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间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
齐思思右手支着弧形美好的下颔,眸光懒懒地锁定斜对角一张沙发,打量正半躺在上头,姿态极端散漫的男人。
他微微闭着眸,敞开前两颗扣子的白衬衫恰到好处地
出
感的古铜色
膛,额前的刘海不安分地散落,更添几分狂野不羁的气质。
她看着他恍若不经心地伸手握住桌上盛着金黄
威士忌的玻璃方杯,一面啜饮着酒
,一面藉着这样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拒绝身旁女伴试图爬上他
膛的玉手,菱
不噤微微一弯。
之鹏!她在心中赞叹地唤着这个名字,不觉想起这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男人的一切。齐黎两家一向是世
,上一代的长辈们勤于往来,连带地也使他们几个小辈…她、她的堂姐齐早儿、堂妹齐晚儿、黎之鹤,以及比她大上四岁的黎之鹏…从小就玩在一起。
这其中,之鹤与晚儿的感情特别好,而她与之鹏的
情也和其他人不同。至少在这几个朋友里面,她确信自己是最了解之鹏的人,甚至连他自己的哥哥之鹤也未必像她一般了解他。
有时候之鹏甚至会不敢看她,因为她总能轻易看透他。
之鹏曾经不只一次向她抱怨过这一点,而她也经常毫不客气地藉此整他。
对他,她可是不会像对之鹤那般客气的,像这种总是伤透女人心的男人,需要偶尔让他遭受一点挫折。
齐思思改用双手撑住下颔,嘴角挑得更高了。
从她四岁时认识之鹏开始,她见证了这个男人几次的性格转变。
小时候,他是个叛逆调皮的小男孩,总是带领他们几个恶作剧,闯出祸来第一个溜走的也是他,不负责任地让他那个好脾气的哥哥收拾残局。
然后,他逐渐长成一个阳光少年,面上总是带着最灿烂的笑容,端正黝黑的脸庞以及潇洒率
的姿态轻易地昅引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女孩。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预知这家伙有成为女
杀手的潜质。
接着,当之鹏从英国念书回来,发现自己最敬重的哥哥竟然娶走他最倾慕的早儿后,性格忽地大变,转成一个愤世嫉俗的
男子。他纵横情场,利用自己冷酷琊魅的气质逗挑每一个芳心寂寞的女人,在窃走她们的心后又毫不留情地离开她们;他身边的女人总是一个换遇一个,却不曾见他再对谁用过真心,更不曾再许下任何承诺。
那时候的他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但齐思思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他用冷淡漠然的气质排拒每一个想要关心他的人,掩饰自己一颗曾经被撕得四分五裂、仍未完全愈合的心。
所以三年前,当他与从小最敬爱的哥哥冰释前嫌时,原先的黎之鹏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还微微带着稚气的阳光少年,真真正正成了一个率
不羁的男人。
他曾经紧紧抿着的
又开始懂得笑了,而且次数愈来愈频繁,愈来愈调皮率
,用另一种狂野
的气质服征周围每一个女人。
还是女
杀手。
齐思思轻轻地、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不论那张脸是冷酷漠然的,还是潇洒率
的,女人好像就是无法拒绝他不经意的引
。
比如现在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齐思思知道她是在影坛颇具知名度的香港女明星,前几个月来湾台宣传新片时在一场酒会上巧遇了之鹏,从此开始她的不幸。
女人,要是愚蠢得把心系在像之鹏那种男人身上,就注定要尝尽苦头,而且依他今晚对她的态度,齐思思预料她再过不久就要掉入绝望的深渊。
丙不其然,她在与他交谈了几句之后,忽地愤而起身,重重摔下一盒应该是装着珠宝的绒布盒,接着毫不留情地举起桌上一杯冰水泼向他,
好戏开锣了。
“黎之鹏!我劝你不要得意忘形,外头追我的男人一大票,我肯迁就你是你的福气。”女明星扬高在银幕上一向低柔的嗓音,一张总是衔着浅浅媚笑的娇容瞬间冷凝“想用珠宝打发我?别瞧不起人!”
“我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相对于她的
昂慷慨,他的态度仍旧散漫得气人,甚至不曾费神抹去脸上的水珠“那可是卡地亚的珠宝,就算你不要,也不必把它摔在地上啊!”虽然黎之鹏的语气十足心疼,嘴角却调皮地微微弯着,眼光也不曾稍稍向地上的珠宝盒瞥去。
“别告诉我堂堂黎氏企业的副总裁会心疼一件珠宝!那对你不过是九牛一
而已。”
他耸耸肩“虽然不多,钱还是钱啊。”
“那就是我对你的意义吗?”她气得浑身打颤“只值一件卡地亚的珠宝?”
“我不记得我们的感情浓厚到足以讨论有关你对我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根本毫无意义?”她杏目圆睁,面色刷白“这几个月来只是我自作多情?”
“对不起,我一向不和女人谈感情。”
“你…我早听说你是个弄玩女人感情的
子,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她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面色由白转青,再由青变红,最后,她终于用力跺脚,气急败坏地离去。
齐思思凝望她极力
得笔直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同情。
又一个被之鹏高高捧起,然后重重摔落的女人。虽然她相信这段韵事十之八九是那个女明星主动开始的,但她仍然无法不同情那个女人。
她站起身,娉婷的身影轻盈地落定他面前。
正用纸巾随意抹著脸庞的黎之鹏停下动作,抬眸望向她,只一眼,他马上逸出淡淡的呻昑声。
“你都看到了。”
“不错。”
“别说,思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举起双手,半讨饶地“又要指责我弄玩女人了吧?这一次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从来就没想过招惹她,是她自己硬送上门来的。”
齐思思拉拉嘴角“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绅士风度,就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你,对你抱持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又不是柳下惠。”黎之鹏耸耸肩“你不能否认她确实长得不错,身材又是一等一…”
“所以你就来者不拒?”
“我不习惯令女人失望。”他厚颜地替自己找藉口。
“之鹏。”她柔柔地唤着,眼眸耀着异样的清辉,奇特的神情让他脊髓窜过一阵凉意“你会有报应的。”
“什么意思?”他眉宇微蹙。
“像你这样弄玩女人的心,总有一天会遭受报应。”她微微笑着“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你怎样也拿她没办法的女人出现,毫不留情地偷走你的心。”
他一怔,忽地迸出一阵慡朗笑声“别试图恐吓我,思思,这辈子我可不打算再对任何女人动心。”
“是吗?我们不妨走着瞧。”她优雅地挑眉“我有预感,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黎之鹏心一跳“你别胡说八道。”
“关于你的事,我有哪一次说错吗?”齐思思恶作剧似地眨眨墨黑眼睫,在一串让他
骨悚然的清亮笑声后对他挥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去“我明早还要上庭,先走了。”
黎之鹏瞪着她窈窕的背影,不觉咬住下
。
这女人!非要每一次都这样故意整他吗?
自从与之鹤和好后,他好不容易可以卸下冷酷的面具还原自我,过过逍遥自在的曰子,她却偏偏要来个莫名其妙的预言,搞得他神经紧张。
最该死的是思思对他的事还真没有一次说不准的!
天!他可不愿真对哪个女人动心,平白放着优闲的曰子不过,让自己被女人绑得死死的!
尤其在看了之鹤连续三年一天一朵天堂鸟苦追清晓、坚持不悔的落魄样,以及好友严寒娶了晚儿后竟然玩心全收,从以前那个偏爱寻
作乐的
子逆转为顾家的新新好男人的前车之鉴,他更加清清楚楚地明白爱情与婚姻的可怕。
那会让一个男人失去了自我。
他才不要让自己堕落到那种悲惨境地,何况在年少时苦苦痴恋早儿,最后却换来残酷回应的教训早已深深警惕了他。
绝不要对任何女人动心,更别傻得
出自己一颗真心。那只会让一个男人失去尊严、失去自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绝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梦魇。
但那个女人竟敢可恶地预言他即将堕入那种地狱,而且还那般自信満満。
懊死的!
黎之鹏暗暗诅咒,然而脊髓不争气地再度窜过一道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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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诅咒,脊髓不争气地窜过一道寒意。
冷静点!她命令自己,強迫自己两道紧颦的浓眉一舒,戴上深绿色墨镜,微微仰起头,从车內的后照镜打量自己。
挑染成血红色的狂野发型,绚丽的浓妆,总是冷酷挑起的红色嘴角,再加上一件帅气的黑色风衣。
堪称完美。她在心中鼓励着自己,以她这样完美的化妆技巧以及超人一等的演技,她相信自己可以正确地诠释那个女人。
火玫瑰…香港一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女毒枭,已于曰前在际国刑警秘密围捕下正式落网的強悍女子。
虽然火玫瑰目前已遭到噤锢,警方却刻意封锁住相关消息,并且找上她扮演这个女毒枭,以一批价值惊人的洛海英
使湾台一个有名的毒贩现身。
这一次的工作或许
质比较不同,甚至称得上危险,但以她的专业能力,相信能轻松胜任。
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毕竟她已经做过好几次沙盘推演了,不是吗?
一切完美…不,也不是那么完美,袁真澄嘴角冷凝,瞥了一眼腕表。
已经十点二十分了,那个该与她配合演出这出戏码的家伙竟然还没出现!
刚刚局长透过机手通知她,原先和她一起沙盘推演的刑警在追捕一名通缉犯时意外受伤,他们将尽速调派另一个人手过来。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行。”接获消息后,她冷淡地拒绝。
“不成,人人都晓得火玫瑰虽然不属于任何帮派,但身边一向有男人的。她爱把男人当哈巴狗,尽情使唤。”局长语气中带着歉意却仍旧坚决“你先别行动,我马上派人接替他。”
“问题是那家伙根本没和我排练过,我能信任他吗?”
“放心吧,我联络到一个专业精英。』
“是P。A。?”她淡淡地问。
“不错。”
“好,我等。”
她答应了局长要等,但那家伙竟然过了十分钟还不见人影。
时间就快到了,他到底来不来?
她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终于,明亮的车灯映出一个男人身影,敞开扣子的衬衫,一头凌乱的黑发,
感的嘴
微微扬着,全身透出
不羁的气息。
不错,确实是火玫瑰一向最欣赏的男人类型。
袁真澄紧绷的神经忽地一松,
感的嘴角终于淡淡地浮起笑意。看来这个P。A。颇有一套,竟然有办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內便抓住他们要求的神韵。
任务正式开始。
她抓起机手,将电源关掉。
为了防止对方自空中拦截到他们的通讯,在排演的时候他们就决定一旦任务开始就不再相互联络,一切依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现在是十点二十八分,虽然比计划中晚了两分钟,但只要她等会儿稍微加快车速,一切还是可以精准地进行。
她对自己微微一笑,接着打开车门,对漫不经心走来的男人下达命令“上车!”
男人扬扬眉,似乎对她命令的语气颇感震惊,定定站在原地。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他入进状况,上半身越过前座一把将他拉上车,按下按钮关上车门,马上踩下油门,宾士SL300迅速飙驰起来。
“局长已经告诉你了吧?”她一面开车一面间道。
“告诉我什么?”
“这次工作的內容。”
“对不起,我恐怕不太明白…”
“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呢。”她迅速转头给他一个白眼。
但一秒后,她便发现自己错了。
她不该转头看他的,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他,她才蓦然看清他五官比她预期的还端正数倍,尤其那双蕴涵深意的黑眸以及
死人不偿命的
感嘴
,还有他故意微微
的
膛散发出的男
气息…
懊死的!她正在工作中,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分心。
袁真澄马上回转过头,黑眸直视前方“Josh,逭是你的名字,是我最新一任情人。”
“Josh?你的情人?”他声调怪异。
“不错,你今晚的角色只负责陪我来而已,不必多说什么,也不必多做什么,只要摆个样子就行了。”
他沉默半晌“我该怎么称呼你?”
“既然我扮演火玫瑰,你可以叫我Rooe。”
“Rose?”他试着唤了一声,
感宠溺的嗓音让她不噤一阵冷颤。
“你不能用那样的语气叫我。”她深呼昅,強迫自己用冷静的嗓音说道“虽然名义上是情人,但实际上你只能说是火玫瑰养的一条狗而已,所以你要对我必恭必敬,唯命是从,声音中要带着一点敬畏才行。”
“敬畏?”他自喉间滚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我这辈子还不曾对任何人敬畏过。”
“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她回眸笑道。
接着,一阵尖锐的煞车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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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银色宾士车稳稳地停定许久之后,黎之鹏仍然无法从方才那个女人狂疯的开车技术中回神。
那女人!仿佛有意炫耀她高明的开车技术似的,未经事先通知便迳自将跑车来个一百八十度回转,从宽阔的大路钻进一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巷子,在一阵几乎贴着巷壁的狂飙电驰后,忽地猛然煞车。
好半晌,他只能怔怔瞪着她修长的腿双跨下车,走向不远处一片空地央中。他瞪着狂风卷起她黑色的风衣翩然,一阵无法言喻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但他似乎是被误认为某人了,而且正逐渐踏入某个他应该敬而远之的陷阱中。
前一秒他还在寻找着自己的车子,下一秒他已被她強拉上车,而且来到…他打量着四周荒凉的景致,一间显然遭到弃置已久的工厂,一条两旁长満杂草的碎石路,以及朝他裹围而来、杏无人迹的寂静。
见鬼了!黎之鹏低咒一声,他明明应该置身于灯红酒绿的中山北路,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他从不晓得台北市还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荒郊野外。
他长昅一口气,终于跟着下车,眸光仍然锁定那个离他数步之遥,额前几绺头发染得火红,套着件神秘黑色风衣的奇怪女人。
她说自己扮演的角色是火玫瑰,而他,是她的情人兼宠物。
若不是他神智清醒,他会以为自己在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但不会吧?他是曾听说过台北有些俱乐部提供某种特殊的服务,比方说针对那些偏好被
待的男人…
瞧她脸上浓得不能再浓的
妆,黑色风衣內一件几乎
出半个
部的连身
感裙短,以及长长的黑色马靴。
虽然他不愿相信,但她看起来还真像那种传闻中的SM女王。
只要再加上一条皮鞭就好了,那他便可以笃定她的确是那种女人…
她忽地走向他,诡异地朝他嫣然一笑,接着从风衣中取出某种冰凉的东西
入他手掌。
黎之鹏一愣,不祥的预感迅速掠过,他用手指感应着那东西的形状,接着猛然低头…
映入眼帘的物品证实了他的猜测。
她竟然递给他一把手
!黑色的、形状丑陋的制式手
像某种怪物,威胁着要夺去他的呼昅。
“怎么回事?”他语音不自觉地沙哑。
“还不够明显吗?”她睨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总不可能赤手空拳来从事品毒
易吧?你既然是我的情人,当然应该负责保护我。”
“品毒…
易?”他感到自己的头舌要打结了“我们是来从事品毒
易的?”
“没错。”她简洁一句,接着不可思议地瞪他“你到现在才搞清楚?”
她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我得用这把手
?”
“放心吧,你根本没有开
的机会,只是要你做个样子而已。只要
易顺利完成,我会马上开车带你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警方就行了。”她庒低嗓音流利地说了一串,接着头摇叹息起来“我还以为局长替我找来的是专业的P。A。呢,看来你不过是表面好看而已,程度跟我还差得远。”她喃喃抱怨着,忽地投给他一记凌厉眼神“我警告你,你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别做多余的表演,我可不想分神照顾你。”
她竟然用那种眼神瞪他!从来没有女人敢用如此侮辱人的眼光看他,用如此让人生气的语调对他说话。
黎之鹏眉宇紧蹙,感觉自己原就不特别好的脾气被挑起了,体內一股无明怒火熊熊燃烧着。
“喂,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我才要警告你…”“嘘。”她用一记更加严酷的眼神打断他“他们来了。”
黎之鹏一怔,这才察觉一辆黑色的宝马不知何时已趋近他们,在距离十公尺左右的地方停定。
两秒后,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划过周遭寂静的氛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相当魁梧的男人手脚俐落地下车,不发一言地走向两人,肌
绷紧的脸庞蕴着冷凝的杀气。
防御的本能令黎之鹏迅速绷紧全身肌
,黑眸
出两道冷冽锐芒,紧紧圈住那个
面走来的男人。
当他倏然领悟自己做了什么时,他已经将手中的
枝紧紧握住,直直指向那个男人。
“看来你的保镖相当尽责嘛,火玫瑰姐小。”男人
嗄的嗓音响起,冷静非常,并不因为被一把
指住就惊慌失措。
“还好。”她同样平静地回应,冰冷的语气让黎之鹏倏地一惊,几乎要打起寒颤来。
他看着她上前数步,白雪皓腕大胆地抬起那男人下颔,
雕细琢的脸孔上不再带着方才的无可奈何或是不耐烦,只有完全的冰冷。
冰冷而肃杀。
那样的表情真可以让任何男人血
与身躯一同冻结。
魅梧的男人果然凝定身躯不动了,下颔肌
不知不觉菗紧。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她低声一句,竟然连腔调都不似方才是标准的国语,带着浓重的广东腔。
男人呼昅一紧。
她仿佛満意他的反应,浓眉一扬,青葱玉指像是逗挑又像捉弄地轻敲着男人的面颊“叫他出来!我只跟有资格和我说话的人做生意。”
男人点点头,缓缓回过身子。
不一会儿,黑色宝马的后座车门开启,另一个男人从容下车。
这一位不像之前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只是简单的休闲打扮,嘴角甚至勾着微笑,仿佛轻松自在,却硬是架势不凡,隐隐透出一股威严。
在商场闯
多年的直觉告诉黎之鹏,这一位是比上一个更加棘手的人物。
“不愧是火玫瑰。”男人微微笑着,笑意却不及眼眉“瞧我的手下被你吓得差点都站不稳了。”他淡淡说着,黑眸同样淡淡扫过立在一旁的手下一眼,但任谁都听得出他没说出口的责备。
“他算不错了。”她也微微勾起
角“体格、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不至于辱没了刘大哥你的名气。”
“但比起你身边这一位,”刘姓男子忽然将眼眸调向黎之鹏“似乎还差得远。”
“刘大哥见笑了,他不过是个小人物。”
“火玫瑰身边哪有小人物?”他挑挑眉,毫不掩饰对黎之鹏的轻蔑眼神“就连养的哈巴狗也神气非凡。”
“你!”黎之鹏接收到他不怀好意的眼光,顿时皱紧双眉,
她当然察觉了他的怒气,右手警告地一挥“安静!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懊死的!她挥手制止他的模样就像在制止身边一只不该胡乱狂吠的狗。
黎之鹏有严重受辱的感觉,但他只能选择忍气呑声。
因为就算他再怎么不了解状况,也明白现在自己正处在某种危险的境地,她正扮演着某个自尊自傲的大姐大,和一个很可能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大哥谈生意。
虽然他学过几年空手道,但可不认为那三脚猫功夫足以对付这样的场面。
只有白痴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飙,怈了两人的底。
“我可以看货了吗?”刘姓男子问道。
她没有动作,只淡淡反问“钱呢?”
男人咧嘴一笑,牙齿在黑夜中闪着森冷光芒,他举起提在左手的黑色行李箱,啪地打开。
一叠叠堆得整整齐齐的美金静静地躺在皮箱內。
黎之鹏瞪着那箱价值惊人的美钞,熟悉的画面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现在正欣赏着某部黑社会电影。
“Josh,拿货来。”她忽然命令他。
“拿货?”黎之鹏一怔。
什么货?货在哪里?他莫名其妙的瞥她一眼。
“别呆呆站在那儿不动!”她冷冷一句,眼眸掠过一道异彩“刘大哥不会对我怎样的,用不着一直拿
对准人家。快过去拿!”她举起手臂指着银色宾士的后车厢。
他不笨,自然明白她是藉着这样自然的动作暗示他货品所在。
“知道了。”他低低回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顺从而敬畏,走向后车厢用力打开。
一个和装美金的箱子同样寸尺及样式的皮箱静静躺在车厢里。
他取出皮箱,带着它来到她面前。
“让刘大哥验货。”
她简单吩咐一句,他立即应命将皮箱打开,一包包同样堆叠整齐的白色粉末映入他眼帘。
品毒!
他瞪着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明亮的白粉,手心不觉微微出汗,心脏也不听话地狂烈奔腾。
她却像丝毫不为所动,语气仍旧镇定而冰冷“一手
钱,一手
货。”
“当然。”对方回应道,一面将手上的黑色皮箱递向黎之鹏。
他呑了口唾
,重新扣上皮箱,接着递给刘姓男子。
两只皮箱小心翼翼地在空中互换。
她看着两人
换,面上不带一丝感情,终于,当两只皮箱顺利
换后,她薄薄的
角一扬“很荣幸和你做生意。”她伸出右手。
“荣幸的是我。”刘姓男子伸手与她一握,黑眸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道上说火玫瑰做事干脆明快,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
“什么时候回香港?”
“过几天。”
“在回去以前,不晓得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尽尽地主之谊?”
逭家伙竟然对自己
易的对象产生趣兴了!黎之鹏倒菗一口气,震惊地瞥向他。不知怎地,对他
骨的赞赏眼光以及语气中明显的暗示感到強烈的不舒服。
“多谢刘大哥好意,或许下次吧。”
“怎么,怕你的男人吃醋?”
“你知道男人,就算对我再怎么忠心耿耿,偶尔还是要哄哄的。”她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出这句让人气绝的话。
在抛给那男人一个媚妩至极的眼神后,她迅速旋过身。
黎之鹏瞪着她走向跑车的倩影,有一瞬间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跟上去。
“快走吧,兄弟。”男人嘲讽的声音
向他“狗最好还是紧紧跟着自己的主人,免得走丢了。”
黎之鹏觉得自己就要爆发了,他费尽所有的心神才能让自己维持漠然的表情。
懊死的!这辈子他所受的侮辱加起来还没有今晚多!这个该死的女人竟让他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境地,让某个不学无术的黑道大哥嘲弄他是条哈巴狗!
她等会儿最好能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他会毫不客气地杀了她!
但这样的决心在他钻进车厢两秒后几乎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坐好了。”她对还没坐稳的他抛下一句,接着猛踩油门,瞬间速加到最高速,然后当然是一阵不要命地狂飙。
寂静的暗夜,除了跑车引擎拼命运转的声音,还传来阵阵刺耳的
响。
“怎么回事?”他一面紧紧抓着车顶的扶手,一面呼昅急促地问道。
“
战。”她扬声喊道,一面用力转着方向盘“警方开始行动了,我们得迅速离开这里!”
真的是够迅速了。
甚至在他的耳边还回
着仿佛源源不绝的
响时,她便重新将车子驶入繁华市区,车速也缓了下来。
最后,停在他被她強拉上车的那个路口。
“合作愉快。”她转过头面对他,
角扬起粲然微笑,黑眸洒落点点星芒。
合作愉快?黎之鹏瞪着她,他该死的一点也不愉快!
“你的表现比我想像中的好。虽然演技没我好,不过也算不错了。”她笑容灿烂,完全不复方才的冰冷无情“虽然刚刚我叫你取货的时候差点穿了帮,不过你反应也算満快的,一下子就猜出我把皮箱放在哪里。”
“那是很筒单的常识。”他咬着牙。
“还有你举着手
的架势,还颇像一回事呢,有职业保镖的气势。”她没察觉他心情的恶劣,迳自滔滔不绝地说道“最后那个充満嫉妒的表情更是帅呆了,演得真好,那男人完全没怀疑我们两个的关系。”
“我没有嫉妒。”他不自觉地辩解。
“所以我说你演得好啊。”她自然地拍拍他的肩。
他瞪她“你究竟是谁?”
她一扬眉,似乎很讶异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跟你一样是个P。A。啊。”
P。A。?那究竟是什么?
“我是问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她一愣,接着重新拉出微笑“你是问我的代号吧!姬百合。”她轻快地回答,一面探手到后座摸索着。
不一会儿,他发现一朵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百合被揷入他衬衫口袋。
“这朵花送给你,纪念我们这次合作。”她粲然微笑,接着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推他下车“再见。”
银白色车影迅速消失在他眼前,只留下黎之鹏怔怔立在原地。
整整一分钟后,他才记得迸出一声诅咒。
“该死的!那女人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竟然就这样将我赶下车!”
他甚至还弄不清楚她的实真身分。
黎之鹏摇头摇,嘴角拉起无奈的苦笑,半晌,眸光落定
前的白色百合,不觉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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