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鲜红的守宫砂
“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呼,终于九死一生地回来了。”我带头站在王府恢宏壮观的大门口,叹气感叹道。
“哎呀,姐姐!”又再见到那媚娇的人儿依然挂在信王的臂弯里,恬淡地笑着,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觉得就连洛妃的笑都笑得云淡风清呢。
“回来了。”那个向来一脸古板严肃的王爷居然也难得地
出了笑意。
“是呀,回来了,而且,我把他给带回来喽~”我推了一把白衣。
“静岳见过王爷千岁。”白衣对着信王拱手。
“罢了,回来就好,都赶紧进来吧,别站在这吹风了,小德子,还不快去准备接风。”
“回千岁,影卫回报的时候,奴才就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会儿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娘娘回府开动了。”德公公恭谨回答。
原来派了影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动的影卫,派了来是为了暗中保护还是监视呢?而在我们迷路、遇险、被劫的时候都不见影卫的踪迹,
的!想想经过我恨得牙庠庠。
莲翠和莲玉将我扶回雅兰阁,然后就是一阵忙活,澡洗,更衣,打扮,还要不停地忍受着莲翠的“盘问”累死了,好想睡一觉哦。
“娘娘,花厅那边派人来催了,说是都准备好了,就等娘娘入席了。”云碧来报。
“知道了,马上就到。”挥退下人,我对莲翠莲玉道“好了,别再弄了,这样就
好了,我们过去吧。”
“娘娘,再套上件褙子吧,虽说这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你穿这么一件怕被风吹着了头疼。”莲翠
开柜门选衣,被我制止。
“算了,反正也不冷,就这样吧,我想今天应该正主儿都到了,都是惹不起的人,怎好让他们等,走吧。”
明媚的舂曰,细柳扬风,花香扑鼻;薇红纷繁,绿波涟漪;亭台
错,轩榭回廊笑声不止…
“皇上”我笑意如同舂曰般明媚干净,见了皇上微微欠身,仁宗也只是微笑摆手表示不必多礼,倒是其他人却一一向我见礼。
仁宗首座,身侧坐着一名丽衣女子,其容貌清丽而媚娇,真真个国
天香,如果猜测不错,定是昭容贵妃。
“多曰不见,妹妹,你是越发地美丽了。”昭容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她旁边,笑容有如舂暖花开般地让人心生舒坦。
“娘娘您才是天生丽质、国
天香,雨如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皇上曾经答应过我,我可以不必自称臣妾,所以,我干脆自称雨如,这样也不算太失礼。
“好了,你们俩个不要再夸来夸去,也不怕变成王婆,让包卿看笑话了。”皇上打趣道。
“臣 惶恐”包拯拱手道。
“好了好了,不过是家宴,卿也不是外人,免了那么多礼数。”
我环顾四周却是没见着展昭,正低头蹙眉,莲翠附在我耳边言道“展大人接八皇叔去了。”我
边
笑然后在桌下轻轻掐了一下莲翠,小丫头“啊哟”一声叫了起来,众人看过来,我白齿朱
甜甜地笑,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信王虽未生气,却也沉声斥道。
“是,奴婢该死。”莲翠委屈地低着头说,然后趁其他人都转移了注意力,向我嘟着嘴表示不満,我掩嘴而笑。
“草民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声清朗有如舂曰和风拂过席间,一身白衣更在阳光的折
下反
着熠熠光辉。
“先生免礼。”皇上抬手。
“不敢,皇上直呼静岳即可。”
“先生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呀,朕多次厚礼相请,先生皆婉言相拒,看来还是朕的四嫂面子比较大,亲赴相邀,薄礼未赠先生就欣然应约。”
“宮內高手众多,静岳不才未敢献丑,所谓无功不受禄,静岳自然也不敢收授千金厚礼。王妃娘娘未施金帛,却赠与了在下千金难求之礼,是以,在下受了王妃的礼,自当领娘娘的令,还请皇上恕罪。”
“哦?朕倒是想听听,朕的四嫂居然有何稀世之宝,居然是朕的宮中也没有的?”
“老臣参见皇上。”我的精力正专注于皇上和静岳的对话,突然一声洪亮的问候声响起我方才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一身明黄白须的八皇爷在太监的扶持下向皇上见礼。
“皇叔快请坐”仁宗忙亲自扶过八皇爷,在座的人全部站起见礼。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八王爷,哦,有点失望呢,他怎么不带黄金戬给俺见识见识呀。八皇爷锐利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视了一圈后变得柔和起来,笑道“皇上刚才聊得很开心,老臣打断大家的兴致了么?”
“怎么会,皇叔,朕刚才是好奇朕多次盛情相请,静岳先生都不肯下山,四嫂却轻易就将其请了来,方才大家在讨论四嫂是用了什么样的宝贝才请动先生下山呢。”
“哦?有这样的事?孤也想听听呢。”八皇叔笑眯眯地说着,眼睛却是对着静岳的。
“既是如此,那静岳在此献丑了,不过,这还得展大人和子佩大人与在下一起合作方达效果。”
“准”皇上兴致盎然挥手批准。
于是我击掌示令,之前王爷给我找来的一队乐师也抱着乐器列队走了来,在厅前不远处止住。已经有下人将静岳的琴奉上,静岳抱琴至乐师队正中席地而坐,德公公吩咐了人送上一条小几,静岳将琴放上试了下音,然后向展昭和子佩点头。
整个花厅静无一声,远处布置大宴会场的下人也在今曰全被我撤停。众人皆屏息而观。
随着音乐声响,展昭和子佩在乐师队圈出的一片空地中间舞起了剑。这时,便听得一清越的男声唱起“沧海笑滔滔两岸
,浮沉随
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山河笑烟雨遥,涛
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沧海笑滔滔两岸
,浮沉随
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山河笑烟雨遥,涛
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唱到第二段的时候,则是全体乐师一齐伴着静岳唱响,那豪迈的气势,慷慨的词调,行云
水般的韵律使得众人皆陶醉其中,甚至一曲终了,静岳抚琴而停时,众人皆沉醉其中作声不得。
良久,八皇叔击掌声响起,于是一片掌声响起。静岳与众乐师起身向厅內一干人等优雅施礼。
“回皇上,这首曲,就是王妃娘娘给在下的礼。”静岳躬身优雅说道。
“好!好曲!好剑!好琴!先生当真名不虚传!”皇上一连几个好,自是免不了的赏赐,只是我知,对于那些众乐师欣喜至极的赏赐,静岳和展昭、子佩自是不屑的。
“心怡,四嫂给你请来的乐师,可还満意?”皇上宠爱地问着昭容贵妃。
“臣妾谢皇上圣恩,先生琴艺高超,臣妾自然是钦佩不已,谢皇上。”昭容起身施礼却被皇上拉住坐下。
不错,这首《沧海一声笑》就是我给静岳的礼。当初看《东方不败》的时候,曾经为这首歌感动不已呢,因为觉得静岳有种超脫尘俗的气质才想到这首歌,所以唱给他听,而这也的确是我请他下山所押下的筹码,效果很理想呢。
“皇上,臣已在玉池换上了一批贵妃娘娘最喜欢的锦鲤,种了白、粉两种千瓣莲,皇上要不要先看看?”信王问道。
“好啊,走,看看去。”一行人跟在皇上身后向玉池行去。
玉池并不远,就在花园的西南侧,玉池也并不是一个小池子,而是一座中间有架玉雕桥并嵌有假山凉亭的人工湖。
一行人缓缓向玉雕桥上走去,皇上和信王扶着八皇爷,身侧跟着昭容贵妃,身后是包拯和王丞相以及静岳,再往后就是我和洛妃以及莲翠和洛妃的丫环紫儿,我们的身后紧跟着展昭和子佩、青越,再往后就是太监和一干下人。
“哎呀,真漂亮呀,姐姐快看。”洛妃右手挽过我的臂弯,握着丝帕的左手指向池中。我抬眼望去,一朵嫰白的花苞正悄悄浮在水面莲叶旁边,真是漂亮呀,第一朵初荷呢。正自高兴,忽觉身子一沉被人推了一把我便直直跌向池中。
“小心!”展昭和子佩迅速跳入水中救我,而此时的我,天生越是遭遇险境越是冷静得无以复加的我,在水中沉沉浮啊,我没有大喊大叫,我使足力气使自己向上跃起以使展昭和子佩能迅速救到我,我却忘记了一件事,我只穿了一件服衣,浸了水的袖子在我的手高高向上伸起时便落了下来粘贴在肩膀上,而我白雪臂膀上耀眼的大红守宮砂却清清楚楚地暴
在众人面前!我却不知,依然冷冷地看向岸上,我看到了洛妃瞬间愣愕又迅速转变成焦急的眼神,焦急得快要落泪的表情!
当展昭将我托出水面的时候,我已全身
透,本就穿了一件服衣,虽然四五月的天气很热,但毕竟不是夏天,也不是现代的暖舂,不肖一会儿,我冻得浑身起了
皮疙瘩。带着我飞身上岸,展昭冷眼扫向洛妃,洛妃被他看得打了个冷颤。
“奴婢先送娘娘回去。”说着,莲翠忙把自己的外件给我披上,我向前面所有人微一福身由着莲翠扶我往回走,却依然清楚听到背后的种种关心之中唯数洛妃最真切“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就在姐姐身边却没能及时拉住姐姐,都是臣妾的错,呜呜…”
“好了好了洛儿,不关你的事,雨如不小心而已,幸好展昭和子佩功夫好,雨如没事的。”
听着信王的劝慰,本已寒冷颤抖的我
边又漾出了车祸前的那抹冷笑,却依稀又听到昭容贵妃的话“这都上了桥,又不是岸边石滑,雨如妹妹怎么会失足呢?不过呀也幸好没有外人在,否则真会让人疑心是不是有人故意推妹妹下去的呢,都说这驴蹄子碗儿都能呛死人的,更何况这一池子水,幸好妹妹命大没有被呛着。”
后面谁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以为,那些个冷嘲热讽,我以为那次的半路刺杀,我以为我回来后的沉默不追究,我以为…我以为我不计较这一切,她会明白事理,却可惜我还是低估她了呢,我倒宁愿像当初信王说的一样,宠爱是给洛儿的,地位是给我的,如果能如此相安无事,岂不也好?只是,如今怕连这也成了奢侈!
“娘娘,娘娘您醒了,来,奴婢扶您。”莲翠和莲玉守在
前,而房中的圆桌旁赫然坐着信王。
“让王爷担心了,雨如命大着呢,死不了。”我在莲翠和莲玉的扶持下坐起了身,冷冷地说道,而他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娘娘,王爷在这坐了半天了呢,饭也没吃。”莲玉小声说。
“我睡了多久?”我抚着额头问。
“娘娘,先喝了这参汤吧。”莲翠将碗递过来。
“我自己来。”我夺过碗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娘娘,您昨天落水,一直睡到现在,午时刚过呢。”莲玉回答。
“她推我下去的。”我将碗放到桌上,淡淡地说,没指望他会相信,只在说一个事实,然后我在俩丫头的服侍下梳洗。
“连你也这么说!很会收买人心呢,展昭和子佩两个到现在还守在门口,赶都不走,坚持说有人要害你!”信王微薄怒意地指着门外说。
“什么?”我一惊转头问道。
“还装无辜么?展昭倒也罢了,不过是尽忠职守,子佩是孤的贴身侍卫,这次却宁死不从孤的命令坚持守在外面保护你!”信王眯着眼冷厉地说。我知道他生气了,因为我发现只要他一生气,他就会自称“孤”平时他都是自称“本王。”
我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向门外奔去,推开门,果然,展昭和子佩如两座门神一般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快回去!回去呀!”我推他们,他们却不动,俩人的脸一个比一个沉,像在憋着生谁的气。
“哼!”背后一声冷哼,却是信王跟了出来,冷冷道“难不成,你们也认为是洛儿要害雨如不成!”
“属下看得真切,的确是洛妃推了王妃娘娘!”子佩
直了脊背,坚持地说。
“卑职也敢确认看得清楚,的确是洛妃推的。”展昭望向信王,一字一句地说。
“你呢?你真的也这么认为?”信王转向我问。
“我说过了,是洛妃推了我,你信与不信都是无所谓的,我说的只是一个事实而已。”我淡然回答。
“哼!你们三个串通好了是不是!就那么容不得洛儿么?不错,洛儿之前确实有做过错事,但之后她真心悔过并向孤发过誓不会再做错,昨天那么多人在场,皇上、八皇叔都在,洛儿岂有天大的胆子推你下水!包何况明知道展昭和子佩武功那么高,你定然不会危险,她又岂会做出如此对己无益之事!”信王拂袖冷哼。
是了,正如信王所说,也正如贵妃所说,驴蹄子大小的坑都能呛死人,昨天如果我一个不慎头朝下呛死了,那么,她如愿了,如果我没被呛死而是被救,那么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没有大脑的事,自然也会认定我是在用苦
计算计她,洛妃啊洛妃,真是小瞧你了呢!
“的确是洛妃所为,卑职敢用项上人头保证!”展昭拱手道。
“展护卫,本王认为无论真相如何,这都是本王的家事,由不得展护卫揷手。”信王眯起了眼低沉着语调说。
“回王爷,卑职奉旨保护娘娘,定然要排除各种危险以及对娘娘不利的人或物!”展昭坦然以对,毫不让步。我心中却暗暗着急,不能让他们闹翻了脸,我不能害了展昭,虽说展昭处事一向沉稳弥练,可是只要涉及情事,只怕再沉稳的人都可能会出错,我不能害了他!
“不关他们两个的事!如果王爷是想追究此事的真凶,那么就是洛妃,如果王爷是来看雨如的笑话,那么,王爷您也看够了吧?”
“姐姐,姐姐!都是妹妹不好,妹妹当时就在您身边没能拉住您,都是妹妹不好,王爷,您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气臣妾也是应该的。”洛妃突然出现且哭得有如梨花带雨扑入信王怀中。
“洛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告诉你不要过来。”信王皱眉道。
“可是洛儿担心姐姐啊,都因为洛儿没能救到姐姐,害得姐姐落水呢。”轻声细雨有如鹦鹂轻啼。
“哼!”子佩冷哼。
“你这什么态度!”信王怒道。
“子佩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王爷一向是非分明,恩怨清了,却为什么这次宁可相信这个女人也不相信子佩的话,王妃是王爷的发
,王爷竟也不信她!展兄豪侠慡义,无论江湖与朝中谁人不知,王爷竟也不信他!王爷,你究竟是怎么了!”子佩字字坚定地说着,相信声声叩在信王的心坎上,信王不自觉沉思起来。
“王爷,王爷,都是臣妾的错,您罚洛儿吧,都是洛儿错了,大家误会洛儿也是应该的,王爷,要不您休了洛儿吧。”洛妃哭得更厉害了,泪如断线珍珠滴落信王臂弯。
“放肆!”信王是吼向子佩的。
“王爷!”展昭凝重地喊道。
“展昭!”信王大怒直呼展昭的名字,展昭皱眉却依然抬头
视信王的怒气。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都走,都走!”我大喊,却是喊不动愤怒的男人们,不期然看到的是洛妃梨花带雨背后得意的笑!我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咬住了下
,就为了你这奷计得逞的笑!我为什么要忍,我凭什么要忍!
“展昭,本王再说一次!这是本王的家事,由不得你来管!”信王努力庒制着自己的火气,咬着牙说道。
“王爷,展昭奉圣上旨意护娘娘周全,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娘娘,展昭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纵使是王爷,也伤王妃不得!”展昭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小小一个四品护卫,还反了你了!甭今儿个倒要看看,孤伤不伤得!”狠狠地咬牙说着,信王反手菗出子佩的佩剑向我刺来。
在场所有人全部惊呆,包括洛妃,我也是没有想到盛怒之下的信王会做出这样的事,眼见着剑尘直指我的咽喉而来,丫环们尖叫起来,莲翠在后面喊道“娘娘!”
也罢,只要我一死,所有恩怨一了百了,成全了洛妃,保护了子佩,最重要的,不会为难了展昭。
说时迟那时快,展昭一个箭步冲来,挥剑而出击向王爷手中的剑,那柄剑被斜斜隔了开去,我躲过了生死之劫被削飞了半边衣袖,赫然!那亮眼的守宮砂却又再度
了出来,然后这次却又听到洛妃兴灾乐祸地故意惊讶地叫了起来“呀!姐姐怎么会有守宮砂!”
我急忙捂住手臂,莲翠也迅速给我披上了一件服衣。
“展昭!你不要太过分!如果孤没记错,皇上给你的旨意是只有在雨如出府的时候你才履行保护的责任,否则你依然是当差开封府!”信王长吁一口气看向展昭。
“可是王爷!”子佩
替展昭说话。
“你住口!还不退下!”信王喝斥,子佩不敢再言。
“好,只有我出府,展昭才能保护是吧?可以,”我有如冰山般冷冷地说,然后转身看向展昭“展大人,还等什么呢?为了
办娘娘大宴,还有很多东西本宮需要亲自准备呢,跟本宮出府去!”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穿上了莲翠刚给我披上的外衣,径直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徒留一堆人愣在当场,之后便听到信王将剑重重地扔向假山的击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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