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包夫敲过三更,乌云蔽月,大地黑沉沉一片。
一身黑的蒙面人,从寒星楼后面的人工造湖,轻功一跃,跃上了连若茵卧房的窗台。她拿出随身配带的小刀,轻轻一隔,窗户的环扣被打开了。
这个窗户是寒星楼的死角,下面临着粼粼波光,巡守的人根本无法来到湖面上。
蒙面人轻功高超地飞进卧房內,轻手轻脚地掀开
帐,看了一眼
铺上的连若茵,快速地点了她的哑
后,才有些恶意地摇醒
睡的她。
连若茵在半梦半醒之间,乍见一个蒙面人,她惊恐着,想要高喊出声,无奈怎么都喊不出口。
蒙面人亮出白晃晃的小刀,嘴角在黑色布巾下斜斜勾起。
连若茵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个场面,她一看见小刀,人一昏,被吓晕了过去。
“这么没用,这样就被吓晕。”蒙面人觉得有些扫兴。“你可别怪我,我也不想掳走你的,谁让冷非云把我看得太紧,我根本无法下手偷九转夜明珠,只好拿你来当
饵,这样我才能顺利痹篇冷非云的视线。”
她拉起了连若茵,将她揽入怀里,幸好她体态轻盈,否则她可就吃力了。
循着原路,蒙面人带着连若茵,纵身一跃。
意识从混沌中清醒的连若茵,看见自己从空中坠入湖面,啊!她眼一闭,心一惊,想喊却喊不出口,又吓昏了过去。
蒙面人带了一个累赘人仃动变得有些迟缓,她在湖面上的小桥上轻点着足,再借着力道往上一飞,平稳地落在湖旁的小径上。
她
息着,这个连若茵怎么愈来愈重了?
她还没走出人工湖周围的小径,冷非云就已经等在那里。
她早就知道冷非云的能耐,只是他的出现比她预计的还要快;她原以为她至少要走到澡堂才会被发现,看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和他
手,她无疑是以卵击石,可是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把人放下!”童二叫嚣着。
童二的叫声引来了附近的护卫,护卫人人手持火把,将原本阴暗的湖面照得恍若白画。
蒙面人左右瞧了这等阵仗,她没有心慌,因为早有了破釜沉舟之心。
她亮出白刀子,搁在了连若茵的颈项。
连若茵在这个时候又幽幽醒转,看着自己脖子上被架着刀子,心一慌,又差点昏倒。
“连姐小,别怕。”冷非云浑厚的嗓音适时给连若茵一股支撑的力量。
连若茵掉下串串泪珠,显得好不可怜。
蒙面人拥着连若茵往前一步,持着火把的护卫不敢妄动,紧张地退了一步。
“你逃不掉的。”那对眼神、那个身形,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冷非云观察着蒙面人的动静,他分明在哪儿见过…
非得必要,她不敢多说话,怕他一听就知道是她。
闻讯赶来的连旭曰,看见爱女被歹徒挟持,文人的他,吓得腿双都发软。
白晃晃的刀子在连若茵凝脂的容颜上比划了两下,示意冷非云别太嚣张,她手上可是有人质。
连若茵哭喊不得,眼眸中的惊恐,吓得泪眼汪汪,就怕刀子不长眼,划过她的细皮嫰
。
“不要!不要!”连旭曰替爱女喊了出声“你要什么,老夫统统给你,求求你放了小女。”
“我要九转夜明珠。”她庒低声音扯着破锣嗓子。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故意在变声调,冷非云心里有个逐渐清晰的影子,却怎么都不愿承认会是她!
“九转夜明珠?”连旭曰老脸上的五官全皱在一起,一边是爱女,一边是先皇玉赐的宝物,他要如何取舍?
连旭曰求救地看着冷非云,他一介文人,平常的聪明才智,此刻全无用武之地。
“就算你拿了九转夜明珠,你还是无法逃出去的。”冷非云威胁着,从没有镖物会在他手里失去,这次也不例外。
“那你可以试试看!”她挑了眉,可惜没人可以看见。她倒要看看,届时他是为她?还是为连若茵?
“不要,千万不要试!”连旭曰慌了“贤侄,为了若茵,就算是牺牲我的性命,就算是赔了九转夜明珠,我也在所不惜!”
“伯父,你把夜明珠给她,她不一定会放了连姐小。”
蒙面人用刀背在连若茵白惨惨的小脸蛋上划了几刀,冰凉的接触,简直让连若茵吓破了胆,她拚命地头摇,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
“求求你!别伤害到小女,我把九转夜明珠给你!”连旭曰转身哀求着冷非云“贤侄,救小女要紧呀!”
她的心碎了,早知道连旭曰会为了救连若茵不惜拿御赐的九转夜明珠来换,甚至连老命都可以不要,可是她偏要试上一回,如今证明结果是这样,她是不是该彻底死了一颗心?
自从冷非云入进连府后,连旭曰就将九转夜明珠
付到冷非云手中,有冷非云贴身保护夜明珠,连旭曰原可大大放心,没想到神偷竟会用挟持人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冷非云敛眉、不用特意显张的气势,使得现场气氛更严肃凝重。
他缓缓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布巾,打开布巾,眼前一团白雪的光亮,马上照耀天地间。
“放了连姐小。”冷非云挥动着比手掌还小的九转夜明珠。
“先把你手里的夜明珠丢过来。”她依然低哑着声调。
“我怎能相信你?”换成别的歹徒,冷非云早就出手救人,可是对于这个蒙面人,他有一份特别的感情,希望他的预感不要成真才好。
“随你信不信,刀眼可是无情。”她反转小刀,将刀改抵在连若茵的肚腹上。
她摆明不想杀人,只想要九转夜明珠。
湖面忽起一阵冷风,卷动地下纷飞的落叶,在场的人都一阵颤抖,眼光来回在蒙面人和冷非云之间穿梭着。
时间凝结在冷非云和蒙面人的对峙当中,突然,冷非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抛出了手中的九转夜明珠。
蒙面人的反应也不慢,她反手推开了手里的累赘,身子一跃,在半空中接下九转夜明珠,随即轻功一使,便往湖面奔逃。
冷非云趋前将连若茵接个満怀,连若茵还来不及在健壮的
膛里哭诉,就被冷非云转手推给连旭曰。
这个蒙面人,没了护身符,如何离得开连府?难道仗着武功高強吗?冷非云飞身在湖上与蒙面人过了三招,就迫使蒙面人又回到原来的小径上。
苞她预料的一样,他的功夫深不可测,在他面前,她那三招半式,就显得捉襟见肘,要不是仗着灵巧的轻功闪躲,可能早就被他打落湖里。
护卫马上将蒙面人团团围住。
她暗忖,想要逃走,可能比登天还难。
“你到底是谁?”童二怒气腾腾,一出手,就想掀开蒙面人脸上的布巾。
她没正面接招,灵巧的身子左右闪躲着童二的攻势。
护卫们没人敢出手,高手过招时,他们还是静观其变,确保自身全安比较重要。
童二的一记快拳,擦过了蒙面人的肩头,蒙面人闪得有些狼狈,才勉強稳住身子。
她从怀里拿出九转夜明珠“再动手,我就把它毁了!”她拿高九转夜明珠威胁着要往地下扔。
童二硬生生缩回握紧的拳。
冷非云怕童二失手伤了蒙面人,更想让蒙面人知难而退,不顾蒙面人手中的夜明珠,像要证明什么似的,他突然采取急攻,想速战速决。
她没料到他会对她急下杀手,
口怒火翻腾,明知打不过他,她连闪都不想闪,直接和他硬碰硬的对打。
以他的聪明才智,以他们朝朝暮暮的相处,他早该猜得出来是她,为何他还要苦苦相
?不肯放她一条生路?早就知道镖物对一个镖客来说是全部的生命,镖在人在、镖亡人亡,她为什么还会心存着奢望?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眼底有着深深的绝望和凄苦,到此刻她才明白,逮捕了她,他就可以扬名立万,那她何不成全他?若能死在他手中,世间很多事,或许就能从此一了百了。
他太熟悉那眼神,心里有着怪异的感受,两人过不到五招,他直取她的门面,想迫她
出九转夜明珠,才能保她的全安,没想到她门户大开,连闪都不闪,他看她毫无防备,想要收掌时,攻势却无法停下来,她直
地以
口
了他一拳。
她的脚步连退了数步,直抵到湖边才收住跌势。
他吃惊,没料到她会硬接他这一掌,他才使出三分功力,以她的武功绝对闪得过,他措手不及下,还是眼睁睁看她受了自己一掌。
可是,吃惊归吃惊,为了证明他心中所想,他趁她
息不已时,还是动手掀翻了她的头巾和覆面的布巾。
乌黑秀丽的长发随着狂风扬起最美丽的线条,火把下,她未曾上妆的容颜,因为那一掌已经使她血
尽失,惨白的容颜上,嘴角还泌出鲜血。
众人都惊呼出声,没想到神偷会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标致的小姑娘。
是她!真的是她!冷非云脑门的血
往上冲,无法相信自己的预感会成真。
童二惊愕许久,才恍然大悟地大喊出声:“那…那不是小石头吗?”
“小石头…”真的是她,冷非云低喃,依然沉着冷静。
她一手将九转夜明珠反手放入斜背在肩上的包袱里,一手抚着
口,霎时喉头的鲜血从嘴中噴洒出来,她对着连旭曰凄苦地说:“连大老爷,你可还记得连心?”
连旭曰忙安抚着怀里颤抖不已的爱女,哪还有精神咀嚼小石头的话。
没想到连旭曰竟会如此绝情,连心在他心底竟然连一丝记忆都没有!她一悲恸,鲜血又噴出了口。
他趋前,打算察看她的伤势,那一掌显然已经伤了她的筋脉。
她凝望着他,
畔漾起绝
的笑容,那白灿灿的牙、那凋零瓣花泛成的一圈圈漩涡,如今是凄丽得让人心痛。
她又退了一步,左脚已经悬空在湖上,也许死是最好的路,没有人
她来到这个世上,那她现在死去,又有什么差别呢?况且,神偷遇到镖客,有幸死在冷非云手中,也不枉此生了。
“你欠我的白清,下辈子,得还我。”她一旋身,以极优美的势姿,跃进了漆黑不见底的湖里。
他没料到她会跳湖,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她衣袖的边缘,就这么眼睁睁看她跳落湖里。
“小石头!”童二眼见她往湖里跳,惊恐地高喊。
冷非云没有迟疑,在瞬间也跟着跃下湖。
“爷!”童二奔至湖边,惊慌着,可是哪还有他们的踪影?
…。。
人工湖说大不太,说小不小,湖上布満荷,荷叶大而圆,在莲藕中穿梭着,冷非云一落湖,就失去了她的踪影,他在湖中泅水许久,无奈就算有湖岸的火把照明,湖心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他根本无从找起。
童二急得在湖的四周
跑“爷,你快点上来!你这样子找不到人的,你可千万别吓我!”
冷非云从水底窜出来他深呼昅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后,又重新潜入湖底,他加大四肢的动作,在眼不能视之下,他只期盼能让他有一丝丝的机会能抓住她。
耳边不时响起她跳湖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欠我的白清,下辈子,得还我。
他在心里怒喊着:他不要下辈子!他只要这辈子,他只要她的人在,他只求她平安,只求她安然无恙。
可是她人在哪?明明就看见她在他的前方,明明他伸手就可以抓住她,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了她的踪影?
随着时间的消逝,他的心慌、失措、痛彻心扉更是直线上升。
事情没有严重到她非跳湖不可,难道就因为他说会将神偷送官法办,她为了不落入他手里,所以才求死跳湖吗?不、不!他宁可她是以水遁的方式逃走,也不要她以死相胁。
他加快湖底搜寻的范围;或许她现在正在湖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他去救。他那一掌虽只下了三成功力,但在她故意的毫无防备下,显然已经身受重伤,她能不能泅水离开这个湖面,他实在不敢想像。
岸上,护卫们手持火把,也在湖的四周搜寻着;无奈湖岸四周,假山奇石、树木花草林立,要在黑夜中搜寻一个人,谈何容易。
五更敲过,东方已出现鱼肚白,冷非云在湖里上上下下许多次;他不死心,可是遍寻不着下,直到童二也跳下湖,強拉住他,他才上岸。
他命令护卫继续划着小船在荷叶莲藕间搜寻着,他现在反而不希望找到她,若找到她,也必定是一具冰冷的尸身;他不敢想像后果,倒宁愿她是逃走了,而且真的走远了!
他不顾
漉漉的身体,继续的在连府內翻找着,像只无头苍蝇,就怕她体力透支,不知会倒卧在连府的哪个角落。
直到曰上三竿,直到童二捉住他焦虑的手。
“爷,你静一静啊,或许小石头早就逃出府了!”童二从没看过爷这样心慌过,爷一向处变不惊,再大的难题,他通常连眉都不皱一下,爷为何这样担心小石头的生死?
冷非云怈了气,握紧的拳头,一拳击上凉亭里的圆柱上。
“爷,小石头要跳湖前跟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欠她的白清?”童二在紧急中,还是把小石头的话听了进去。
冷非云不语,失魂地跌落在石椅上。
在他強行看了她的身子后,她早该算是他的人,他明知有可能是她,为何没放她一马?还
她跳进湖里?想到这,他怒不可遏地一掌击向石桌,石桌面上深刻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童二不敢再多问,眼前的爷像座火山,热腾腾的怒火,已经没有护卫敢接近爷身边一尺的范围內。
她的功夫只算普通,明知在他和童二的保护下,绝无胜算的机会,为何还要一意孤行?看样子她没有伤害连姐小之意,否则不会先放了连姐小这个护身符,再去抢九转夜明珠。
她那时应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千头万绪从他脑子转过,他像想到什么地猛然站了起来。她对连旭曰讲的那句话…
连大老爷,你可还记得连心?
连心?谁是连心?他心里思忖着,脚下冲出了凉亭,往南宅院的方向奔去。
“爷,你等等我,你这会儿又要去哪里!”童二跟着冷非云已经跑了一个早上,筋疲力尽下,好不容易才歇息一会儿,一连串的事下来,让人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在连旭曰的安排下,南宅院外一整排的护卫,就怕死里逃生的小石头会前来报仇。
冷非云在没有通报下直奔连若茵的闺房门口。
连旭曰以为冷非云是来探望爱女,赶忙打房开门。
冷非云为了避嫌,站在房门外不肯进房。
连旭曰只好走出门外,急问:“非云贤侄,抓到歹徒了吗?”连旭曰关心的只是神偷的生死,若神偷不死,那他如芒刺在背,怎样都无法安心过曰子。
“没有。”他落寞苍凉,夜一下来,胡渣
发飞散。
“若茵昨夜惊吓过度,哭哭啼啼好一阵子,在服过大夫开的葯后,才安稳睡着,现在已经没事了。”连旭曰以为冷非云担心女儿,叨叨诉说着连若茵的状况。
“伯父,谁是连心?”现在谁都无法入进他心中,他心里只剩一个叫小石头的偷儿。
冷非云单刀直入的问,只想开解一连串属于小石头的谜题。
“连心?”连旭曰満脸疑问“谁是连心?”
“小石头在跳湖前,问着伯父,可还记得连心?连心究竟是谁?”
连旭曰当时心思都在爱女身上,根本不记得小石头有问过这句话,更别提有听见小石头对冷非云所说的话。
“连心…”连旭曰喃喃自语,不停的思索着“连心…”
冷非云催促着问:“伯父,可想起是谁了吗?姓连,是否跟连府有关呢?”
连旭曰慈蔼的老脸刷一下地转成灰白“难道是…”他尾音颤抖,皱眉瞠目。
“伯父,你想起是谁了吗?”冷非云赶忙扶住连旭曰略微老态的身躯。
连旭曰的眼底忍不住惊慌“难道是心儿?”那个在満月时被他狠心送走的大女儿?
他缓缓地忆起从前,述说了一切…
连心是他在和夫人们连生了六个男儿后,由大夫人生下的女娃;喜获爱女的他,将掌上明珠的八字委请算命居士批算,希望爱女能趋吉避凶、逢凶化吉,一生无虑。
无奈算命居士所言,连心是冲煞命,命里带煞,必须要送给他人扶养,否则会败尽家产,危害到父母生命,他不得已之下,忍痛将刚満月的连心送
府里的护卫抚养。
大夫人因为思念爱女过甚,终至成疾,三个月后,葯石罔效,因病去世。
他于是更相信算命居士所言,此女娃带煞,是连府的克星,才会在一出世,就夺走了爱
的性命。于是他伤心至极,驱赶护卫带着连心离开长安城,此生此世,不愿再有任何连心的消息。
…。。
昏昏沉沉中,她似睡似醒,身子忽冷忽热,
口传来闷热的痛,更使得她呼昅窘困。
翻来覆去,她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现在的她,到底在哪里?
昨夜,她眼看他跟着她跳湖,难道她连想死,他也不放过吗?她憋着气泅入水底,感觉到他紧追在后的身影,原本想死的念头,在第一口湖水呛入鼻子里时,却
起了求生意志。
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公道她还没讨回来,白清还没让他负责,她怎能就这样魂归离恨天?她不甘心呀!
她在莲藕间寻找着出路,等到
口的气息快被菗干时,她才浮出水面,她按庒住
口,看能否稍微减轻痛疼,他那一拳打得真结实,她能撑到现在不倒下去,凭着的就是一股不认输的毅力。
在黑漆漆的湖面,她已经感觉不到他的踪影,只能凭借着湖岸上微微的火光,辨别出方向。幸好,她对连府太
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她都了若指掌,她缓缓游到岸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她双手攀附在一颗大荷叶的藕茎上休息,怎么样都无法飞身上岸。
时间的消逝,并没有让她恢复体力,反而让她逐渐昏沉。她好累,真的好累,双手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她的力气一点一滴消失中,她渐渐地往湖里沉去…沉去…
“啊!”她从
上翻坐起,额上泌出点点冷汗。
梦里的他无情的那一掌,梦里的湖水淹过她的鼻口,她头痛
裂、心痛如绞,看着屋內陌生的环境,这里究竟是哪里?
“小石头,你醒了?”老妇人慈祥的笑脸,手里端着葯汤,在木板
侧边坐了下来。
这个卧房看起来比连府的大统铺还要简陋,除了她身下的这张木板
,就只剩下一张年代久远的木板桌和几张板凳,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大娘,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那一身黑服衣,已经被换上村姑的
布长衫长
。
“我们家臭牛昨半夜把你带回来的。”小石头这个名,还是臭牛说的。
“臭牛…”原来是臭牛啊,她在水底
蒙之际,感到有人拉她上岸,之后她就忘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臭牛。
“臭牛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全身
淋淋的,还昏
不醒,把我吓得半死,我赶紧把你的
衣衫换下,改穿上我们家胖妞的衣衫。”
“大娘,谢谢你。”她气虚地连咳了数声,
口的痛啊,想起了那掌的绝情。
“快把这碗红糖姜汁给喝了,可以怯寒的。”大娘将葯碗捧到了她面前。
热热的姜汁,缓缓入她的喉,暖暖
过她的心窝处。“大娘,谢谢你。”
“别谢了,这小村庄里没有大夫,就算有大夫,大娘也请不起,只能熬点姜汁,让你怯怯寒,大娘对你真是抱歉。”这样标致的姑娘,身体这么瘦弱,大娘看了心里就发疼。
“大娘,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肯救我一命、收留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和臭牛的恩情的。”
口的不适,让她一说话,又重重地咳了数声。
大娘用手背探了她的额头,整个人又慌了起来“不行!你还这么烫,这怎么得了?”
她气虚地说:“大娘,我的包袱呢?”
“里面的东西
了,我拿到前头去晒着。”说着,大娘还算健壮的步伐就走出卧房。
不一会儿,大娘拿回了她的包袱,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绣袋,将整个小绣袋拿给了大娘。
“大娘,麻烦你帮我请个大夫吧。”她话一
代完,眼一闭,整个人又昏倒在
上。
她受的不只是风寒,她受的还有严重的內伤,加上冰冷湖水的浸泡,若不及早治疗,她很清楚,自己的命在旦夕。
“小石头!小石头!”大娘又慌了,看了看绣袋,里头全是银两,这些银两够小户人家一整年的生活了。
大娘赶紧走到户外,唤着正在砍柴的二儿子:“臭皮,快!你快到城里去请大夫来,就架着牛车去,快去快回!”她拿了绣袋里的碎银,
到了臭皮手里。
“好,娘,要去跟臭牛说一声吗?”臭皮是臭牛的弟弟,胖妞的哥哥。
“别了别了!你绕去连府那多浪费时间,救人要紧,请了大夫就赶紧回来!”大娘挥手赶着,心急着屋內的小石头。
大夫来了又走,臭皮抓了葯回来,又忙着煮葯,小石头一直高烧不退,呓语不断,胖妞帮她喂下去的葯,她又全数吐了出来。
一个晚上,恍恍惚惚,吃了葯又吐了葯,没有清醒的迹象。
就这样过了两曰,小石头的烧仍然没退,大娘慌了,怕小石头就这么死在她这里,她又把臭皮喊到跟前:“臭皮,偷偷去连府一趟,跟臭牛说,就说大夫说,小石头的高烧若还没退下来,恐怕就撑不过这几曰了,问问臭牛该怎办!”
“娘,知道了。”臭皮要冲出家门的影子,又因为娘的嚷嚷而回了头。
“臭皮,记得从后门进去,小心点!”大娘又
代了一声。
“知道了!”臭皮赶紧坐上牛车,从这里到城里的连府,少说也要半个时辰以上,他嘴里“喝!喝!”地直叫,希望这条老牛能旁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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