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乔去花园店酒找师傅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虽然昨晚他也告诉过他,马上会出发去另一个城市,可是他走的如此迅速,却也让小乔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与惘然。
小乔从店酒的玻璃屋顶望出去,上面是一大片一大片湛蓝湛蓝的天空。他忽的想起了卡佛说过的一段话:“玻璃映出蓝天的影象,而飞鸟以为那是真的天空,于是它们拼命往前飞,结果都撞死了 。我憎恨虚假的天空。”
我也憎恨虚假的希望。小乔想。不如永远不要给我希望。
一直到了下午,小乔依然觉得自己身体倦怠而內心虚空,没有任何心思工作。桌上的机手刺耳地响起,一看居然是许大志,他以为找他一定是有公事,就没接。可那电话一直不依不饶地坚持着,小乔没辙,只得接起来问:“什么事?”
大志在电话里气啾啾地道:“雪雪啊,她说要去找你的师傅,现在她已经到了机场了!妈的,你师傅到底是人是妖啊,会魂勾术不成?我现在已经赶去机场,雪雪好歹也是你的朋友,你也快点来,我们一起去劝她回来!快!”
小乔被大志火烧眉毛般的一催,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振奋还是激动,总之,他连外套都没穿,就直接冲了出去。去机场的那条路一下子变的特别漫长,他在路上给雪雪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你等我来了才能上机飞。”
等他到机场的时候,大志已经到了。雪雪就像平时上班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裙短,长靴,脖子上是一层又一层的香奈尔式珍珠长项链,她的身上只带着一个平时上班用的小手袋,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皮面化妆箱。
小乔只听得大志说道:“我的妈啊,看你这样子,估计也只是出去玩两天的吧,什么都没带嘛。”
雪雪笑笑,把那化妆箱给她看:“没有啊,我带了很多东西呢,你看,我的化妆品,保养品,还有几套替换的首饰,都带了。像我这样过了30的女人,这些战备物资,可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的噢。”
“你玩真的?”大志诧异地问:“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就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你知道他现在住哪里?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你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暗疾?你知道他养不养得起你这个千金大姐小?你知道他是不是同恋?还有,你知道他会不会爱你?”
“不知道。”雪雪头摇,平静地说:“我也不想知道。就算他很穷,就算他有女朋友,就算他有病,就算他是同恋,就算他不爱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想再看见他。这大概是我们的家族遗传,大志,”她的神情突然焕发了一下,说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一次大火,夏寒云冲进火场,只抢出了他那块水晶里的云,这片云对别人来说,是一钱不值的,可是,对他来说,那就很重要也很值得。”
小乔走到她俩身边,他对大志说:“你让她走吧。我也觉得很值得。”
“靠!”大志斥道:“因为那个人是你师傅?”
“不,因为这个人是雪雪,是卢雪蝉。”小乔说:“我很羡慕你。你一直在做我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刚才还在来的路上想,如果我是女人,我会不会有你那么勇敢。”
“你现在是男人,可你还是那么的不勇敢。”雪雪微笑着说,但她的话语里没有任何讥讽的意思。
“是的。我承认。”小乔点点头,坦白道:“我曾经喜欢过你。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是那种永远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现在,你既然找到了,你走吧。”
大志眼睁睁地看着他,脸色有点恼怒“喂,我可是来找你劝她别做傻事的。她这个人有时候容易头脑冲动。你为什么还要推波助澜?”
小乔笑笑什么也没反驳,他走上去拥抱了雪雪一下,轻声在她耳边说:“相信我。他值得你这么做。”
“恩。”雪雪把小化妆箱一提,对小乔和大志道:“我该进去了。你们,对了,大志,别忘记我那块怀表啊。那可是张伯驹的表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送出去?我要是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它还在你哪里,我可和你没完,不要浪费了好东西嘛。”
大志无言,过了半晌才说道:“我,我不想和你说再见。要走快走,快点回来。就这样。我今天很忙,就这样吧。”其实她心里是多么的不舍,可是她又多么的不想表达她的不舍,她不想她的不舍也许会成为雪雪心理上的羁绊。
小乔看着雪雪慢慢地随人进了关,他便在远处向她举了举右手,做了个努力的手势。雪雪想,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神之右手”我只是想再一次看到他的眼神,他那种“稳如止水”的眼神。
雪雪进了关,和小乔,大志,虽然还在同一个空间,在同一个建筑物里,可他们却已是相互无法觌面了。大志的情绪已然低落到极点,她问小乔:“据你估计,你师傅,他老人家,和雪雪,有可能吗?”
“不知道。”
“不知道?”大志气道:“那你还拼命撺掇这个傻丫头去做傻事?”
小乔却一副笃定的样子:“放心吧。在我所有认识的人中,只有她,可以赌一把大的,可以一把Show Hand,而且,也只有她赌的起。你,还有我,其实都没有她那么狠。明白吗?”
大志不由对小乔刮目相看。她想,在这一刻,小乔对雪雪的了解,倒真的已经超过了任何人。
雪雪走了。大志一直到了下班的时候依然没情没绪,她在心里说:难道你真的小裙短穿穿,一个小化妆箱拎拎就可以走天涯了吗?你他妈的真行啊,要么不玩,要么就一把Show Hand,我真服了你了。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我真想不出我这辈子像佩服你一样地佩服过谁了。
大志取出雪雪送她的那块张伯驹用过的怀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情,可能是下午受了雪雪的传染,她突然对自己说:送,今天就送他!不就一块怀表而已嘛。
她和关悦约了晚上7点一起吃晚饭。在餐厅看到他向她走来时,大志忽地有点唏嘘的感觉,她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也和雪雪一样,说走就走,自此,从她的视野里消失?
“凡么呆呢?”关悦道:“其实今天晚上我很忙,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出来吃饭。”
“很荣幸。”大志淡淡地说。
“虽然今天是你买单,可你也不能一点笑容都没有吧,”关悦逗她“你让我怎么吃得下去?”
“谁说是我买单?”大志反驳。关悦刚想说什么,只见他的助手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大志只听清楚了“乔夫人”三个字。
“不好意思。我马上得出去一下,”关悦抱歉道:“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等我。”
大志问:“是乔夫人找你?”
“是的。”
大志內在那慡直的个性和长久以来的庒抑被一下子共同发了出来,她实在忍耐不住了,说道:“她,可是一个有名有姓有地位的男人的老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关悦温和地安抚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只知道,她是一个有夫之妇。”
“她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关悦说:“我无法选择。”
黄绢是你很重要的一个人?大志在心底道:那你完了。我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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