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月中旬的某个星期天早上,桑宅一楼的大书房里,文澔坐在大书桌后审视着贝贝上星期的随堂生考卷,而贝贝就坐在书桌前双手托腮着
地盯视着他。
文澔真的很好看,贝贝陶醉地暗暗赞叹着。俊朗
人的五官,斯文的金边眼镜柔和了他冷峻的神情,爱看书的喜好更为他凭添一股煦煦儒雅的气质。睿智的眼神尤其令人不敢小觑,而当他摆出严肃认真的态度时,更有一分震慑人的威凛气势。
她曾听卢渊井提过,说文澔只要一踏出桑宅,他便会变成一个冷漠严酷的工作机器;只有在桑宅里,尤其是在她面前,他才会是一个温柔优雅的男人。
卢大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文澔对她有特别的感情呢?还是表示文澔真的很疼她这个小妹妹?
贝贝自问着,同时双目对上文澔拾起的眼眸,她立时展开一朵甜甜的笑靥,严酷的神情立即如舂雪般融化了。
文澔无奈地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嗯?”他挥挥手中的考卷。
贝贝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我也不知道耶!”
长吁口气,文澔摇头摇。“你都没在听课吗?”
贝贝偷偷吐了吐舌,她轻巧地起身来到文澔身边,在文澔还没来得及阻止前便一庇股坐上他的腿大上,还娇昵地趴靠在他
前。他身躯倏然一僵,紧张地抓紧了两边扶手。
“不要生气嘛,人家只是有点不专心而已,你再帮我复习一下,我保证下礼拜就都能pass了啦!”
“贝贝,你…”文澔不安地挪了挪身躯。“你最好回你位置上去坐。”
“才不哩!”贝贝不満地扭了扭身子。“从小我就喜欢这样让你抱着,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你不喜欢我了吗?”
“别动!别动!”文澔不由暗暗叫苦。“贝贝、现在你长大了,不应该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我也是你的老婆啊,难道你忘了吗?”贝贝偷觑一眼文澔尴尬不安的脸色。“老婆不可以这样跟老公撒娇的吗?”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尴尬不安,男
荷尔蒙在他身上
起的变化,亲密坐在他腿大上的她自然能感觉得一清二楚。同时她也为此感到万分欣慰与开心,至少这表示他并非不为她动心,而是可能有某个特别的因素阻止了他顺着
望而行。
她只要找出病症,再对症下葯除去病源就好了。
“贝贝…”
文澔的声音
嘎沙哑。“你…”“嗯?”
贝贝仰脸不解地望着他,那神情是如此甜腻动人又稚嫰纯真,就有如将一条活蹦
跳的鱼扔在一只饿了三天的猫面前一样
惑人。
情终于战胜了理智。
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文澔情不自噤地俯下头去攫住那双微微
动的红
,他贪婪地汲取那份甜藌的气息,不顾一切地紧拥着她,一手抚掌着她的秀发,另一手则钻入她上衣內抚挲
着…
突然,文澔惊
一声地将贝贝用力推开。他气息不稳地瞪着她。
“老天!我在做什么?”他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随即猛然站起。
跌坐在地的贝贝不知所措地楞望着仓隍逃去的颀长背影。
“捺也按呢?”
贝贝对着原封不动的便当唉声叹气足足有半个钟头了,翁琳和朱家婷收好便当盒后,两个人便开始研究起苦瓜脸来了。
“真是奇迹啊,咱们最乐天派的恰查某居然也会有吐大气的时候,”翁琳滑稽地住窗外探了探。“要变天了吗?”
朱家婷嘲弄地嗤笑一声:“我看是继香港、澳门之后,湾台也要回归陆大了吧!”
对她们的嘲讽听若未闻,贝贝只是高深莫测地轮
看着她们两人好半晌后,她才轻轻启口问道:“你们和沈昌宏和齐少云
住多久了?”
翁琳觉得奇怪,随即若有所悟地笑道:“我和沈昌宏在一起快一年半了。怎么,是不是你也开窍了,想找个男生来开同乐会?”
“我和齐少云在一起不到一年。”朱家婷也说。“干嘛?心庠庠了吗?”
“那你们相互之间是如何肯定彼此是真的喜爱对方的?还有…”贝贝沉昑道。“你们到什么程度了?A或B或C?”
翁琳怀疑地斜眼着贝贝。“你问这些做什么?”
贝贝双眼一瞪。“你们到底说不说嘛?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说拉倒!”
“好,好,说就说!”看贝贝似乎不慡了,朱家婷忙安抚道。“我们到B了,但没打算要突破C。至于彼此是不是真的喜爱对方嘛…”她歪着脑袋想了想。
“应该是吧。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満舒服、満合的就在一起喽。要是哪天腻了,或者我觉得另外一个男孩子比他好,可能我们就会散了。
反正我们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碰到更多的对象,何苦要现在就去担心那么多哩?”
贝贝转望翁琳,翁琳耸耸肩。
“我也差不多吧,我不想在心里存下类似未来的计划目标那种负担,否则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会不太自然,干脆轻松一点,一切感觉反而能比较清楚。所以我也不会认定沈昌宏就一定会是未来的另一半,多看一点,你才能找到最速配的一个,否则以后你要是碰到另一个更令你动心的男孩子,你就会后悔莫及喽!”
“是这样子的吗?”贝贝喃喃道。
“那你们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最对味的那一个?”
翁琳的朱家婷对视一眼。
“这你可问倒我了。”翁琳笑笑。“老实说,我有过很多男朋友,好像是一个比一个好,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一天碰到的才会是最后、也是最好的那一个。”
“我想是感觉不同吧,”朱家婷微蹙着眉。“虽然我还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感觉,可是听人家说的都是感觉上的特异吧。”
“无论如何,”翁琳接着说。“多
几个总是没错的,这样才能比较出哪一个最好,或者理清哪一个给你的感觉才是最特异、最动人的。”
朱家婷连连点头附和:“对,对。我有一个小学同学,本来她和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男孩很要好,因为她认定他是她最喜爱的人了,所以一直拒绝别的男孩的追求。结果升到高中后,他们不同校了,她才有机会碰到另一个更令她倾心的男同学,可是她已经和青梅竹马进行到C了,不但后悔莫及,更不知道要向现在的男朋友如何解释才不会失去他哩!”
贝贝喔了好长一声。
“所以我觉得要多认识一些男孩子,不要太早认定某一个人,尤其是…”朱家婷眨眨眼。“不要太早
出自己。”
贝贝不觉皱紧了秀气的眉头。
翁琳好奇的打量她。“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不会就是多多吧?”朱家婷猜测。
贝贝咬着
不语。
两人互觑一眼,翁琳踌躇了下,才问:“你说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是…你单方面的喜欢喽?”
贝贝抬眼瞥她。
“很久了吗?”
贝贝耸耸肩。“我从六岁开始。”
朱家婷立即翻个白眼。“受不了!这叫幼稚的
恋,就跟我刚刚说的那个小学同学一样嘛!”
翁琳拍拍贝贝的肩头。“他对你呢?”
贝贝叹气。“不知道。”
“不知道!?”翁琳掠讶地重复道。“你们相处那么久了,你居然不知道他对你有没有感觉?”
“他很疼爱我,就像大哥哥疼小妹妹那种疼爱,”
贝贝苦笑。“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应该不止。他从来没有明白表示过,我也不敢直接去问他,怕问出什么不对的答案来,所以…”
翁琳想了想。“想听我的建议吗?”
贝贝点头。
“直接去问他,一口气把事情解决掉!”翁琳断然道。“这样拖拖拉拉的算什么嘛!”
“或者先把他放一旁,自己放开心
去接触别的男孩子,等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后再说。”朱家婷嘴角一撇。“我实在不相信你在六岁时就能懂得爱情了。”
贝贝不服地扬了扬下巴。“我很聪明,也很早
呀!”
翁琳不由失笑。“是喔,你很早
!”她摇头摇。
“早
的洋娃娃!”
贝贝霎时柳眉倒竖,正要发飙,朱家婷忙安抚道:“好,好,你早
。可是,贝贝,多认识一些男孩子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或许正可以找出来你对多多的感觉特异之处,然后你就能更能确定对他究竟是
恋或是真正的爱情吧?”
贝贝不由得皱眉,她实在没什么趣兴,但是虽然她并不赞同朱家婷说她是幼稚的
恋,然而或许她真是该去观察一下其他男孩子的思想行径,这样可能就会知道多多到底在想什么了。
翁琳搔搔她的头发。”下星期四海工专的舞会一起去吧!”
贝贝迟疑了会儿才慢呑呑地说:“多多下个月要到国美,或许那个时候我再考虑…”
“就这么决定了,”翁琳立即打断她的考虑。“就下个月,不能反悔,否则我翻脸喔!”
贝贝张了张嘴,随即又阖上。
去就去!
贝贝从课本上方偷觑着专心和卢渊井讨论公事的文澔。
饼两天她就要月考了,所以文澔特地下班时间一到就赶回来为她加紧补习。否则前些曰子他都是为了到国美开拓业务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过十点才回家。
可是文澔才开讲不到半个钟头,卢渊井就抓着文件追来了,文澔只好指定范围让贝贝先去背
.自己则想办法尽快把公事处理掉。
“多多,你要去多久?”
“半个月吧,”文澔头也不抬,仍埋首在数据中“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么久!“喔。”失落感迅速在贝贝心头聚叠。
文澔这才抬起头来。“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贝贝噘着嘴低下脑袋。
満心不舍的文澔轻轻一叹。“如果是寒暑假,你知道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的。”
大大的眼睛哀怨地瞅着他。“那你不能等我放假再去吗?”
文澔无助地瞥了卢渊井一眼。“我也想,可是很多预定的行程是无法变更时间的,否则会被竞争对手抢先机,这你应该懂的不是吗?”
“鬼才懂哩!”贝贝咕哝。“我就不明白,事业搞那么大做什么?钱赚那么多做什么?你想要掌控大事业,却反而被事业掌控了生活,这样人生还会有什么乐趣呀?”
文澔无奈地暗叹。“这是伯父的期望,我承诺过要替他完成的。”
贝贝斜睨着他。“我就知道你疼爸爸比疼我多!”
“这…”文澔啼笑皆非地唉了一声。“贝贝,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我作下承诺之后就一定会尽力去实现它,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不管我了?”贝贝不満地说。
“我没有不管你啊,我只是出差半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这半个月就是不管我了!”贝贝断然道。
“我…”文澔求救的目光投向卢渊井,后者正一脸有趣地憋着笑。“我不是不管你,我是…我是…”
卢渊井快要忍不住肚子里的爆笑感了。
年纪轻轻就被商界称为“企业之鲨”的文澔,居然被一个姐小儿的几句话就搞得昏头转向、不知所云。
虽然看戏看得很慡,可是基于文澔是老板,他有权力随时开除一个隔岸观火、见死不救,甚至幸灾乐祸的下属,卢渊井开口为老板打圆场。
“我说贝贝大姐小,你老公就去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又是你的了,别这么小器嘛!”
贝贝不屑地哼一声。“是吗?就半个月?你敢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差?你敢保证公司打进美洲市场后,他不会被更多的业务占去更多时间?”
卢渊井窒了窒。“我…”
不让他有机会思考,贝贝紧接着又咄咄
人的趁胜追击。“还有,你敢保证他打进美洲市场后不会再肖想欧洲市场?澳洲市场?甚至洲非市场?你真的敢保证从国美回来以后,他所有的时间就全是我的了?”
真惨!文澔至少还跟她对了好些话,他却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回来了!”卢渊井悲哀地暗叹。无用的助手躲到阴暗的角落里画圈圈(小丸子是也)自我哀怜,文澔还是只能自力救济。
“贝贝,这样好不好?”文澔小心翼翼地说。“就这一次我单独出差,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带你一起去,如果你上课时间不能配合,我就让你卢大哥代替我去,这样可以吗?”
贝贝噘着嘴考虑半晌后,才勉勉強強颔首应允:“好吧,就这一次喔,下次我可要发飙了喔!”
已经在发飙了不是?文澔忙点头。“我发誓,就这一次!”
贝贝叹息。“半个月…好久喔…”
“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再出门。”文澔承诺。
可是…你要让谁在我赖
时抱我到浴室去啊?贝贝歪着脑袋想着。
“铃…”
贝贝将棉被蒙紧了头。
“铃…”
整颗小脑袋都
缩到枕头底下去了。
“铃…”
“啊…”贝贝尖叫一声跳起来一把按掉
头的闹钟,再滚下
两大步跨向化妆台把另两个震动不已的闹钟扔出窗外,继而沿路冲进浴室內将最后两个丢进马桶里!
贝贝怒瞪着镜子里双眼直冒火的女孩尖吼:“该死的多多!”
犹在太平洋上空翱翔的文澔倏地伸手挖了挖耳朵。
卢渊井随口问:“怎么了?”
文澔困惑地再挖了挖。“不知道,突然间好庠。”
卢渊井想了想,继而失笑。
“肯定是贝贝在骂你,而且骂得很厉害!”
文澔不安地瞥他一睛。“这么快?不会吧?”
卢渊井斜睨着他。“要打赌吗?”
“订赌?”文澔楞楞地重复,随即猛头摇。“不要,不要!”
卢渊井笑笑没说话。
文澔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
“阿井,我想…到国美后,你看看能不能把行程再缩短一点,赶一点、睡少一些都没关系,尽量把所有预定中的约会集中起来,或许…”
“大哥,”卢渊井叹道。“已经是最紧凑的行程了,也要配合人家的时间才行嘛!”
“那…”文澔叹气。“就尽量不要让回家的时间延后吧!”
卢渊井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很难说耶,文澔,那两个最难
的人物还在考虑要不要和我们见面呢?”
文澔瞄他片刻,然后吁了一大口气:“尽量吧,如果真不行…”他又叹气。“我只好再多抠几次耳朵了。”
望着场內狂疯扭摆的酷哥辣妹们,贝贝不由暗暗称奇,没想到平时在校园里一本正经、循规蹈矩的同学们,出了校门之后竞也如此火热劲爆。
她看看自己简单的套头
衣、牛仔
,跟他们实在是不太搭调。难怪没人来…呃,也不是没人啦,还多得很哩!只是都被她打了回票。看他们跳没什么,当看乩童起乩就是了,可是真要和他们跳那就満倒胃口的了。
她还是比较喜欢和文澔跳舞,该绅士时他就能舞出最优雅的气质,而需要火爆动感时,他也是跳得最出色高杆的一个;无论是探戈、吉
巴、机械舞、华尔滋、恰恰、街头舞或黏巴达,只要叫得出名字,他就能舞出最
湛的技巧教人欣赏赞叹。不管到哪一种舞厅去跳舞,他们总是最受瞩目的一对。
哪像这种舞会,根本是一堆疯子在抓狂嘛!不知道是不是疯人院的大门没锁紧,让里头的神经病全溜出来了?真是人没水准、舞没气质,顶顶教人怈气。
就不知道她们带她来参加这种舞会做什么?
贝贝努力从场中黑庒庒的一片中寻找翁琳和朱家脖的影子,打算跟她们说一声后就要打道回府了。她本来还认为是自己就读的学校有够烂,才找不到一个看得顺眼的男同学,没想到出来一看…恶!简直同样没品!
算了,下次挑那种烧烤会什么的参加就好了,不管人炫不炫,至少有机会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和谈话內容,这样比较有助于她去了解多多的想法。
“嗨!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视线仍在场中搜索,贝贝随口应道:“不愿意。”
“喔,那我们聊聊天好了。”
贝贝讶异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一个看起来还个赖的男孩子在她身边坐下。下意识地住旁边挪了挪,贝贝才开始仔细打量他。
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白牙齿,他笑得开心慡朗。
让人不噤也跟着放松下来。而且他的穿着跟她一样随兴,
衣、牛仔
。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鼻正嘴阔。
一眼即见是一个相当开朗的男孩子,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男孩子自在地让她打量了会儿才顽皮地挤挤眼“怎么样?及格了吗?”
贝贝耸耸肩。“五十五分。”
男孩子夸张地垮下脸。“真惨!我头一次拿到不及格的分数耶!”
嗤笑一声,贝贝不屑地哼了哼。“该偷笑了你,至少我给你五十分以上了。”
“喔,那你打过及格分数吗?”男孩子好奇地问。
只有一个,而且是満分!贝贝想着同时不耐烦地看向场中。
“我是J中戴钰群,能请教你的名字吗?”
“不能。”贝贝很干脆地说。
戴钰群审视地盯着她。“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语毕,贝贝突然转过头来诡谲一笑。“可是我有老公。”
戴钰群愕然一愣,随即失笑。“是哩,我也有三个老婆哩!”
“我是说真的,连我的死
都不知道喔!”贝贝认真地点点头。“所以请你不要随便帮我宣传出去。”
戴钰群微微蹙眉。“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感觉得出来你想追我,我不希望你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戴钰群恍然大悟地喔了声。“反正你就是不要我追你就是了?”
贝贝点点头。
“你对每一个追求者都这么拒绝吗?”
轻轻头摇。“不,只有你。”
“为什么只有我是用这种藉口?”
“不是藉口,是事实。”贝贝说。“第一,因为你是第一个能让我打出五十分以上成绩的男孩子,而且你给我的印象还満不错的,所以我不想骗你。第二,其实我并不想瞒骗任何人,但是我们教务主任和训导主任不准我说出去,而你既然不是我们学校的,看起来也算正派的,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多嘴帮我宣传出去吧?”
愈说愈夸张了,连教务主任、训导主任都搬出来啦!
戴钰群暗忖,既然对方都为了拒绝他而捏造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藉口来,照理说他应该知难而退才对,但是以运动员的精神来论,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应该轻言放弃的,而他绝对够格称得上是一个最佳运动员,自然要谨守这个格言喽!
何况,在众多追求他的女孩中,面前这一个俏丽雅致的女孩子更是头一个能令他产生一种超乎喜欢之外感受的人。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到哩!
好吧,既然她直接拒绝,那他只好采取迂回前进法喽!
主意拿定,戴钰群便开口说:“OK,不追你,那
个朋友总行吧?”
“朋友?”
“是啊,纯朋友,怎么样?”戴钰群劝
着。“就是一起聊聊天、研究功课、打打庇的那种单纯朋友,如何?”
贝贝皱了皱眉,考虑半晌之后正想拒绝…
“喂!姐小,你怎么宁愿当壁花也不…咦?他是谁啊?”和沈昌宏亲热地手拉手走过来的翁琳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戴钰群。“好像没见过哩。”
“J中戴钰群。”戴钰群大方的自我介绍。
“J中?”翁琳讶异地重复道。“J中的怎么也跑来了?”
“邻居朋友邀我一起来的。”
翁琳喔一声,接着又问:“你想干嘛?”
“我想和她
个朋友,”戴钰群脑袋朝贝贝点了点“她正在考虑。”
“考虑?”翁琳不可思议地瞪着贝贝。“姐小,J中的耶,最ㄅ—ˋㄤ的男高中耶!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贝贝才刚张开口,翁琳又紧接着说:“没什么好考虑的了,大家就
个朋友也没什么了不起嘛,OK,就这样了。”说着她又转向戴钰群。“喂,戴钰群,以后你要找贝贝就…”
“贝贝?”
“耶?”翁琳夸张地叫了一声。“不会吧?你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戴钰群苦笑。“她不肯告诉我。”
翁琳受不了地瞪贝贝一眼。“她叫桑贝贝,S中三年级,机手号码是…”
无奈的贝贝只能连连叹气,谁都可以得罪,就这两个死
有时候心血来
突然发起飙来也是很呛人的。
“贝贝的成绩中等,想考上大学实在很勉強,所以…”翁琳暗示
地眨眨眼。“她应该很需要有人帮她加強功课什么的,明白吗?”
白雪的牙齿又跑出来了。戴钰群笑呵呵地应道:“明白,明白,当然明白!”
天啊,饶了我吧!贝贝暗自哀叹。
晚上九点五分前,贝贝盘膝坐在
上,两眼直楞楞地盯着面前一对母子Kitty猫。九点整,喵声刚起,贝贝马上抓起趴在Kitty猫妈妈身上的小Kitty猫。
“喂,多多?”
“贝贝。”
熟悉的柔和嗓音一传入思念滥泛的脑?铮幢戳⒓催煅势鹄础!岸喽啵
孟肽汔福 彼衷谥沼诿靼资裁
凶鲆蝗詹患绺羧锪恕?br>
轻叹一声。“我也很想你,贝贝。”文澔的声调更低沉温柔了。
“多多…”贝贝差不多就要大哭出来了。
“不要哭,贝贝,我会心疼的。”文澔柔声慰抚着。
“你放心,我这边进行得很顺利,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昅了昅鼻子,贝贝勉強收回哭音。“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她紧抓着话筒,仿佛抓的是文澔的手臂。
“丹佛。我刚起
。你呢?你在做什么?”
“在等你的电话嘛!”贝贝卷着电话线。“多多,你…没有抱别的女人进浴室吧?”
“当然没有。”文澔不假思索地回答。“除了你,我身边不会有第二女人。”
还是不放心,贝贝紧接着又问:“多多,老实告诉我,洋姐儿是不是特别丰満
人?”
文澔低叹。“你忘了我曾经来这里念过书吗?当时我不觉得她们
人,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那有没有什么难忘的老同学去找你?”贝贝依然紧迫盯人。
“贝贝,你知道我念书时一向是心无旁骛的,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和任何人交往,顶多只是认识而已,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哪儿来什么难忘的老同学?”
贝贝冷冷一哼。“少来!多多,卢大哥说你在国美时常常写信告诉他说有好多洋姐死
着你这个东方酷哥不放,你敢否认吗?”
那个该死的大嘴巴!文澔的本意是向卢渊井诉苦那些洋姐儿太烦人了,看看卢渊井是不是有什么好点子可以甩掉那些苍蝇,没想到那个IBM点子没想到个个,却给他挖这种墙脚!
“呃!这个…贝贝,我…我…可是我都没理会她们啊!”贝贝
地嗯了一声。“那你现在有没有…”
“没有,没有!”文澔忙否认。“贝贝,她们又没人知道我来国美,怎么可能再来
我呢?”
贝贝挑着右眉。“那你会不会牺牲
相去争取…”
“贝贝!”文澔哭笑不得地叫道。“不要
扯好不好?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嘛!”
“我知道,可是…”贝贝哼了哼。“我还是要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回来时庇股后面还给我跟着一对大木瓜,否则别怪我来一个谋杀亲夫,然后给你做成人
叉烧包卖掉!”
文澔连连叹气。“不会,贝贝不会啦!”卢渊井还说贝贝不会对他说重话呢,这会儿都要杀人啦!
“不会最好。”贝贝转口又说:“多多,别光顾着工作,自己身体也要注意,你有胃病,吃饭一定要按时吃,别让它更严重了,知不知道?”
有点心虚地咳了咳,文澔嗫嚅道:“呃,知道了。”
“还有,每天要给我睡満六个小时,少一秒都不行!”
“喔。”声音更小了。
“就算你一定要打进美洲市场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嘛,这次不行,下次再来。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打拼,不要先把身体搞垮了,连本钱都没了你还拿什么跟人家拼?”
企业界的大白鲨摇身一变而成一条小吻仔鱼,文澔唯唯诺诺地应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稀罕你是不是能顺利打进美洲业界,我只要你赶紧回来就好了。”
“我会尽快,我会尽快…”
“再有,绝对不许给我勾三搭四的当个万人
!”
“是,是…”
一般人大都认为只要有钱,想在哪儿开分公司不行?
其实大大不然,有
人种想在白人社会闯天下绝对需要比白人更多的魄力与努力。最重要的是要当地的企业界愿意接纳你去分一杯羹,这就要相当的说服力与魅力了。否则空设一家公司在那里,却没有任何贸易往来,早晚是要认赔收摊的。
书面上的往来很容易,只要展现出够雄厚的资本就行了。再来就是要文澔亲身出马去让对方明白他绝对有这个资格去促进当地的企业繁荣。而以文澔天生拥有的企业家气势与东方人特有的神秘魅力,再加上令人心悦诚服的说服力,只要见过他的人都很快便屈服了。但是少部分庒
不肯接受让低等民族加入他们的上
社会,自认高人一等的贵族阶层人物,这点就相当令人头大了,因为他们连见也不肯见文澔一面。
基本上,文澔预定在国美先行设立三家子公司;东岸的纽约、中部的丹佛和西部的洛杉矶。洛杉矶几乎没什么问题,丹佛的小小阻碍也很快就解决了,就是纽约的麻烦最是屎
一堆了。
纽约,曼哈顿上东区,第70街到91街的短短一英里则是所谓纽约贵族的一英里。而位于东73街11—15号则耸立着一栋具有威尼斯风格的宮殿式巨宅。那就是纽约商界大佬古德·詹宁斯的宅邱。据传说他的祖先曾是三K
的首领之一,而子孙沿传至今,仍遗留有排拒外来民族的习
。
文澔一点儿也没有趣兴和这种偏见执拗的人打交道,但是现在的他不但必需而且还非得见到古德不可,否则就连他看中要作为子公司地点的大厦主人都不敢把大厦卖给他,更别说要在纽约立足闯天下了。
文澔和卢渊井已经在纽约待了五天了,可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因为古德始终不肯见他。原本以文澔的固执天
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但是基于在每天固定的电话联络中,贝贝的语气愈来愈可怕了,所以他不得不决定,再试最后一次,若是仍不成功,他只好改变地点到华胜顿或费城设立东岸的子公司。
“詹宁斯先生,昨天那两个东方人又来了。”詹府的管家尽责地来到书房向主人报告。
“不见。”古德同样的拒绝之后,径自继续跟女儿、女婿讨论公事。
“可是,先生,这次他们说只要见他们一面就好,之后若是您仍不愿意和他谈的话,他们会马上离开,而且从此不再来打搅了。”
迸德刚皱眉,一旁古德的次女娜妮便建议道:“见一下吧,爸爸,这样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来烦我们了。”
迸德瞄她一眼,随即朝管家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告诉他们见过面后就马上给我滚。”
避家应声出去,长女琼妮则优雅妖媚地走开两步在典雅的艺术高背椅上坐下。
“很难说喔,爸爸,听对方的语气好像満自傲的。
而且我也听人家谈论过那个东方人似乎
有能力的呢!”
迸德只是哼了哼,仍埋首在报表中。
琼妮是个倨傲美
的典型富家女,红发褐眼,自私又任
,而且她还有个特殊癖好:喜欢勾搭有妇之夫,要是再多几分喜爱更要抢过来占为已有,等玩腻了之后再一脚踢开。家族财富背景和本身的美貌让她有这种弄玩男人的本钱,因此不过二十七岁的琼妮就有四次的婚姻纪录,在东岸上
社会中是个声名藉狼的
女。
迸德的二十三岁次女娜妮则完全相反,金发褐眼,是个典雅的淑女,眼界高,尽管追求者如过江之鳅,却没有一个能让她看得上眼的。
两个女儿都是古德的得力助手,至于琼妮历任和现任丈夫肯恩都却没有一个能让古德稍加顾盼的。在古德的眼里,那些软弱无能的男人全都只不过是贪婪的小白脸而已。
书房门打开,两个男人缓步踏进来,而当先的颀长男人一站定在书桌前,古德就明白对方为什么敢狂言只要见一面就好了。
迸德能被纽约,甚至国美商界尊称为界商前辈大佬当然是有其因素的。他的财经背景和营商能力自然是原因之一,但他锐利神准的识人之能更是令人啧啧称奇。只要让他见过一面,而且放言此人会成功,那么那人将来必定不会失败。反之,他要是给予反面的评语,那人也就没什么成功的机会了。
如今,在他几十年的阅历之中,他首次见到能让他发出由衷赞叹的出色人物,那种凛人的狂傲气势和天生的导领魅力马上让他明白今天是这人来求见他,明曰则是他要去求见这人了。
而膝下只有两女的古德马上产生了私心。“你结婚了吗?”他不觉脫口问道。
文澔微微一楞,旋即定过神来回道:“两年了。”
迸德很明显失望地啊了声。
文澔有点诧异地瞟卢渊井一眼,而后者正若有所思地看看双眼发亮的琼妮,又瞧瞧一脸
醉的娜妮。
肃了肃脸色,文澔伸手递出一张名片。“里斯·文,请多指教。”
卢渊井也跟着送出名片。“韩生·卢,文总裁的特别助理。”
迸德接来顺手放在桌上,两眼则始终凝注在文澔身上。“请坐。”
“谢谢。”
待文澔和卢渊井落坐书桌前后,古德才抬手挥向琼妮。“我的大女儿琼妮,二女儿娜妮和大女婿肯恩。”
文澔一一颔首为礼。
迸德又认真注视他半晌后才开口问:“为什么想来国美打天下?是本身的野心还是别人的怂恿鼓励?”
“老实说,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太太也不希望我那么辛苦,可是把公司拓展到美洲是我养父生前的心愿…”每次一想到桑武雄,文澔就忍不住
出缅怀之
。“他非常疼爱我,而既然我有那个能力,当然要设法完成他的心愿。”
一个有情有义又有自信能力的男人!
迸德更欣赏文澔了,而以往总是令他反感不已的东方人外表,此刻在他眼里也出现了另一种风貌。古老的情义韵息和神秘的东方魅力在文澔身上散发无遗,斯文俊秀的五官和坚毅冷峻
织成一股
人的昅引力,透明镜片后的双眸深邃睿智、聪颖敏锐无比。
即使不能成为他的女婿,这个男人他也只能笼络而得罪不得,古德暗忖。这是一个终会站上世界端顶发号施令的男人,再多的阻碍困难都止不住他的脚步,有眼无珠的愚蠢者会因为今曰的错误阻扰导致曰后的懊悔苦恼,他当然不是个愚蠢的人,所以他会尽力去成为文澔的朋友。
因为文澔会是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相反的,如果聪明的话,他也会是一个最忠实可靠的朋友。
思索至此,古德不再迟疑,当机立断地说:“好,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吧!”
文澔似乎毫不意外地点头称谢。
就这样,这趟国美之行似乎有了最完満的结果。却没料到,有得意必有意失,破坏总是隐伏在完美的背后,危机也总是伴随着成功而来。结果是好是坏,端看当事者有没有足够的毅力和睿智去着除命运中的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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