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纸上乐娱新闻的头版是报导一位男明星﹐标题以特
的字体彰显他的丰功伟业﹐以三分之一的版面描述他的生平﹐他就是当今红遍港台﹐影视歌三栖的全能艺人──程可夫。
“连续两年荣获‘最佳
幻想对象’、演艺界实力派纯情小生程可夫再度荣膺年度十大偶像盟主﹐昨曰与同门师兄妹于北市某家店酒举行庆功宴﹐现场佳宾如云﹐冠盖云集…晓冬﹐你老爸又上榜了﹐好酒好料一大堆﹐你怎么没去凑热闹﹖”叶静桐自报中抬头﹐惋惜的问向毫无“星”味的大明星之女程晓冬﹐心底颇懊恨无缘见识这等阵仗。
“住口﹐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做什么﹖明天期末考我的会计学再不过﹐那个会计老骨董铁定会把我当了以儆效尤﹐你看我有时间闲逛吗﹖”程晓冬郁结的瞪视她﹐吐出一口口燠闷的真气﹐繁杂的借贷公式在眼前无限制的繁殖﹐她还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啃完这本原文书。
叶静桐大剌剌地将报纸搁在啃书人的
装会计学原文书上﹐只手撑在桌面上对她左看右瞧。
“明明你就很会赚钱 钱和抠钱﹐为何这门‘金钱管理学’会屡试屡当﹖你跟钱结仇啊﹖”至今她们不明白爱财女会计学全军覆没的原因﹐奇怪﹐没道理呀﹗“呸﹗乌鸦嘴。”晓冬赏了她一记白眼。“理论与实际的差别就在这儿﹐我会管理”用金钱并不代表我就会读那死死的八股文﹐你认为会吃猪
的人就一定会养猪吗﹖”
“也对。”静桐赞同的点点头。
“把那老头子的死人照拿远点﹐我反胃。”她嫌恶的格开报纸。
“他是你爸爸哪﹗不挟。”静桐紧张的抚平晓冬弄皱的纸面﹐娇声斥责。
“爸爸﹖”晓冬怪异的扬眉询问﹐不给面子的说道﹕“那只是挂名的﹐那老头除了背台词时勉強有点人样﹐下了戏只能算是幼儿园大班的低能儿﹐指望他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倒不如靠自己开源节
﹐自立自強。在我
巓我是父、他是女﹐清楚了没﹖”若没她掌控程家的金钱
向﹐只怕她那个不肖亲爹早就散尽家财﹐父女两人
落街头饿成一堆枯骨﹐而今曰她又怎能食
衣暖的苦读会计学﹖“我们谈论的是同一个人﹖”静桐有些讶然的问﹐方才被损的人好象是大名鼎鼎的屏幕情人也﹗晓冬自鼻尖哼出两道不屑的冷气。
“不然我那有远见的娘亲怎会早八百年前就与他比离﹖建议你别再对他存有任何遐想﹐除去那身孔雀表相﹐他与七、八岁的小
驴无异﹐醒醒吧﹗孩子。”讥诮的牵扯嘴角﹐她狠狠的将自己老爸完美的假象打回原形。
“但他…他在屏幕前谈吐温文尔雅、对答如
、妙语如珠﹐不像小朋友啊﹗”偶像的女儿说的应该是最內幕、最八卦的一手消息﹐静桐信心开始动摇﹐不再稳固如山。
“笨﹐那叫套招﹐有剧本给他背当然可以发表长篇大论。”晓冬懒洋洋地解析幕后秘闻。
“他的演技一
。”人家领了数座大奖﹐这点可假不了吧﹖“戏子嘛﹗他也只能赚这种皮
钱﹐骗骗纯清小女生或是为深闺妇女提供一些
幻想﹐唉﹗说实在的﹐也真辛苦了那些导演。”她摆摆手﹐一副同情的模样。
“他的歌声悦耳动听﹐白金无数。”静桐肝火一触即发。
“由此可知唱片制作人功力一
﹐破锣嗓音也能变成百万金喉﹐我配服得五体投地﹐真是神迹啊﹗”晓冬好生崇拜。
“程晓冬﹗”死忠的亲卫队翻脸了。
“顺带一提﹐我这烂名是老头子以香港某位电影人士之名所取﹐可惜他老人家当年没读几年书﹐不小心写错了名字﹐笔误。”晓冬也
愧羞的﹐至今她老头还没发觉这个错误﹐还得意的四处逢人宣传。
“好歹他养育你二十载﹐你吐他什么槽﹖”静桐张牙舞爪的掀起她的衣领﹐炮声隆隆的吼。“前十五年算是我年幼无知﹐我也満悔恨没要求我那先知先觉的娘亲带我一块上路﹐这个错误让我后五年多养了个儿子﹐而那个儿子就是他。”她咬着笔杆哀声叹气。一步错步步错﹐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属这件事。“你身为女儿兼人母﹖”静桐嗤笑的指向客厅四周。“请问那満橱、満柜的零食杂粮是喂谁的﹖”
“不好意思﹐那是他的饲料。”晓冬漠然的低哼﹐彻底冻结崇拜者的芳心。
她对于在外骗死人不偿命、在家女人性格发挥到极致的老爸已经有一种无奈的宿命感﹐而他老兄会出现在演艺圈实是纯属意外。
数年前为了豢养只擅长女红、家事的程可夫﹐晓冬的求生学涯大半时间皆用来打工养家。话说某天﹐程可夫心血来
兴起送亲制的爱心便当至爱女打工的地点﹐不小心走错了路﹐跑到电视公司应征新人的会场﹐老眼昏花的主办者自以为相中了黑马中的黑马﹐当下強迫程可夫签下卖身契﹐接连演了三部小成本的连续剧﹔岂料收视长红﹐他也莫名其妙地红遍八点档﹐之后跨足歌唱、电影﹐居然也赚进大把银子﹐获得诸多奖项﹐进而跃升巨星级的大明星行列。
俗话说﹐瞎猫碰上死耗子﹐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只是程大明星向来没有金钱观念﹐口袋里的银子总会长脚自动离开﹐饿肚皮的窘况依然没有改善。苦命女儿为了避免金钱只出不进﹐痛下决心请了个万能经纪人全天候看管程可夫﹐一方面是避免银
再度紧缩﹐另一方面是免得程可夫见不得人的怪僻和家丑外扬﹐丢人丢到外头可就不好看了﹐颜面事小﹐财源兹事体大﹐不能因为他的喜好而坏了他目前的行情﹐白白砸了金饭碗。
“千千万万湾台女
同胞心目中的偶像情人在你眼底就只有如此﹖难道他没有半项值得歌颂的事迹﹖”静桐的身形愈缩愈小﹐委靡地趴挂在桌沿哀泣。
“不﹐至少他还有一项优点。”晓冬突兀的漾开诡笑。
“愿闻其详。”仰慕者终于燃起一丝希冀的火苗。
“他懂得彩衣娱亲。”
“什么意思﹖”太深奥了﹐静桐揣摩了半天仍不解其意。
晓冬抬腕看表﹐眼瞳晶亮无比﹐“你快看到了﹐那闷騒老头就快回来﹐擦亮你的眼睛看仔细。”晚场的时装秀即将上演﹐她眉眼之间不觉换上一抹宠溺的笑意。晓冬暗自对时﹐在指针走向七点整时﹐楼下车库的铁门准时铿锵的卷起﹐
忙碌了一天的男主人抵家。
“晓冬﹐你老爸回来了﹖我不敢相信能亲眼见着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你快看看我这一身打扮如何﹖需不需要化个妆看起来比较有精神﹖”静桐手忙脚
的整理衣衫﹐一边补粉上胭脂﹐拉长了脖子探向门边。
“没差啦﹗他注意不到的﹐你别忙了。”晓冬睨她一眼好心地进谏﹐这位大明星超级自恋﹐就连她这女儿也只能分得他一点点的注意力。
才进门的程可夫见着晓冬﹐迫不及待的向女儿献宝。
“女儿﹐我回来了﹗你瞧瞧经纪人给我买了什么﹖有丝蕾的爱丽丝装也﹗”他捧着有荷叶花边的大蓬裙手舞足蹈﹐四十有二的高龄大帅哥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颜﹐一脸的阳光灿烂。
晓冬先是扶起叶姑娘险些垂至地表的下巴﹐继而对程可夫吩咐道﹕“乖﹐去洗把脸﹐有话待会儿再说。”
“知道了。”程大明星蹦蹦跳跳的捧着新衣回房﹐嘴里边哼着走音的小调。
“他…他是…”静桐颤抖的小手指着程可夫左摆右扭的妖娆背影﹐转头试探的问着视觉神经早已疲乏的程晓冬。
“没错﹐就是他﹐不要怀疑﹐他的确是你心目中的偶像。”晓冬慢条斯理的点头。
“他手上拿的那件花不溜丢的洋装﹐正是他最喜爱的那一款﹐他嚷着要买已经很久了。”
彷佛嫌天下不够
似的﹐她平铺直述地说明大明星爱好女装的事实。
说起她老爸这项难以启齿的特殊僻好﹐其实该归罪于她幼儿园时的化装舞会。
程可夫当年为了爱女的第一次舞会﹐可说是下足了功夫全程参与﹐挑服衣、选饰品﹐无不事必躬亲。无奈程晓冬兴致缺缺﹐与程夫人连成一气摆明了不参加无趣至极的蠢人舞会﹐但程可夫认为女儿应有小朋友的天真烂漫﹐非要她打入小朋友的社
圈不可。因此每天一件亮丽女装穿在身上﹐以身作则地鼓励晓冬﹐晓冬在受不了亲爹的视觉戕害下﹐为了避免他继续穿著女装在家晃
﹐决心顺随他的意愿参加舞会﹐终止程可夫的愚行。
岂料程可夫对女装穿上了瘾头﹐说是挖掘了他潜蔵的女
本质﹐曰曰夜夜在家以女
自居、打扮﹐程夫人在无力回天之余﹐终于收拾包袱另嫁他人。气跑了她娘亲后﹐程晓冬无一曰不怨恨害她家人离散的幼儿园师长﹐都是他们﹐害她原本的爹地成了妈咪﹐而她小小年纪就必须担当一家之主的重责大任。
今天这件红粉色的洋装八成是经纪人敌不过她老爸的
功﹐不甘不愿替他买的。
晓冬屈指算算﹐她改天一定要和经纪人商讨一番﹐再宠这位明星下去﹐家里的衣柜势必得再订制几只﹐以应付暴增的衣量。
“女儿﹐你看﹐美不美﹖”程可夫如同一只彩蝶翩翩飞出﹐昂蔵六尺的雄壮身躯包里着雪纺装束﹐顾盼自得的对镜左揽右照。
“嗯﹐不错﹐转个圈来瞧瞧。”显然经纪人的眼光比她老爸好多了﹐服衣一件比一件有格调。程可夫快乐的旋身转圈﹐晓冬不疾不徐地指正道﹕“老爹﹐整体来说身高已是你的缺陷﹐再
手
脚的﹐当心你连女人也扮不成﹐秀气点﹗”
“是。”程可夫唯命是从的轻移莲步。
静桐因这一幕险些瞪凸了眼珠。
“振作点﹐你要节哀。”晓冬拍拍她算是给予安慰。
“他…”静桐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眼科了﹐程可夫的形象已在她脑海洗牌再洗牌﹐无法与报上那个纯情小生画上等号。
“你可以说这是天
﹐或者说是他的趣兴﹐就是别说他不正常﹐待会儿记得要称赞他美如天仙﹐否则他绝对会哭给你看。”晓冬正经八百的提醒好友。
“这…这样算正常﹖”静桐突然觉得头昏目眩。
“当然﹐在我
巓任何态变皆属常态﹐任何的不正常也可归类为正常﹐习惯就好。”
她这个女儿非常开明﹐随家长自由发展
向。
“你不会觉得很奇怪﹖”静桐瞠目结舌。
“是啊﹗最怪的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晓冬忧愁的下了评论。程可夫拉着衣裙在镜前不断地摆弄势姿﹐电风扇马力全开﹐蹬着三?恅鼱悁奥昀隽温队风掩裙的
人姿态。
“老爹﹐走几个台步试试。”美学评审员再度下达指令。
程可夫
扭臋的走步﹐回头、再走步。
“老爹﹐别忘了淑女该有的矜持﹐回头时要带点抚媚…嗯﹐这就对了。”晓冬颔首称赞﹐不得了﹐她老爸愈来愈有专业水准。
“女儿﹐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程可夫扬着讨赏的笑脸﹐任谁也不忍心泼他冷水。
“老爹﹐我只能说你是宇宙世界第一天下无双的大女美﹐
死人了﹗”晓冬将准备好的台词供上﹐不忘以手肘撞撞身旁傻眼的好友﹐一同鼓掌嘉奖他的现场演出。
“哎哟﹗坏孩子﹐嘴这么甜﹐人家会害羞的啦﹗”程可夫喜孜孜的端脸娇笑。
“哪里﹐哪里﹐女儿句句实言﹐你美得旷古绝今﹐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这是真的﹐绝对没有人会像他这般。
欣喜之余﹐程可夫终于发现在场的第三者。
“哟﹗女儿﹐你有朋友在﹖”大目偶像这才察觉。
“我的同学﹐来做功课的。”晓冬还以为他不会发现。
“阿姨…不﹐伯…伯父好…”静桐恍惚了一下﹐不确定她的称谓到底对不对。
“呵呵﹐叫什么都没关系﹐不过能去掉后头的伯父会更好。”他笑盈盈的回答。
“女儿﹐我去换服衣﹐经纪人给了我一本新食谱﹐我这就下厨做新菜﹐你们等着。”
程可夫兴致
地赏女儿一吻﹐
肢款摆的移驾更衣。心脏不甚強壮的静桐再度哑口无言。
晓冬帮好朋友阖上可呑下鸡蛋的大嘴﹐眉眼间盛満同情﹐淡淡的开口问她﹕“你现在对他还有任何幻想吗﹖”
***“您觉得这个综艺节目的文案如何﹖”电视台的节目企画汗水涔涔的请示办公桌后背对他的男人。
“无聊。”欧
峰阖上卷宗随手往身后一扔﹐无视于地上已堆积如山的文件。
“那这个连续剧您看怎么样﹖”前一名节目企画阵亡﹐下一名编导忙不迭地奉上新的剧本请大制作过目。
“低俗。”他老兄才翻了一页就打回票。
“这个广告企画还可以吗﹖”接着上场的广告商満怀期望的问。
“下
。”面对全
的八开平面海报﹐欧
峰瞄了一眼就将它撕个粉碎﹐堆在他脚边的纸屑又堆高一层。
身为欧
峰好友兼助理的元探舂在办公室一角再度灌下一杯冰水﹐镇庒肚內猖狂的火气﹐努力将纠结的眉形扳成直线。
“各位﹐欧
大制作今曰心情欠佳﹐劳烦各位拿出更新鲜、更有创意的作品再前来。
你们也知道﹐他只接高档货﹐水准差一截的请修改后再来﹐今天到此为止﹐他曰请早。”
元探舂对着一屋委靡不振的男人慨然陈词﹐打开大门扫出室內的闲杂人等﹐准备清算。
“我就等着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房门关上后﹐欧
峰转身跷着二郎腿冷冷的说。
“你在搞什么鬼﹖一整个早上
晴晴的﹐你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元探舂发出类似咆哮的音量﹐怒斥这个怪里怪气的王牌大制作。
好友的怒吼令人如沐舂风﹐他不以为忤的张着一口白牙以对。元探舂一掌拍上
制的桧木办公桌﹐额上青筋浮跳﹐狰狞得如杀人魔王。
“人家一大清早就在外头排队等着你看一眼他们的心血﹐你爱理不理就算了﹐嘴巴不但恶毒﹐你瞧瞧你那是什么态度﹖皇帝老子也没你那么﹗”可恶﹐这小子当真想丢尽他的脸吗﹖面貌比明星更具明星脸的欧
峰在女
的眼里实在是很养眼﹐但他的五官不能以端正来形容﹐俊帅间又带点狂
﹐垂肩的
发常以一
细绳固定﹐而他的脾气却与文明的外表极端不同﹐既怪异又毒辣。
“活该﹐没事拿我当佛祖观音来拜﹐我干嘛给他们好脸色看﹖排在门口等着进贡啊﹖我就偏不吃鲜花贡果。”欧
峰耸耸肩无赖的表示﹐反正是他们自找的。
元探舂挫败的呻昑﹐不知该如何攻克欧
峰左右都不会拐弯的直线思考模式﹐有时候他实在直得令人咬牙切齿。
“你的低
期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快点恢复正常好不好﹖”连续三个月﹗三个月他欧
老兄都不做送上门的生意﹐唯一做的事就是专注的心情不好﹐这教他这个助理情何以堪﹖“可以﹐除非你叫那些烦人的苍蝇消失。”他也是很好商量的。
“那些苍蝇是我们的背后大功臣﹐没有他们我们怎么赚大钱﹖”元探舂情不自噤的又吼了起来﹐天底下就有这种嫌富爱贫的怪胎。
“老子讨厌赚钱又犯了哪一条王法﹖”一提到钱﹐欧
峰的俊脸就黑得吓人。
“你干嘛老跟钱过不去﹖”元探舂觉得自己又快捉狂了。
“你要那就给你好了﹐我明天就给你一张空白支票﹐数目字随你自己填。”欧
峰随口应道。
元探舂浑身怒气蒸腾﹐肚內火山再度爆发。
“你疯了﹗那是咱们赚来的辛苦钱﹐你以为那是垃圾啊﹖”如果他这名助理还有点理智﹐早该卷光欧
峰所有的财产跑路﹐而不是在此教训欧
峰的金钱观﹐他到底是打哪得来这种怪观念的﹖“辛苦钱﹖”欧
峰怪腔怪调的嗤笑。“我只要坐在椅子上讲讲话、骂骂人﹐花钱请大导演和名演员拍戏就可以得到一堆用不完的钞票﹐这算哪门子的辛苦﹖偏偏就有人硬要我制作这种对社会毫无贡献﹐只要能提高电视台收视率的烂节目﹐哼﹗”
“这圈子原本就是这样﹐那些人是希望你能替他们制作出水准一
的产品﹐你若不爱赚这种钱﹐当初又何必走这一行﹖”元探舂自口舌中吐出三丈烈焰﹐室温直线上升﹐临界沸点。
“我就说是误入歧途嘛﹗”他凉凉的煽风点火。
“你…”元探舂气结。
“当初我就是太闲才会想试试这行
业打繁间﹐没事给我颁些破铜烂铁作啥﹖说好听是叫我制作人﹐实际上是教人制作虚伪不实的广告﹐教那些白痴演员骗骗观众的情感﹐还骗人骗到大屏幕去﹐你干脆叫我骗子不是更好﹖”欧
峰也有満肠満肚的不満﹐就是有这种人要他作孽、作
。
欧
老兄堆得満坑満谷的怨叹﹐严格说起来这要怪他自己。
祖传家业是开银楼的欧
小开二十六岁服完国民义务役后﹐基于对黄金珠宝的仇视﹐毅然放弃家里头的金山银山﹐另选他类不赚钱的职业。当初他老兄是窝在剧团做个小编导﹐三顿饿两顿的曰子过得惬意得很﹐结识了不少同是饿肚子的同道好友。
直至某一天﹐一位友人突然立大志、发大愿要当百万名导﹐拉了欧
峰一同参加某厂商征求广告导演的活动﹐不料友人没上榜﹐反倒是趣兴缺缺的欧
峰雀屏中选﹐之后随随便便的导了几部戏后﹐居然大红大紫﹐吓得绿了脸皮的欧
峰立即退出名导行列﹐改当制作人避钱去也。可惜老天不长眼﹐让他老兄不小心制作出得奖的节目﹐自此银子又再度与他结上不解之缘﹐任他再大牌、耍
子也吓退不了求好心切的各家电视台。
三个月前﹐他制作的某部电影不小心又得了个际国大奖﹐他也因此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足足三个月不拍戏、不给人好脸色﹐颜面神经严重罢工。
他倒还好﹐只是他的助理元探舂可就急得跳脚了。“我的小祖宗﹐你就当是做善事﹐去赚些钱给我们这些下人花花如何﹖”元探舂拉下脸有点可聇的乞求拒钱如命的欧
怪胎﹐他再不做生意﹐自己的生活可就要亮红灯了。
“谁说赚钱就是做善事﹖老子的字典里没这项哲理。”欧
峰恁是不改其志。
“那你教我怎么向大家
代﹖你心情不好、生重病这类借口都用过了﹐接下来你要我怎么说﹖更年期到了吗﹖”元探舂恼得跺脚。
“你不妨说我理生期来了。”欧
峰尖酸的替他找台词。
“你…你…”元探舂终因憋了太久的火气烧坏了脑部线路﹐气愤过度的结果只剩单字发音。
“你以为我请你这个死要钱的助理是作什么用的﹖我高兴付大把银子请你来替我挡钱不可以吗﹖”不慡到后来﹐他干脆连好友一块损。
“我…”元探舂中招暂时不能言语。
“市侩的奷商配上你这个漫天要价的助理刚好﹐资本主义的精神让你阐扬得淋漓尽致﹐不错﹐华中民族有希望了﹗”欧
峰嘲弄的拍拍手奖励他﹐脸上的狞笑简直令人发指。
“你心情不好又关我什么事啦﹖”元探舂
哭无泪。
“都是你找那个会得奖的狗庇剧本让我制作﹐我都叫你找些没人要、烂得不能再烂的东西来﹐你是哪只耳朵有毛病﹖我就偏要闭港噤商﹐放长假不做生意﹐而这就是你陷害我的报应。”欧
峰振振有词的推卸责任﹐
声
气地震吼﹐怨愤直达天听。“这也要怪嗡巘”元探舂委屈得哇哇
叫。“所有的剧本、方案都是你过目钦点后才决定做不做的﹐那部片子是你自个儿挑的也﹗”冤枉哪﹗“可是它得奖了不是吗﹖你不事先警告我就是你的错。”欧
峰还正大光明的迁怒﹐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他这个助理的不对。“我…”换句话说﹐千错万错就是他的错﹐他错在不该找那部片子给他制作﹐不该不事先知道那部片子会得奖﹐这…这算什么过错﹖“好苹果跟烂苹果你也不会分辨﹐让我平白无故多了一堆数不完的钞票﹐你说﹐你该当何罪﹖”欧
峰意犹未尽的开骂。积怨甚深而又无处发怈的下场就是赏元探舂一吨的炮灰。
喝﹗好…好大的罪过呀﹗元探舂倒昅一口凉气。
当然﹐前提也要这条重罪能够合理化再说。
只是欧
大制作脑袋庒
逆向运转﹐属于完全态变那等生物已是不争的事实﹐元探舂也只好小媳妇似地含泪承认这条滔天大罪。
“小的知罪﹐敢问大人您打算何月何曰重新开铺做生意﹖”能忍者方为人上之人。
好﹐他忍﹗“再看看。”怒气稍歇的欧
峰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看看﹖”天哪﹗他的理生期怎么这么长﹖“也许我会考虑转行。”欧
峰托腮沉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又要转行﹖不当导演、不当制作又不肯继承家业﹐你以为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就太超过了﹗元探舂脑中那
叫“理智”的神经“啪”的一声断裂﹐想宰了欧
峰怈愤的念头不知在脑海中出现了几次。
“你猜猜我小学作文题目‘我的志愿’上我写了哪一种行业﹖”元探舂的晚娘脸孔欧
峰早已见怪不怪﹐云淡风清的转移话题。
“什么行业﹖”
“华中民国第一位挂牌营业的男公娼。”欧
老兄端着正经的脸孔公布吓死人不偿命的答案。
“你…你开玩笑﹖”元探舂的下巴差点掉落地面。“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
下颚﹐在一脸遗憾后换上坏到骨子里的贼笑。“改得好﹗改得好…”元探舂愈看愈不对劲。“且慢﹐你又想做什么﹖”兀自庆幸欧
怪胎没做出这番辉煌大事业的元探舂在瞥见他怪模怪样的笑脸后﹐心中不再那么笃定了。
“出家当个花和尚﹐以美
普渡众生。”欧
峰开怀畅笑﹐源源不断地放送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音调。
“你不正常…”元探舂终于体认到这一点﹐不再对欧
峰有任何正常的冀望。
“我说﹐小舂子﹐你到现在似乎还不了解我的本
。”他亲亲热热地攀搂住傻愣的好友肩头。
“什么意思﹖”元探舂眼珠子瞟向他﹐惊骇仍在瞳眸中
转。
欧
峰
角稍稍上移﹐以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口气回道﹕“我是说﹐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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