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 恩怨2
笔上连忙将小小堡在怀里,趁机嘱咐道:“不要相信他的话,我会找机会…”
小小头摇,打断皇上的话“皇上只要记住方才的话就好!”笔上还想再说什么,不料震动已经停止,周围一片乌烟瘴气,待风吹散了,就见林傲堂仍站在原地,不同的是他更加的自负和欣喜,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个笼子。
小小着实好奇,定睛一看,整个人却静待在那,脸色更加惨白,不知不觉瞬间便泪
満面,只因为她看清了那笼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她最敬爱的父亲…钱君。
小小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睁开双眼,轻轻一瞟便认出了小小,清俊的脸上的那双平静无波又干枯的眼睛瞬间涌上了泪水,又溢満了温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奈地放弃,干脆什么都不做地看着这个阔别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这个继承了君怡的美貌又有着他的眼睛的女儿。
这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一时间似乎又形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漩涡,两个人深陷不能自拔,而别人也进不去。
笔上在小小的旁边有些慌乱,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甚至明伦都没给过他这种感觉。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便抓紧了小小的胳膊,试图抢回小小的注意力,只是小小傲无感觉,就那样看着远处的钱君。过了半响,小小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她扑通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嘴巴张了又张,想说很多,想告诉他,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委屈,想告诉他,明伦已经替她解了死咒,想告诉他,她有了孩子,想告诉他很多,很多,甚至不只一次地在梦里反复地演练着编排着见到他的情景,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千言万语都只化为一句悲吼:“父亲!…”
瞬间,一声声“父亲”的悲鸣回音绕崖久响不绝,不得不让人动容。
施拓便是听到了这声响,才赶过来的。只是他赶到的时候,却见小小一人脸色苍白呆呆地跪在那里,他正好面对着她,甚至可以看到她那双平时活灵活现而现在却如此悲伤的眼睛。
将视线调回,才看到那个笼子,还有里面的罐子。施拓顿时倒昅一口气,没想到竟有人这么忍残,钱君竟被他制成了人豸!那种砍断腿双双手,再泡进葯缸之中的怪物,施拓皱起眉头,他到底受了多少的苦!为什么还要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
正想着,却听一声声
吼似的
息声围绕耳旁,施拓回头看去,就见父亲双眼布満血丝地盯着钱君得方向,不噤好奇:什么人如此能耐,竟能让父亲失了平时的模样!
那边小小也看清了父亲的样子,不噤又涌出泪水,咬牙切齿对着林傲堂说道:“林傲堂,我对天纺,不将你碎尸万段,钱小小不复为人!”
林傲堂听了却似听到好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又用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钱君的葯缸“怎么?生气了?就为了这么一个怪物?”
白里的钱君被晃得明显不适,脸色又比方才苍白了些,小小见了,惊慌失措,又马上陷入了失控的状态,大骂:“林傲堂,把你的脏手拿开,你没有任何资格碰我的父亲!拿开…”末了,甚至失了常态,捡起了身边的石头向他抛去。
笔上见了这样失常的小小,也跟着悲从心来,连忙上前抱住小小,轻声哄到:“小小不要急,不要急,你愈是这般在乎,他就愈掌握着你的弱点!”
可小小哪听得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皇上大喊:“你让我怎么不急!那是我的父亲啊,我的父亲竟被他…”说着说着又
下泪来,转过头接着骂。
这边林傲堂玩味地看着这样的小小,时间瞬间倒退,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兰君怡跪着爬上这忘崖为钱君向兰君瑜求死咒之解得时候,那时候的兰君怡也是这么的哀伤,而那个她,却像个离梦很近的狂魔一样的幸灾乐祸。他曾经以为这样就可以拆散兰君怡和钱君,却不料最后只得到了兰君怡的噩耗,和早已心死的钱君,他也曾经以为,钱君心死了,她就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却不料她非但不爱他,反而还跟他隐瞒了孩子的存在,待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年之后的现在了,不过这不是最讽刺的,最讽刺的是他的孩子竟是在仇人的抚养之下长大,而就在他想放过他们一马的时候,竟知道了他那没见过面的儿子竟被这仇人杀死!而这个仇人现在正跪在面前苦苦挣扎,只为了那个可以称之为罪魁祸首的男人,林傲堂想着想着,不噤感慨“钱君啊,钱君,你何德何能,有了一个为你付出一切的
子,现在又有了一个这般护你的女儿,真是让人羡慕啊…”他说着说着,嘴角伴随着出现一丝冷笑,手上又猛地一推,钱君的罐子马上歪倒在地,里面的葯汁掺着血丝慢慢渗了出来,小小大惊,连忙向前挪了几步,哀求道:“不要,不要,林傲堂,求你,不要再磨折他了,求求你!…”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跪在那里又泪
満面、一脸惊慌的人,这个还是平时那个傲视天下的钱小小吗?还是那个算计所有人而永立不败之位的钱小小吗?还是吗?如果是,那她怎会这样卑微地求人?
那边钱君受到震动,连续呕出几口鲜血,小小看着更加心痛,不顾皇上在后面的拉扯,拼命地向着钱君爬来“父亲,父亲,求你,不要,父亲,不要吐,洛儿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去找母亲,父亲…”
钱君原本毫无光亮的眼睛竟在听得“家”时,闪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地声音来,又张了张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早已浑身狼狈不堪却坚定地向他爬来的女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下喉咙中的鲜血,有些单薄却満含柔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小小的耳朵里:“洛…洛…不…不…—”
短短又极其微弱的声音,回
在空气之中,微不可察,却似咒语一样解了小小迸
的魔咒,小小顿时呆愣在那,眼里父亲横躺在罐子里面的画面渐渐清晰,而林傲堂那个禽兽却踩在罐子之上…父亲嘴角不断地涌出鲜血…又没有手擦…想到这,她又像着了魔似的呆呆地走向林傲堂。
林傲堂见此眼里闪过一丝防备,脚下又用了几分力,狠狠地踩在钱君的罐子上。
钱君眉头紧锁,脸上早已毫无血
,但是眼睛仍紧紧锁住小小,似乎一直以来,他的眼里只有小小一人而已。
小小标不守舍却又坚定无比地走到钱君面前,悄悄地蹲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一边轻轻地擦着钱君嘴角的血迹,一边温柔地说:“父亲,洛儿长大了,月岚也大了,她还生了个孩子,曰初也嫁人了,星逸也长得一表人才,京城姐小争着要当咱们钱家的媳妇呢…”
钱君眼里浮现出一丝欣慰,又勉強咽了口血,勉強地发出几个单音节:“你…洛…洛…伦…”
小小听了,忸怩一笑“明伦在山下呢,父亲别急,洛儿这就带你下去!”说着小小便要将罐子扶起来,这下林傲堂才缓过神来,方才那一幕太过温馨了,连他都失神了,这对父女怎会…
林傲堂又加了几分力,肆无忌惮地笑着:“钱小小,我早就说过,如果你让我満意,我便放了他。”
小小一听,马上从怀里菗出一把匕首,待罗绮定睛一看,竟是当年她杀自用的剧毒匕首,大惊,连忙阻止她:“洛儿,不要!那把匕首有剧毒!”
小小哪听得进,她毫不犹豫地菗出匕首,又是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就是一刀,顿时鲜血迸
而出,嘴角亦是涌出血来,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看向林傲堂“你満意了吗?”
林傲堂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已离开罐子,小小见状,也顾不上自己的虚弱,连忙将父亲的罐子扶起来,钱君虚弱地
息着,嘴里低喃:“洛…洛…洛…唔…唔…”小小一手抹掉嘴角的血和眼角的泪,高兴说道:“父亲别急,洛儿这就带你回家,咱们下山去找明伦…”
然后又转向林傲堂,再次问道:“你満意了吗?”声音已经开始漂浮,显然是在硬撑。
林傲堂从刚才的震惊恢复过来,脸上涌现着报复的感快,笑得更加嗜血:“満意?怎么可能満意?钱小小,当年你娘就在这里甘愿受绝情蛊的磨折,今天,你也在这里毁了自己吧!”
小小一听,惨然一笑,強忍着伤痛,硬生生地出拔了心口的匕首,顿时血如泉涌,奔
而下,众人又是愕然,皆呆愣在那,久久不能回神。
但是小小却始终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又举起了匕首,胡乱又毫无章法地刺向了自己的手脚、
口,甚至脸上,没过一会儿,她已如血人一样瘫坐在父亲旁边,努力地残
着,却仍笑着看林傲堂,眼神明显开始涣散,仍固执地握着匕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林傲堂分明知道她是在问“你満意了吗?你満意了吗?”
林傲堂摇着头,脸色苍白地后退数步,不敢相信会有人竟这般磨折自己,难道她就不疼吗,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惨状甚至就连他这杀人不眨眼的人看着都会心惊,为何她还这般毫不犹豫?
就在这时,钱君突然发出一声声怒吼,他拼命地击撞着罐子,用头,用牙、用脸,用仅剩的身体拼命地击撞着,小小急了,颤抖地挪动身体,最后靠在罐子外面,努力支撑着:“父亲,不要动了,不要动了,
出来了,不要动,父亲,已经
出来了…”
只见忘崖边上早已血
成河,混沌的葯水混着一丝丝有些发黑的血
,慢慢又静静地
淌着,没有人分得清这到底是小小的血还是钱君的血?唯一让人们记住的是崖边的那个沾満血
的葯缸,葯缸里只
着一张苍白色的脸又満脸挣扎甚至狰狞的钱君,和那浴血焚身的钱家小小,这个画面该死的腥血,却不觉让每个人都动容,在场的人们就像被一条绳子紧紧地绑住绊咙一样,感到窒息却也挣脫不了这种直击人心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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