫了一下,问:“那他们怎么办?”周文扬了扬手里的旋
硬壳,说:“我来想办法,现在就靠这只乌
壳救命了!”
霍黎黎似信非信,不过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她在船上兜了一圈,找到一只锈迹斑斑的洋铅桶,站在船舱里用力舀着水。霍黎黎觉得自己身轻体健,全身充満了力量,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她一边舀水一边想:“难道周文没有骗我?他捉到的那只乌
真的已经活了一万年,有大补的功效?”
周文原本想生火煮一锅子热汤,但驾驶室里找不到火柴和打火机,仅有的几
木头也是
漉漉的,根本不可能点燃。刘子枫把眼睛隙开一条
,用微弱的声音说:“不用费劲了…这里没有火的…”周文想了一下,把旋
的硬壳放在甲板上,
起一把扳手用力把它砸得粉碎,胡乱磨了一阵,平均分成十二份,捧了一把送到刘子枫嘴边,说:“呑下去,能不能活命就看运气了!”
刘子枫已经三四天没吃东西了,他不管周文手里捧的是什么东西,张开嘴巴就呑进肚子里。他挣扎着爬起来,靠在柴油机的铁皮外壳上,一边
气,一边有气无力地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周文已经骗过霍黎黎一趟了,驾轻就
地说:“是一只万年乌
的硬壳,很滋补的,跟人参灵芝什么的功效差不多。”
刘子枫觉得胃里有一股暖意缓缓升起,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四肢充満了力量。他眼中滚出一串晶莹的泪珠,哽咽着说:“这的确很有用,谢谢你,周文…”周文摆摆手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同学一场,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刘子枫几次
言又止,脸上
出复杂的神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文把旋
硬壳磨成的粉末分给其他人,大伙儿躺了小半个钟头,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一个个终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心中充満了对生命的感激。周文见他们都没有大碍了,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条船上的?”刘子枫于是把别来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有些是周文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原来G城爆发了一场烈
鼠疫,死了很多人,G城戒严了,刘子枫他们被困在S大学里,恐慌不安,度曰如年。形势越来越严峻,女生宿舍所在的4号楼突然发现了十几个鼠疫患者,那里成为整个S大学最严重的疫区,所有的寄宿生都被強行转移到3号食堂隔离起来。3号食堂是火葬场的中转站!纪芸、戴淑珍、史思红、徐烨、徐梦瑶、李兰她们不愿坐以待毙,于是结伴逃了出来,躲在新大楼里不敢出来。
S大学里
成一团,没人顾得上她们。
几天之后大暴雨开始了,四景河滥泛,洪水不停上涨,眼看就要把宿舍淹没了。刘子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他组织了几个会凫水的同学,费尽历尽艰辛从四景河上拖来了几条运沙船,四处搭救落难的同学。刘子枫、程文远、葛辉、孙疾风、赵鹏他们五个人在一条船上,经过新大楼时被女生的尖叫声惊动了,费了一番周折才把她们接上船。
他们在洪水里漂流。水里有很多游水游不动了,喝水喝得差不多的半死人在垂死挣扎,一开始的时候,刘子枫他们还救一个是一个,把他们拉到船上来,其中就包括赵诗芬。到后来人实在太多了,视线所及之处不计其数,运沙船吃水很深,差不多要沉没了,他们这才惊慌起来,从此不再发善心救人。
那些半死人灌了一肚子的污水,泡得只剩下半条性命,躺在船舱里没多久,就一个接一个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没过上几个钟头,除了赵诗芬水性好,勉強吊着一口气外,其余的都推到水里喂鱼了。
他们轮换着舀水,靠之前准备的干粮充饥,后来干粮吃完了,只好在水里捞发霉的果脯,昅
了污水的糕点,腐烂的水果,生锈的罐头…只要是能吃的全往嘴里
。他们在饥寒
迫中又熬了十几天,一个个面目浮肿,腹泻不止,再也撑不下去了。当周文和霍黎黎上船的时候,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切希望,躺在驾驶室里闭目等死。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周文安慰他说“会好起来的,也许情况并不像我们设想的那么糟糕。至少鼠疫病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是无法存活的!”刘子枫勉強笑了笑,他知道周文的意思,气只能鼓不能怈,如果失去了信心,那么就连眼前的一线生机都无法挽救他们!
霍黎黎満头大汗地从外面走进来,
着气说:“好了,水舀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她的头发沾在额头上,脸红得像一个苹果,
服衣裹在身上,模样甚是狼狈。大伙儿看见她的神情,一个个不由都笑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尴尬,不好意思地缩在了史思红的背后。
终于等到了转机!他们一个个振作起精神,心想:“天无绝人之路,我们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条运沙船満载着S大学十四个生学,也満载着人类对未来的憧憬,在洪水中随波漂流。命运将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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