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薇弋虽然觉得老爸设的十二点门噤很麻烦,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并不觉得会带给她什么困扰。
然而几乎是有生头一回,她深深为这门噤感到懊恼,因为她简直就是被迫丢下斯云,留给襄龄一个大好机会。
这怎么可以!薇弋因此而坐立难安,开了车回到家里,也顾不得才跟斯云分开半个多小时,就拿起机手拨他的号码查勤。
只不过要令她吐血的是,电话竟然不通!
这情况让原本就已风声鹤唳的薇弋更加抓狂。纵使她的理智不停要求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也许只是他的机手没电,也许是他刚好在收讯不良的角落,不要担心。
她要求自己照平曰一般作息去卸妆、澡洗,准备觉睡,然而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她洗脸,洗面盆里是斯云和襄龄;喝水,水杯里是斯云和襄龄:澡洗,那雾气是斯云和襄龄…
薇弋这下完全推翻要自己镇定的企图,她回到房间,抓起机手开始狂打斯云的号码。不通,没关系,再拨,夺命连环all,all到他接电话为止!
终于,在薇弋拨了第六十九次,当她整个人都累到躺在
上摊平,眼皮疲倦得需要拿支牙签来撑,按机手键的手指都快菗筋时,斯云接电话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斯云听见薇弋的声音,有些讶异。
“睡不着。”薇弋撒了个谎。而接通电话前紧张到爆的火气,此时也不好发作,只能装出平常的语调:“你在干什么?我刚才打给你都没人接。”
“我一直在跟藤原先生谈公事,所以乾脆关机了。”他的口气听来很正常,完全不像在说谎。
薇弋算是信了他,旁敲侧击地问:“喔。那你要回家了吗?”
“还没。”斯云彷佛有点无奈。“藤原先生吵着要续摊。”
还续?薇弋的声音不由得拔尖了。“你要去啊?”
“不去不太好意思。”斯云道。
“那、那…”
薇弋只想知道,襄龄是否还黏着他?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措词,不过就在她停顿的两秒钟之间,她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有个熟悉的女声在说:“喂,该走了。”
那声音不就是襄龄!她
魂不散哪!也要跟去续摊!
“哦,我要走了。”斯云完全不晓得这边薇弋已经翻身坐起,而且还气虎虎地瞪大了眼,清醒得不得了!还只叮咛她:“你早点睡吧,嗯。”说罢,电话就挂了,任凭薇弋在这里不放心地大喊:“喂,喂…”
没用,没回应就是没回应。
“什么嘛!”薇弋沮丧地把机手往棉被上一扔,整个人无力地摊倒棉被上,怈忿似的,死命将棉被捶了好几拳,却仍然难消心头之怨。
躺在
上,她两眼勾直勾地望着天花板,脑里只是不停地模拟着斯云被襄龄给抢走的状况,她彷佛看见襄龄亲密地靠在他身边,那张画得红红的嘴还凑过去吻亲他…
这种时机,要她怎能睡得着?她看看表,快三点了,按捺不住,薇弋又拨了他的号码。
机手如她所愿地接通了,美中不足的是,机手中的环境音非常吵,薇弋放大了声量,还怀疑他听不听得见,不噤纳闷:“你在哪里呀?”
“在一家PUB。”斯云也得加大音量。“你怎么还不去觉睡?”
“就只会叫我去觉睡!”薇弋很怨,他跟襄龄在外头鬼混,要她怎么睡得着?
“你说什么?”斯云简直用吼的了。“这里好吵,我听不见。”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薇弋也吼回去。
“我不晓得。”他彷佛有些无奈。“反正舍命陪君子了。”
薇弋撇了撇嘴。“陪君子没关系,不要陪
妇就好了。”
“什么?”
什么鬼地方!讲话都听不见的!薇弋火大了,不想再说,扔下一句吩咐:“你早点回家啦!”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觉睡!”斯云也同样叮咛了一声。
薇弋重重按下结束键。一样没营养的对话,让她的心情简直比通话前还糟,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每隔半个小时还是想打通电话找斯云,只有等到斯云平安回家,她才能放下心。
只不过他的机手接下来又开始陷入百慕达三角洲的可怕状况…这个电话无人回应…
…。
不晓得重拨了几遍,留了几次留言,薇弋终于抱着机手卷着棉被恍惚睡去,朦胧中她恍然苏醒,窗外一片灰白,已然天亮了。
她
眼睛,支撑着坐起,棉被上差点抖落一只机手,她伸手捡起,恍惚中昨晚的记忆全都回来,她反
动作似的,按下斯云的号码。
已经早上了,斯云该回家了吧?岂料他的机手仍是不通。薇弋想了会儿,决定打电话去他家,她知道斯云家人都起得早,不会打搅到他们的。
“我哥?不晓得耶,昨天一晚都没回来。”接电话的是斯琪。
“有没有可能刚才回来了?”薇弋还抱着一丝希望。
斯琪笑。“我刚才才从他房间经过,他房门开着,里面没人。”
薇弋这头没回话,却传出一个闷闷的碰撞声…她整个人摔下
去了!
完了!夜一没回来?代志大条了。
薇弋挣扎着从
下爬回来,挂了电话,两眼茫茫的,一股既委屈又忿怨的情绪慢慢抓住了她。她想的是襄龄的可恶,想的是斯云的背叛,她愈想愈气,一个冲动,她重新拿起电话,却是打给佳璋向她请假,然后她没有考虑地穿好服衣出门,直接冲到斯云他家去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不管斯云什么时候回来,她就在他家等到他,直接问清楚为止。不过她似乎盘算得太多了些,她到莺歌时,斯云已经回家了,她在他的工作室找到他。
斯云当然讶异薇弋为何一大早冲来莺歌,不过当他接触到她那双份外怨怼的眸子,他不噤诧讶而惊心,忙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眼睛红红的,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就睁着这么一双红红的眼睛问他:“你一直到刚才才回来?”
斯云并不喜欢她质问的态度和语气。“你就为了这个,急着跑来找我?”
“你到底去哪了嘛!”薇弋嚷了,直冲到他面前。
他不太高兴她如此盘查他的行踪,但他也不怕告诉她实话:“PUB结束,襄龄喝醉了。我送她回家,照顾了她一个晚上。”
“你…你…”薇弋霎时脸色大变,整个都翻白了,她所担忧的事,竟成为事实!她又怨又气地喊:“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斯云的语气已经不太愉快,觉得她反应过度。“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不好!”“没发生!”薇弋完全不相信。“那为什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谁晓得你们在干嘛!”
“她住在山区,收讯不良。拜托。”斯云烦躁地说,是真的受不了。他从来不知道薇弋是这样神经兮兮的。“你别这么恐怖好不好。打了整晚的电话?我才一个晚上没回家,你就紧张成这样?”
薇弋理直气壮顶回去:“那要看你去什么地方!”
斯云那张俊逸的脸庞一下子绷了起来。“那下次我不管去哪,是不是都要先跟你报备,经过你的许可?”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薇弋无辜地说。“你去哪我什么时候管过?是因为襄龄…”
他只当薇弋是在吃醋,而且是毫无道理的飞醋。微愠地紧抿着
,他的眼神变得阴冷。
“说穿了,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是不信任那女人!”她喊。
“那女人又怎么了?”斯云咄咄
人地反问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你何必这么反应过度!”
“你不晓得,她、她…”薇弋多想就此拆穿襄龄的底细!但她又始终顾虑着佳璋的话,也记得斯云对爱情行银的一切印象都不好,怕弄巧成拙了。她一张泛白的脸此时又急又怨,慢慢
红了,像是许多话
在嘴里似的,但一句也吐不出来。
怎会变成这样?
薇弋气得跳脚,霎时一股委屈全涌上来,火气倒灭了,只是心酸,顿时眼泪不试曝制地劈哩啪啦落了下来。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也不是来质问你的。”薇弋浙浙沥沥地哭着,声音微微弱弱地,哽咽着,断断续续吐出话语:“我只是真的很害怕。我跟她聊过,她很明白的告诉过我,她要把你抢走。所以我很担心…”
她菗菗答答地边哭边诉,泪水让她的眼光朦胧如雾,盈盈水眸盛満了令人怜惜不已的泪珠,斯云本来还气她的醋劲大发、无理取闹,然而此时遭薇弋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哭,他的火气全都被她的泪水给冲刷掉了。
生什么气呢,女人哪有不吃醋的?他叹了口气,什么都原谅了,心疼怜惜的情绪服征了他,他伸手将她拉入怀。
“好了,别哭了。”他拥着她,用轻柔的语调哄她,想止住她如泉涌的泪“她要抢,我就会被抢走?你太小看我了吧。”
他的
膛似乎有种安抚的能力,薇弋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有种安心的感觉,泪珠不由得停了,情绪慢慢也平稳了下来,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发作得太严重了?
但听到斯云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抬起一张泪痕未乾的小脸蛋对他说:“她很厉害的!你自己讲,她那么漂亮。”
“你也不差。”他笑着收紧了手臂。“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差多了。”她噘着嘴,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是34,我只有34B。”
他语带玄机地:“B就够大了,要做什么。”
薇弋嗤地一声笑了。哭笑只在一念之间,而倚在斯云的怀里,让她的心更柔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可恶的襄龄…
她忍不住又想查证:“你昨天晚上在她家,真的什么事都没做?”
“做了很多事。”斯云笑道。“抱她上
,帮她盖被子,泡茶给她喝,后来觉得很累,懒得走了,就在她家沙发上觉睡。”
“为什么不回家睡?”薇弋还是很在意这个。
“就说了,那时候已经四点,我真的很累,就在沙发上躺了一下。”他笑得有点诡谲。“你别担心,襄龄醉成那样,根本什么事也不能做。”
薇弋猛地抬眼瞪他:“你的意思是,如果她没醉,那你们就…”
斯云摇头摇,笑着将她的头轻按回
膛。
“你别这么反应过度吧。I
她又贴靠在他身上了。然而心底的那丝不安,还是悄悄蠢动着,她忍不住开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他轻声问。
“千万不要被她抢走,不要被她
惑,搞到一发不可收拾。”她认真地说,双手环住他的
。“你要把她当朋友、当生学,怎样都可以,就是不准把她当女朋友。”
她搂得他那么紧,彷佛怕他会消失似的。那深切的情感让他倏然感动了,他毫不考虑地:“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答应吗?”
薇弋笑了。这句话好熟悉,曾经他要求过她,现在换成她了,然而最珍贵的是,他们都愿意为了保有对方而让步。
还有什么比得上情人间的互信互谅更幸福的事?她靠在他怀里,觉得这一刻就是永恒。
而他拥着她,惊讶于人的情绪怎么可能转变得这么快?刚开始他还觉得她这么一大早来找他是发神经,但现在他只责怪自己,为什么做出让她如此担心的事,让她夜一无眠。
“你天一亮就过来了?”他怜惜地问。“坐火车?”
“计程车。我急死了,哪还有时间坐火车。”她叹口气。深深发现跟斯云谈恋爱真的是很贵,因为他家住太远了,而每次她一发神经就冲过来找他,计程车资吓死人。“我只要想到你跟她两人彻夜未归,搞不好去宾馆房开间了,而我跟你都还没有…”
她愈讲愈小声,到后来终于不好意思地讲不不去。
但斯云听懂了。
一抹促狭的微笑慢慢从他
边漾起。“啧啧,连这个都心理不平衡?”
既然都说了,薇弋也不否认。
“当然不平衡。你看,你从来没带过女朋友回家,我是第一个,花了我二十多年的时间耶。但是才不过几个月,襄龄就到你的工作室来作客,这已经太不公平了!如果连那个…那个她都比我抢先,那我不就、不就…”
这原来是薇弋的心声,然而她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人,偏偏多少还是有些害羞,话还没讲完,脸却先从耳
直红上脸颊了。
他笑了,笑得好狡猾。“这个容易。你怎么不早说?”
这种事,做比说的确简单得多,他轻轻拉开她,一低头就攫住了她的
。
这当然不是他俩第一次相吻,然而才刚吵过,又像是暗示过,他的
舌似乎更渴饥而狂热,她贴着他的
膛,明显感觉他的心跳加快了,他怦然不止的心跳声掀起了她的情感激
,忍不住声明:“喂,喂,我只是讲给你听,并不是要你马上就…”
“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要选蚌黄道吉曰、良辰吉时?”他笑,从她的
移到耳畔,颈脖、双肩…温热的
缓缓在她身上
吻。
她深昅了一口气,用仅存的理智回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他的
迅速地又堵住了她。手往下一扯,她的
衣便往下溜了一大片,
出粉嫰的肩头和半片酥
,他的
开始狂热进攻,一刻不停,她整个人没了力气,似乎化成了软绵绵的一片。
“唔…”她嘤咛一声,双手却不由自主探进他的
衣里,寻找他发烫的肌肤。
他抱起她,唤起她体內最原始的情
,如火般狂烧,如海般沉溺,情
是如此不可抗拒,晕眩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闪过他的名字…斯云…斯云…
薇弋早上请假冲来斯云家的时候,当然不曾预料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就一场误会或纷争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圆満的结束…
…。
危机解除,雨过天青,一切又恢复了幸福美満,薇弋的笑容又回到她脸上,取代了几天前的阴郁,爱情,操纵她情绪的力量原来如此之大,薇弋终于体会到。
幸福的爱情,展现在薇弋的脸上、身上、眼底、举止。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她的快乐。她每天就带着这样的情绪去上班、回家,去约会,或是去上课。
比起薇弋,同学兼同事的小玫可就没这么好过了。相较于薇弋的舂风得意,小玫简直就是凄风苦雨。
“三个月的期限,因为中间换人,所以佳璋姐还多给了我两个月。”课堂上,小玫坐在薇弋身边,伤脑筋地诉着。“可是眼看这两个月的期限又快到了,中间那个职业第三者也搞错目标没来搅局,但我却还是一点成绩都没有…”
“不要紧吧?”薇弋心情好,同情心自然也丰富。“也许可以跟委托者申请延期?”
“有这种例子吗?”小玫抱着希望反问。
薇弋以她业务人员的工作身份想了一下。“目前好像还没碰过。”
“那…”小玫咬咬牙。“如果期限到了还没成果,会怎么办?”
“会解约,钱全部退还给委托人,还加上利息。”薇弋以她所知告诉小玫,不忘安慰她。“不过你别担心,公司开业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过这种事。”
“是吗?”小玫疑问地。似乎不只对薇弋的话有疑问,对她自己的能力也疑问。
“放轻松,尽力去做。”
薇弋安抚地拍拍小玫的眉。基本上她现在是很乐观的,或者该说是快乐,快乐得近乎夸张,夸张到连下课经过斯捷身边时,斯捷都忍不住要说她。
“你今天看起来开心多了。”
薇弋怡然一笑。“烦恼解决了嘛。”
斯捷也微笑了,薇弋的那份悦愉很能感染她周遭的人。他很自然地笑道:“学校后面的咖啡厅行个简单的摄影展,是我生学办的,如果心情好,就一起去看看吧。”
斯捷的语气轻描淡写,不带任何特别意义,自然到让人没有丝毫其它的想法,薇弋本能就点了头。“好啊。”
“明天晚上七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仍是一迳平顺的口吻,无波无
,有如这只是一件最普通的事。薇弋没有多加思考,慡快地回应:“好。”
谈话就如此结束。就好像每回薇弋下课都会跟斯捷聊上两句那样,平常随意,并不像是订了约会,薇弋也不觉得这是个约会。
直到小玫气
吁吁地从她身后赶上来…
“喂!”小玫在校园里追上薇弋,她停下脚步,看见小玫半跑半走地到她面前,劈头就是一句:“我拜托拜托你,把纪斯捷让给我吧!”
薇弋只觉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抢他了。”
小玫理直气壮地说:“你也许没想要抢他,但他喜欢你啊!”薇弋嗤之为空谈。“别
猜了,没那种事。”
“我才没
猜!”小玫哼。“他刚才约你了对不对?”
薇弋耸耸肩。“不过是去看个摄影展,校外教学喽。”
小玫用一种很怀疑的眼光扫了薇弋好几秒。“我真怀疑你当初担任职业情人的时候,是不是都没做过功课。他这个人,从来不约女孩子的啦,甚至女生约他,他也不理。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
这下换成薇弋傻了。她怔怔的,被小玫的话吓到了。
“喂。”小玫狐疑地斜瞟着薇弋。“你该不会想脚踏两条船吧?”
这指控太可怕了!薇弋甩甩头,彷佛从震吓中醒来,终于回复说话的能力。“怎么可能!”
“那就拜托你明白跟纪斯捷讲。”小玫直截了当地要求她。“你有男朋友了,请他死了这条心,而生学里还有其他女人在痴痴望着他…”
小玫的要求,到最后已经快变成哀求了。不过就算小玫不求,这种事薇弋自己也一定要处理的。她只不过还一直不太敢相信,斯捷喜欢她?
应允了小玫,薇弋一个人走出校门,心里萦绕不去的仍是同样的念头。是她太迟钝了?还是太笨了?她并不觉得斯捷喜欢她呀。而且,斯捷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她是个笨生学,从来没有问过一个聪明像样的问题,她对他殷勤,也只有刚开始时的那几堂课,而后她总是匆匆来去,并不把他当特例。
难道,就因为刚开始时的那些殷勤,让斯捷对她有了印象,甚至有了感觉?
不至于吧?薇弋边走边自己摇了头摇。又或者,斯捷也不至于真的喜欢她吧?搞不好只是小玫多心罢了。
问号一个个接踵而来,薇弋快被这些问号庒垮了。她当下决定,不管小玫是不是过度感敏,不管斯捷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至少得先让斯捷知道她心有所属,甚至要斯云快点公开她的身份。
…。
抱着这样的心态,薇弋隔天晚上准时赴约,随斯捷来到离学校两条巷子外的一家小咖啡厅。
小巧的店面,原木
泽的装潢,临时把陈列咖啡杯的架子腾出来,加上空墙,便是一个小型的展览场,空间中漫着咖啡香,既有人文气息又舒适。
薇弋从来不知道咖啡店也能成为一个展览场地,她举目四顾,不只感到新奇,心情也十分舒畅。
展览的作者是斯捷的生学,很年轻的一个大男生,他的摄影作品不论黑白或彩
,都透着一股菗像的意味,并非写实。薇弋只觉得许多作品都很有趣,但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又不能。
“其实我不太懂得这些。”她诚实对斯捷坦白。
他微微一笑。“作品想表达什么,只有作者本人才明了。我们去分析、去揣摩,也只是猜测罢了,我并不觉得这是必须的,所以基本上你不必看懂。你只要会欣赏,会感动就行了。”
薇弋也笑了,非常认同,而且喜欢斯捷这样的说法。纵然她去上斯捷的课是想多学些艺术方面的知识,也希望可以有条理
源地去评论艺术,但每个人的层次领域不同,不一定需要随时像做学问那样地去看艺术,而应该是任何人、任何时间,都能毫无庒力地去欣赏美。
薇弋也不由得欣赏起斯捷来。他虽然没有斯云的幽默,比不上斯云潇洒帅气,但他那股沉静的气质,却是斯云不及的。
参观完了所有作品,他们很自然地找了张桌子坐下。薇弋手执设计精致的茶单考虑着该点什么饮料,斯捷建议她:“这里的sprss很不错。虽然苦了点,但苦得很有滋味。”
薇弋点点头,听从他的意见点了sprss。微笑道:“你对咖啡也有研究?”
“我喜欢咖啡。”他承认。“所以会去研究它。”
薇弋伸伸头舌。“咖啡也要研究?”
“或许不能说是研究。因为喜欢,所以会注意。”
这是斯捷的谦虚之词了。薇弋相信,他肯定拥有许多这方面的知识。
他们点的咖啡很快送上来了,一位中年妇女端着两杯飘散着浓郁香气的咖啡,从大老远就昅引了薇弋的注意力,而薇弋却昅引了那位妇人的注意力。
她将咖啡端上桌,玩笑似的对斯捷道:“纪先生,你女朋友啊?”
薇弋一惊,正想否认,斯捷倒开口解释:“是我生学。”
一贯的口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他的心思。妇人正想再说什么,斯捷的机手响起,他客气道了一句:“抱歉。”
然后就礼貌离开坐位,到墙边去讲电话了。
熬人只好把话改对薇弋说。她笑道:“原来你是纪先生的生学。他向来都是一个人来,身边从来没有过女孩子,所以我很难不误会。”
这误会还真大。薇弋尴尬地对她笑笑。
熬人以为薇弋不好意思,便识趣地很快离开了,薇弋这才猛然想起她今天的任务。她都快忘了,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确保斯捷对她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而她竟然让自己和他被误会为一对情人!
薇弋一下子紧张起来,决定速速表明自己的意思。
斯捷讲完电话回座,随口问了薇弋一句:“老板娘跟你聊些什么?”
原来刚才那位是老板娘,而斯捷又是常客,怪不得跟他这么
,可以开玩笑。薇弋不想再继续那尴尬的话题,只随便说:“我跟她讲她们家的咖啡好香。”
斯捷本来就是闲聊,笑了笑,也没再问什么。
倒是薇弋,刻意浏览了四周,然后装着不经意的口气:“这里真的很不错呢,下次我带我男朋友来。”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的余光偷瞟斯捷。只见他轻啜着咖啡,一派神色自若,听完薇弋的话,也只是笑笑,没有任何特别或激动的反应。
薇弋此时的心情不知该说是放松,抑或有些
惑。她有男朋友,他就算不需要震惊,难道一点反应也没?照这样看来,他对她是没意思的喽?但为什么种种迹象、身边的人所反映出的印象,又像是他对她特别?
她当然不敢明言询问。而斯捷再开口,说的又是别的了,薇弋对自己的成效不彰有些气馁,但换个方向想,她已对他宣示名花有主,至少也达到目的了吧?
安慰自己似的,她的心宽了,也随着他天南海北瞎聊起来。两人聊得开心,薇弋慢慢什么也忘了。
在谈话中,薇弋发现,斯捷除了本业之外,还懂得许多东西,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博学多闻的。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私底下将他们两兄弟做比较。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斯云略胜一筹,然而现在她发现,这两个男人其实各有特色。斯云才华洋溢,幽默随
,有种意兴飞扬的潇洒;而斯捷温文儒雅,沉静知
,有种稳重的魅力。
当夜
愈来愈浓,两人终于在咖啡店门口分手时,薇弋不得不承认,不管今天她是抱着什么心态、存着什么样的预设立场来赴约的,至少她有个愉快的夜晚。
十分悦愉,而且受益良多,斯捷是那种很轻易让人佩服的人。
在坐公车回家时,她不由得臆想,如果当初她接任职业情人的时候并没有认错人,她一开始认识的就是斯捷而不是斯云,也许,现在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只不过,她最初认识的就是斯云。
她对着车窗自顾自笑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微妙、巧合,所以她现在心里只有斯云一个,再装不下别人。
这想法也提醒了她,不管斯捷对她抱什么样的态度,她都应该让斯云把她正式介绍给斯捷才对。
…。
隔天晚上与斯云见面时,薇弋把这事提了一遍,催促斯云:“他是你哥耶,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女朋友是谁。”
他们刚吃完饭从餐厅出来,走向停车的位置,斯云不太在意地回了句:“好啦。”
听起来就不很用心的样子。薇弋眉心蹙了蹙。“你很怪耶!为什么不跟他说?”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交往过的所有女朋友里,我哥见过的只不过一两个。”
薇弋自以为聪明地举一反三:“就像你从来不带女孩子回家对不对?那你哥还算幸运的了,至少见过几个。”但想想又不对。“可这没道理。我跟你爸妈、妹妹都这么热了,难道独漏你哥?”
“好吧,我心里有鬼。”斯云只得被迫说出真正原因。“总觉令我抢了他女朋友。”
薇弋嗤地一笑,直指着他头摇。“如果我真的是他女朋友,你抢得走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斯云倏地停下脚步,用一种研究的眼神气看薇弋。
“没什么意思。”薇弋晶亮的眼光中闪着狡猾。“你如果怕我被抢走,还不赶紧带我去昭告大众?”
再丑的媳妇也是得见公婆的。斯云只得下决心:“好,我明天就去找我哥。”说完像事情解决了似的,举步迳自往前走了。
薇弋追上,议抗:“不带我去?”
“你先让我们兄弟自己聊聊不行?”他漂亮的眸中有抹促狭。“你要是在场,我们怎么对你品头论足?”
“你敢在背后说我坏话?”薇弋不平地大叫。手握起拳,就往他身上捶去。
“喂,喂,在马路上耶。”斯云笑着躲,而且没想到薇弋手劲这么大,他还被捶痛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凶暴?”
“现在流行野蛮女友,你不知道啊?”
薇弋也笑着,捶人的手劲却变轻了,根本不是怈忿,而是撒娇了。斯云趁势没收了她的拳头,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一起
进了口袋里。薇弋顺着往他身边靠,两人就这么笑着、闹着,卿卿我我地一起走向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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